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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德河上的春天 [苏] 卡扎凯维奇·ЭМ-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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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哪儿来的?”

  “上哪儿去?”

  “路上安全吗?”

  “有什么消息吗?”

  “你们当中有医生吗?”

  “怎么啦?”

  “孩子病了。”

  “伏腾堡有一所俄国医院,你可以上那儿去。”

  “到俄国人那儿去?!”

  “是呀……我去过那儿,带着我的……”

  “他们?……”

  “是呀……他们医治过……”

  “俄国人?”

  “对。”

  一群一群的人往各自的方向分散了。人们都心事重重地走着,但是他们高声谈着的都是一些最需要的话语——关于路程啦、鞋子啦、食物啦。只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儿不时大声地说着简短的话:“上帝的惩罚!……对妄自尊大的惩罚!……对流血的惩罚!……”

  温凯尔往兰芝堡去,到别姆所指示他的第二个秘密接头地点去。第一个秘密接头地点在施奈德穆尔,可是这座城市已经给苏军包围了。

  温凯尔所以到兰芝堡去,不是因为他渴望继续干他的间谍活动,他不过想碰见个把熟人和打听一些消息。或许这不过是因为一个人活着不能没有目标,而兰芝堡的秘密接头地点毕竟象一个目标。

  别姆上校把秘密接头地点告诉他,到现在只有一个月光景,可是温凯尔总觉得从那时候起,已经过了好多年,甚至过了几百年。这个曾经在避弹所里笔直地站立着聆听上司命令的温凯尔,已完全是一个不同的人了。现在他一边往兰芝堡走,一边却担心着他们会不会再强迫他干什么勾当。

  他不愿意替他们效劳了。归根到底他并不是德国国民,而是有着自己的宪法和国际地位的但泽自由市的公民。温凯尔现在不承认德国对但泽的并吞!

  在纳粹党徒们掌握政权之前,故乡城市里的生活是多么宁静和温饱啊!从前温凯尔是一个贸易港的海关官员。那时候他不很满意他的职务,可是现在他怀着非常伤感的心情想起了贴在货物上的黄色标签。

  所以他在袖子上缠了一块白布——以表示他的和平意向,混在那些袖子上也缠着同样的布条的德国人当中走。

  他们通常一直走到天亮。早上人群散开了,各家朝各方面分散了。每一家都在一棵树下面坐下、张罗、做饭、吃喝、窃窃私语。孩子们都到附近的村子里去了,他们照例都带了面包、脂油和罐头食物回来:俄国兵都是慷慨的,他们很情愿把食物分给孩子们

  老头儿们也到村子里去找俄国人,他们讨了些烟草,然后一边享用着最凶的俄国马合烟,一边喘气和咳嗽。

  年纪轻一些的小伙子们和家长们都分头在森林里找寻“野味”。这儿所谓野味就是误入森林的无人照管的牛羊。他们捉住了它们,用力把他们宰了,剥去了皮,然后把肉在篝火上烤,这使得那些没运气的人们非常羡慕。孩子们和老人们跟着“猎人”们慢慢地走,向剩下的肉扑过去,把一切东西都抢走了,连骨头也拿了去。接着他们一边兴奋地喧闹,一边在小篝火堆上做早饭。

  他们只一起走路,而别的事情都是单独干的。吃的东西是不分享的。每个人只想着自己明天的日子。在共同的患难中,没有人肯关心自己的邻人。

  晚上他们又集合在一起,讨论着今后的行程,并继续前进。有一个从前当过上等兵的兰芝堡人很熟悉附近一带的地方。他带领着这群人。

  象昨天的夜里一样,他们取道森林而走,因为道路都给俄国军队堵塞了,主要是给成群结队的异国人堵塞了。德国难民怕这些异国人比怕俄国兵还厉害。

  月色朦胧,他们的脚轻轻地踏着湿透了的、腐烂的松树的针叶。他们从柏油厂、空无一人的锯木厂和猎人的小屋旁边穿过。不久他们来到了一个大湖的湖畔。当天亮的时候,森林忽然完结了。一个大村子的轮廓呈现在难民们的面前,在村子的南端矗立着几支工厂的烟囱。

  他们都停下来了。他们从树林后面朝这个荒无人烟的村子张望了一会,然后他们在枞树下面坐下来,在森林里散开了,吃东西、睡觉、叹息、找寻“野味”。到晚上他们有继续前进。

  当德国人越过伏加登村南边的一条公路的时候,听见了笑声和谈话声。一群人在道路旁边的树丛下,象吉普塞人一样,露宿过夜。

  一个女人的愉快的声音用法国话向那些德国人叫喊:“什么国家打这儿经过?”

  因为没有得到回答,那个倚树立着的、嘴上叼着一支烟卷儿的年轻的法国女人,开始细细地瞧着人们身影的朦胧轮廓,她突然吐掉了烟卷儿,用德语说:“噢,噢,第三帝国……”一会儿后又嚷道:“希克利格鲁别尔万岁!”

  震耳的唿哨声响起来了。德国人听见这些唿哨声,都慌忙绕过了道路,穿过荒废的田地,越来越加快了脚步,在小树林里躲了起来。他们又听见身后有人用幽默而严肃的语调所说的话:“萨拉苏什特拉这样跑掉啦!”

  “上帝的惩罚……”和温凯尔并排走着的那个身材高大的老头儿说。

  在兰芝堡,温凯尔落在别人后面,找秘密接头地点去了。

  他费了少许气力就找到了他要找寻的那所三层楼房,在一根长长的旗竿上挂着一顶幅白被单。这所房子隐立在寂静和阴暗中。

  温凯尔推开了正门,侧耳倾听了一会,接着跑上了二楼。

  这儿黑沉沉。他擦亮了一根火柴,立刻看见了一块整洁的白色木牌:卡尔·华纳牙医

  温凯尔按了一下电铃。电铃坏了。温凯尔敲了一下门。没有人答应。温凯尔推开了门。门没有上锁。温凯尔走了进去,又擦了一根火柴。房间里乱七八糟。杂物和打碎了的器皿乱散在地板上。治牙椅上的镍闪闪地发着光。

  温凯稍微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吓得向后退了一步。那儿有一个东西在蠕动,这个东西大而没有声音。温凯尔紧张地等了一会后,决心再向房间里张望一下。他用两只颤抖的手擦亮了一根火柴。

  在远远的角落里躺着一只圣伯纳狗,它抖动了一下,可是没有站起来,只是沉重地喘着气,老狗要死了。

  温凯尔赶快离开了房间,随手将门关上,走出了这一套房间,回到了楼梯门口。他已经打算离开这所房子,突然间在黑暗中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您敲门,是不是要找华纳先生?”

  “您是他的亲戚吗?”

  “是他妻子的亲戚。”

  “您是不是叫卡尔·威斯纳?”

  “不。”

  “您是从西里西亚来的吗?”

  “不。”

  那个说话的女人问完了这些问题后,擦亮了一根火柴,久久地打量着温凯尔,直到那根火柴完全烧光了,接着说:“请进来吧。”

  温凯尔走进了华纳住所的套房对面的一个房间里。这个女人原来是个老婆子,有一头乱蓬蓬的灰白头发,她把一把椅子推到他身边,她自己却走到屏风后面去了,开始在一盏煤油灯光下做什么事情。

  “那么您就是希尔达·华纳太太的亲戚?”她从屏风后面问,没等到回答,又往下说:“要是您有一天碰到了华纳太太,请代克林纳丁格向她问好。她认识我,我们是邻居,托上帝的福。请您带个口信给她,华纳先生在上个星期五俄国人到来的前夜走了,他是在夜里走的。还有,他想把房子托我照管,但是我自己的事情已经多得顾不过来,所以我坚决地拒绝了。坚决地。就是这样告诉她吧。要是她什么时候回来,一部分东西可以向第一层的米勒太太和西尔威兹太太那儿去要,她的袜子可以到三楼林兹太太的弯脚上去找,叫她别生我的气……在这种时候,我没有保管别人东西的义务。我要告诉希尔达太太的就是这些话。据我所知,她撤退到斯德丁去了……”老婆子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盏煤油灯,把它放在桌子上,开始用毛巾擦盘子,一边问:“那么您到哪儿去呢?”

  “不知道,”温凯尔说。

  老婆子把盘子碰得很想,突然怒冲冲说:“不知道?!先惹得全世界都起来反对我们,把一切都毁灭了,然后说“不知道!”……我的天,他们干了一些什么勾当啊!年轻的人都在战争中被杀了,城市都给毁了!……要是我碰到他们——你们的长官——当中任何人,我马上就会把他交给俄国人!……我不会怜悯他,不管他的样子怎么可怜。”她凝神瞥了温凯尔一眼,就不讲了。

  “我不是纳粹分子,”温凯尔嘟囔说。

  老婆子讥讽地歪着嘴说:“现在大家都不是纳粹分子啦!华钠先生临走前来找我——完全是为了他的房子的事情——他也说:‘我不是纳粹分子……’俄国人还没有进城,他已经不是纳粹分子了。‘我是被迫的,’他对我说……虽然那时候俄国人还没有进城。他还要我照顾他的狗……它倒千真万确的不是纳粹分子——可是没有东西喂它……”

  天亮了,曙光透过遮蔽灯光的黑色纸窗帏射进来。老婆子吹熄了煤油灯,拉开了窗帏。灰暗的下雨的早晨忧郁地窥视着房间。

  温凯尔说:“我可不可以在您这儿睡一会,克林纳丁格太太,睡到晚上?我晚上就走……”

  “睡吧,睡吧!”老婆子怒冲冲地嘟哝说,“我希望能够长眠不醒,看不见这一切就好啦!……”她猛地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说道:“你可以睡在那儿。不过请您原谅,别睡在床上……大概你从斯大林格勒一路来还没洗过澡吧!”

  温凯尔躺在地板上,虽然他很疲劳,可是很久不能入睡。他总觉得老婆子已经到俄国司令官那儿去密告他了。 


第十四章
 
  晚上温凯尔离开了克林纳丁格太太的家,走到街上。俄国军队穿城而过。大雨如注,可是天气却十分暖和,并有春天的气息。温凯尔躲在房子的暗影里慢慢地走着。

  不久他到了城外,在左边和右边的附近道路上,汽车轧轧地响着,并有复杂的脚步声。温凯尔加快了脚步,以便快些躲到不远的一座森林里去。当他到达森林边缘的时候,他便走得慢了。他在一个谷地里听见了轻轻的说话声。既然人们小声说话,那他们一定是在说德国话。这儿果真有一群德国男人和女人在休息。他们听见了温凯尔的脚步声,都不说话了。后来他们明白了——他也是德国人——这是根据衣袖上的白布和他那警觉而鬼鬼祟祟的举止上看出来的。

  他们知道温凯尔是从兰芝堡来的,于是开始向他打听他在那儿听到了什么消息。他在那儿有没有碰到过成群结队的外国人?城市有没有遭到严重的破坏?

  温凯尔回答了这些问题后,也向他们打听这儿有没有人要到那马克的哥尼斯堡去?这儿却没有这样的人,但是有人要到索尔丁和巴达——喜夫里斯克去,而这两个地方恰好就在往哥尼斯堡的道路上。

  “到哥尼斯堡远吗?”温凯尔问。

  “七十公里……”

  “那儿已经有俄国人,还是……”

  “有俄国人。到处都是俄国人……”

  “我们的人离得远吗?”

  “我们的人?”

  “军队?”

  “是呀,咱们的。军队。”

  “远了……”

  “很远。”

  温凯尔加入了和他同路的一伙人里。

  有个女人一路哭泣。她走在后面,轻轻地哭。

  他们照例走到了早晨。天一亮,他们就在附近闪开、吃东西和睡觉了。

  温凯尔从衣袋里掏出一块面包,坐在一棵树下吃着。天气潮湿,却暖和。在邻近的一棵树下也坐着一个德国人,他也在吃着东西。天色越来越明亮了。温凯尔睡熟了,接着醒来了,又睡熟了,又醒来了。

  在旁边那棵树下的那个人已经睡着了。

  温凯尔的眼睛循着森林、平坦的林间小路和散发出强烈的松脂气息的树木漫无目标地溜来溜去。末了他打量着那个熟睡的人,这个人的脸——长长的,没有眉毛,生着很多酒刺——温凯尔觉得有一种熟悉感。

  这个人穿着一件肮脏的旧大衣,一只手里拿着一根骨柄的手杖,另一只手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背包,他的脚上穿着一双破皮鞋。

  “霍斯!”——温凯尔认出了他,又惊又喜。

  温凯尔到他跟前,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于是深信不疑地喊道:“霍斯!”

  霍斯惊醒了,他愕然打量了一下温凯尔,但是不认识他。温凯尔微微一笑——五个星期来这是第一次。

  “霍斯,”他说,“您好,霍斯!是我,温凯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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