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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绾-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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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三简短地说:“人。朋友。”
  那大汉一双牛眼跟铜铃似地瞪了老大:“冷三,你发烧么?怎地和一个黄毛丫头…不,黄毛妖怪称友。”
  我一听黄毛妖怪这个不伦不类的词,不由得也笑了起来——这大汉倒是率直可爱。心里就隐隐对他有了好感。我胸口的貂儿闻见冷三气味,哧溜窜了出去,爬上了冷三的肩头,大尾巴柔柔地扇着冷三的脸颊。冷三指着床上的那痨病鬼,转身看着我道:“你看看。”
  多日相处,我早已习惯冷三那简短的表达方式。看来此人是他故友,冷三知道我懂些医术,想让我看看他。我走到床前,闻闻那人的气味,又看了看他的脸色。那颀长男人问我:“不需号脉么?”我只摇摇头,道:“不会。”对方愕然。
  其实他并不知道,彼时我在山中求教医道,与人的那一套方法完全不同。山中以豺、狼的嗅觉最为灵敏,捕猎时凭气味可辨知猎物大小、气味、年龄。常年与猎人周旋的狼群,更是精于此道,远远就能辨知猎人身份。我在山外的寨子里听当地的头狼说,只闻味道、观察动作,就可以知道一个人的基本信息——好酒的,体虚的,强壮的,胆小怕事的,胆大冲动的等等。因此动物往往直觉极准,人有人的望闻问切,看病要号脉;兽类并不号脉,却能凭经验,以嗅觉识病。人总觉得自己是万物之灵,实则不知道动物也有灵识,虽不及人心机复杂,但也有自己族类的智慧,且良心比人好得多了。
  此人并不是得了什么痨病,而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受伤后也没有好好调养,怕是这辈子都要落下病根了。一旁的大汉耐不住嚷嚷道:“喂喂,小妖怪,你又要使甚么妖法?闻来闻去做什么,奇奇怪怪地!”
  我回头瞪他:“我不是妖怪。我就是这么看病的,你待怎地?你若觉得不妥,你来看罢。”
  那大汉刚要回口,被床上病人的目光一扫,顿时讷讷地住了嘴。
  我招手示意冷三过来:“药我今天去抓,眼下有东西要送你。”
  冷三怔怔地看着我,也不动作。我没好气道:“东西太重,我搬不动。你过来看。”
  冷三这才过来,我掀开铁钩上的红绸子,道:“你看这铁钩,正好安在肘上,可作兵器防身。你试试可趁手么?”
  冷三眼中划过一丝讶色。铁钩虽重,但他本就有怪力,左手拿起铁钩,比着手腕套上右手。那咬合处垫了层透气的软布,既不硌手,也不嫌捂得慌。我着人在钩座上刻了只威武的虎嘴,此时看着自己的杰作,只觉得满意极了,毕竟前世是学设计的!其实这钩的灵感是来自过去电影里的虎克船长,此时用在冷三手上,也是出奇的协调。
  冷三呆立在那里,余下三人也饶有兴趣地看着那钩,那颀长男人道:“这东西颇有匠心,很是奇巧。冷三,原来你这位小友还有这些本事。”
  冷三并不答话,过了许久,方用轻得听不见的声音说道:“谢。”
  “原来冰窖也会道谢啊。”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冷三。
  冷三的脸立马重新往扑克的方向靠拢,我无奈地耸耸肩,道:“我去抓药。”说罢重新在脸上粘粘贴贴,再戴上毡帽,哼着MIKA的歌儿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困!困困困困!终于码完了。反复看了几遍。精神不太好,如果有需要修改的地方留个言。。。爬去睡觉了,hoho!~ 
                  朱氏云天炼,牛窦吞气散
  当晚我求临近的鸟雀给我衔来的药草俱已齐全,又去药房抓了几味有增辅效用的药,细细烹煮。第一服药煎好,着冷三给那人服下,又来煎第二服。我在外间用蒲扇扇着药罐子,那颀长男人走了进来,随意捡了个马扎坐了,道:〃小姑娘,你是哪里人氏?为何会与冷三同行?〃
  〃我是衡山脚下长大的。〃我随口编了个谎。〃我们村子来了好大一拨怪人,常常不问青红皂白地杀人。我见他们太凶,干脆躲在山上。有一天撞到了个莽汉子,砍了我一刀。冷三救了我,我便跟着他走了。〃
  那人显然是不信,温和道:〃你小小孩童谈吐已是不凡,模样也好,不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你若不方便说,我便不问。只是我兄弟三人要在这沁阳长留,你不回家么?你叫什么,我可以先送你回去。〃
  〃问别人姓名,须得先报自己姓名,这才是道理。〃我打了个哈欠,回头望着他。
  那人微微一愣,复又笑道:〃是我失礼了。在下姓李,名长青。〃
  李长青?!我的睡意顿时消失。〃你是李长青?不败神剑李长青?!〃
  李长青捻须笑道:〃这四字万万不敢当。不过是江湖朋友给面子罢了……〃说到这里,他突然神色一黯,仿佛想起了什么十分痛苦的事一般,喃喃道:〃不败不败,又哪有人是真的未曾败过?名声再盛,也不过是浮华表面罢了。〃正说到这里,远远传来那虬髯大汉如洪钟般响亮的嚷嚷声:〃二哥!二哥!〃
  李长青从马扎上站起,回头道:〃三弟,我在这里。〃
  三弟?那么这大汉就应该是〃气吞斗牛〃连天云了罢。至于那痨病鬼,显然是这三人中威望最高的,必是齐智无疑。这结义兄弟三人,俱是衡山一役中活着回来的,也是揭穿柴玉关阴谋的重要人物能号令天下英雄共剿柴玉关的仁义山庄,便是他三人的手笔。我怎么老是和我最不愿意遇见的人扯上关系?一边想着,一边叹气。
  眨眼功夫,连天云便像一阵风似地大步走进了煎药的房子。掀开隔烟的厚帘子,他顿时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好香,好香!忒好闻了。女娃娃,你煎的甚么药?怎地揭开碗盖,便如此香得古怪?我那大哥服毕一碗,便说入口非但不苦,反而清香绕齿,还有余甘?大哥只道喉间舒臆,连咳嗽都消了,差我来道谢,顺便问问你用的甚么方子,着我讨了去常常煎服!〃
  〃不告诉你。〃我有心和连天云逗趣,头也不回,继续扇扇子。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我只是托当地的禽鸟帮我找些能治内伤的药,对于医术,我也只是懂得一些而已。只是要用什么药,还是要请教那些兽友。但凡那些有名郎中家的看门犬、大户人家的八哥和赛鸽子,个个都是耳濡目染,颇精医道。至于那药的香气,不过是我在里面加了些猴儿酒的结果罢了。这酒十分难得,已经比百种草药都强。只是齐智毕竟是常人体质,不能把酒当药喝,只能加一点点罢了。
  连天云不但不发怒,反而笑了起来:〃你这小娃娃倒也有趣。初时见你好看的如此邪性,我便想:'这小孩子莫不是妖精变的?'谁知竟是个什么都会的小妖怪,连煎个药都是与众不同!好玩!好玩!我用陈扁担家的糖兔子跟你换换你这药的名字,你看可好!〃说罢这牛高马大的彪形大汉竟然变戏法似的摸出了两只白生生的糖兔子,将其中一只咬在嘴里含着,另一只在我眼前摇晃。只是这穿糖兔子的彩色小签子拿在他那大手上,颇有些滑稽。说到陈扁担,此人倒也算是有一手绝活,懂得用糖捏出各种栩栩如生的物事,常在天桥上卖糖兔子、糖狗等等,颇受孩子的欢迎。
  我本不喜欢甜食,正欲反驳,貂儿哧溜一声从我衣服中钻了出来,奔着那糖兔子去了。连天云哈哈大笑,伸出大掌把糖兔子递给貂儿嗅闻。貂儿闻了闻,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欢叫一声将糖兔子叼在了嘴里啃咬,似乎是非常高兴,还用毛绒绒的尾巴轻轻地拍打连天云的脚背。
  这个小叛徒!我沮丧地想。连天云拊掌道:〃你家的小貂吃了我的糖兔子,咱们说好的,你该把这药的名字告诉我了罢!〃
  我眼珠转了转,嘿嘿一笑:〃听好听好,我只说一遍!我这药专治内伤,叫做'朱氏云天炼,牛窦吞气散!'〃
  〃什么云天炼,吞气散!这名字怎地如此古怪法!〃连天云挠挠头,一脸茫然道。反复默诵,也是说得颠三倒四,记不住这名字。
  李长青也略略皱起眉头:〃我倒是从未听过这方子,只是药效神奇得紧。这可是哪位朱氏高人所流传下来的?〃
  我强忍着笑意,道:〃说不得,说不得!〃
  连天云连忙扯住李长青道:〃二哥,这方子名好生难背。你随我去回大哥罢!〃
  这时第二服已经煎好,我忙道慢走,随着他们一起端着药往客房处去了。
  回到房内,只见冷三正端着空碗准备出来。看到我抱着药罐子,便要来接。我忙道:〃使不得!〃一边轻巧地转了个身,一边手腕在冷三肘上一带,冷三的手便碰不到那罐子了。这一下身法巧妙,身边的李长青一脸探究,似乎是想看出我这是哪家哪派的手法。可惜我本来就没什么门派,硬要说有,不过就是跟飞禽走兽学的类似五禽戏的武功。因此李长青就算剖开我的腔子去研究,恐怕也道不出个一二三来。看着冷三疑惑的神色,我连忙道:〃这罐子烫,得戴了手套才碰得。〃一边晃了晃我其中一只戴了手套的手。这手套是师父给的,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透气不说,还有一个奇异功能,能在火中取物,外表则十分轻薄可爱。手套颜色洁白,凑近脸庞可以隐隐感到寒气。由于这手套一看便知不是凡物,出山时为免有人起意,我在手套外面又套了层棉布,阻止寒气发散。
  冷三点点头,伸过戴着钩子的那手只见他用那圆圆的钩子在罐底一挑,那罐子竟稳稳站住。冷三将罐子轻轻一带,那罐子似长了眼睛般轻轻落在在矮几上。冷三上前用钩子又是一挑揭开盖子,顿时一股清香在屋内飘荡。
  〃好!〃连天云高兴地拍掌大笑。〃漂亮,漂亮!〃这两挑一带也是十分精妙的漂亮手法,连天云像是孩童发现了有趣的玩物一般兴奋大叫。
  床上的齐智沉沉说道:〃三弟,莫要喧哗。这时辰周围的人怕是都安置了。〃
  连天云马上住了嘴,只是对着冷三挤眉弄眼,频频竖大拇指。
  齐智又道:〃这位绾绾小友,在下有一事相求。在下这伤,寻医问药多人,并不见好。只是服了你这药,却有奇效。不知小友可否赐我药方……〃
  连天云又插嘴:〃对对,你这女娃娃忒也小气,只告诉我这方子叫…叫什么朱氏,什么散的…〃
  李长青补充道:〃朱氏云天炼,牛窦吞气散。〃
  齐智一听这药名,以他才智,不过是喃喃念了两三遍,便知道这名字的含义了。他也不戳破,只是微微一笑,冲着我摇头。
  我也做出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冲他扮了个鬼脸,唯独李长青一头雾水,看着我和齐智〃眉来眼去〃,欲言又止。偌大一间客房,只连天云仍在喋喋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大大们看没看出来这药名的玄机?。。
——偶是邪恶的分割线——
致闲意同学:(若你能看到的话)弄尘是个好名字。
假如,我是说假如——弄尘是个美少年。。。当少女们尖叫:尘少爷。。。的时候
。。。。
若你同意,安排他出场如何。。
飘走。。。 
                  白鹤与机关
  〃气吞牛斗连天云是猪!!!〃连天云哇哇大叫着,一把揪住了我。〃好哇,绾绾你这小丫头片子!!〃〃哈哈,说得好!气吞牛斗连天云是猪!再说一遍罢!〃我拍手笑道。
  当连天云终于回过味儿来的时候,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多嘴,教连天云知道了那天我是在捉弄他。我掰着指头想来想去,还是李长青的嫌疑最大。
  跟连天云闹了一会儿便累了,我找了处干净的石阶坐下,望着天空发起了呆。连天云见我闷闷不乐,用糖兔子在我面前晃了两晃。我不理他,他便拿糖兔子逗着貂儿,边玩边道:〃小小年纪,却跟那风烛残年的老不死一般,动不动就神游太虚去了。〃
  我这才懒懒瞟了他一眼:〃你说,李长青他们说要去筹资建庄,怎地现在还没有音讯。〃 连天云虎着一张脸,道:〃死丫头,不准直呼二哥名讳。以辈分论,你纵然称我们一声伯伯也是绰绰有余的。〃
  我瞧连天云平时顽劣得跟个孩子一般,此刻强装一副严肃地模样,不禁莞尔:〃李长青称我一声'绾绾小友',以辈分论,你纵然称本姑娘一声姐姐也是绰绰有余的。〃
  连天云咧开大嘴憨憨笑道:〃你脑子好用,嘴巴也利害,我辨你不过。〃
  
  那天过后,李长青本欲将我送走,只是我却想跟着冷三这个天然保镖,只推说给齐智的药是我家传秘方,死活赖在他们三人身边。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冷三父辈与齐智父辈交谊匪浅,冷三兄弟这才甘心为齐智家仆。这时齐智和李长青已有创立仁义山庄的念头,冷家大哥遂在外奔走筹资,而冷三则留在这里保护齐智周全。冷三还有个孪生兄弟,我至今未见过。
  多日相处,这三人渐渐对我放下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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