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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红-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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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平洗得正酣,突然听见门一响,一个人闯了进来,唬得头发梗子都要立起来了,猛捋开挡在额前的湿发一看,是存扣,忙尖着声音叫:“你、你、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快关门呀!”两只手顾上不顾下,赶紧把腿儿并在水桶里,水花飞溅,急吼吼地喊存扣:“不许看!不许看!——你上房里去啊!”存扣一醒,跌跌撞撞地逃进西房间,坐在踏板上直喘气。    
    秀平手忙脚乱地从桶里爬出来,趿上拖子钻进东房里,急急忙地把身上水揩干净。想到换身衣裳还在西房自己的床上,又羞又急,把门帘扒开一道缝朝西房里喊:“把我床上的换身衣裳递过来呀!”    
    存扣一看,原来他钻进的是秀平的闺房。他本想钻秀平妈的房的,慌乱之中又来不及问。小架子床上叠着几件小衣裳,花花绿绿的,有小裤头、小背心和衬衣。存扣手上像捧着火,他哆哆嗦嗦地问:“你、你在哪块啊?”他怕秀平还在堂屋心。    
    “我在我妈房里呢。——呆子,你想把我冻死啊!”秀平在东房里急得跳脚。    
    存扣把头伸出门帘,一看有只手臂伸出东房门帘直摇,忙上去把衣裳朝她手上一摆,嘴里说:“我……我走了,我去村外等……等你。”秀平说:“不要!”存扣哪里还站得住,开门就出去了,慌得连咸菜瓶都忘了拿。    
    秀平穿好衣裳就到自己房里梳辫子,圆镜子里映着一张桃花似的羞红的俏脸。她两只手灵快地打着辫儿,想着刚才存扣目瞪口呆地聚住她的身子看以及狼狈不堪地往房里溜的样子,不禁“扑哧”笑出声来,“真是呆样儿!”她又想什么都给他看到啦,这怎么好呀……她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难为情地都不敢往镜子里瞧了。可她心里却是甜蜜的——被人家看了身子还不生气,我这是怎么啦!    
    她梳好头后又在脸上搽了雪花膏,把身上衣裳拽拽调适了,就背上书包出来锁门,把钥匙放在门框边一个墙洞里面,然后到厨房里就着水缸“咕嘟咕嘟”喝了半瓢水,拎起灶台上装好的咸菜瓶和存扣落下的咸菜瓶,出大门赶存扣去了。    
    秀平出了村口,一眼就看到存扣坐在河北晒场上的一个石磙子上发着呆呢。她走到他身后了他都没发觉,就用手捣捣他。存扣一惊的样子,回头看时,是秀平,脸陡地红了。“走呀。”秀平轻声说。存扣就站起来,在头里走,秀平在后跟着。    
    两人在路上走了几条田埂了,都吭着,不声不响的,谁也不好意思先说话。直到遇到一个小水口子,存扣一跨过去了,秀平却站着,说:“我不敢跨。”    
    存扣说:“不要紧,这才米把长。”他不相信秀平不敢。    
    “不是的。”秀平说,“泥烂,我怕跌下来。”身子向前倾着,把手够向存扣。    
    存扣只好也倾着身子抓着她的手,那边一蹬这边一拉,过来了。    
    “你劲真大!”秀平赞道。    
    “一般,一般。”存扣今天显得格外老实。    
    又走了一段,秀平问他:“哎,你今天怎么突然闯到我家里啊?”


第三部分男的一般总在女的前头死

    “不是的!我不是闯!”存扣蛇咬似的叫起来,急忙辩白,“我在桥口等了你十几分钟呢,你不来,我就去……喊你嘛……我又不知道你家里没有大人。”    
    “我哥跟人上扬州了,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你没说。”    
    “我哥带信家来,说他鞋摊儿摆在扬州老西门,那儿有个大学门口,生意蛮好哩。”    
    “噢。”    
    “‘噢’什么呀!嘻嘻……哎,我妈上庄念佛去了耶。”    
    “你妈也做道奶奶(方言:指念佛的年老女性)了呀?”    
    “可不是!她说跟着一帮老头老太烧烧香念念经人就不闷了。在主家做佛事还管斋饭,十几碗(菜)哩。”    
    “蛮好的。年纪大的出去散散心也好。”    
    “我妈太可怜了,一个人在家……如果我爸还在就好了……人老了多不好,要得病,要死,扔下一个……”    
    “是啊,人总是要老的……男的一般总在女的前头死。如果我死的话,你还可以再活二十年。”    
    “不嘛!我不要你死!”秀平上去抓住存扣手,声音中充满了惶急,喃喃地说,“要死一齐死,你死了我也不能过了……”    
    存扣被她牵着手,生怕被路人看到,忙掉头看,幸好没人。    
    秀平说:“你怕啥,被人家看到了拉倒。”她噘着嘴,“反正我什么都被你看到了……”    
    存扣脸红了,嗫嚅着:“我又不是故意的。”    
    秀平就抬头看存扣的脸,脸上春花似的妩媚:“你还说!你还说!你说不是故意的为什么在外不吱声,也不敲门?”    
    “你家笆门子掩着,一推就开了……堂屋门也是掩着的嘛……听家里有水声,我料想你在里面洗……衣裳来着。”存扣结结巴巴地解释。    
    “哪有人家关起门来洗衣裳的哟!”    
    “我……我没想到这一层。”    
    “你坏,你就是存心想看人家……”    
    “没有啊!没有啊!”存扣脸涨得通红,声音都带哭腔了。    
    “啥人哟,”秀平咯咯地笑,“人家逗你的嘛!”又忽然觉得委屈似的说:“人家可是什么都被看去了……眼睛睁那么大。”    
    存扣头低着,窘得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让他躲进去。    
    秀平见他窘得不行,便撒开了娇:“不要不好意思了嘛!人家不怪你了嘛!”又低着头咕哝:“反正……反正以后你要看见的。”言毕,拿眼偷偷地睃他。    
    存扣被她逗得吃不消了:“求求你,别说了!”    
    秀平笑得“咯咯”的,惊飞了路旁稻田里一群麻雀。    
    存扣看着黄灿灿的稻子,有些感慨:“过起来真快,稻子倒熟了。”    
    秀平说:“是哩。稻子熟了,就要开镰了哪。”    
    自从秀平被存扣无意中看见了洗澡,她对存扣的感情更如被春风拂过的果园,炸开了满树的桃红李白。她在夜里闭着眼睛假寐着,脸上带着羞怯的微笑,像只小牛犊儿,仔细地反刍着那天不期而来的每一个细节,心中是暖洋洋一片,还有慌慌的心跳呀……黑暗中几次要“扑哧”笑出声来,只好赶快用被头堵住嘴巴。现在面对存扣,她强烈而真切地体会到一种亲人的感觉,爱人的感觉。啊,存扣。她心中再也盛不下愈来愈多的欢喜,往外溢,拢都拢不住。她急着要找一个倾吐的对象。她要告诉她的妈妈。女儿的心思和喜悦不先告诉妈妈告诉谁呢?    
    她思谋着用啥方式向妈妈开口呢:是郑重的?还是撒娇的?……其实妈妈是晓得一些的……她开动脑筋做起了文章。羞涩,总是羞涩,让她心慌,心撞如鹿。面对母亲,她几次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下去,她的心里都急出草来了。    
    但母亲给了她机会。    
    周末。晚上。秀平坐在铺上倚着枕头看书,妈妈一掀门帘进来了,笑着说:“好久不和我儿聊聊了,妈今天和你打伙儿!”秀平就高兴地把妈拉上铺,娘儿俩坐一头。秀平说:“我想和妈睡呢,就是不好意思。”妈就说:“呆丫头,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长得再大也是我的儿啊。”秀平把头埋在妈怀里,说:“妈,你一个人在家太冷清了。”    
    她妈见女儿歪在怀里,乖乖的,像小时候一样,就是人大了,重了,有些压人呢。她抚摩着女儿的头说:“你爸死得早啊……你大姐秀华不死的话今年也二十五了……现在你哥又上扬州了。妈一个人在家里,出门一把锁,回来还是摸门搭子,想找个贴心贴己的人说话都没有,心里惶呢!”


第三部分妈妈再留你就是你仇人啦

    听妈这样说,秀平鼻子就酸了,把头往妈怀里拱拱,说:“妈……不是还有我嘛!”    
    妈说:“是哩,是哩,妈还有个贴心贴肉的乖乖。”她手在秀平头顶上摩呀摩呀,又用手指头碰碰女儿的耳垂和粉嫩的脸蛋,说:“我乖乖星期天才走,妈就盼星期六了,到星期六我就望见我乖乖了。”    
    秀平在妈怀里哽咽了:“妈,你真这样想我啊……等我长大了有工作了天天和你在一起。”    
    妈笑了:“呆丫头,女大不中留,到时候你要上人家,妈妈再留你就是你仇人啦。”又说,“哪家找上我家秀平也是他家祖上烧了高香的,我家闺女多好呀!”    
    “妈——”秀平嗔她妈,“我不把人家,我要陪我妈妈一世呢。”    
    妈妈高兴地直呵呵,低下头捏着女儿的手,轻轻地问:“告诉妈妈,心里可有中意的人了?”秀平被妈问得羞红了脸,耷拉着眼皮,噘着小嘴儿说:“妈——你不是晓得嘛……”    
    妈笑着说她不大晓得。    
    秀平在妈怀里扭麻花似的发嗲:“妈——是、是……存扣嘛……”    
    “噢,存扣,就是上我家的那个和你一起上学的俊小伙啊。”她说存扣妈桂香她熟,是个能人呢。可是怕人家眼角高,支书家的姑娘他妈都没眼相呢。    
    秀平嘟着嘴说:“存扣要我呢,我俩咬过勾了……我们两个人可好哩。”    
    妈说:“两个小人好,大人也不会反对。等哪天遇到桂香,我和她说。”    
    秀平说:“别说,等我们俩一起考上大学了,再说。”    
    妈说:“乖乖,你们要好好上啊,考上了你们好哇,妈就死了也是笑死的。”    
    秀平说:“妈你放心,我和存扣成绩好着呢。”又说,“等我们考上了,又有了工作了,就……就……”    
    “就结婚,就把你妈带到城里享老福!”妈接着女儿的口说,高兴得直笑,眼睛里都笑出了泪花。    
    “妈——”秀平头埋在妈怀里不肯抬了。    
    夜深了。老八队的一家闺房里,一对母女还没睡,亲昵地搂着,喁喁切切……    
    存扣至今还异常清晰地记得那个星期天的下午,是下午两点多钟,月红嫂子叫存扣去草堆上抽捆草来烧火,她要熬些水咸菜给存扣带走。月红在砧板上把水咸菜切得细细的,又去院子的花盆里摘些鲜红的朝天椒。存扣爱吃辣,她要把咸菜熬得麻乎乎的。正采摘间,门外进来一个人,脆生生地叫她:“姐,忙着呢!”月红抬头看,见是秀平,忙招呼:“哎哟,是秀平啊,快,快家里坐!”又朝灶房里喊:“存扣啊,秀平来了呢。你出来陪陪,我自个弄就行了。”    
    存扣坐在灶间准备烧火呢,听秀平来了,竟有点发窘,不知咋办好。他知道他和秀平好哥嫂是知道一点儿的,就是说出来也不会反对,但他就是没与哥嫂沟通过。他不好意思。他想船到桥头自然直,等他俩考上大学后,人也大了,那时再说就顺理成章漂漂亮亮的了。现在秀平上家里来了,如果嫂子问起来多窘人啊。所以他听到月红在叫他,却坐在木墩上站不起来。    
    秀平听说存扣在灶房里,就进去看,果然见他坐在锅门口发着呆呢,就笑:“哟,见我来了,就躲起来呀!”    
    存扣嘿嘿。挠头。难得的老实。    
    月红跟了进来,说:“是我叫他烧锅的。”又笑着说,“我家存扣老实啊,不像他哥。”    
    “他老实啊?”秀平“咯咯”笑起来,“姐呀,你别说他老实,他闷坏哩!”    
    “噢?我不晓得!我不晓得!”月红也跟着笑起来。她见秀平这么俊俏,又活泼泼的,心里也是欢喜。    
    秀平一见菜板上切好的水咸菜,便说:“姐,你这是替存扣熬咸菜啊?——我替你熬好不好?”    
    “你会熬?啊,行啊,你俩自己弄,我去给你们倒茶。”月红乐颠颠出去进了堂屋。    
    咸菜熬好了,两人走出来。秀平见存扣身上沾着很多草屑,顺手从晒衣绳上扯下一条方巾替他上上下下地掸。存扣老老实实地站着,被她掸到头时,眼睛直眨。秀平说:“怕啥,又不是打你。”存扣说:“我怕掸到眼睛。”    
    月红站在堂屋门口望他们,脸上笑吟吟的。等秀平掸完了,冲着两人喊:“快家来喝口茶。”    
    “不哩,姐,我妈在家等我们呢。”秀平说着进灶房把存扣的空麦乳精瓶子拎了出来。    
    存扣说:“咸菜还没装呢。”    
    秀平说:“不装!”转头对月红说:“姐,是这样的。我妈今天熬了酱瓜子渍水黄豆,可好吃呢,也给存扣带了一份。”    
    “叫你妈费心,多不好意思!”月红赶忙从桌上端来小匾儿,把里面的花生往秀平兜里装,说带到路上剥剥。装了这袋又要装那袋,秀平直叫:“够了,姐!够了,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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