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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直属于科恩的黑暗行省近卫军,对上了各神属国军队的精英,开始了他们第一次正式的野外大军团作战,这对所有的战士、所有的军官而言都是一次重大的考验。
八个近卫团组成了两个进攻箭头,每路一万人,攻击面的宽度保持在一千臂左右。先前出城的步兵拖后保护弓箭队,轻骑兵逐渐收拢护在侧翼,凭借自身的速度来回调动,以弓箭支持战线上的热点区域。
两军的指挥部里,所有暂时没事的军官都在紧张的观察着战局。
叛军指挥官孤注一掷,把能调上去的部队全部投入战斗,除了正面有重兵迎击之外,还分出两支部队突袭侧后,叛军后队中的弓箭手更是射个不停。
这些羽箭对科恩的长枪兵没有多大威胁,他们手中的那面大盾足以抵挡这散乱的攻击。
战场中央,双方最前面的长枪兵撞在了一起。才刚一交手,近卫军长枪兵后面飞起一片黑呼呼的东西,叛军前沿挨了数千把飞斧之后还没缓过神来,又挨上了第二轮飞斧……顿时,成千叛军士兵血染大地,前线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阵地战里,最重要的就是阵形,第一线的阵形跨了就什么都别说了。而叛军一线剩下那些稀稀拉拉的士兵哪能抵挡得住猛烈的攻击?他们早被走在长枪兵后面的弩箭手射得魂飞魄散。
而叛军的长枪兵阵形一垮,后面的刀斧手根本就近不了近卫军的身──近卫军攻击面上排列着密密麻麻的长枪枪头,刀斧手能凭着手里的短兵器冲过去才是笑话。
近卫军踏着坚定的脚步,踩过叛军士兵的尸体,速度一致的前进着,开始攻击叛军第二道防守线。这脚步不急不缓,却是不可阻挡。
「弓箭手跟上,跟上主攻方向的脚步!」卡罗斯下令:「直接射杀敌军一线部队,打薄敌军的防守面!」
近卫军弓箭手开始行动的时候,突袭侧后的叛军也到位了,但在近卫军轻骑兵的弓箭狙击下,这两支为了突袭而来的叛军反倒变成了被袭的对象。轻骑兵射箭那叫一个狠,成批的羽箭去的又快又准又均匀,叛军还没摸到近卫军的边,自己就死伤惨重……
在战线胶着的时候,叛军将领红了眼,唯一的一个魔法师大队逼上去,对着双方的交战处就是一通大火球,虽然有魔法屏障的保护近卫军损失并不大,但燃烧的大火还是稍微的阻挡了近卫军进攻的脚步。
叛军指挥部里一片嘈杂,指挥官在敲着桌子骂娘,命令也夹杂在大量的粗口中。一直待在这里的左相面色苍白,看样子是还没从「丢失陛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那曾是他手中最重要的一张牌。
「阁下,我们应该离开了。」知道战局难以挽回,贴身保护左相的光明骑士开了口:「这场战斗,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下去。」
「不、我不走……我要杀了科恩.凯达这个杂种……」左相无力的抬起头,眼神游离不定:「我没有失败、我还没有失败……我不回圣都。」
「我的使命是把你带回圣都,胜负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事。」光明骑士抿了一下嘴:「你走不走?」
「我、我不……」
没等左相说完,光明骑士就一掌砍在他脖子上,然后提着衣领把昏迷的左相带出了指挥部,十来个光明骑士跟在后面──指挥部的军官目瞪口呆,但却没人敢上前阻拦。
挚友遗书挚友遗书(2)
当一支部队护送着左相离开时,凯达家族的翼人部队成批出现在战场上空,他们拼着大量伤亡把叛军的魔法师大队消灭,然后回收掩护攻击部队的两翼。
看到攻击部队正面聚集了大量的叛军,指挥部一声令下,攻击部队改变阵形。两个攻击箭头后方的部队依次上前补位,与原来的攻击面保持平行,攻击面扩大到原来的三倍。
调整好阵形之后,原攻击面上部队保持缓速推进,而两翼的生力军加速突击,隐约形成对叛军主力的合围之态。
「这有些像飞翼阵,又不是……不是说科恩.凯达不善野战吗?」叛军指挥部里,指挥官在心里开始为自己打算。
「报……」一个传令官冲进指挥部:「长官,我军左右两军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撑不住了,部分部队已经开始溃退。」
几个指挥官一听这消息,那颗已经凉了半截的心就全凉了。
「中军也快完了,」有指挥官看着远处的战线说:「我军士气已竭,大量士兵逃离战线……撤退吧!再不撤就连点渣都剩不下了。」
「可是……」
「可是什么?这又不是神魔大战,只是斯比亚的内战而已。我们凑凑热闹也就算了,还当真要搭上性命吗?」有人反驳说:「鲁曼都跑了,我手下的将士可不能白白死在这!」
「那先前的将士不是白死了吗?」左相的亲信反对:「你们收了钱就得做事!我们不是还有最后的预备队吗?」
「收了钱怎么样,收了钱就得死?再说那钱又不是我收的,不满意跟你家主子说去!人家军队那装备、那素质,我们怎么能打得过?那点预备队扔上去就能赢?你他妈的再啰嗦一句看看……」
「争什么!」官职最高的将军站起来:「传我命令,撤!」
大势所趋,左相的亲信也不敢再开口,默认了几位指挥官的决定。
可失败的军队哪来撤退这种说法,根本就是溃退。
丢下苦命的中军在战线上拚命,在后军的那点骑兵掩护下,叛军指挥官们上马跑了。骑兵一跑,步兵和弓箭兵就跟着跑。
刚开始还有点先后次序,可不远处就是唯一的一条商路,商路能有多宽?为了跑得快点而抢占路面,各支部队涌来涌去,士兵们拳来脚往,场面一片混乱……
大家都是在逃命,谁顾得了谁啊?
这是一条艰难的溃败之路,体格瘦弱的士兵被挤下路面,在商路两旁坑凹不平的草地里艰难的进行,几乎是一步一个小跟头,三步一个大跟头;这也是一条充满哭号声的溃败之路,被遗弃在路边的伤员和后勤部队发出了绝望的哀号;这更是一条染满鲜血的溃败之路,很多体力不支的士兵跌倒在地,被狠心的同伴活活踩死在路面上……
其实,现在这情况也不算什么,左右两军溃败下来的散军也得从这条商路逃命,当他们遇上之后,那才叫真正的热闹。
四处都是被丢弃的武器装备,士兵们为了减轻负担解下盔甲扔掉,一车车的辎重根本没人管……为了逃命,连放把火的时间都没人愿意浪费掉。
溃退引发连锁反应,混乱也扩散开来。
「报告长官,敌军后队开始溃退!」
「知道了,不要去管溃逃的叛军。」卡罗斯淡淡的回答:「稳扎稳打,先集中兵力击溃城下的叛军。」
「可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做点什么?」旁边的一个上校军官不解的问:「我们不追击吗?」
「去做好你的事!」卡罗斯看了这个军官一眼:「在这个指挥部里,还轮不到你来替我做决定。」
上校反驳着:「为什么不追击!如果是科恩长官的话就会下令追击……」
「抓起来,」卡罗斯指着上校对近卫说:「送军法处,五十军棍!」
命令被坚决的执行,上校虽然很不服气,但却不敢违抗军令,由得几个士兵上来绑住自己。
其实,叛军混乱的情景早被城墙上的卡罗斯看在眼里,如果换了科恩或者海尔特来指挥,他们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发起强攻。海尔特的攻击倾向自是不必多说,而科恩的沉稳更多是表现在战前的准备与谋划上,一旦打起来仗来,他跟嚷着进攻的海尔特没什么区别……
但卡罗斯的指挥风格却跟其它人不同,他是真正的冷静,从头到尾的冷静。特别是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宁肯放弃一些可能的战果也要确保城下的胜利。虽然看起来有些小家子气,但对卡罗斯而言,只有吃到嘴里的东西才能叫人放心。
当务之急是收拾掉还在抵抗的叛军,至于那些逃跑的,可以让他们先跑上几个钟头,跑到没有力气了再说。
「翼人侦察兵必须掌握叛军的逃跑路线。」考虑清楚之后,卡罗斯发出了这样的命令:「告诉左右两军,在充分保证胜利的前提下,可以让骑兵部队换马,并稍微休息一下。」
「是。」
「命令两位军团长不得随队追击。」卡罗斯接着说:「城里征召的民夫准备好,要打扫战场了。」
城墙下大规模的喊杀声逐渐低沉下去,前面的叛军士兵越来越多的选择了投降,但这些跪下的士兵没能得到仁慈的对待,在近卫军怒涛般的攻势下,他们无一不被绞成肉泥。
后面的叛军士兵大多选择了逃跑,这也是卡罗斯希望他们做的事──杀敌一万,自损三千,这代价太大了,但要歼灭溃败中的零散敌军就会简单得多。
挚友遗书挚友遗书(3)
终于,城墙下的战斗告一段落,而左右两军也在不长的时间里陆续结束战斗。从开战至此,也不过四个钟头的时间而已。
「报告……」一个军官跑近卡罗斯:「第二军团准备好了三个骑兵团的追击部队,军团长海尔特要求带队追击叛军。」
「带队申请不予批准。」卡罗斯用坚决的口气说:「第二军团追击部队可以出发,海尔特军团长处理好军务之后立即到总督府待命!此命令同样发给第三军团。」
「是!」
「去城下看看。」
「长官,您不先回总督府吗?」一个军官低声问:「科恩长官他……」
「在任何时候,军人都要把自己的职责摆在第一位。」卡罗斯边走边说:「个人感情第二。」
军官答应一声,跟着卡罗斯下了城墙。
在这四个钟头的时间里,两支军队在这里打了一场真正的混战。城墙下的战场一片狼藉,本来还有些杂草的大地被魔法火焰烧得焦黑,地上到处都是残破的兵器、污黑的血迹,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也没能来得及拖到一处。
巫医军官们正带着副手在抢救己方的伤员,对这些巫医来说,仅仅救人并不能让他们感到由衷的快乐,以娴熟有效的医术为自己争取更好的待遇才是他们的初衷……可不管怎么样,在他们那各种怪异的救治方法下,只要是没有咽气的己方士兵,一般都能被暂时稳定住伤势。
至于说那些没有咽气的叛军伤兵嘛!不被拿去当急救「药品」就不错了。
军法处的士兵跟着巫医,他们手上一般都拖着个还有气的叛军士兵,只要巫医一开口,就要耳朵有耳朵,要鼻子有鼻子……
长长的担架队出入战场,在士兵的指点下,抬担架的民夫纷纷撕下衣角蒙在口鼻上以减轻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可民夫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惨烈的景象,大都吓得腿肚子打颤,一个个呆立在那些残缺的尸体中,几乎迈不开腿。
混乱啊!赢得不明不白,输得莫名其妙……
走到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时,卡罗斯一不小心,一只脚踩进了泥土中,黑色的泥土被鲜血沁透,已经变成沼泽里那种稀泥……卡罗斯一阵恶心,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
「尽力抢救己方伤员,清点敌军物资。」卡罗斯对副官说:「之后告诉军法处,我们不需要上校军衔以下的俘虏。」
「是的,长官!」
副官行一个军礼,脚一跺,军鞋又「唧咕」一声陷入黑红色的泥浆中……
走在丽桑城的街道上,卡罗斯的心情非常沉重。
今天发生太多的事情了,在其中任选一件,都会对眼前以及今后的局势产生重要的影响。而一直职责在身的卡罗斯根本就没办法抽点时间去考虑一下,现在,眼前的战事一结束,自然也有了考虑这些事情的必要。
可仅仅只是推测一下这些事情以后的发展,就让一向精明的卡罗斯觉得疲累不堪,他甚至觉得与其受忍受这份压力的折磨,自己倒不如死在战场上利索点。
菲谢特陛下杀身成仁,他心中同样很不好受,但眼前更重要的是要解决菲谢特陛下留下的难题。
跟很多忠于夏麦家族的文官一样,理智多于冲动的卡罗斯并不认为菲谢特陛下在最后一刻把帝位传给科恩是个好主意。虽然科恩长官在某些方面比所有人都厉害,但要让一个连总督都不想当、也当不好的人去继承帝位,这多少有点让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