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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心 张素珍著(散文集)-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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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室始终在欢乐祥和的氛围之中。即使没跳舞,其他室和科的病友们也要来“113”坐坐,天南海北地聊上一阵。四疗科一位山西省太原市环境监测站的高级工程师康人桂,原籍老家在成都,听说“113”室有个四川老乡,特地来访,谈得很投机。
  此后,几乎天天相聚:和我们“113”室的病友们一道到海边观潮、拾海带、海菜、海虹,合影,看海面上的朝霞灿烂,夕照闪烁朝夕相处情同的手足,互以姐妹相称。不久,她出院了,迄今书信往来,未曾间断。
  一位甘肃病友与我们同姓,名张越。他就称我大姐他住“114”病室。一天,他递给一张小硬片,上面有个针尖大的小孔,,叫我以眼仁贴近小孔往光亮处看看,眼睛中有什么没有?顿时,我疑疑惑惑地想,自已怎么能看见自已眼内情况?!
  当我的右眼对准小孔往窗外最亮处一看时,不禁惊叫起来:
  “我素不知我的右眼里竟有这么多东西:晶体周围有六、七根笋尖般黑影向中央放射,中央有一块“▲”,靠鼻梁一边有一层薄薄的“云雾”,这些都是白内障或称“晶体浑浊”;另外还有两根又黑又粗的类似木棒似的东西横在眼内,眼珠稍一转动它就会飘浮动,会使你感到有一只小蚁虫在眼前飞绕。”张越告诉我,“这飘动的不是白内障而是‘玻璃体’浑浊”。“啊,原来如此。原来就是这些鬼东西使我看不清物像。”他说:“这是眼质的病变,不是‘东西’。”奇怪的是连价值巨额的“测光机”都不易看清的发丝般的‘东西’,这纸片“小孔自测器”竟自测得清清楚楚。真灵,真神,真有趣!自此,我枕下就放着“小孔自测器”,每天不知要测多少次,一是希望迅速治愈的心切,看眼病变化情况,一是自测也是一种有趣的玩艺儿。一星期之后,那两根粗“黑棒”变化成中间距离拉开两头合拢,一头像鸟嘴,一头像长长的鸟尾,整体像一只雅雀简形,线条比原来细多了,我盼望着不断变细直至消失。遗憾的是定型后直至五十天出院乃至今天它都是那个“鸟状”在眼内自由飘动,住院期间视力是有提高,后来视力逐步又下降。因为那个“▲”扩成了圆形,周围一道亮光,至今也是这样。左眼呢,当时白内障仅有菜籽米大,现又成为像当年右的“▲”加“笋尖”数根向中心辐射而左眼玻璃体浑浊的状况与右眼不一样,它像一条细长细长的毛虫,在眼内飘浮不定,十年前在“海疗”就是这个样子,基本没变化。当年在旅顺“海疗”治白内障的病友们都自备有纸片小孔自测器。十多年来,我一直用自测器检查眼内状况,还把检查结果描绘成图象提供医生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治疗。并把“自测法”告诉了许多朋友,我非常感谢张越对我兄弟般的关心,几年之后,他趁集体旅游峨眉山,乐山之机,不辞辛劳,特地捎一箱又红又大的苹果来看我,我家人都很感激。
  一九八九年初冬,我在旅顺“海疗”期间,据我所知,当时在院白内障病友们几乎人人都制作有“小孔自测器”。据说此法是一位叫车迅的白内障病友发明的,我要立即去面谢他并请他谈谈小孔自测器发明创造的经过和它的科学原理等,遗憾的是,我还没去“海疗”前,他已出院回大连化学研究所上班去了。
  小孔自测法已传遍祖国各地,尽管许许多多“自测”病友都未曾与车迅蒙过面,然而他永永远远在“自测”者们的心中,是治愈白内障朋友们的鞭策者和鼓舞者,让我在相隔千山万水之遥的蜀国仙山峨眉恭敬地朝着大连的车迅同志再道一声谢并祝您福东海,寿比南山。
  古人曾说:“山骨水最甜,故乡人最亲。”一疗科114室还有位病友叫杨连修,他是重庆机电工业部第三设计院的高级工程师。当天听说“113”来了个四川老乡,也兴奋地过来与我握手说“一疗科原仅有一个四川人,全院也没几个,今天来了你这个四川老乡真高兴!”其实他不完全是四川人,原籍在山东,在重庆工作几十年,自认四川人,不过仍操作标准的东北口音。因我曾在重庆呆过两年,我们便常自然地以重庆为题材谈古论今,东南西北,聊个没完,只是我这个重庆的匆匆过客和他在重庆论题中只能当配角,特别谈到改革开放后巨变,我口中只冒出一个个的惊叹号。
  杨连修,中等身材,穿着朴素,年逾花甲,是离休干部,霜鬓童颜,腰板硬朗,步履稳健,精神矍烁。右眼患白内障二、三十年了,几近失明,左眼也仅有0.2,已往两个多月院,治疗效果不理想,不时听他长长吁一口气。这一口吁气似乎驱散了他心上愁云,所以从不愁眉苦脸以沉郁的氛围影响病友们的情绪并随时为病友们献爱心排忧解难。我们“113”室五位都来去豆浆房买豆浆喝,我们四位年轻老人,谁也没问问李淑兰要不要喝豆浆和起早为她买取。其实李淑兰很想喝豆浆,但起得迟,行动又不便捷,细心热忱的杨连修主动来问:“李大姐,你喝豆浆吗?我为你带回。”从此每天麻麻亮,他就提一温水瓶豆浆来倒一半给李淑兰,直到她出院为止,给他钱,说什么也不收。李过意不去,临行时送他一瓶水果罐筒,他也婉言拒绝了。“117”室往着一对七十多岁的老夫妻,都是糖尿病与白障,要去两百米的餐厅就餐有困难,他就主动为他取带饭菜。
  所以一日三餐他总是提着一大包餐具或沉甸甸的饭菜,我们抢着为他分担时,他总说:“有我,你们就别管,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们说:“你真不愧为一个大男子汉!”
  一位十三岁的男孩,已两次手术治疗白内障,现又复发,父母送到了一疗科“114”室后就要忙着上班去,又有些放心不下,不知如何是好。杨连修就主动说:“就交给我吧,放心好了。”他为小病友保管饭票,带他就餐、治疗并鼓励他勇敢闯过“封闭关”,关照他按时服药、打针,象照顾自己的孙儿一样,献给他一片温馨一片情。小病友亲切地叫他“杨爷爷”。有的病友有时要去距“海疗”约五华里远的旅顺口医院做“血流变”检查,拂晓就要赶“海疗”早班车去,他怕他们误时或遇什么意外,竟不顾自己视力很差,早早起床叫:“快起来,快起来,赶不上车就难了。”有时他还陪着他们去旅顺城检查。凡科里有病友出院,他都要送行辞别,对个别行李多,家中又无人来接的病友出院,他还送到旅顺口汽车站乃至大连火车站。
  杨连修身为离休老干部、高级工程师,但极少在人前表白。当叫他“高级工程师”时,他脸一沉,说:“这没什么了不起,只能说明过去”。全不像有的人,一旦有了什么职权位,就处处炫耀,只少挂个牌子在胸前摇旗呐喊了。
  由于杨连修病友处处爱人如己,病友们亲切称他为“老杨同志”。不仅一疗科,乃至“海疗”全院病友都这样称他。
  老场同志,情绪乐观,性格开朗,体魄健壮,不仅因为他永远有颗童心,关心他人,助人为乐,还长期坚持锻炼。他锻炼的方法与众不同。是用双掌从头顶拍打到脚跟。每日一早,就听到“叭,叭,叭”的声音在一疗科响起,他称为“拍打法”。他说:“拍打是一种理疗法。它能舒经活血,去除血液中、血管上的垃圾,促进新代谢,不易患心脑血管等疾病。在他的启示、诱导下,我们一疗科许多病友早上都学着老杨同志噼叭,噼叭……地进行拍打锻炼,有的边拍打还边在原野地跑跳着,边嘻嘻哈哈笑着,一会儿全身热烘烘的,十分惬意舒畅。十多年来,我一直把拍打法作为强身健体的主要方法之一,所以,我的身体一直很强健。感谢老杨同志传经送宝,遥祝你青松不老,腊梅晚香。
  还有两位旅顺人,非病友,却给我这位南国之宾以厚爱。
  离休干部刘川洲,子女都有不错的工作,从电业部门离休后,收入不低,可闲不住,和另一位老伙伴担负起了“海疗”门卫收发工作。闲时我常去值班室看报或等家函。闲谈中,知悉我欲去旅顺买肉蒸食。便说,你初来乍到,又没有班车,不如待我明天休班叫老伴为你蒸好,后天上班时顺便就为你带来了。
  品尝着香喷喷的蒸肉,衷心感谢尚未相识的旅顺大姐和热心的刘川洲老大哥。出院之前,我特地去旅顺他们家拜访辞别。他们夫妇陪我逛旅顺口景点、商场、馈赠当地特产是虾米,还破费为我钱行,使我感慨不已,至今记忆犹新。
  记得去“海疗”不久的一天下午,去内部商店,买手绢,偶遇会计师杨杏梅。不料,她早就听说我在一疗科教病友跳迪斯科的事,要我去她单人办公室“表演”一下。盛情难却去“现丑”
  了,获得她高度赞赏。言谈中知晓,她也爱文学。有缘千里相逢,志同道合遇知音,真是恨相见太晚!此后,我们基本每日都相聚,当时写的散文《啊,大海》的第一位读者就是她,她还推荐到旅顺广播电台播出。一天,我告诉她,过几天就要出院回川了,彼此依依惜别。次日,不顾自己感冒发高烧,她便叫了专车陪同我游览旅顺东线各旅游景点。临行时又馈赠一些书籍与水果。我则题赠诗一首:“相见在海滨/一见如故人/海水深千尺/不及杏梅情。
  海疗美丽,海疗情深,海疗是温馨的大家庭。
  (二)
  旅顺海军疗养院,本是海军官宾疗养之地。改革开放后,其眼科研创出了非手术治疗白内障患者新法对外服务。所以,我们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白内障并不是去疗养,也不是仅仅滴滴眼,吃吃药或打打针,成天轻轻松松,玩玩乐乐,嘻嘻哈哈就了得的。而主要疗法是“封闭”。别看病友们平时乐得忘乎所以,一到周一封闭时,在封闭室外排着长队,怀着沉重的心情,移动着似乎挪不动的腿,脸绷得紧紧的,那里有丝笑容,更别说笑声了。所见到的是:或揉眼,或使劲按摩眼眶,为的是让封闭的药水渗透得快此以减疼痛之苦;而从封闭室走出来的,一个个鼻及鼻附近面部都肿起来了,眼眶涔着水,不知是渗进的药水,还是泪水,默默回到病室躺在床上熬过痛苦的几个小时。病友中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疗养院过得欢,就是怕闯封闭关。”为何封闭关这样令人生畏呢?作过皮试的人就能体会到,作皮时,从皮下推进那么一丁点儿,都叫人心颤,疼得“咝”
  的一声。而封闭治疗,就是从双眼“睛明穴”处进针皮下注射20毫升“眼灵中药注射液”加以面部神经是最敏感的,注射时感到撕裂性疼痛难忍。经过几小时,乃至一昼夜才能完全消肿和止痛,星期二至星期天又恢复了元气与生机。有其他眼病的也可利用不封闭的日子治疗。
  白内障是极为顽固的慢性眼疾,非手术治疗效果缓慢而欠佳,很多病友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如治不好,大不了将来挨!一刀,万一复发再挨一刀而已,总不会“呜呼”也哉何况来非手术治疗的,都还有一定的视力,该欢乐时得欢乐;旅顺是祖国通往京津等诸省的门户,历史悠久,古迹众多,风景旖旎,名胜成群。何不利用这难得的机会走出“海疗”看看,特别去“读一读”充满血与泪的活生生的历史,我同胞向列强拼搏的光辉史。
  不当封闭的日子里,早上打过针,带上中午服的药,向护士小姐打个招呼,就可结伴外出直到晚上归宿。
  我们首选去处是“旅顺日俄监狱遗址”。日俄大监旧址座落在大连旅顺口区元宝房。1902年初沙俄始建,日本占领后进行扩建。围墙4米高,725米长。1907年,牢房增至253间,每间仅15平方米,关7、8人,阴暗潮湿,瘟疫漫延,很多爱国同胞因此丧命。监狱里酷刑繁多:停食,笞刑,即剥光衣服坐在老虎凳上,用灌铅的竹条抽打,直打得皮开肉绽才拖回牢房,活活折磨死。更残绝人寰的是旧狱东北隅的秘密绞刑场。临刑时,把爱国同胞双膊缚住,站在一块约一米见方由滑轮控制的铁板上,绞绳在脖劲一套牢即按动滑轮,铁板往下一间房垂悬,受刑同胞自然悬在没了铁板的空间被绞死。这时下面放有一个刚能容下尸体的木桶。爱国同胞一断气,将绞绳割断,尸体正好坠入木桶里,然后抬到后山马营背后埋掉。据目睹者介绍:当时三亩多地挖下五条百米长的埋尸沟,装着尸体的的木桶一个挨一个也不够放。继后,就将尸体倒入沟,桶返回使用。
  再后,为省事又改为直接活埋在沟里。成千上万的爱国同胞惨死在日本鬼子手里。为了消灭罪证,抗日胜利前夕,日寇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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