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22期-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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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比我干净
　　被那么多清澈的水
　　日夜看护着
　　它比我幸运
　　居于辽阔的水边
　　活在水的心里
　　而我一生都在路上
　　一路满是
　　人世的尘埃
　　
　　花的蓝
　　
　　从晨曦淌出的河水
　　饱含寓言的亮光
　　驻足即可抵达的前方
　　大片大片的蓝
　　深暗而饱满地铺开
　　无处不在的蓝
　　沁透高原的胸襟
　　在石头和云朵上开放
　　你带着这样的蓝
　　步子迈得极轻，像神祗
　　带着孤独和淡定
　　
　　傍海凌晨
　　
　　推开窗门
　　潮声涌入，时光涌入
　　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明亮
　　在脑海澎湃的海水
　　化作无序的风景内敛而去
　　我不再是囚禁房间里的人
　　不再是一个沉重的人
　　我变成了一粒飞沫
　　一颗有幸从海上归来的灵魂
　　想要在房间里停留下来
　　在床单、躺椅、壁灯
　　乃至信笺之间找到归宿
　　而一阵又一阵的风
　　鼓动在房间的四处
　　使我一直悬浮着
　　并被时光渐渐吸干
　　
　　死　　亡
　　
　　你看到一条小溪的死亡
　　在干涸的丛林
　　你看到一座大山的死亡
　　在飞扬的尘土
　　你看到一件玩具的死亡
　　在垃圾堆里
　　你看到一座城市的死亡
　　在漠然的脸上
　　你看到一个影子的死亡
　　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你看到一段岁月的死亡
　　在无声的叹息里
　　
　　但你看不到一个季节的死亡
　　它在不停地流转
　　你更看不到宇宙的死亡
　　宇宙之死在一切之后
　　
　　故人·老歌
　　
　　1
　　你从远方不请自来
　　像故人走进一个普通的院落
　　门环仍在但已锈迹斑斑
　　
　　没有什么阻拦你随心所欲地
　　拭去雕梁或者琉璃之上的尘埃
　　从厅堂到厢房，从厨房到后院
　　
　　除了静止没有什么可属于你
　　包括游走在天井的云和风
　　包括似曾相识的回忆
　　
　　最后你还会慢下脚步和心情
　　不像你从远处和外面看到这里时的
　　那般好奇、急切、浮想联翩
　　
　　当你走进一个陌生的空间
　　没有人出现并回答你的疑问
　　或许你比它的故人离它还远
　　
　　2
　　这个角落一直都那么阴暗
　　没有阳光也难以见到月光
　　惟独一部老式唱机乌黑发亮
　　
　　一张唱片静止不动已有多年
　　虽说已不再柔情或是呜咽
　　没人怀疑它是唱机的一部分
　　
　　我记得这唱片上只有一首歌
　　每当用手摇的方式使歌声流淌
　　我的心会禁不住深情地唱和
　　
　　虽说我总是唱不准确和完整
　　潜意识却像轻触唱片的磁针
　　那首歌的旋律在我已是烂熟于心
　　
　　而倾听往往比歌唱更令人感动
　　与之相关的情绪和与之无关的过去
　　歌声里有着饱满而鲜活的记忆


牵牛花
■　万立新
　　一簇翠绿紫红的牵牛花，
　　　向南，　　向南
　　　直铺向海角天涯。
　　我手捧精心编织的圆月衣衫，
　　　摘下那两颗著名的星，
　　　乘着五彩云霞
　　　向南，向南
　　　直奔向我的牵牛身边。
　　我的牵牛早已接到
　　　花儿传递的信息，
　　我们的海边家园
　　　燃起了九十九枝蜡烛，
　　　镶起了九十九朵玫瑰。
　　执手相视，泪眼迷蒙，
　　泪花中我看见万道耀眼的金辉。
　　我置身于金色的“九九”中笑了，
　　我的牵牛穿着金色的圆月衣衫笑了，
　　我们的牵牛花迎着海风微微笑了，
　　我们的牵牛、织女星一闪一闪地笑了，
　　满天明亮的星星笑了，
　　那座著名的海上花园啊，
　　　灯光灿烂辉煌，次第如花开放，也笑了。


导弹兵
■　孙学林
　　一群在季节之外
　　　流浪的战士
　　一只在梦境之上
　　　飞翔的鹰
　　夕阳西下
　　高耸的发射架
　　是一棵壮美的导弹树
　　围坐在导弹树下的士兵
　　仰望着沉静的夜空
　　看星光闪烁着情人的眼睛
　　
　　一枝伏在唇边的短笛
　　吹走了多少沾满风沙的日子
　　那清澈的笛音如水
　　带着导弹兵的情愫
　　今夜流进谁的梦境


旧自行车（外一首）
■　李志明
　　它被扔在楼梯下有三个年头
　　身上是斑斑的锈迹和厚厚的灰尘
　　变形的车篓里塞满了花花绿绿的广告
　　它曾经被我欺压了整整十年
　　风里来雨里去　　翻进过河沟　　撞过别人的车
　　我的眼角还留着月芽形伤疤
　　我不断膨胀的身体　　压得它吱吱呀呀
　　后来我混到有小车坐了
　　它终于获得了解放　　解放却意味着被抛弃
　　
　　身体内的雪
　　
　　你身体内的雪
　　越下越大
　　整整下了几十年
　　厚厚的积雪
　　溢出体外
　　变成——
　　花白的头发
　　花白的胡须
　　花白的睫毛
　　但没有人知道你内心
　　那片辽阔的白
　　那是无边无际的孤独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