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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外传-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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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那宋江见得柴进生命垂危,端的是又惊又怒。惊的是柴进性命不保,怒的是官军不识好歹。当下喝道:“这拨天杀的昏官,统统给我杀了!好解吾恨!”说着,大手一挥,引了众人前来。当中那李逵武松等人见了,顾不得创伤,操了家伙,冲了上来,口里嚷嚷道:“哥哥,你直说了,怎个杀法!俺直取他人头来!”宋江恨恨道:“这泼才伤了柴大官人,万死不足惜!便卸他十八块,泄我心头之恨!”众人见说,抡起家伙,兴高采烈奔将出去。到了锦衣卫面前,便要动手。
  忽听得一声猛喝,道:“使不得!快快住手了!”众人听得一凛,扳头来望,却见是吴用说话,心下不由得生出些黯淡来。却听得吴用道:“此狗官罪大恶极,一刀取他性命,倒便宜了他。”众人听了,便问道:“军师,依你说来,怎地杀他方是?”吴用道:“自然依照原先差拨,一个一个的,依次去来。”话音落了,听得一个声音缓缓道:“正是。”众人见说,便又别头望去。却见是宋江说话,不知甚么时候止的啼哭,回复了常态来。当下听得宋江郁郁道:“军师所言极是。宋江一时激愤,险些酿成大错。”说罢,入了重围,与众人接肩站了。当中高布见了,心下满腹疑窦,寻思道:“今夕之事,每每出人意表。那宋江吴用等人行事,倒不似寻常模样,不知是何缘故?”心神飘忽难定。
  当下听得宋江道:“兄弟们,便依原位坐了,听候军师差拨。”众人听了,便闹哄哄归了原位,坐了下来。那宋江也自坐落不提。却听得吴用道:“弟兄们,且止了说话,休要嘈吵!若要动手,此便动手罢!只是依据排行,轮番动手。”众人听了,便又喧闹一番,良久静下音来。
  却听得吴用喊道:“却才宋公明哥哥与吴用自已动了手。其余兄弟,便由玉麒麟卢员外打起,一一动手!”话音刚落,便见得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汉子,踏步出去,手里抓了铁梳子,慢慢行近锦衣卫身畔。驻了脚,便见他略略施了施礼,口里淡淡道:“敢问大人尊姓大名?”脸上一旧看不出甚么表情。那锦衣卫唾骂道:“要杀便杀,要剐便剐,直罗嗦甚么!”卢俊义道:“今日之势,卢某也骑虎难下,敢情大人性命兀自不保了。你便通了名号,日后卢某转告你家人,也好有个去处,教他得知你丧命于卢俊义之手,葬身于梁山之野。”那锦衣卫道:“大爷行不改姓,座不改名,毕捷便是!壮士果然不负诺言,便转告胞兄毕胜,教他替我报仇则个!”卢俊义道:“甚好!卢某定当不负前言。他日若然丧命于令兄手下,一命还一命,卢某也无话好说。”毕捷道:“休再罗嗦!横竖是死,来罢!”说着,闭上眼睛。
  不料听得一人道:“大人正值华年,家室美鸾,仕途远大,何必为了一时义气,抛弃妻子,自毁前程?”那卢俊义见说,知是吴用说话。毕捷听了,便道:“毕某也不想就此枉送了性命。壮士有何妙计,便请教我。”吴用道:“大人直供出高俅说话,自然命大福大。”毕捷道:“高太尉吩咐甚么话儿,我直不知。你果然要知,也直问陈宗善太尉便了。”吴用道:“陈太尉早已直供不讳。似他这般识时俊杰,自然不吃眼前亏。至若高俅说话,我等自已知晓。你要供便供,当真不供时,吴某也不在怀内。如今拷问尔等,只想印证一二,也好放尔等一条生路。你若是识相的,快快明言。若不识相,徒然丢性命,须是怨不得他人。”毕捷听了,骂道:“泼才!关公面前耍大刀!好不要脸!你直想赚我说出实情来,等同做白日梦,休想指望!”吴用笑笑道:“终非你不怕丢了身家性命?”毕捷哂笑道:“毕某岂是贪生怕死之徒?你直省省牙齿之利罢!”吴用道:“你不念自身,好歹念些眷故则个!”毕捷听了,哈哈笑道:“毕某无亲无故,单得一个哥哥活于世上,可谓了无牵挂。尔等杀了我,自有他来血海深仇!到时荡平梁山贼巢,尔等悔之晚矣!”吴用击掌道:“好极!你既然恁地好骨气,少不得要招呼周到些许,落个重手,看你能否笑到最后?”毕捷听了,又是哈哈大笑,睨了吴用一眼,嘴唇一动,一颗头颅便耷拉下来。看得细时,一丝血迹打嘴角渗将出来。正对那卢俊义见了,心下大惊,连忙上前摇他一摇,哪里见有动静?便说声不妙,把手来扣他嘴巴。嘴张开时,一截断脷隆冬掉下地来。嘴角犹然带笑,人却死了。 



第58章:关胜灭亲 

  却说那吴用见毕捷咬舌自尽,心下大震,赶紧打住手中羽扇,大声喊道:“诸位大人,万万不可自残了断!身体发肤,受诸父母,生若带来,死亦带去。要不然,便是对父母之大不敬了!”话音落了,单听得锦衣卫齐声冷笑,却不打话。吴用道:“尔等便直说了高太尉说话,省得招来烦恼。话道明了,我等自当送诸位大人落山。”说罢,又剪拂一番。锦衣卫听了,一旧冷笑。当中一个三角脸汉子怒气难遏,破口大骂道:“逆贼!任你说得屁股开花,俺也只不吐半字。”吴用道:“敢情是好!既然大人这般铮铮铁骨,誓要做个刀下鬼,逼不得已时,小可便送你一程。”三角脸叫嚣道:“来罢!只管放马过来!爷爷要是缩一缩脖子,便算不得好汉!”吴用道:“罢罢罢,你既然求个痛快,我偏不由你痛快。当真一刀成全了你时,我倒是天下第一号村人了!”说着,摇了摇羽扇。
  却听得下首一个声音叫将起来,道:“军师,婆婆妈妈作甚!不若铁牛一刀结果了这鸟厮性命,看他不吓得屁滚尿流,贫个鸟嘴!”语毕,引来一阵笑声。吴用听了,道:“铁牛性子无畏,好却是好,终是失了焦躁!果然要招呼他时,也该是卢员外动手,哪里便轮到得你?”李逵道:“军师,你这是甚么道理!适才那卢员外已爽了一回手,怎地转了一遭,又是他的份?便是作乐耍儿,也要分得匀称些,好教人人有份儿。便俺铁牛,也有个痛快时候。”吴用喝道:“铁牛,休要胡说!适才那毕捷自行了断,算不得员外手脚!”斩钉截铁。话音落了,却听得燕青道:“非也非也!却才那毕捷之死,固然算不得员外手脚,然则却才的却才,那酆善之死却当然算得员外手脚。恁地时,一命填一命,倒也合了数目,答了题目。”说罢,哈哈一笑。卢俊义听了,不禁微微颌了颌首,微笑道:“小乙所言不差。”语毕,打目来看吴用。便见那吴用略略一怔,哑然失笑出来,道:“正是,正是。若非小乙提醒,我倒一时糊涂了。”卢俊义笑道:“我倒情愿军师糊涂了。恁地时,我也好做多一桩买卖。”吴用大笑道:“正是,正是。奈何今遭货物吃紧,吴用倒要不情推却了!”卢俊义笑道:“不碍事,不碍事!几时再有好买卖了,军师好生记得卢某便是!”吴用笑道:“自然,自然。敢不听命!”两人打着话,执手大笑不止。
  当下那高布见状,心下好生疑惑,暗想道:“员外生性豪爽,胸怀坦荡,平常最不惯那臭老九为人,不想今日顿生亲近。甚么缘由?”寻思未已,见得卢俊义别了吴用,出了垓心,进了人群,坐在宋江身畔来。倏听得吴用斗声喊道:“扑天雕李应,动手!”话音刚落,便见得一条裘衣汉子大踏步出了人群,到了官军面前,驻了脚。也不打话,直举了梳耙搡去。只片刻工夫,见了红来,血淋淋,粘乎乎的,通身仿似涂了果酱一般。少时,听得吴用喊一声停,便罢了手,回到阵来。
  当下换了关胜上去。那关胜畏着手,浅用了五成力道,蹉磨开来,显见慢了。那军汉受了痛,却不声张,直咬了牙,大颗大颗豆汗打额角跌落来,噼里啪啦的,湿了一片地。那关胜见了,动作益加迟疑。却听得头顶一声大喝,道:“叛贼!磨磨蹭蹭作甚!男子汉大丈夫,要来便来些痛快的!似你这般动作,瑟瑟缩缩的,便是刮到天明,也弄不死俺!”正是那三角脸打话。关胜见说,不觉掉下泪来。三角脸道:“撮鸟!哭哭啼啼作甚!男子汉大丈夫,便是天塌落来,也不消哭!来,给爷爷痛快的!”那关胜听了,闪泪道:“党兄,小弟此番出手,实属无奈。”三角脸呸了一声,瞪眼道:“党甚么兄!俺不认得你!”关胜道:“哥哥,我是大刀关胜。别首不过数载,怎地相逢不相识!”三角脸道:“呸!甚么哥哥!俺没你这等兄弟!”关胜忍泪道:“你不认我不打紧,好歹也认一认我汗衫来。”说罢,解开纽扣,掀起衣襟,露出一件青色绸衣来。那绸衣打了好些补丁,破敝不堪了,颜色也发了白,却不知甚么来头?那三角脸见了,不由得通身一震,颤声道:“兄弟,你这是何苦!”说着,不禁也掉下泪来。关胜道:“兄长体己之物,小弟兀自珍藏不舍。”三角脸喃喃道:“好极,好极!你心里敢情还有我这个兄长!”说罢,泪如泉涌。
  原来,那三角脸姓党名世杰,绰号眼镜蛇,却是关胜义兄,年长关胜三岁。却说那关胜原本江宁府人氏,熟读兵书,深通武艺,有万夫不当之勇。早在乡中之时,年岁虽幼,声名如鹊,端的是全乡老小无有不识。及至年纪稍长,参加武举乡试,虽有一身本领,奈何不得其果。是故终日郁郁不欢。及后,蒙本州一介教头赏识,招为门下。却说那教头也是本土人氏,唤作党謇,已是花甲之年,却是本州军镇教头,武功十分了得。难得他处尊养优,却不失侠义之风,古道热肠。每爱锄强扶弱。一日,乡试完毕,策马回府之时,路过状元桥,见得一个落魄少年卖艺求生。那党謇见他天生异禀,身手伶俐,便带回府邸,传授些武艺兵法,辅他成材。那少年也端的冰雪聪明,见字过目不忘,见招一遍便会,因而深得党謇疼爱。那少年自然便是关胜。那关胜日夜苦练,一晃过了三年,恰逢朝廷皇榜恩科。那党謇见关胜学艺有成,便怂恿他去应试,背后又使些钱财,打点四处关节,买了人情。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关胜凭借一身好武功,一举夺得武魁元。为此,一家老小乐了开怀。不想月盈则缺,水满则溢,端的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那武举人放榜未及半旬,党謇感染疟疾,不治身亡了。一家人便由喜转悲,好生苦悇。却说那党謇膝下三子,大郎唤做党世英,二郎唤做党世雄,三郎唤作党世杰,合称党氏三雄。一例武举出身。当头二子机缘巧合,投身在高俅帐下,成了高俅心腹。三子出身最晚,官运却最为亨通,官居三品,为御前大侍卫。那党世杰年纪与关胜相仿,因而两人最是交好。关胜贴身穿着的青衣马褂,便是党世杰所赠,庆贺关胜乡试夺魁,是为念纪。有道是,朝不见,夕不见,犹若纸鹞断了线。却说那关胜除了白身后,官迁蒲东巡检,两人相隔远了,单靠些书信往来,不觉有些生分。又三年,缘于宣赞举荐,投于蔡京麾下,领兵攻打梁山,失陷在此。自此两人便断了音讯。天见怜的,却教两人在梁山会了面。
  当下听得那关胜泣道:“小弟日前得见兄长,又惊又喜。心如乱蚁,不知如何是好!”党世杰嚅道:“甚么不知如何是好!一是杀了俺,一是放了俺,费甚么鸟思量!”关胜叹道:“梁山势众,便是释了你,敢情也走不远。”党世杰冷哼道:“恁地时,便杀了俺!有甚么鸟棘手的!”关胜悻悻道:“想我杀你,也是痴人说梦!”党世杰厉声道:“既如此,便由我杀了你!”关胜愁萎道:“哥哥休说气话。依小弟之意,莫若兄长投了梁山。你我兄弟二人,也好有个伴儿。”党世杰喝道:“畜生!住口!枉你八尺男儿汉,说出禽兽不如言语。早知如此,三年前俺便杀了你!省得丢人现眼,没辱祖宗颜脸!”关胜听了,一阵哑然,半晌幽幽道:“果真如此,只怕你我兄弟免不了血战沙场!”党世杰骂道:“畜生!枉费家父栽培你许多工夫!原来却是不肖子孙!”关胜垂泪道:“义父的大恩大德,只恐留待来生相报了!”说着,抽泣起来。
  忽听得身畔一人悠悠道:“大人,佛偈有云,三生修得同船渡。何况兄弟手足乎!望大人好生爱惜。”语态优悠,正是吴用说话。那党世杰听了,呸了一声,眉头倒竖起来,道:“我家私事,闲杂人多甚么嘴,添甚么乱!”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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