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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猎艇 作者:[苏] 伊·切尔尼谢夫-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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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航员报告说,我们已进入了窄道,接着,几乎就在同时,从艇首传来了弗罗洛夫的声音:“艇首正前方,有圆锥形水雷……距离一百公尺。”

  在那道银色的月光上,有两列发黑的圆锥形的反小艇水雷横在窄道上。因为水位剧降,使它们全都现露出来了。

  我们小心地转弯抹角地绕过去。水兵们躺在舷边,拿着棕垫和挠钩。准备随时将危险物拨开。我们顺利地通过了布雷区。现在,明亮的月光便不相宜了。像“呼风唤雨”一样,当时出现了一些乌云,接着便飘起细雨来。危险的敌岸隐没在雨幕之后了。

  卡普路诺夫向那艘运输舰拐去,我则向敌岸方面继续前进,以后便用固定航向沿岸行驶着。一切都是太平无事。

  过了一些时间之后,卡普路诺夫开动了马达,向归途航行了。我的猎艇上去与他同行。就像舞台上拉开幕布,出现灯光一样,月光又照亮了那两列水雷以及那艘运输舰的老旧的船身。过了一会,响起了一声低沉的爆炸声,那艘运输舰像厚纸板搭成的小屋似的炸得粉碎了。

  我们是在猛然爆炸的大风中,通过密密的雪花和大浪抵达基地的。对于观测站的准确预测,我们是十分感激的,从此之后,我们对于气象情况和天气预测的地图便发生了兴趣。

  海湾上掩盖着冰块。跟去年一样,我们这些猎艇便都像冰块似地回到了基地。

  不久,航行停止。这一年,我们停在喀啷施塔得过冬。强大的浮式起重机将猎艇一艘一艘吊起来,小心地放在安设在岸边的龙骨架上。猎艇上的人员则转到冬季营房去了。 

第十四章 二对十三
  在喀琅施塔得修缮猎艇这一件工作,并不比去年冬季容易。列宁格勒仍然还处在被封锁的状态中。备件和原料不能运来。工人们仍旧还在撤退到后方的工厂中工作。喀琅施塔得没有专供修理猎艇的工场,这使修理工作更加感到困难。一切全凭我们的机械员们以及已获得工作技能的水兵们的经验了。

  我们在各个车间和仓库里转来转去,为的是找寻所需要的材料。用旧了的、超过了使用寿命的那些配件和零件也都“返老还童”了,我们将它们翻新了一下,又用在工作上。

  全体人员们修补着船只在战斗中所受的创伤,重行装合着各种机械设备,并且还对构造加以改善。我们的朱伊柯夫为了使机枪能够在不更换弹盒的条件下增加射击次数,设法将两条弹带接在一起,并将弹盒加长了。这样,机枪手便可以不用装弹而射出多一倍的子弹。

  贝莱伊用一种简单的拉杆及管道设备代替了由一套复杂的滑车所构成的转舵用的紧急传动设备。在要转为紧急操纵时,只须将这根拉杆插入舵叶的顶上,这样就可以像普通舵柄那样操纵了(在木船上就是这样掌舵的)。贝莱伊的这一发明大大加速了转为紧急操纵的改装时间,并且更容易控制猎艇的航向。

  我与其他猎艇的艇长们一起分析了好几次战斗经过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在若干航向角度上,我们是不能充分利用全部火力的。甲板室,指挥桥,以及第二挺机枪都可以妨碍第一挺机枪的射击。我决定用另一种方法部署火力点来消除这一缺点。在讨论这个问题的集会上,小队长、舰队炮兵主任和机械员们都参加了,并且一致赞同我们的合理化建议。移改火力点的合理性,在我们第三年度的战斗航行的最初几次战斗中便受到了考验。

  与修理工作同时进行的是紧张的学习。水兵们在有舰队专门人员和各艇艇长参加的技术会议上交换了在各种不同战斗条件之下使用机械设备和武器的经验,分析了历次战斗。小队中的各位专门人员总结了经验,作出了结论,随即对战斗训令作了一些修正。

  军官们则详细分析历次的战斗,研究猎艇在战斗时的机动方法。我们互相进行批评,揭发了自己的缺点。在战术演习时就试验了各种新的战斗方法,并且规定一个统一的战术。

  各猎艇的兵员们是在对未来战斗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来迎接一九四三年的春季的。一九四三年一月我军突破了敌人的封锁,对于我们的帮助很大。我们获得了比德军优越得多的新的技术设备。

  当流冰期尚未过去时,我们便出海担负巡逻任务,保护我们的交通线。我们必须对付那些为流冰以及冬季所拉下来的浮雷。稍后,出现了我们在这一个航期中的主要敌手——敌人的高速艇。

  一九四三年,芬兰湾中的战争复杂起来了。

  我是作为一个新的角色来开始这一年的战争的。那年春季获得了命令,这个命令又使我高兴,又使我发愁。我被任命为小队长了。

  离开这个友爱的大家庭——猎艇的全体人员,心里是很难过的。要知道那些水兵们和军士们已经成了我最接近的、最亲密的人。

  同时,被任命为小队长这件事,是表示在职位上已升了一级,也证明了上级对我的信任。新的职位是需要有很高的责任心的:我已不只是领导水兵们,并且还得领导一批军官。我面前的任务是指挥一小队猎艇作战,将它们的行动组织起来,教导各个艇长了解我的意图。

  五月末,我们一小队猎艇停泊在一个小小的海港里。我们准备到芬军海岸附近去担任巡逻。我跑到卡普路诺夫的艇上,想和他商定航行时和巡逻时的动作。

  面色像死人那样惨白的卡普路诺夫,好像僵化了似的坐在他自己的住舱里。

  “什么事,尼可拉·伊凡诺维奇?发生什么事了?”

  卡普路诺夫也不言语,随手递过一张纸来。这是他妹妹给他的信:

  “亲爱的哥哥:

  我没有力气写信……我刚接到已解放了的格沙特斯克的来信。我们的父亲已被德寇枪杀了。妹妹和叔父被送到德国去了。母亲受不住这种惨剧,伤心过度而死了。亲爱的柯林卡,如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们的和睦的家庭已不能重圆。柯林卡,亲爱的,你得将德国人彻底消灭!你得替母亲、父亲、妹妹、叔父报仇!为我们所受的苦难报仇!不要活捉德国人,而只是消灭他们,把你所看见的,统统都消灭掉……”

  再读下去是困难的,我不能用什么话来帮助我的朋友。我向甲板上走去。在艇尾有几个水兵坐着。

  “同志们,你们知道吗,你们的艇长接到了一封什么信吗?”

  “不知道,不过他是满高兴的,说是到底接到信了。有三个月没有信了。”

  “怎么的,不大好吗?”

  我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了这封信。快读完时,我们这队猎艇的水兵们都来了,接成一堵墙,把我团团地围住。

  “这些坏蛋!”艇头炮瞄准手林佐夫这样说。

  “弟兄们,不能放过他们!”

  “打死这些坏蛋!”

  在艇上自然而然地就开起一个大会来。每一个发言者都号召大家在战斗时要不惜一切力量,要准确地百发百中地打击敌人。有好些水兵也说,他的亲属和友好之中也有被敌人杀死,被敌人带到德国去的。人们渴望着战斗,渴望着复仇,渴望着公正地裁判法西斯匪徒。

  我宣布出海的命令时,觉得今天一定会有战斗,这样我们便可以实践我们波罗的海战士的誓言了:只要身上还有一点力气,眼睛还能看见敌人,便要不停止地打击法西斯匪徒。

  我们带着扫雷器向巡逻线驶去。一艘猎艇的艇长是伐兰丁·吉佳柯夫中尉,另一艘是卡普路诺夫上尉。我是在吉佳柯夫的艇上。

  无线电员索柯夫洛夫交上来一份从喀琅施塔得拍来的急电,通知我们这两艘猎艇必须驶向岛上去,因为岛上有一个大船队要驶向喀琅施塔得。联队长嘱咐我们要加倍注意。

  我们离目的地只余下一里半的时候,信号员柯罗里柯夫突然用急促的声音报告上来,说他在艇首正前方看见从岩岛中驶出了五艘敌艇。

  空气是清澈的。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敌人的海岸,在敌岸的背景前面是这批敌人。敌艇用本来的航向继续行进着。

  “卡普路诺夫,”我向邻艇叫道,“看见敌艇了吗?”

  “看见了。”

  “让他们走得离岸远些,我们应该利用夜色,构成单纵队行前,然后‘切进去’。我方今天有两个船队在航行,这就是说,不能放过敌人的。必要的时候,便用撞击法,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一会儿,敌艇的黑影与阴暗的敌岸边缘化成一色了。天上布满了低低的乌云。我们虽然用低速行进,但距离是迅速在缩短。索柯夫洛夫打着发报键,警告各舰艇已有芬艇出现。炮手和机枪手已经从瞄准器中守候着,只是还没有开火。

  为首一艘敌艇向我们发出了一个问讯号。

  “别回答!”

  这时候,观察员发现,这批敌艇是分成两个纵队在航行的。好家伙!这便是说,我们是两对是了!!要退却已经太迟了,并且也不可能。我们的后面是船队和护航队,他们相信我们是在保护他们的。

  “索柯洛夫!发出电报去:‘我们已与十艘敌艇进入战斗。’”

  “队长同志!带头的敌舰还在要我们表示身份,”柯罗里柯夫报告上来说。

  “知道了。”我说着,看见敌人由两路纵队改变为一长串的队形;显然敌人是打算用强烈的舷炮齐射的威力来压倒我们。

  我们并未改变航向,继续驶近去。这样,芬艇又改变了队形,它们所构成的直线弯曲起来,逐渐形成一个三角形。我们是处在它们这个钳子口里面了。

  “瞧,这才好呢!他们的交叉火力对我们倒没有什么,他们自己才真够受呢,”我这样解释给吉佳柯夫听。“你开足马力好了!你得把船速保持在这个三角形的尖端部分上。”

  接着我便高声发令:“为了所有的我们的受难的亲属和朋友,向希特勒匪徒们索命——开火!”

  瞧这一场剧战开始了!就是在列宁格勒附近的彼得戈夫欢迎白夜的节目中也看不到这样的花炮。

  我以前曾在书上读到过,“插入敌阵”可以把一场海战变为无聊的打闹;但是,占便宜的总是插入到敌阵中去的一方。我们占便宜的地方是:敌人必须细细分别,那一艘舰艇是自己一方的,那一艘是对方的;我们便容易了,一眼望出去的十一艘中有十艘是敌方的。

  在大炮的轰鸣中,机枪的轧轧声中,马达的吼声中,人声几乎完全淹没了。不论向哪一边望出去,所看见的都是五彩缤纷的弹道线。子弹在头上呼啸着。机枪手米库拉用小心瞄准的机枪子弹射向某一艘底艇。卡普路诺夫向右边让过了一些,也尽可能迅速地向敌人射击。

  敌方的机枪子弹带着啸声飞进指挥桥来。挡风玻璃哗啦啦地散碎开来。吉佳柯夫微弱地叫了一声,靠在指挥桥的已被打断了的栏杆上。

  他已中了子弹。在他的脚下一会儿就流聚了一滩血。

  “柯罗里柯夫,来救护你们的艇长!”我叫喊着,当即站在机械传话器跟前。

  这时候,离某几艘敌艇的距离已缩短到只有几百公尺。右边可以看见被卡普路诺夫艇上的炮手们击沉了的那艘敌艇的艇尾。水面上尽是黑黝黝的人头。我们继续驶近去。

  舵轮班长雅库谢夫咬紧牙关将航向直对准横在我们航路上的那艘敌艇。奥斯特罗乌斯的炮接连地打进它的艇舷。敌艇的火力点一个接一个地哑掉了……

  到了只有六十公尺的时候,我命令雅库谢夫改变航向。

  也有一长串子弹打到我们艇上。发出了烟味。“起火了吗?”我们从离开那艘被奥斯特罗乌斯击毁了的敌艇只有几公尺的地方驶过。这艘敌艇已经不能动了,它剧烈地向右侧倾斜过去,甲板上的建筑物已被摧毁了。

  “这已不是目标了,”我不由自主地这样想着,便向另一艘敌艇驶去。相隔只有六十公尺……只有四十公尺了。敌艇突然停止射击,猛然躲向一边,为的是避免对撞。米库拉用机枪对准敌艇作直接射击。然而,还是给它躲进黑暗中去了。

  “混蛋,溜走了!”

  我减低了航速,寻找在激战中失散了的卡普路诺夫的猎艇。有好几处地方在互射着,但是,有一方面,一面弹道就像是海洋一样赶快驶往那边去。

  “舵右向!正对那片弹道。”

  雅库谢夫有点不自然地靠在罗盘上,慢慢地在转动舵轮。他的身材也好像短了一些。在他的下巴上有一道血流。

  “腿疼……站不住了。”他自己承认道。

  我和柯罗里柯夫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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