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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颜澈三年的时间里,我总是看她写来的信里说,我幸福了。却没有想过她是否真的幸福了,傻傻地相信也宁愿相信她已经开始幸福了起来。直到看到她,才知道,颜澈仍然孤单一个人。尽管我曾那么狠下心对着楚天说请你和颜澈在一起,可她仍然回到了过去的那种生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快乐,孤单单的一个人。
风突然大了,我裹紧衣服说:“颜澈,我们回家吧。”
小北在冬天来临的时候拿到了特等奖学金,他说:“荆棘我们暂时不用那么难熬了,我们可以带着颜澈好好出去玩一次让她心情好一点。”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弯下腰帮我系上松了鞋带,从不问我要一个答案,却始终在身边。我几乎真的开始不太记得楚天的样子了,除了那个雨天里他扳着我的头说我喜欢你,其他的我真的渐渐忘记了,我甚至是刻意努力想要忘记这个在十五岁时第一个对我说爱的男人。而小北,他那么真实在站在我的身边,握着我的手,对我说着荆棘你要爱自己多一点。
每次工作到凌晨下班的时候,小北总会来接我。在回家的路上,天很冷很冷,小北把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我在车上讲笑话给小北,我们之间,变的彼此习惯起来。记得从一本书上看到:有人心疼,就算流泪也是甜的。我很久都不哭了,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变的憔悴,可看着颜澈逐渐的好了起来,心里就什么辛苦都没有了。
我多次跟小北说:“那就这样吧,不管楚天去了哪天。现在这样的生活,已逐渐好了起来。”
颜澈和我计划着,等她再好一点,就可以出去找工作了。而我和小北也能安心学习不用再打工了。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颜澈的生日。我跟小北约好,他早一点来接我。然后买个蛋糕回去给颜澈过生日。
第一部分如花一样盛大的青春(6)
酒吧的客人不多,领班让我去楼下的迪吧顶班,然后就可以早点下班了。一直都在楼上的咖啡厅,这是第一次去迪吧。楼下很吵,很多人挤在不大的台子上跳舞。待舞曲终止,他们跳累了,主持人跳上台说:“下面是我们酒吧新来的乐队‘荆棘花园’为大家表演。”
荆棘花园?我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那张将近四年都未曾谋面的脸,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冲上台去,扯着楚天就往外走。
“荆棘,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像个孩子一样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原本准备好一肚子的话和责问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看着楚天消瘦的脸,我竟那样心疼起来。来不及责问和说什么,他已狠狠将我拥入怀中。
这是十五岁时爱上的第一个男人,他从不笑,他堵住我在回家的路上不容拒绝的俯下身子吻我,他是颜澈最爱的人,他不说一句话就走掉,他再一次出现时说荆棘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头开始昏昏沉沉,任凭楚天将我越抱越紧。长久以来的思念淹没了所有思绪,我终于这样近这样清晰的看到了我思念四年的楚天。可为什么,心里的绝望比思念还要漫长。我只是担心他过的好不好,却丢失了曾经想象中那样强烈的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抬起头。在酒吧门口,黑暗中,我看到小北面无表情的脸。
三个人一起回家,这一段路并不长,可是我们却走了很久很久。风很大,小北仍旧脱下外套披在我身边,楚天扭头看了眼小北,问我:“荆棘,你们很幸福对不对?”我看着楚天那张带着长长疤痕的脸,突然觉得很难过。四年前那场刻骨铭心的大雨,以及物是人非之后切肤的痛。那些日子,都回不来了。我知道,那样的时光只有一次罢了,只是年少时的青涩时光。
离开楚天和颜澈之后,我变成了一个任性难以相处的人,可小北就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每一次及时出现,对我这样百般容忍,那一个个片段,在脑海里不断闪现。
走到楼下时。楚天说:“荆棘,我不上去了。”
我知道,他不想面对颜澈也不知道如何面对颜澈,虽然当初他丢下颜澈一走了之,可我想,颜澈是希望见到他的。
“楚天,你上去吧。颜澈半年前打掉了你的孩子,你们一定有好多话要说。我和小北今天回学校去住。”说罢,我拉起小北的手头也不回的走掉。我承认我是刻意这样的,我想让楚天回到颜澈的身边去,我想让楚天知道我现在很幸福。和小北在一起,平淡简单,可我从不害怕,因为我知道,小北始终在我身边,从不离去。
整个晚上辗转难眠,左耳的那个耳洞开始狠狠地疼了起来。摸黑拿出酒精,笨手笨脚擦了擦,可越发疼的厉害。实在不知道还可以怎么办,于是干脆拿掉耳钉,昏昏睡去。早晨起床发现肿的厉害,一看小小的耳洞里藏了两毫米左右的针尖,原来是耳钉莫名其妙的断了。取掉那段针尖,血一下流出,不到一分钟,便又结痂。
坐在床上打电话给小北。
“小北,对不起。昨天……”还没等我说完。小北打断我的话。
“荆棘,你还好吧?我们回去看看颜澈和楚天。”
我知道,小北怕听到我说什么,其实我是想告诉他,对不起,我很在乎他的感受。我很爱他。
挂了电话,我才发现,我的整张脸都湿了。
8夏天已走远,你也会走远。亲爱的荆棘,无论如何,黑白尘埃,请想念我。
我和小北约在学校门口见面。
出门的时候,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温度的下降,雪花落在身上,不一会就化了。整个世界都是白的,很白很白。我裹的像个毛毛熊一样出门,鼻子也冻红了。
我想起高一遇到小北的那一年。很冷的傍晚,我踩着雪出了学校门往家走,还不住的咳嗽,我的感冒和大雪一起来的,雪停了,可感冒还没好。走着走着就滑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站了半天都站不起来,右脚疼的动不了,小北就是在那个时候突然走到我面前的,以至于后来我问他是不是那天在跟踪我,小北总是笑笑,不说话。
他扶我起来,问我:“能走吗?”我看到的小北穿着白色的大衣,帽子边上的一圈白色绒毛和他黄色的头发形成颜色的反差对比,我“扑哧”一下就笑出来了,甩开他的手说:“我能走。”
说着就迈出一步准备走给他看,我努力想做出很强的样子。可还没走一步就歪坐在地上。
“估计是扭到了,走!我背你回去!”他不由分说就背起我。
“喂!我又不认识你。”我拍着他的头喊。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我始终对陌生人保持高度的警惕性。
“我和你一个学校的,我叫慕小北。”他走两步双手就把我使劲往上托一下,生怕我掉下来一样。
第一部分如花一样盛大的青春(7)
慕小北?我迷迷糊糊就被他背到了家门口。那天起我更加肯定小北是跟踪我才得以英雄救美的,不然他怎么知道我家。每次这个时候他总是说:“是啊是啊,我跟踪你好久才得到这么一个机会,我容易吗我?”
我的小北,傻忽忽又那么细心的小北。我是不是早已在这样的习惯中爱上了你?
走到学校门口时,小北已经在那里等我了。他边等边跺脚,时不时把手从衣服口袋里伸出来放到嘴边哈气。他从来都不戴手套,我问他的时候,他的理由是:“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握住我的手,给我温暖。”
我走过去,不敢多看他一眼:“我们走吧!”
一路上小北只说了一句话,他说荆棘啊你看雪好大呀下得地上都白白的了。然后就低头走路,双手仍然插在衣服口袋里,我们之间的空隙可以站下一个人。我知道小北是生我气了,他第一次见到楚天,然后看到我和楚天抱在一起。却不要我任何解释。
走到楼下的时候,楚天居然站着等在那里,却不见颜澈的踪影。
走过去,没等我们开口。楚天说:“她走了,让我把这封信给你。”说完话,楚天也转身就走。
我从楚天手里接过那封信,愣愣站在原地。小北也跟着跑去追楚天。
我匆忙的打开信,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亲爱的荆棘:
我走了,我不要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原谅我。
昨天晚上,当楚天敲开门的时候,我已经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等你和小北回家。我想你们见到楚天之后,都忘记昨天是我的生日了吧。我十九岁的生日。
再见到他,我还是那样的不知所措,就像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吓的躲到你身后去。我常常在想,如果那一天,我没有躲到你身后,而是勇敢的站在他面前,他会不会看到我?可是我们都回不去的对不对?已经过去的时光没办法再重来。
荆棘,我有一件没有告诉你的事。那就是,我知道你也爱着楚天。从楚天离开我找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了。你们都那么为我着想,放弃了彼此。我却不敢放弃不敢问问自己,我这样你们会不会难过。我知道,现在你和小北很幸福,小北那么爱你。荆棘你要珍惜现在的生活,珍惜小北,没有人会比小北更爱你。你也爱上他了对不对?
现在,我不能在你身边了,我得走了。答应我不要为我担心好不好,我会很勇敢的去一个能找到幸福的地方。我已经开始闭上眼睛想象我走在路途上的样子,坚毅地走在凛冽风中的样子,我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了,我不能永远要你保护我为我着想。
我不害怕,我很爱你。
颜澈的信被风吹起来,飘走了。
颜澈?你知道吗?我已经有了小北,楚天他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我现在爱的是小北。我没有让你走,傻颜澈?你要走到哪里去?
像一场幻觉。忽然天黑。
小北从远处走回来,他的身上,头发上,都落满了雪,一双手冻的通红。
我冲上去,近乎疯狂的拉着他喊:“小北,楚天呢?你追上他了没?他人呢?他有没有说颜澈去哪了?”
“荆棘,我们回去吧。”小北说完,转身一个人走了。剩我一个人,坐在白茫茫的雪地里。
9我像个怕黑的孩子一样希望任何时候,手里都有可以点燃的火柴来温暖自己。心变的越来越脆弱,脆弱似乎变成了一堵墙,我不知道还可以拿什么来抵挡孤单。
颜澈和楚天就这样又一次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就像他们突然出现时的那样迅速,毫无预兆。
妈妈打电话来:“荆棘,回家一趟吧。”挂掉电话。从颜澈来了之后,我就忘记自己多久没有回过家了。这个冬天似乎格外的冷。路过街心花园的时候,有人在放烟花,新年快要来了。
一回家,爸爸妈妈都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都一样,房间里变得异常冷清。我走过去,说:“你们今天没吵架么?”
“荆棘,我和你妈准备离婚了。这个房子留给你妈,我明天就搬家。”爸爸面无表情的说。
妈妈的侧脸也是面无表情的,她低下头,双手迅速的捧起脸,哭了起来:“以后你可以在妈妈这里住,也可以去你爸爸那边。你已经长大了,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整个房间一片寂静,只有妈妈的哭声,毫无力气的抽泣着。
“妈,我明天学校还有课,我先走了。”说罢。我起身就走,夺门而逃。
第一部分如花一样盛大的青春(8)
三年毫无止尽的争吵终于换来这个结果。来到这个城市之后,父母不知从何时起开始了不断的争吵。
我常常在房间里写作业时,就听到玻璃杯或别的东西砸碎的声音,妈妈叫喊着哭了起来:“真不应该跟你来这里,你看这个家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我收拾起书包,开了门就走出去。站在孤单的电话亭里打电话给小北,然后他带着我去图书馆。总要等到图书馆关门后,我们才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小北总是会给我买一杯三串的鱼丸。我拿起热腾腾的鱼丸就吃……
那段日子,我甚至后悔与他们来到这个城市。小时候,我总是在妈妈每天炒菜的香味中回到家,高兴地写完作业。晚上趴在爸爸的背上,去小镇的文化馆院子里看露天电影。
可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变了。生活环境的改变,思想的改变。父母彼此都很少有时间在一起说说话,每日都匆忙的早出晚归,极力想要经营好这个家,却适得其反。这样的变化,是谁也无法预料无能为力的。
回去学校的路上,风一直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