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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人来继续动摇我 或者是停止我动摇?
夜半鬼哭(下)
黑暗中那凄厉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有远有近,有的在左,有的在右,有的竟似就在这客栈房舍之间。呼声凄厉刺耳,听得人毛骨悚然。屋内的人面色俱都大变,一笑佛飞步掠到窗前,一手震开了窗户,一阵狂风,带着雪花卷入,仅剩的几盏灯火,在狂风中一齐熄灭。
黑暗中忽地传来一阵歌声:“冷月照孤冢,贪心莫妄动,一入沁阳城,必死此城中……”歌声凄厉,缥缥缈缈,若有若无,这无边的酷寒与黑暗中,似乎正有个索命的幽魂,正在狞笑着长歌,随歌而舞。朱八瑟瑟发抖,依偎在朱七七身边。朱七七紧紧握着朱八白胖的小手,面上强自镇定,只是另外一只手紧紧攥着弄尘的衣角,骨节已微微发白,显然是内心是极害怕的,手上力道不小。
此时灯火熄灭,厅堂中一片黑暗,呼吸可闻。我幼时在山中,晚上也是不点灯的,夜视力比常人好多了,只见那一笑佛刚要有所动作,沈浪已经施展轻功抢出了门口。朱七七只觉得手上一轻,噫的一声轻呼,原来弄尘也站了起来,变戏法似的自手中亮出一把匕首,割破了朱七七紧紧抓着的那片衣角,也跟着出去了。
这时厅堂中的人方才反应了过来,各自往外跑去;我早在沈浪动一动的时候,已经紧跟着出了去。倒不是因为我真的好奇到那地步,而是因为----我自小就怕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想象力太好了,前世不管是多拙劣的惊悚片、鬼片,只要看了一眼,就能吓得我一个星期睡不着觉,当下不由自主地只是紧紧跟着沈浪和弄尘。这两人的速度都是飞快,我不知觉中也用上了飞鸟式中上乘的步法,就仿佛是被那冥冥中的孤魂激发了潜能一般,死死地咬着这两人,丝毫不落后。
奔行一阵,忽然看到前面雪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人影。我鼻端漫过一丝死尸的腥气,脚下马上一个急刹车,不意被身后的弄尘狠狠撞倒,两人同时摔在了雪地上。
我以手撑地借力止住了惯性,弄尘扶着我站起来,故作惊讶状,轻轻道:“绾绾,怎地如此心急要揩我的油?你乖乖说一声我便任你处置,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我拼命地拍掉头上的雪花,咬牙切齿斥道:“你要是真想躲开,自然不会撞到。”以他武功,就算真撞上了也不至于如此狼狈。想到刚才他故意抱着我借着惯性在雪地上打滚,我只觉得一团火顺着耳根烧满整个面颊,狠狠地啐了一口,转头就走。
弄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我想绾绾若是发上带雪,定如雪中仙子般好看,当下就想试试。谁知绾绾并不领我的情--小生真是好生难过。”说罢轻笑着黏黏乎乎又跟了上来。这时沈浪见我和弄尘满身是雪地走了过来,愣了一愣:“怎地如此狼狈?”
我没好气道:“摔了一跤。”沈浪便不再多问,只淡淡扫了我一眼。这时雪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中忽然有个未死透的人呻吟起来,那对神秘夫妇带着的小女孩笑着拍起手掌道:“还有人未死。”我见她小小年纪见了这么多死人竟然完全不害怕,不禁疑窦丛生,想必这对夫妇并非常人,这女孩必定是见惯了死人。
沈浪一个箭步上前将那人扶抱了起来,右掌抵住了他后心,一股真气自掌心逼了过去,那人本已上气难接下气,此刻突似有了生机,深深呼吸了一口,颤抖着伸手指,指着心窝,道:“箭……冷箭……”
沈浪沉声道:“什么箭?哪里来的?”那人道:“是……”身子突然一阵痉挛,再也说不出话来,伸手一触,由头至脚瞬间冰冷,眼见是不活了。常人身死之后,纵在风雪之中,血液至少也要片刻才会冷透,而此人一死,立刻浑身冰凉,实是大违常理之事。
我从怀中摸出个火折子点燃,只见那人面目浮肿、神情惊骇,面皮变成了诡异的黑色,真是十分恐怖。我哎哟一声,手不自禁的抖了一下,连脊梁都凉了起来,只觉得背后真的有个恶鬼在冷冷盯着我,越想越怕,心里已将那鬼的模样勾勒出好几个样子,身上不禁簌簌发抖。
“毒,好厉害的毒药暗器!”人群中一个枯瘦老人忽然战战兢兢地抬手指着那死人道。
听见这话,我顿时心下稍安。既然是毒药,想必不是被鬼杀死的罢?正自己安慰自己,眼角余光一扫那人诡异的脸庞,不由得又是一个激灵。这时沈浪已经放下那人站在我旁边,也不见他回头看我,却如看见我的惊慌一般淡淡道:“莫怕,不是鬼,是人所为。”
不意沈浪也是个体贴的人——我搓了搓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蛋,心下涌起一丝暖意,稍稍安定了些。
弄尘又靠了过来,调笑道:“若是怕,我尽可以抱着你走。”说罢张开双手作环抱势。
我退开几步,离得他远远的。弄尘忽然正色道:“若要说可怕,天下间最恶的厉鬼也及不上那东西一成。”
沈浪微笑道:“那东西想必是人心。”
弄尘抚掌也是轻笑:“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沈浪。”神色间有惺惺相惜之意。
我不禁怀疑地看着这两人,心想他们何时变得这么熟了,以名字相称?
那边厢群豪正吵闹着分析那死人口中的冷箭,忽地寒风中那凄厉的歌声又传了过来。“冷月照孤冢,死神夜引弓,燃灯寻白羽,化人碧血中……”
这时先头那不怕死人的小女孩忽然哭道:“有鬼!有鬼!”身边那大汉连忙蹲下安慰:“亭亭莫怕,哪里有鬼。”眼神却情不自禁顺着小女孩指着的方向看去。但见寒风卷着雪花飘飘荡荡,人影也不见一只,又哪里有什么鬼?
那一笑佛立起暴喝一声:“追!”身上衣衫被真气鼓动得猎猎作响。但歌声飘飘渺渺,仿佛由四面八方传来,若要追,可真是毫无头绪。
群豪经他这么一鼓动,胆大的已经跃跃欲试起来;唯独那小女孩哭得甚为可怜,她母亲也面露不忍。我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想给他们个台阶下,于是对那对夫妇道:“这小妹妹哭的如此可怜,你们还是陪她回客栈罢,若是为了那莫须有的鬼魂惊了孩子,又怎生是好。”
那夫妇犹豫了一下,那疤面少妇面露感激之色,抱起小女孩道:“多谢姑娘提醒,我这便回去了。”说罢扯了扯那汉子衣衫。那汉子一跺脚,道:“好,我去追,你和亭亭先回去…”
话音未落,亭亭又放声大哭起来:“我要爹爹、妈妈都陪着我…”那大汉铁骨铮铮,此时对着撒娇的小女儿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百般劝慰也是无用。
这时人群中先前打人的麻子磕了磕手中的旱烟袋,阴阳怪气道:“还有哪位是怕了的,不如一起送这小妹妹回客栈罢。”
我顿时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人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于是便想该如何煞煞他那副小人嘴脸。正想着,沈浪忽然开口:“贤伉俪还是一起回去罢,孩子还小,莫要吓着了她。”那对夫妇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那疤面美妇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回去了。”忽然又瞪了那麻子一眼,冷冷道:“若有人以为我们是怕了…”我瞧她就要动作,便对她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人一只手,轻轻一拂一带,手法当真快如闪电;等众人回过神来,我俩手中已经各执了一半烟杆,将那烟袋硬生生从中拗断。
那麻子目瞪口呆,还未缓过劲儿来,那妇人将烟杆随手一抛,扬长而去。那麻子狠狠地瞪着我道:“不过手脚快些而已。”
沈浪侧身挡在我前面,指着那美妇扔下的半截烟杆道:“只是手脚快些?未必见得。”
那麻子一低头,这才发现那折断了的半截旱烟管,竟已齐根而没,只剩下一点黑印。
“积雪数日,浮雪下早被冻得坚硬如铁,这女子手力当真惊人。”弄尘摸着下巴,似乎存心要那麻子难看,是以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那麻子怒道:“你!”正欲发作,一笑佛忽然大笑道:“江湖人才辈出,洒家今天算是开了眼界。现下还是追人要紧。”
说罢就要动身。我见他追的方向大有偏差,心底冷笑一声。这一笑佛虽然武功不错,心思也缜密,可惜这听声辩位的方法,并非人人都用得。我拉住沈浪和弄尘的袖子,道:“不是那边。”语气极为肯定。
两人一愣,不等他们开口,我低声道:“若论武功,我或许不及你们好。若论追寻踪迹这档子事儿,你们谁都不如我。”
弄尘耸耸肩道:“绾绾的奇术果然多得很,你说往哪走,那就往哪走--”
沈浪却不言语,听了我的话,眼中略带迷茫之色,只是望着我若有所思。那一笑佛刚迈出几步就回转,问道:“这两位相公是不去追了么?”
我扫了他一眼,瞧见他那满脸的肥肉又是一阵恶心:“方向错了,还追什么。”
一个华服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他五官是极端正的,看相貌倒也是个温润的好男子。他略微一拱手,道:“姑娘可是能辨别出那鬼在哪个方向?”一笑佛打个哈哈:“还是胜滢心细。”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我。先前我夺那烟杆子露的一手的确精妙,加上沈浪方才显露的气度和冷静,再也无人敢轻视。
我用手一指,道:“那里。”
一笑佛面色一变,道:“是那鬼窟的方向。”
一听那个鬼字,我一哆嗦,看向沈浪:“甚…甚么鬼窟?”
沈浪道:“你方才没有听见么?那厅堂的争执,正是为了最近沁阳闹得沸沸扬扬的鬼窟一事…”
我一下子跳将起来,道:“你们去追罢,我不去了。我回去看看七姑娘他们。”
开什么玩笑,鬼窟,那不就是沁阳鬼窟?我这才朦胧想起是有这么一段,可惜时间长了,书中的内容早已模糊,什么都记得不甚清楚了。我虽不记得大概,但只知道凡是那阴森森的跟鬼气沾边的地方,我是一步也不想靠近的。弄尘对沈浪道:“我跟绾绾回去。”
我冲着沈浪嘿嘿干笑了一声算是道别,心里却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此时有个人陪是最好不过的了,连忙拉过弄尘,使个鹤舞式往来时的方向逃命价的奔去。我嫩绿的衣带飘飘摇摇,和着弄尘浅蓝色的罩衫外的绸带在风中舞动,渐渐隐匿在漫天雪花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武林外史中的好男儿其实都有或多或少的缺陷,哪怕已经趋于完美的沈浪也有弱点。但正是因为有缺陷、不完美,才令他们有血有肉、形象丰满起来、性格也鲜明起来。因此我不会创造一个各方面都满足大家需求的男主;同样的,绾绾也是人,也有各种缺陷。我写文总是坚持要给人物留下些不完美,正因为有了这种种的不完美,才让我对原著的那些人物割舍不下——因此希望大家对于这些不完美,持一颗包容的心态,看看绾绾这小女儿眼中的江湖、让不完美的绾绾在武林外史中演绎一段恩怨情仇。
雪夜疾行
终于到了我们留宿的客栈,外面仍旧是一片混乱,有人抬着尸体急匆匆往外搬运。骤然闻得人声,我重重松了口气,背后已然被冷汗浸得透了。弄尘见我额头上密沁的汗珠,也是愕然。“绾绾,怎地骇成这样?”我苦笑一声道:“不打紧的。”
远远的传来一声马嘶,我神情一动,跑到了马厩里。小白早就看见了我,摇头摆尾喷着响鼻,甚是欢喜。此刻见了小白,正如见了亲人一般;我打开马厩的栅栏,小白便跟着我走了出来。进了院子里,我踮起脚尖一把搂住它脖子,喃喃道:“乖乖小白,还是你好。”
小白亲昵地摩擦我的头发,我顿时心神安定下来。弄尘见我和马儿如此亲密,惊奇道:“这马倒是很通人性。”
我眼中一片宁和、向往之色,抚摩着小白光滑的皮毛道:“这世间的生灵皆归于六道之中。人只道自己是万物之灵,但畜生道中,灵性不次于人的比比皆是。有成语道猪狗不如、狼心狗肺,那都是废话。你若真心对一个人好,那人却不一定同样对你好。你若真心对这些动物好,它们必将十倍、百倍地对你更好。所谓禽兽行径,倒比人的行径要好多了。”言毕又目光逼人地看着弄尘:“就如同七七姑娘,她对你情深义重,对你如此周到,你却瞧也不瞧她一眼--我只是给小白喂食添水、洗刷皮毛,它却甘愿一辈子将我背在背上,这便是区别了。”
弄尘一听七七二字,那张温温柔柔的脸忽然有了一丝痛苦之色。“弄尘并不是石头人,自然也知道七七姑娘的好。只是人的感情如此复杂善变,又岂是喂食添水、洗刷皮毛那么简单?弄尘只怕肩上的担子太重,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