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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搁浅边缘-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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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舜国与鲁少晖均楞住了。
    “你们两个——你们凭什么如此摆布我?”
    她气得发抖地指着丈夫,然后更愤慨地说:
    “如果你考虑到我的感受,当初根本就不该娶我;为了你自私的男性尊严跟大男人
主义作祟,竟然想利用我,而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女性尊严?”
    何梦蝶想到这椿媎姻的背后竟然隐藏着男人的丑陋心态与可恶的目的,心酸得眼泪
夺眶而出,摀住嘴、忍住泪水冲了出去。
    汪舜国见状,情急地喊:“梦蝶!梦蝶……”他追了出去,早已不见妻子踪影。
    是夜,他像一头疯狂的野兽,到处寻觅妻子的踪迹而一夜未归。
    翌晨,睡饱的汪母精神旺盛地走进餐厅。
    “咦,今天早上怎么没人喊我吃早餐?这——”
    汪母往餐桌望去,桌上空无一物。
    “哎,这媳妇!回来第一天就赖床了。”
    汪母走到儿子的房门外轻敲着,片刻后没响应,再敲。等了一下,还是静寂无声,
她推开房门,见床上空无一人,床被单整整齐齐的,好似没有动过。
    汪母纳闷地走向客厅说:“都不在?难道夫妻俩夜里跑出去玩了不成?”
    汪母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开冰箱拿牛奶,忽见鲁少晖自外面匆匆进来。
    “嗳,少晖,瞧你紧张兮兮的!舜国他们到那儿去了?”
    鲁少晖吞吞吐吐的:“我——我也在找他们呀!”
    “搞什么?在玩捉迷藏?梦蝶一度假回来,人就好象怪怪的。少晖,是怎么回事
呀?”
    “可能是时差的关系情绪不稳,一下子还没适应过来吧?”他随便撒谎道。
    “唉,我真希望她赶快生个孩子,好陪我度过无聊的时间。”
    鲁少晖一见汪母渴望含饴弄孙的神情,赶忙借故逃之夭夭,惟恐汪母再追问下去,
会揭穿汪舜国不能生育、人道的真相。
    如今找何梦蝶回来是最要紧的,但是汪舜国找了一夜仍未找着,现在人尚在外面,
他自己也像无头马车四处乱撞,却一无斩获。
    两个男人都心焦如焚,也就未详细去思考何梦蝶最可能去的地方,仅仅在她曾经去
过的地方搜寻。
    已经在黑夜里走得筋疲力尽的何梦蝶,此刻正在谭姊家中休憩,当然是任谁也寻不
着。
    她现在像一只慵软无力的小猫般缩躺在沙发上,而谭姊则侧坐一旁抽着烟,陷入沉
思。她两眼空洞地望着谭姊,期待谭姊能为她拿主意。
    “汪舜国这样对你大不公平了!竟然联合好友来设计你。”谭姊为她叫屈。
    何梦蝶咬着嘴唇,又开始有泫然欲泣的感觉。
    “不可以再掉眼泪了,要振作精神,没有了男人,就要靠自己!”
    “我现在才完全了解小毓当初为什么那么痴傻了!女人让男人暗中摆布却毫不自知,
难怪她会做了那种选择。”何梦蝶幽泣道。
    “傻是没有定义的,端看你怎么想。如果对于曾经走过的路而没有结果,但却一直
钻不出来,那才叫做傻,而事情总要有个结果的,是不是?”
    “谢谢你,谭姊。我现在忽然好想回家哦!”她疲惫不堪地说。何梦蝶是心理上的
疲倦,而汪舜国和鲁少晖为了找她,付出的是身体上的疲劳。
    他们拖着乏力的身躯败兴而归,面对一桌饭菜,却也食不下咽。
    窗外响起雷声,让人心慌慌的扰乱情绪。不过片刻,便唏哩哗啦下起倾盆大雨了,
汪舜国放下筷子,颓丧又焦急地走到客厅踱来踱去。
    勉强用餐的鲁少晖也搁下碗筷,劝他:
    “总要吃点东西维持体力,才能再找呀!”
    汪舜国丧气地摇摇头。
    窗外开始滴滴答答地下起雨来了。
    “她会不会回乡下去了?要不要打电话看看?”
    “我不能,她爸爸若知道了这件事,准会杀死我的!”汪舜国想起何父在结婚喜宴
上的警告,心中十分懊恼。
    “可是这样子也不是办法,总要说清楚呀!”
    汪母见他们两个饭吃了一半,跑到客厅去不知在商量什么,表情又那么怪异,而且
媳妇也好象失踪了似的,一直不见人影。她除了满怀狐疑外,更是满腹牢骚。
    “你们两个在叽叽咕咕什么?梦蝶呢?她到那儿去了?”
    汪舜国与鲁少晖尴尬的对视着,默默无言。
    “这个家从梦蝶回来开始就不太对劲。唉!为什么你娶了媳妇,就什么都不对劲了
呢?”汪母盯着儿子,唠叨不停。
    汪舜国垂着头不发一语,开门跨了出去。
    “你到那儿去?”汪母纳闷地喊。
    鲁少晖看看不对劲,急忙跟了出去。
    外面雨愈下愈大,雷声也不断轰轰作响。
    汪母自言自语:“唉,我怎么生出这样的怪胎?结婚前还跟我聊上几句,结婚后都
懒得理我了,到底那儿出了差错?”
    跑出去的汪舜国漫无目的的走在豪雨中,任凭雨水打在身上。他时而狂笑、时而嚎
啕、时而嘶喊,想倾泄心中长期压抑下来的感情,最后却无助地跪在大雨中痛哭。
    鲁少晖追上来,想扶起他,却被他甩开了。
    “不要管我!我该死!我应该惩罚自己。”
    汪舜国拔腿跑了,留下鲁少晖愣愣地站在雨中。
    何厝厅里,何家父母见大女儿受了委屈似地突然归来,深觉诧异,逼问之下,方知
大女儿面临婚姻难题,全家人都陷入哀愁气氛中。
    何母气极败坏地踱着方步,何父坐在椅子上,右脚跨在扶手上,闷着抽烟。何小弟
不关他事地趴在桌上做着自己的功课。
    “那会按呢?想不到红卵的故事也落在阮女儿身上。唉,天公伯无生目睭哦!”何
母愁眉苦脸的说。
    何梦蝶坐在一旁啜泣,妹妹何梦虹悄声安慰着。
    “我早就跟你讲,叫你目睭要抓卡金哩,你偏偏要嫁伊。”
    何父忍不住了,拍桌子大怒道:“俺去把那个浑小子抓来痛打一顿!妈的!怎么可
以骗俺女儿?”
    “打有什么路用?是你女儿不弄清楚,才会被骗。”何母反而怪起大女儿自作自受。
    “咦,你倒帮起那浑小子?”
    “我不是帮伊讲话,拢嫁给伊了,还够要按怎样?”
    何梦虹乘机插嘴,她可是与姊姊站在同一阵线的。
    “离婚嘛!既然这个姊夫不能行周公之礼,重新嫁一个呀!”
    “查某囡仔人,没你的代志,爱插嘴黑白讲。”何母怒斥。
    何梦虹吐舌做鬼脸抗议,何梦蝶可是一句话也不敢吭,父母亲为她的事已烦到焦头
烂额了,她唯有接受他们的责备,毕竟汪舜国是她自己所选择的。
    夜晚的山里,犬吠声与猫头鹰咕咕声间歇交错地传来,使静谧的山区凭添一丝诡异
的感觉,所幸何家都已习惯这样的夜晚,但对许久未住在家里的何梦蝶而言,却有一份
生疏、孤寂的感觉。
    看妹妹正埋首作贴布绣,她的心情却沈甸得很。
    “看来你家政科是念对了。”她把玩着桌上的碎布料。
    “这得要归功于姊姊,当初如果不是你鼓励我,我还不知该如何选择呢!”
    何梦蝶像被针扎了一般,怅然所失。
    “姊,都是我——”何梦虹歉疚自责。
    “干嘛自责?”
    “当初我若不鼓励你勇敢去爱,或许你会听妈的劝告。”
    何梦蝶苦笑道:“下决定的还是我自己呀!”
    “看来,以后我要嫁人就得睁大眼睛哦!”何梦虹顽皮的腔调,让她不禁噗哧一笑。
    “在嫁人之前,先把学以致用的专长发挥出来,去市区教学,要不就成立工作室授
课及接订单制作生产。像台北的大街小巷中手工艺教室林立,就属你这种科系出身的最
吃香。当然,也有半路出家的,只要有兴趣,又学有专精,再加上有恒心,必定可以做
得很好。姊支持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姊,你真好!”何梦虹露出感激的眼神。
    “你的图案剪得很漂亮、很特殊。”她拿起妹妹绣了一半的作品端详着。
    “这是创意作品,做好一点,分数较高。”
    “好好学!有朝一日,你若当了老板,我投资做股东好了。”她再次鼓励着妹妹。
    “打勾勾,说定了哦!”何梦虹天真无邪地伸出手指与她勾指约定。
    “你看你都快毕业了,还像小孩子般。”她笑笑地,妹妹在家一向善解人意,她不
在,都是靠妹妹协助母亲,怎不叫她疼惜呢?
    也因此,姊妹情深,她有了心灵的伤痛,妹妹不畏母亲的责备还护着她,实在教她
感动。
    倒是父亲,他会不会反目,真的去找汪舜国算帐?这反令她忧心忡忡。虽然汪舜国
欺瞒了她,但毕竟他们也是有感情而结婚的,纵然她气愤离家,但却不愿用武力来解决,
于事无补的。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与汪舜国离婚,一来,因为他欺骗了她;二来,她
不愿再生活在他自己的心结中。纵使她对他仍有一丝爱意,但她不得不做此决定;要让
自己活得快乐,就要痛苦的斩断某些不快乐的事,包括情丝。
    就在她为自己下了决定后,第二天清晨,何父把她叫到跟前。
    父女俩眺望屋前的山林景色,清早的林内,鸟鸣、蝉声及鸡叫声萦绕于耳,是一种
精神享受,然而父女俩却若有所思。
    何父坐在藤摇椅上,抽着烟,眼睛瞄向前方树林,低沉道:
    “身为男人,那个的痛苦俺能了解。”
    何梦蝶看了一眼父亲,默默未出声。
    “以前在金门当兵时,俺连上有位弟兄被摸上来的水鬼从底下刺了一刀……”
    “啊——”她吃惊。
    何父冷哼了一声:“大命不死,不过也生不如死。那个弟兄一向自命风流,这么一
刀叫他再也风流不起来了,最后熬不过心理上的煎熬,自杀死了。唉!也许那浑蛋小子
是因为爱你才不敢说出真相吧?”
    何父叹息地瞄着大女儿,昨夜细思后,站在男人的立场,他仍得为女婿说句公道话。
    “爱我?可是他却是有计划的一步步让我走进他设计好的布局中,我可不愿任人摆
布呀!”
    “唉,这婚事是你自己选择的,现在也只有你自己再做一次决定。俺当初虽有说过,
如果你受了委屈就唯他是问,但碰到这档子事,叫我如何和他算帐呢?我想他的心理与
生理都已受伤了,何苦再去刺伤他呢?”
    父亲为男人,为丈夫作一番辩护,她可理解,但是,站在女人的立场,她也得为自
己着想。
    婆婆,虽同为女人,却为汪家香火着想;其实,如果不是为了延续香火的问题,婆
婆其实是个好女人。她想,所有问题的症结都出在传宗接代这件恼人的事情上。
    这次,她临时出走,婆婆不知情,必然怪罪于她。也罢!反正都不想再当汪家媳妇
了,何必操这个心呢?何梦蝶自我安慰着。
    殊不知,此刻汪母正读着儿子出走后留下来的信,已泣不成声了!尽管鲁少晖在一
旁拼命抚慰着,却也无济于事。
    汪母跌坐沙发,痛不欲生。
    “都是我!都是我逼他的!要不然他可以过得更有尊严一点。”
    “伯母,您别难过了!上帝造人,总要有完美和缺憾,人生才有喜怒哀乐。”
    “可是我只有这个儿子呀!”汪母悲伤得快泣不成声了,鲁少晖只有不断安慰着她。
他并未料到汪舜国会突然留书出走,而且不知去向;汪舜国闷不吭声的这一走,竟要由
他来收拾善后,真是可恶!汪舜国真不是个男子汉!不够朋友!他暗咒着。
    “少晖,你帮我把舜国找回来,我求你!”汪母似乎手足无措、乱无头绪了。
    “伯母,您放心!我一定会的,现在先把梦蝶找回来最要紧,舜国也留给她一封信,
必须让她知道。”
    “好吧!事到如今,一切都拜托你了。”
    鲁少晖果真不负使命,第二天下午他就来到了何家。远远地,他便望见何梦蝶和一
个老妇、一个少女蹲在厅前广场分着老姜。
    走下斜坡,首先发现他的是何梦虹,她叫了起来:
    “姊,你看!我们家来了一个帅哥,那人是谁呀?好象不是本地人呀!”
    何梦蝶抬头一瞧,鲁少晖已喘气地跑近。她没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
    何母讶异地望着大女儿的表情不太对,再看看眼前的陌生男子,等待弄清楚他们两
人的关系。
    “阿母,这是舜国的好朋友,鲁少晖。”
    鲁少晖向阿母点个头,转向她说:“跟我回去吧!汪家需要你。”
    何母一听,叹息道:“转去啦!转去啦,是命啊,免怨叹。”
    何梦蝶略为一愣,母亲是个宿命论者,难道自己要向命运低头?
    “姊,我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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