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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猎艇 作者:[苏] 伊·切尔尼谢夫-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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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想回答,说这是困难的,因为艇长每隔一、二分钟都要改变一下机器运转的次数,而小艇的速度老在变化着。但索克洛夫已继续说了下去:“当然,猎艇艇长是不断在改变速度的。但是,船长却是以一个相当固定的、规定好的速度在航行的。其次,猎艇的速度虽然常在改变,但也可以求出一个很接近护航舰队真正的航行速度的平均数来,在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内,尤其可以计算出来。”

  “见鬼!我又在闹笑话了!这个道理是海军学校里每一个学院都知道的……我怎么会没有想到呢?假如在班上多想一想那多好……”我这样想着。

  索柯洛夫沉思着,用圆规在航图上轻轻地敲着;后来故意提高声音问道:“您的本名和父名是什么?”①

  “伊戈尔·彼得洛维奇……”

  “那末,伊戈尔·彼得洛维奇,您的测算是正确的,测定的位置也不错,我认为,在一定条件之下,您可以成为一个不坏的领航员。”

  【注:①上级对下级用本名和父名称呼,是一种优遇的表示。——译注。】

  我了解这种嘉奖中的用意,我觉得,他的称许似乎太早了一点,然而,索柯洛夫的话毕竟使我恢复了勇气和信心。

  索柯洛夫另外又对我作了一点指示。他要我计算发现下一座灯塔的时间,要我尽量多待在指挥桥上,因为指挥桥上的汽油味比较少,我更可以研究海岸的形状,同时还可以见习管理舰艇的方法。

  这一次谈话以后,我在指挥桥上待了大约有半小时,没有看见机械传话器里有什么新的变动。猎艇以固定的转速在行进,不落后也不超过运输队。显然,在这里也少不了有这位小队长在一旁帮助。

  船队到达停泊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接着便抛锚停泊。我们驶靠在一艘扫雷舰的舷侧,从舰上接载船队的指挥员,送他到码头上去。我因为没有到过这个港湾,为了不至于闹错误,我在途上阅读了“航行指南”中的记载,并且在大航图上了解了停泊场的情况。

  我知道,这码头只可以从右方驶靠,在码头的左方有许多刚刚给水掩覆着的巨大的暗礁。

  然而,猎艇艇长显然打算指挥猎艇从左方驶靠码头,这样我便慌乱起来:我不能决定究竟要不要告诉他左边不能停泊,因为我怕说错话儿;但不说出来,那又是很可怕,因为猎艇马上会撞成粉碎!

  猎艇教令上规定,领航员必须把任何可疑之处马上报告指挥员。责任感战胜了我的自尊心;于是,我碰了碰艇长的手臂说:“中尉同志……不能从左边靠岸……有礁……”

  艇长从容不迫地把头转向我说:“这是谁告诉您的?……”

  幸亏索柯夫洛夫听见了我们的谈话。他立刻断然地将传话器的把手扳在“全速倒车”上,因为离码头一共只有几公尺了。猎艇颤抖着,开始后退。离开危险地带约六十公尺的时候,小队长吩咐放慢马力,气愤地向我那位不高兴的指挥员说:“在这种情形之下,首先应该采取安全措施,然后再问报道的来源,以及报道的可靠性。船只是很贵重的东西,没有必要是不能用来冒险的。现在您可以问了,助理艇长是从哪里知道不能由左边靠岸的。”

  “航行指南”没有骗我。我们向水里细细一看之后,马上看到了被水草掩盖着的发亮的礁面。礁面一会儿隐没在奔腾的水浪之下,一会儿又现露出来,被月亮照得亮晶晶的。

  索柯夫洛夫低声哼着。

  “哼,哼!”这以后是一阵长时间的、相当不舒服的沉默。

  我因为被船身的摆动和汽油的味道弄得头晕,很想休息一会;我从码头走到岸上去。我东摇西摆地走着,好像我的脚下仍是摇摆着的甲板。已经习惯于在摇摆和震动之上保持平衡的两腿,“由于惰性作用”在陆地上还在继续企图保持平衡。旁人看来,我确有点像是一个喝醉了的人;听见后面走来的索柯夫洛夫的坚定的脚步声,我觉得很不自在。

  “怎么了,伊戈尔·彼得罗维奇,您打算瞧一瞧当地的花草鸟兽吗?”

  我们一起慢慢地走着。夜间的空气中充满松香和海草的气味。残缺的但是明亮的月亮向大地注下了淡淡的光影,在水上则铺上了一条水银似的光带。

  到现在,我还感谢索柯夫洛夫那天夜里对我说的话。我特别记得他关于在行军和战争中的荣誉感和同志爱的真挚的意见。

  我们散步完毕时,索柯夫洛夫再度提到我在这次航行中所受到的考验,向我建议道:“您可以预先对归途作一个航程测算。那末工作起来就可以容易得多了。您要不慌不忙地作,要作得准确些……”

  在跳板面前,他留住了我说:“关于精确性,我要给您讲一段故事。我有一个朋友,是一个领航员,在他的专业上,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好手;但是他就吃亏在自信太高上面。他认为,他的测算是绝对精确的。但是有一次,他同船的一个见习领航员,却在他的测算上发现了一个可以造成严重事故的大错误。从此之后,我那位朋友就只有在作过几次不同方法的测算之后才肯把测定的船舶所处位置认为是差不多可靠的……好吧,我们休息吧,不然便扯不完了。”

  他向我道了晚安,便走进舱口里去了。

  我了解索柯夫洛夫是在委婉地讽示我,因为我在航行时自信地说我测定的位置是正确的。而我的测定却是用相当不完善的方法,并且是在摇晃中作出的,我决定以后多注意这一点;接着便去视察在码头上的系泊索,指示值班员关于明早起身的信号,然后才走到全体水兵们住的底舱里去。

  在底舱里,由于舱口开着,空气是相当新鲜的。水兵们都十分疲倦地熟睡噢。有几个摊手摊脚地躺在床铺上,打着响亮的鼾声;有的象拳头似地缩成一团,把手掌垫在颊下熟睡着。入伍才第一年的年青信号员尼可拉·斯列波夫两手交叉在胸前,睡在舱角的一个上铺上。

  在航行中,我已在某一个机会中发觉斯列波夫是一个优秀的、灵敏的专门人才。

  使我感到高兴的是,他似乎还有良好的海员的习惯。他那刚理过发的头枕在干净的枕头上。斯列波夫和衣睡着,但靴子是脱掉了的,他还用了一块布铺在床上,以免把被褥弄脏。

  睡在他下铺的是斯列波夫的好朋友,我的同乡,舵手斯米尔诺夫,他微微地张开了嘴,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在这位爱读书的人的枕头下露出了一本包得整整齐齐的书。

  我望了望柜子,发现里面有一大堆乱七八糟地放着的脏食具。我的关于整洁的指示,尚未实行到应有的程度,于是我决定在队伍集合时警告底舱班长和值日的伙食员,说我不能容忍这种无秩序的状态。

  我躺在我的‘普罗克鲁斯特之刑床’上时,想着大家要是都像斯米尔诺夫和斯列波夫那样,用罩单罩在褥单上那多好。水兵长那里还有不少结实的绿布。此外,还应禁止在海上航行时脱衣睡觉,在基地停泊时和衣而睡;因为,在航行时,大家应该每一分钟都准备起床,在基地上便应该充分利用休息机会……

  两天之后,我们没有遇到什么特别惊险的事件而回到了喀琅施塔得。加夫里柯夫的猎艇也巡逻完毕回来了。停泊在附近的码头上。我跑到他那里去,在会议室里发现我的朋友们已经都在那里了。他们正在讨论,空袭的时候,由于马达的响声和机枪的扫射声而听不清楚艇长的话时,助理艇长需要注意航行情况时,怎样才能较好地指挥射击火力。

  我们互相抢着发言,谈论着炮火的射速,飞机的装甲,炮弹的穿透力。

  安排这一场谈话的加夫里柯夫带着狡猾的笑容听着我们,好像他藏着什么比我们的话更确实可信的东西似的。

  他看见我们的讨论开始离开本题,便建议我们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走到甲板上之后,加夫里柯夫带我们走到艇尾炮座旁边,一声不作地揭开了炮衣,郑重地让我们瞧几个画在炮座正中央的小小的表格。每一个表格上不过有十行到十二行的数目字。

  “瞧!”他有点得意地说。“所有的设计动作全在这儿了!这是对在作水平飞行的飞机用的;这是对作俯冲飞行的飞机用的。”

  波柯夫怀疑地摇头说:“这未免太简单了吧:这是一个需要整整一本书来说明的问题,怎么可以只用这么几列的数目字呢?”

  加夫里柯夫向值班员叫道:“莱巴克同志,请把艇尾炮炮手们叫来。”

  “是,把艇尾炮炮手们叫来。”

  炮手们各就自己的位置。离猎艇不远有一只海鸥在慢慢地飞翔着。它时而急速下降,从水里捕起一条正在出神的小鱼。

  加夫里柯夫发出了口令。炮门叮当地响了一下,瞄准手凑向瞄准器,瞄准海鸥。炮长又发出了一个口令,于是第一颗炮弹假设地射了出去。

  “弹道偏左了!”加夫里柯夫迅速地叫道。

  炮长又发出了一个口令,又是一颗炮弹假设地向目标射去。加夫里柯夫一次又一次地,说出弹道的行经路线,炮长接着就迅速地、几乎不假思索地对瞄准器作着修正。突然,海鸥“俯冲”到水里去了。但炮长并没有惊慌失措,他随即发出了一个适当的口令……

  演习完毕之后,我们又再回到会议室,大家不作声地把茶匙放在茶杯里搅了好几分钟,想着加夫里柯夫的决定。我们刚才所看见的,的确很好;但是,在战斗情况下,当我们必须用真正的炮弹射击敌机的时候,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

  加夫里柯夫猜到了我们的疑问,解释道:“这些表格是我在猎艇出海巡逻的时候想出来的,算出来的。几位炮长,那几位优秀而有头脑的人,给了我很多的帮助。这是他们建议,把这些表格画在炮身上的。后来我去请教舰队的炮兵主任,他检查了我的测算,答应将我的表格和射击方法推广到所有的猎艇上去。此外,他说,还得作出几个对海面目标射击的同样表格。我究竟是一个领航员,所以我建议把这件事交给你凡纽斯卡去做。你先想一想,明天上炮兵主任那里去……他在十点钟以前等着你。”

  波柯夫的眼睛亮了起来:“多谢!我已经想出一点东西来了。”

  通讯员给我们的茶杯添了好几回茶,但我们仍不想离开。我们交换自己关于与强大而有充分准备的敌人作战的总进程的想法,也讨论着关于怎样改进我们的猎艇的工作组织的办法。后来,我们用火柴代表猎艇,用面包皮代表敌人的潜艇,演习攻击;我们还作了编写无线电密码和翻译密码的练习。当通讯员疲惫地报告,说再过十分钟便要吹起身号的时候,我们正在互相靠问芬兰湾航行指南上的内容。波柯夫还不相信,他掏出表来看,表上正指着七点差十分。我们大家笑着。各人跑回自己的猎艇去。 

第三章 从头学起
  我们这一队猎艇只有一部分在担任巡航和护送过往舰只的任务。分队长波恰诺夫上尉带着另外一部分猎艇在芬兰湾岩岛区作了几次攻击战。在这几次战斗中,有我们三位同班同学——谢尔盖·都莫林、法兰丁·邦采尔尼、尼可拉·卡普路诺夫中尉参加,这几位年青的艇长都因自己的战绩而受到了表扬。

  这是很艰苦的航行,它要求每一个战斗岗位上都要进行极紧张的工作。水兵和指挥员都必须小心谛听每一点声音,观察雾里的情况。

  假如信号员发觉了一个陌生的黑影,他必须悄悄地报告艇长。舵轮必须一刻不停地改变方向,那末才可以使以后的动向不让敌方的巡逻舰知道。水兵们站在布烟器旁边,随时准备执行“放烟幕”的口令。炮手们是不离开炮位一步的。

  这几次英勇的战斗很快就得到了重大的成功。

  当卡普路诺夫的猎艇回来时,我们全都泊在基地上。我们把尼可拉请到波柯夫的“海上猎艇”的会议室,要他详细地把战斗情形讲给我们听。卡普路诺夫首先将岩岛区的航行特点说了一下。由于航行路线时时改变,航路测算几乎是不可能进行的;大体上只可以根据灯塔之间的引伸直线和可识别的目标来判定方向。这样才使我们恍然大悟,在我们所具的知识中有着大片的空白,有许多学过的东西也已从我们头脑里溜走了。后来,等卡普路诺夫离开之后,我们马上决定进行自学。加夫里柯夫是一个“领航员”,所以我们特别指定他准备作关于在岩岛区航行的专题报告。

  发生了许多问题:装载在猎艇上的深水炸弹对于猎艇的航行有些什么影响?当不能开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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