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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算他还没有完全稳住自身的势力,也要先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深吸了口气,再道:
「青青,你是不是觉得太早了?要不这样吧,等年底好了,这之前,你先以我未婚妻的名义住在万家里……」
「佛哥哥。」她突然打断他的话,抬起头看他,桃子脸有抹隐约的快乐。「其实要是哪天我上平康县找佛哥哥,却发现你娶了妻,我一点也不意外。」
「啊?」他的妻子不是她吗?
「我以前一直是这样想的。咱们虽然立誓,可那毕竟是很小很小的时候,长大之後我才发现,我们之间好像不怎么相配,当青梅竹马的,不见得一定会永远在一块……」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不太高兴。
她开心地笑,桃脸红红的。「佛哥哥,你要娶,我就嫁,用不著等年底。以前我们说好的,等我嫁给你,生很多很多孩子,等你跟我都头发白白的时候,有很多很多孙子围著咱们叫爷爷奶奶。」
万家佛闻言,暗自松了好大一口气,俊脸仍是一贯的微笑,但其实快乐得想要叫出来。不成不成,在青青面前,他得维持大男人的形象。他轻咳了声,从腰间掏出个牌子,笑道:
「我原是要问过你的意见,再交给温爷当聘礼的,但我再晚点一定得离开,所以,青青,明天你代我交给温爷,说这是定礼,等我能腾出空时,我一定过来跟他详谈婚事,看要多少聘礼。」
马毕青接过那个牌子,盯著了好一会儿,低声说:「是通行牌啊……温爷爷一定很高兴的。」她没问他是打哪儿来的,她也不用问。
「青青,你不觉得奇怪我怎么有这牌子?」
「……是啊,佛哥哥,这打哪儿来的?」
他得意洋洋地:「我跟人杀价买回来的。」
「杀价?市场卖这种东西吗?」
他轻笑:「其实我通点门路,有个朋友交友广,认识三教九流,唔……他也认识什么高官吧,所以我问他有没有办法买到这牌子,他就给我变出来了,你佛哥哥也算是个福星吧。」
「是啊,佛哥哥是我的福星。」她紧紧握著那牌子,鼻间一直传来他身上好淡好淡的酒气。这个牌子,到底是他暍了多少酒才换来的?
「青青……」
「嗯?」
「咳,临走前,我……能不能亲你一口?」俊脸真是红到醉人了。真恼,明明他在那些贪官污吏有权有势的人面前能面不改色地周旋,面对青青,他却紧张得像是初出世间的毛头小子。
马毕青浑身硬直,不敢看他,心跳加快地点了点头。
他大喜,小心翼翼地吻上她凉凉的小嘴。
他的青青,他的青青啊……在这种世间里,他只想要他的青青而已……有了她,其实这世间还不算太难过……从芮县连夜再回梁镇,为的就是再看她一面。即使知道身上酒气太重,还是想来看她一眼,果不其然,跟她说说话,原本阴沉的心情顿时好多了。
直到她僵硬得连动都不敢动时,万家佛才惊觉自己吻得太深太重,吓到了她。他连忙退开两步,摸了摸带著她气息的唇,低声道:
「青青,这是你跟我的初吻吧?」语毕,从下认为自己会傻笑的万家佛竟然掩不住嘴角上扬。
「……」她抬头看他一眼,又垂下。「佛哥哥,你没亲过人吗?」
「咳,有啊,刚才不就是吗?」他又咳了咳,向她伸出手。「青青,我送你回屋吧。」
她双颊绋红地握住他的手,跟他慢慢走回去。
「佛哥哥,你会做些不快乐的事吗?」
「唔……不快乐的事啊,偶尔都得做的。」
「既然不快乐,为什么要去做呢?」
「因为,一个人一生之中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快乐,有时候,我得到的快乐,源自於我做了那些不快乐的事啊。青青,你还小了点,大概不懂,也不必去懂。」
她懂啊,她明白的。他也许不像她所想像中的单纯,却是会卯足了力,去换一家平安的男人。
「何况……」他含笑:「就算不得不去做些不快乐的事、,回头看见你就在这儿,我的心情就会好许多,精神百倍呢。」
「佛哥哥,我好希望跟你一生一世,白发到很老很老,然後手牵手一块走。」她一心三思地盼望。
「好啊。」万家佛柔声道:「一块白发到很老很老……这念头我很喜欢。」
庚子年 八月初九一觉醒来,满屋子的囍字,马毕青立刻想起昨晚的洞房花烛夜,桃子脸顿时如火烧。瞧见屋内无人,忙不迭地下床换新衣。
好痛!
她扶著腰,吃力地穿上衣服,想著她所知道的圆房……可能她没佛哥哥懂得多,但是,她真的有点怀疑昨晚要是一般闺秀千金的洞房花烛夜,是不是下场会比她更惨?
门被推开了,她吓了一跳,赶紧拉好短衫。
「夫人,用早饭了。」婢女笑嘻嘻地,随意瞄了眼床,随即僵住,看了马毕青一眼,有点同情地问:「夫人……你要不要多休息吗?」
「不,我很好啊,佛哥哥……我是说你家少爷呢?」
「一早县官找他去……」婢女连忙掩嘴,改口:「这儿的县太爷很爱下棋,少爷棋艺是一绝,今早特地请少爷过府解棋的。现下少爷正在准备出门呢。」
「那我去送他出门。」
「等等啊,夫人,少爷说你要起来不必找他……」
马毕青没再细听,迳自走出新房。万府她很熟悉,所以没多久就走到前门,看见万家佛正跟家仆说话,她正要开口,身後追来的婢女喊道:
「夫人等等!」
万家佛闻言,抬起头,看见是她,一时微愕,视线迅速游栘,再栘回来时,白皙俊美的脸庞已有微晕。
「耶,少爷脸红了,是不是看错了啊?」婢女在她身後低呼。
万家佛瞪了她一眼,然後走到马毕青面前。
「咳,青青,你……」见她露出笑颜,他暗吁了口气。「青青,我还以为你会睡晚点呢。」看来昨晚没吓著她。真恼,天亮时他後悔得要命,巴不得时光倒流,重头再来一回,他一定会克制住,至少,别裸裎相见时,他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的冲动……不能再想了,再想他会去撞柱了。
「我向来早起。佛哥哥,你要出门啊。」
「嗯,我下午就回来……」见她始终笑得很开心,想起昨晚她以为他睡著後,她一直重复低喃著「我是万家人马毕青」,又是一次冲动他拉起她的手,对著家仆说道:「你在这里等著,我跟夫人去去就回。」
当著家仆婢女吃惊的面前,他拉著青青走回府里,来到一间屋子,边推门边说道:「青青,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万家人了,理当给万家祖宗上个香。」
她愣了愣,拈香跟他一块祭拜。
「万家祖宗在上,万家佛於庚子年八月初八,娶妻青青,从此以後,马毕青就是万家媳妇了,万家祖宗可要连她一块都庇佑。还有啊,爹,我总算把青青娶回家了,以後万家开枝散叶就靠咱们俩了,我跟青青说好了,等她十八之後再怀胎生子,从此一年一个,唔……生到青青三十岁好了,好不好,青青?」
耶,那就是十二个了?她噗哧笑出声,点头:「好啊。如果佛哥哥不嫌少,那就十二个好了。」
万家佛含笑拉过她,道:
「来,青青,喊声爹,爹旁边的牌位是我娘。」
她看了他一眼,桃脸微红,动了几次唇,才细声喊道:
「爹、娘,我是青青,是佛哥哥的媳妇。以後我会照顾佛哥哥的生活起居……」实在忍不住,又偷喊一声:「爹、娘。」
万家佛见她眼眸微红,他柔声道:「好了,以後你要喊几次都可以,现在,你送我出门吧,妻子送丈夫出门是应该的,唔……等门就不必了。」
她快乐地笑了出来,应道:
「好。」
接下来的日子……
「咦,青青,你会做衣服?」
「是啊,以前在外头忙著打杂,想替你做件衣服都不成。佛哥哥,你过来试看看,要能穿,我再帮你多做几件。」
「啊,喔……」
「咦,青青,你会雕东西?」
「是啊,佛哥哥,我看你摆著信的盒子有些坏了,索性帮你做了个新的木盒,你喜不喜欢?」
「啊,喜欢……」盒内装的是青青以前写的信,被她发现,他男人的颜面有点难堪,不过这盒子还雕得真好。
「咦,青青,你会做菜?」
「是啊,佛哥哥,你尝尝看,我知道你喜欢吃软的东西,不必费力嚼。所以以後我天天下厨帮你做饭,好不好?」
「当然好……也很好吃……青青,你真是多才……」这样比较下来,好像他没有什么用,唯一胜过青青的就是满腹墨水跟一手好字了。
「佛哥哥,我觉得你才厉害呢。」
「唔……我想我还是不要问哪儿厉害比较好……」
「咦,大夫,你是说……我家青青……有孕了?」
「正是。恭喜万少爷,夫人有孕三个月。」
「……你是说,她吃不下东西,半夜睡不著偏要装睡,然後白天精神不济,明明眼眶泛红,却强颜对我笑……都是因为她有孕了?」
「呃,是这样的。孕妇情绪是不太稳的。」
「……她才十七岁而已……」
「万少爷?」
「我是打算让她十八之後再怀孕的……」
「那万少爷您真是厉害!」
「……原来,这才是我厉害的地方啊……」他自嘲,然後低声问:「大夫,会不会很疼?像针扎到肉那样疼?」
「万少爷你说笑了。女人生子可比百根针干根针扎人还疼呢。」
他脸色顿时白了,送走了大夫,他走进内室,看青青躺在床上打盹。现在她日夜有些颠倒,偏爱强撑。
当他在床边轻轻坐下时,青青立刻被惊醒,看见是他,笑得好开心。「佛哥哥,大夫跟你说了没?我有三个月了呢。」
「是啊,我原打算再一年的,你现在还太小了点。」
她愣了下,拉著他的手很快乐地笑著:
「哪会。佛哥哥在我这年纪时已经是个能顶天立地的大人了,何况我提早一年怀孕,咱们可以再多生一个,十三个孩子,多好。」
他看著她,俊脸抹上温柔的笑:「你说的是。」年纪小是藉口,只是想让她多一点自由快乐的日子,毕竟怀胎十月辛苦又受限。
「佛哥哥,以後就有人喊我娘,喊你爹了耶。」她傻笑。
轻轻摸著她的脸,他索性脱鞋上了床,靠在床柱把她的身子搂进怀里。「青青,以後可麻烦了,一个接著一个喊爹娘,到时候咱们只有两个人,要理谁才公平呢?」
她掩嘴直笑,拉著他的双手放在自己还很平的小腹上。「佛哥哥,你今天不用出门吗?」
「不必。我家青青怀孕了,怎么说都是你最大。」顿了下,他吞了吞口水:「青青,以前你没接触过这些,其实我一直没跟你说,生娃娃……其实很疼的。」
「我知道啊。」
「唔……像一千根针扎在肉上的疼哦。」还是要说明白比较好。
她忍笑:「佛哥哥,幸亏不是你有孕。我不怕疼,我来生最好了,一千根针,那是小事啦。」
「……青青,为什么我觉得我越来越没用?」他喃喃抱怨。是谁生给他一副怕疼的肉体?
「才没呢。佛哥哥你对我好重要好重要,没有你,我就不是万家人,以後也没人叫我娘了。」
「原来我重要的地方只在这儿啊……」这一次是暗自抱怨,因为看她小脸疲倦,几次都快睡著。「青青,想睡了吗?」
她摇摇头。
还在逞强?「好吧,青青,你不想睡,那我说话给你听。从今天开始,你晚上要睡不著,就不准装睡。一般来说呢,应该是丈夫压娘子才叫正常,但接下来的日子,我特地恩准你睡不著可以爬到我身上,我会下吭一声的。」
她笑了下,合上星眸。「我哪会这样做啊。」
没有才怪。
天一亮,就发现她整个身子躺平在他的身上,还好她下重,不然他活活被压死都不知道,几次下来才发现天快亮时她想睡又睡下著,就会压在他据说躺起来很软很舒服的身子上才能眯一下眼。
这是不是表示,在未来的日子里他必须保持「又软又舒服」的身体,才不会让他的青青厌倦呢?
低头一看,她已经沉沉入睡。他微微一笑,小心拉过薄被盖在她身上,然後抱著她,让她睡得舒服。
在这种乱世里,战争都不知道来过几回了,平康县虽然没有遭受波折,但民心纷乱,上贪下污,正直的风骨只会拖累家人。为了保住万府,他该同流合污的地方绝不拒绝,平日与权势交好,放弃读书的乐趣,花大半心思周旋在权贵之间,见风转舵对他也不是难事,在这种世道下,他还能感到心满意足,感到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