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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神仙。
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刘吟一瞬间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看着那捧着熟透桃子的岑修儒在那一小撮桃花下回眸一笑,刘吟自此便完完全全的陷了下去。
岑修儒回到刘吟身边,将桃子递了过去,略带歉意道:“如果让它满树开花,可能今年会撑不过冬。”
“”刘吟接过桃子,毛茸茸又柔软的手感加上那芳香四溢的果香如此真切,让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幻觉,他不知该说什么,低头看了看果子,正在此时,耳边便传来了太子的声音。
“阿吟你在这儿啊!”
“方才在书房见不到你,还担心你是病了。”太子满脸喜悦,兴冲冲的从回廊另一头疾步走来,直至走近了,见到方才被柱子遮挡住的岑修儒,脸上立刻是一沉。
“你怎么也在。”太子的音调立刻是变了,低头看看刘吟手中的桃子,正皱着眉思忖,眼尖立刻瞧见了回廊边那一撮不和谐的桃花,顿时不知哪里窜起来的无名火,几步过去便将岑修儒推倒在地。
刘吟方回神想阻拦已是晚了,岑修儒惊呼一声,失去平衡从三级台阶上跌了下去,好在是一屁股落地,手肘擦破了些皮,没磕着要害。
“你若再在这里故弄玄虚,当心本宫告诉父皇治你妖言惑众之罪!”
岑修儒抱着磕破的手肘,虽是痛却不敢叫出来,刘吟见他眼里泛着水汽,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似是希望自己能为他解释几句。
刘吟感到气血上涌,脑子发热,直想将太子也推翻在地抡起拳头痛殴一番,可不知为何,最后,只是挂出一丝笑来。
刘吟的心性从不像个孩子,之所以能在太子身边如鱼得水,那是早将太子那孩子脾气摸了个透彻。太子自小娇生惯养,喜怒无常,该顺着的时候顺着,该玩笑的时候玩笑,什么时候摆脸色,什么时候去讨好,其中尺度,偏差分毫都可能招来祸端。
那股火气窜到头顶,最终却是灰飞烟灭,无影无踪,他就像惯性似的,笑得明媚:“太子殿下,不用理他。咱们回去吧。”
太子这才是“哼”了一声,狠狠瞪了岑修儒一眼,便拉着刘吟离开了。即将走出边院时,刘吟有些担心的回头望,却是未料对上了对方满是失望与不再信任的眼神。
长大之后再回想起来,刘吟常觉得自己的感情大概也是在萌芽的第一天就注定了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熊孩子啊熊孩子你为什么这么熊。
正文 26番外·熊孩子篇(二)
完了。刘吟有些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彻彻底底的完了。太子拉着他气冲冲的走回书房,回头见他还捧着那桃子,当即便是气炸了:“还不快将这脏东西丢掉!也不怕沾染了那妖物的邪气!”
刘吟这才是回神,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桃子,见太子说着便要来夺去丢掉,下意识的便藏在了身后。
举动在思考之前便做了出来,抬头见太子被他惹火了,刘吟立刻又是笑嘻嘻,开着玩笑道:“这种脏东西怎么配放在宫里,就让我带回府去喂猪。”
原本气的脸通红的太子听他这么讲,终于是狠狠的“哼”了一声作罢,虽是消停了下来,却还是委屈道,“先前不是你说,这家伙万事如意是因为生在王府,如今又怎讲!”
刘吟还是头一次在太子面前感觉被问住了,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这只是些障眼法罢了。”
太子爷这回却也不是好敷衍的,气急败坏道:“最好是!六月都能开桃花了!”
刘吟有些担心,太子将岑修儒太当回事,到时皇帝皇帝毕竟疼他耐不住他百般恳求,真改了主意将那人赐死可怎么办。
越想越糟,情急之下,刘吟便是道:“即便那小王爷是能让桃树开花,又有什么用?他要能对人发号施令,让人对他千依百顺,那也不必挨那许多的竹板子了呀。”
“你又怎知道他不能!说不定他只是藏着掖着,他他就是没安好心!”
“他要是真有那本事,哪能让咱们这样捉弄。”刘吟有些着急起来,反常的跟太子据理力争,但随即又想到太子的脾性此时最受不得的就是同人争辩不过,忙是换了口风,“不如咱们再试试,一会儿等他回来了。我气力大,我压着他他要是。”
刘吟话说到一半便是停下了,因为他看见那太子的眼神突然从他身上,冷冷的落在了他的身后。
顺着太子的视线,回头见到扶着门框的岑修儒,刘吟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倒霉过。
岑修儒扶着门框还有些站不稳,俨然已是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但他听见了方才那些话,好歹还是没忘记逃,拖着还有些一瘸一拐的双腿刚缓慢的转过身,太子爷见他要逃,也不等刘吟反应,便一个箭步上前,将百般不情愿的岑修儒拖进了书房,按在了地上。
岑修儒在王府里虽然被严厉教导,却也没人待他如此刻薄,害怕之下终于是哭了出来。他个子长的比太子高,虽然不像太子一般学骑射,拼了命反抗却也让太子有些压不住,扭头便对刘吟怒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他压住!”
“啊?哦。”
这说到底还是自己的提议,刘吟怎么也是推辞不得,忙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腕。他力气本就大,岑修儒那些反抗在他手里可有可无,更何况又是身处下方,双腕轻易的便被按在了地上。
有了刘吟的帮忙,太子终于是松开手,叉腰喘口气笑了笑。
他想起方才刘吟的话,见岑修儒这么被压在地上只有哭的份,哪里有本事从自己这里夺去什么。安下心来,气便也消了一半,眼珠子一转,便见到了书案上的一小碟墨汁,伸手便取了过来,想在岑修儒脸上画点东西。
刘吟见太子的举动,知道他只是起了玩心,并非十分的恶意,心里松了口气,忙是准备解围道:“太子殿下,您看吧,这如意王爷也不过如此。”
'您无需这般担心'
他真正想说的,是这一句。
就在他试图平息局面的瞬间,谁也想不到绵羊会咬人,岑修儒淌着眼泪忽然瞪着通红的双眼,冲压着自己双腕的刘吟大喝一声。
“松手!”
刘吟一瞬间像失去了自主的意识,随之而来,是一声清脆的“啪!”
挣扎中的岑修儒只是随手一挥,便误伤到了太子,这一下虽是没什么气力,但太子这等金贵的身子,从小到大又何曾挨过一个耳光,方才还是兴致勃勃的欺负着人,这一耳光简直是被他打懵了,墨泼了一身。
“你敢打我!!”
太子气得快哭了,随手将砚台一丢就伸手对着身下的人胡乱掐了过去。
低头看空空如也的手中,和只知道捧着脸哭个不停的岑修儒,刘吟感到事情愈发的棘手了。
听见打闹的宫女太监急急的赶来,忙是喊着祖宗将混乱成一团的三人拦了开,好在安太傅也及时赶来,才阻止了一场闹剧,岑修儒虽是衣衫凌乱灰头土脸,但挨了一耳光的却是太子,岑修儒领了罚,跪在国子监外头挨了杖责,十下,小惩大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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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下杖责,对一个文弱的孩子来说也许还是太重,第二日那岑修儒便没能来上课,刘吟失眠了两夜,第三天好不容易见到岑修儒了,对方却早已是将他划分在了敌人的区域,将距离保持得远远的。
过了几天,打扫房间的下人见他房里的桃子开始招果蝇,便问要不要拿去扔掉。正在洗漱的刘吟忙冲过去夺了回来,那天他抱着桃子坐在院子一口一口的啃了,甜美的汁液弥漫在唇齿间,心里却酸酸的。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捏着那桃核端详,思来想去了半天。
第二日,他手腕上就多了一串雕刻精美的菩提桃核手串。
如果说太子原本还只是因为众人的传言对岑修儒心有嫌隙,如今却是记了仇,处处针对,稍有不顺心,便让岑修儒去面壁罚跪罚站。刘吟知道,若是当时不懂得如何怎么迎合讨好这太子,自己这些年的时日也大概就是如此。
一日下课后,太子去见皇后自行离去,刘吟收拾好书具,见岑修儒颓然从书房外进来,也是准备收拾收拾离开。他刚是在外面罚站了几个时辰,连口水也没得,口干舌燥,精疲力尽。
自那日之后,岑修儒便不再早早的来国子监,往往来的比太子还晚,总是到了时辰,才无可奈何的出现在门口。太子每见他姗姗来迟,都忍不住冷哼一声,指责他架子真大。
因而这些天刘吟每日早早候在国子监,也是没有独处的机会,如今四下无人,从来自信的刘吟忐忑了许久,终于是将书往桌案一丢,大步朝他的书案走了过去。
岑修儒听见动静,抬头见对方朝他来了,忙是躲在了书案的另一边,战战兢兢的看着。
“刘侍读。”
“你就是不懂得揣测太子的心思才会受苦。太子的心性贪玩,本性却不坏,你若是知道他何时想要人哭何时想要人笑,也不至于如此。”
岑修儒听得莫名,不知刘侍读到底在对他说什么,更是害怕又中了他的圈套,被戏弄的更惨。
刘吟见他压根没什么恍然大悟的神情,叹了口气,语气嘲讽道:“罢了,谅你这榆木脑子也想不透,我只教你一样。”
“”
“下次见太子爷生气,你就记得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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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修儒知错了。”
从第一次说这句话起,这话便伴随了岑修儒近四年,甚至等到太子登基,这口头禅还一直保留着。
高高扬起的手顿了一顿,太子脸上飘过一丝讶异,一怔之下却只是放下手,将他肩膀一推:“让开!”说罢,便是绕开他,领着刘吟走进了书房。情急之下闭上了眼的岑修儒见没有被打,稳下脚步才是恍恍惚惚的睁开眼来,半开着嘴,便见到进书房前的刘侍读,偷偷朝他比了个拇指,扬眉一笑。
有用。这句话真的有用。岑修儒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岑修儒终于算是开了窍,之后再逢太子要发火,只要这么一认错,太子的火气便是消了大半。这句话对太子的确是非常的管用,虽然脸上仍是没什么好脸色给他,却已不再成天成天的罚他了。
刘吟也是得意洋洋,他没有想错,太子的心性就是个孩子,虽然性子直来直去,却也是敏感的,他感受得到来自旁人的善意。岑修儒那模样本就生的低眉顺眼,再服软的认个错,太子也是无法再下重手。
但刘吟没有想到,这句话太过有用,以至于过了几个月,太子便有些迷茫的对他倾诉。
“阿吟,你说,本宫先前是不是待岑修儒太刻薄了。”
“嗯?”
盯着棋盘的刘吟讶异抬头,怀疑面前的太子还是不是一直以来那个张扬跋扈的太子。
“我现在觉得他也没有什么野心。也不记仇,人也听话,老实。”太子脸上有些窘迫,垂着眸子,平日里目中无人的神色,竟显得有些腼腆,“而且,他的模样还挺好看的。”
“”听见最后那一句话,刘吟那些喜悦顿时是荡然无存了,他直盯盯的瞪着太子,心里五味陈杂,真想跳上去左右开弓给他来俩耳刮子。
岑修儒是他先发现的宝贝。太子凭什么来抢??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感觉在刘将军的脑海中,太子每天都在挨打。
正文 27番外·熊孩子篇(三)
“”听见最后那一句话,刘吟那些喜悦顿时是荡然无存了,他直盯盯的瞪着太子,心里五味陈杂,真想跳上去左右开弓给他来俩耳刮子。
岑修儒是他先发现的宝贝。太子凭什么来抢??
这只是骗自己的话刘吟其实比谁的清楚,对方是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若是真要同他抢,那自己是什么也得不到的。
“那那很好呀。”
“是吧?本宫先前待他这么针对,现在想想真是太不像个兄长所为了。”得到了刘吟的肯定,太子似乎松了口气,含笑点了点头,便又专注的望向了棋盘。
刘吟心中七上八下的,脑子里再也塞不进那些黑白子和棋局,控制不了局面被太子杀得片甲不留。
自那日起,每见着岑修儒,刘吟便下意识的观察太子殿下的神情。
一样的趾高气昂,一样的目中无人,全然看不出与先前有什么不同。连刘吟都没看出端倪来,岑修儒自然也还是那么小心翼翼的,不敢同他太过亲近。
刘吟观察了几个月,觉得自己也许只是多虑,可就在放松警惕的某天早上,他打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