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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道畅通之后,紧随其后的便是扩版,可以说芒果是全国地方性报纸中最先由四版扩至八版的报纸,此后一扩再扩,直至现在的日均五十大版。戴晓明说,为什么要循序渐进?这个时代谁有时间循序渐进?就是要飞起来咬人,而且一口咬死别人。他率先推出国际通行的多叠报纸,在特殊的日子譬如香港回归、千禧年之类的大事出现时,便推出二百版、一百版的特刊,不仅让读者甚至让业内同行都目瞪口呆。
扩版的另一个重大意义是为报社带来了巨额的广告收入。
然而,做报纸毕竟不是赌气,大刀阔斧的工作作风并不能代替精美上乘的锦绣文章。为此,很长一段时间戴晓明都亲自坐阵总编室抓头版新闻,你几乎可以在深夜或者凌晨的任何一个时间看见他办公室的灯光始终亮着。
与此同时,他在体制内部进行了可以说是休克似的改组,说白了就是金钱挂帅,他取消了所有的所谓报社福利,而只有好稿才是跟金钱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这些钱的数额高到你可以做买楼买车的计划,人们不得不改变以往坐、等、要的万事不急的风格,取而代之的是每个人都行动起来了,而且没有谁是不风风火火的。总之报社从此再也没有上下班的时间概念,到处都是绞尽脑汁咬着笔杆子发呆的人。
戴晓明要求所有的稿件在一天之内全部变成电脑稿,那些龙飞凤舞字迹难辨的手写稿非常误事,也影响效率。可怜有些老记者老编辑只好叼着烟,用一根手指敲电脑,敲到深更半夜也敲不完手中的稿件。
在——片抱怨声中,戴晓明铁石心肠,他说我不是戴善人,芒果也不是养老院,我并不在意你老,但就怕你倚老卖老不思进取。
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
没有人喜欢被管理,但是没有管理就不可能造就名牌企业。戴晓明如是说。并且在三年之后,他所推行的办报理念初见成效,这时候,戴晓明在心中酝酿多时的大动作逐渐浮出水面。
19%年1月15日,由戴晓明一手策划并且精心筹备组建芒果报业集团的申请获准,这是中国第一家获准的报业集团。在报业集团的旗帜下,戴晓明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他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一口气延伸出七个子报,有面向投资者的《发财狮子》,有专门给球傻子看的《球报》,还有一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小资、女性报纸,不仅如此,他还成功地收购了一家出版社。
这还不算,戴晓明的确是眼光独到,在一些旧厂房的搬迁过程中,他用极其低廉的价格买地,然后像土财主那样一块一块地开发。其实他是房地产业内最大的票友,竟然卖出商铺每平方米八万元的天价。即使那些资深的地产商也被他气得几乎口吐白沫倒地身亡,有人通过电台专门点歌送给他,《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芒果迅速积累起来的财富开始呈几何公式上扬,发行量一百六十万份,排中国第二,仅次于《人民日报》,总资产高达四十亿。
这样你就能理解为什么戴晓明走出部长办公室时会闷闷不乐了,他是报界的巴顿将军,将军决战只在战场,难道他会愿意坐在办公室里空谈什么思想和主义吗?!即便戴着一顶宣传部长的帽子,那又怎么样?!完全有可能毫无作为。至于说到掺沙子,这种手法古老得有些可笑,在你干活的时候,不会有任何人注意你,一旦有了果实,便会有千万只无形的手向你伸过来,有些手就是专门撒沙子的。
在别人看来戴晓明已经创造了一个神话,而他本人便是神话中那个点石成金的人。但是戴晓明自己并不这么想,总有一种壮志未酬的感怀。他正准备做的两件大事分别是建立一个与国际接轨的报务中心,选用最先进的印刷设备,他始终相信,报纸的印刷质量和外包装是首先打动读者的关键,即便是一个修鞋匠他也决不会拒绝阅读豪华版报纸。还有就是请国外的设计师招标,建立一座包括休闲、餐饮、购书、图书馆等多种功能的报业大楼,使其成为本市的标志性建筑。
他将调动运作上亿元资金,那种感觉除了少数人之外恐十白只有演员经历过。
有人说,戴晓明干脆把自己的雕像立在报业大楼前面吧。戴晓明说,我不要国家一分钱,为南中国平添一道壮丽的景观,难道报业大楼本身不是我的塑像吗?!
戴晓明回到报社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大门口出出进进的人有不少,他们对他的敬畏之情溢于言表,有些新记者干脆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他,惟恐自己消失得不快。我又不是鬼,心情不爽的戴晓明虎着脸这样想道。他没有乘电梯,而是步行到三楼他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宽畅,而且一尘不染,大型的玻璃书柜整齐地排列在大班台椅的后面,像卫士一样守护着他,他喜欢这里,每当他心情不好或者倍感压力的时候,只要关上门稍坐片刻,他的心境就会渐趋平静,今天也是一样,当他坐在办公桌前时便如神附体,马上就觉得应该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付之一笑。
也许这里已经成为他生命中一个极其重要的平台,令他尽施拳脚智勇双全。很多时候,戴晓明甚至觉得他的办公室是玻璃做的,是完全透明的,他知道很多人都在看着他,而他也有超水平发挥并成为报业领军人物的愿望。
在北京渎书的时候,呼延鹏他们宿舍有四个同学,其中一个得了恶性肿瘤,但他又想断断续续地完成学业,其他的三位同学就要不停地照顾他安慰他帮他抄课堂笔记把图书馆找来的资料资源共享等等,另外就是弹吉他为他解闷,并且充满幻想地上网或到学生橱窗贴小字报征求救人的偏方,大伙团结得像一个人一样。然而大四阶段的某一天,患恶性肿瘤的同学去做化疗便再也没有回来,他的彻底离去成就了其他三个人远远超过同学情义的友谊。这三个人中除了呼延鹏之外,另外两个人是洪泽和宗柏青。
洪泽是一个机会主义分子。大四第二学期,没有人上课全都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外面找工作,洪泽一点也不急,在学校帮同学写毕业论文,开价不菲。后来出去找工作的人都无功而返,洪泽却有了一笔不错的收入。所以呼延鹏说他有南方人的精明。
洪泽也的确是南方人,毕业之后按照哪儿来哪儿去的原则分配回来,跟呼延鹏在一个城市,在呼延鹏立志做媒体精英时,他又出人意料地选择了报考公务员。他自己的解释是,男人的第一志愿永远应该是当官,这没有什么可难为情的,就像女人爱脂粉一样。而男人也只有处于权力漩涡时才能显现出无穷的魅力,任何时候世界上那些十强、八强会议,你绝对不可能看到一帮女人在谈论经济、金融、政治、科技乃至战争之类的大事。否则小布什算什么?普京又算什么?混混或者雅皮而已。
他果然以高分成绩进入机关大院,在不能再短的时间里坐上了省委宣传部报刊处副处长的位子。
宗柏青是兰州人,可他身上一丁点西北汉子的味道都没有,一个男人皮肤雪白雪白的简直莫名其妙,身材也是玉树临风,总之任何形容女人的词汇用到他身上都恰如其分。柏青也不爱说话,除了做事总是安静得很,跟他在一间屋子里你有时完全感觉不出他的存在。呼延鹏和洪泽看着他发愁,你这个样子在兰州可怎么混啊。
于是洪泽开始叫父母托关系,他家没有一个人是搞传媒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企业肯当接受单位,说是做文秘。这样柏青便来到南方,还真老老实实给人家做了两年文秘。后来《花城晚报》招人,他去应聘,考上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宗柏青被分配到晚报总编室,奇迹就这样发生了,晚报老总很看上他并且招他做了上门女婿,柏青是三个人中间结婚最早的一个,不像那两个人已拖成了大龄青年。柏青的老婆文文静静在外企当翻译,是那种人见人爱的温柔女孩。他本人则被老总安插到报社广告部,这意味着什么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宗柏青是典型的“突然中产”,家里应有尽有,外出风光体面,他开了一辆糖果白色的雅阁车,整洁安静的人谁不喜欢?一时间柏青倒成了让女孩子眼睛一亮的人物。跟呼延鹏和洪泽吃饭时他总是悄无声息地签单,把那两个家伙震得一愣一愣的。
千万不要以为柏青从此便跟新闻无缘,太不是这么回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柏青的老丈人总要拿出大块的时间来跟柏青喝功夫茶,谈话的所有内容都与新闻、报纸有关,当然也可以具体到晚报的文章、版面甚至评报等问题。柏青也从心里关注传媒风云,自然有不少真知灼见,两个人于是又在亲情之外找到一些莫逆之交的感觉。有知情人说,宗柏青简直就是晚报的编外编委。
当天晚上,呼延鹏在星巴克请他的线人喝酒,酒过三巡开始有一些男人的话题,都是些不着边际的大事,中央某某和某某怎么不和,省市一级的领导怎么跑官,谁谁谁投资多少亿想干什么惊动了国务院等等。当然不能总聊这个,形而下的东西才会让人忘乎所以,于是呼延鹏翻出脑子里所有的娱乐圈秘闻选美内幕来取悦于他的线人,他知道其实线人最爱听的恰恰是这一部分,尽管他做出特别无所谓的样子,横着半边眉毛一副爱知道不知道的架势,但呼延鹏知道他太热爱娱乐新闻了,从他的笑声里就能感觉到他内心受用的程度。
有一种现象颇让人费解,越是离娱乐圈远的人越上心圈内的事。有数据统计,绝大多数工农兵学商读者打开报纸都是先奔娱乐新闻而去。这也使娱记的身价又臭又不跌。
天色已晚,线人已经喝得欲仙欲死,呼延鹏开始称兄道弟,进入正题。
线人说,翁远行杀妻毁容案的真正元凶是一个叫江毅的人,是翁远行家的邻居。六年前,江毅只有十七岁,在家看完黄色录像急于找个女的实战演习,他敲开翁远行家的门,果然只有卞丽莎一个人在家,而且不知为何事哭得梨花带雨外加衣衫不整。这时一米八几身材高大的江毅已经两眼喷火情难自持,便与不肯从命的卞丽莎厮打起来,由于卞丽莎认识江毅,江毅恐她事后报案,便把卞丽莎掐死后逃离现场。他在她脸上乱划数刀是想造成情杀现场,扰乱办案人员的思路。
以后的六年间,江毅作案数起,共杀死过四个女人,此次落网纯属偶然。但他从实招认了四次杀人的经过。
目前,翁远行已被无罪释放。他所要求的国家赔偿将另案处理。
呼延鹏想不出这件事有什么不能报的,同时又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回到宿舍以后,他连夜写出新闻稿《一起冤案引发的思考》。此稿顺利地通过了三审进入印刷车间,刊登在第二天报纸的要闻版上。
第二章
无惊无险的双休日过去了,如果不用赶稿子,呼延鹏多数是睡睡懒觉,然后像烂泥一样摊在沙发上听音乐,他喜欢的歌手令他有点说不出口,是台湾的费玉清,这人好像有男邓丽君之称,声线纯净容易让人安静下来。洪泽觉得这简直就是同性恋倾向。
呼延鹏也不是不想跟透透腻在一块,可是透透做时尚版,双休时间便会被一些名牌代理拉去当嘉宾,当然主要是需要透透的版面宣传他们的产品。呼延鹏跟她去过一次,不好玩,是一个名牌时装春季发布会,所有的女人都跟证券快道上的新股似的,总算得以包装上市,冲出来必定得闪亮登场。女孩还都是些花骨朵,可已经穿得既高档又时尚,一个个完美得跟假人儿似的。包括透透在内,穿着梵迪的露背长裙,胸前和背部扑着金粉,随着光线星星点点的闪耀,眼睫毛刷得像冠状病毒上长出来的小蘑菇。呼延鹏觉得在这种场合里他就像一个火车司机,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愿意在这种场合出现了。
不过,呼延鹏也决不会干涉透透,这年头,谁活得都不容易,透透也不容易,你总不能让她做时尚版同时又远离时尚。
经过这些年的积蓄,呼延鹏在市中心买了一套两房一厅,他付了首期,虽然不是什么顶级楼盘,但因地段好,供楼也供得天昏地暗。当时的想法是种下梧桐树不怕引不来金凤凰,结果他的金凤凰倒不是这套房引来的,而且还对他这套房不以为然,觉得面积太小,楼下又没有花园。
透透说,我太爱好房子了,我一定要住上好房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就是那种让人有感觉的房子。见呼延鹏两眼发直,她把手搭在呼延鹏的肩上说,老呼,镇定,有我呢。
呼延鹏说,透透你心不要太大,女人就怕心大,这个世界上坏人多着呢。
透透说,心大有什么不好?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