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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了,再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嘛。”胤誐低头咕哝道,他是不如他们聪明,可他也不都是为了八哥嘛。
胤禩拍拍胤誐的肩,“十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我们真的要从长计议,送这封信的人,可能是帮我们,也可能是害我们啊。”那上面的计划的确是天衣无缝,可天上不会掉馅饼,那人的企图是什么现在还不知道,轻举妄动的话只是自寻死路。
“唉……随你们。”胤誐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过八哥,你有时候太优柔寡断了,才会便宜了老四。”一句话说到了胤禩的心坎里,他眯起眼睛,该不该搏呢?
咬了咬牙,成大事者不拘小结,也许这次是他唯一的机会了。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琉璃阁里,韩冰端着一杯茶,不急着喝,而是玩味的晃来晃去,饵已经洒下去了,就看鱼上不上钩。
雨晨推门进来,“你交代的事都办妥了。”她喘着气,直接走到桌子边,连喝了两杯茶才顺了气,看样子是一路跑过来的。
韩冰放下杯子,“那我们就坐等大鱼上钩了。”就不信你能抵得住诱惑,而且是那么大的诱惑。呵呵,胤禩,我们的帐终于可以算清楚了。想想,你欠了我这么久的债,这利息可也不少,所以,这次让你付出的代价,可没有占你的便宜哦。
雨晨打了个嗝,拍了拍胸口道,“你就这么肯定他一定会上当?”
韩冰笑了,“有欲望的人就会愿意冒险,欲望有多大,胆子就有多大。相反,无欲无求的人才真的难对付,因为你找不到他的弱点。那个人,这一生都在欲望里挣扎,早就泥足深陷了,他不上钩,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对于人性,她真的比谁都了解的透彻啊。
“可我们为什么要花力气对付他呢?”雨晨实在是搞不明白,印象中,他没得罪过水石啊,怎么这十多年来,冰姐老和人家过不去。
韩冰的脸上露出深深的恨意来,手里的笔也被她不自禁的折断了,她咬牙切齿的说,“他毁了我一生,这是他欠我的,我要他连本带利的还出来。”
雨晨还是不明白,但没有再继续追问,冰姐的内心,总是有个很深的秘密,如果她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她很同情和冰姐为敌的人,根本就是自掘坟墓,冰姐实在是太厉害了,胤禩,你等着吧,有你好看的了。
清早的空气总是特别的新鲜,韩冰伸着懒腰,打开门,深深的吸了口气。捞起晨缕披上,她慢步走下楼梯,在湖边挑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看着平静的湖面发起了呆。已经很久了,胤禩还是没有任何的举动,他还在怀疑,还在试探,但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给他这份计划要陷他于死地的,不是当今的皇上,也不是朝中任何一个权贵,而是她,韩冰,一个连真实身份都必须抛弃的商人。尽管去试探吧,不会有结果的,相反,那只会让你更加相信,然后自动的跳进我给你挖好的坑,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随手抓了把垂在耳边的柳条,拉啊拉的,柳枝的韧性很大,但再大也有个限度,一旦过头了,“啪”一声,断了。胤禩,你的极限在哪里呢?
“冰姐,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雨晨踩着重重的步子走过来,一把拉起韩冰,“地上的露水还没干呢,你就这么坐上去,当心着凉,到时候又要麻烦我们照顾你,接手你的工作了。”
韩冰稍微掏了掏耳朵,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摇头对雨晨说,“雨晨啊,你现在是越来越鸡婆了,你的长舌功底深厚啊,但是,可不可以请你不要总是在我耳边嗡嗡嗡的,我的头都被你吵炸了。还有,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我会照顾我自己的。”
不料这番话只换来雨晨一个大大的白眼,她一边拖韩冰往房间走去,一边继续荼毒她,“你是成年人,只不过有时候比小孩子都不如,小孩子还知道天冷加衣,而某人是用生病来提醒自己换季了。……”
韩冰只感到无数的苍蝇在自己的耳边飞舞,天,谁来救她,真想把雨晨给敲晕。
不知不觉中,时间在飞快的流逝,胤禩看着墙上的巨大“忍”字,嘴角上扬,他上前一步,扯下了那副字,慢慢的将它揉成一团,捏在手里。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如果成了,大清的历史就得从此改写。身体里的血已经开始沸腾,胤禛,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只怪你当初斩草没有除根,你想留美名,但却留下了祸患,今日大事得成之时,我不会像你那么心慈手软的。
胤禩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狰狞,这时,胤禟和胤誐正好进来,胤禩忙收拾了情绪,转过身,“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胤誐是满脸的春风啊,他兴奋的挥挥拳头,“放心吧,八哥,都布置妥当了。”
胤禟浅笑着,手里玩弄着一个鼻烟壶,“丰台大营都换上了我们的人,宫里的侍卫也都撤换过了。说实话,这次还真该感谢弘时啊,老四做梦也没有想到,最想他下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的儿子。”
“那个白眼狼真不是东西,心狠手辣,比他老子还毒。”胤誐也跟着说道。
胤禩笑笑,“可惜他不够聪明,忘了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三个人同时大笑了起来。“好了,好戏该开锣了,今日之事,除非老天要亡我,否则,哼!”
金銮殿上,胤禩得意的笑声还未持续多久,就被突然到来的胤祥给打断,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已经病入膏肓的胤祥会这么快得到消息,他更想不到的是,八旗旗主会被压制住,被迫临阵倒戈,他大笑着,笑声久久回荡在太极殿的上空,胤禛冷眼看着他,半晌,胤禩停了笑,他阴翳的盯着胤禛,一手指着天,“胤禛,今天是天亡我,不是你,我没有输给你!”
“到这个时候你还死不悔改,你!你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胤禛大怒的说道。
胤禩用嘲讽的口气说,“悔改?胤禛,你有没有为你所做过的那些事而忏悔,你是铁石心肠,你的铁碗手段害了多少人,你都不悔改,我有什么好悔改的。不过是成王败寇,我胤禩输得起,我认了,随便你是要凌迟也好,砍头也罢。”他转身对着天跪了下来,“皇阿玛,你不肖的儿子马上可以来和你做伴了。”
胤禛黑着脸,沉声道,“来人,都压下去。”
等到大殿里空了,安静了,胤祥才开口对胤禛道,“皇上,臣弟能否求您一件事?”
胤禛看着已经非常憔悴的胤祥,走下台阶,握着他的手,“十三弟,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臣弟想求您饶了八哥吧。毕竟是手足兄弟啊。”胤祥满脸期盼的看着胤禛,胤禛却别开头,胤祥的眼神暗淡了,他知道,经过这次的事件,四哥是不可能再放虎归山的了。他的心好痛,他想起了小时候几个兄弟一起玩闹的场景,再想到现在闹到这般境地,心一急,猛咳了起来。
胤禛一边拍抚他,一边大叫,“来人啊,传太医。”他不是不知道十三的心意,但他真的不能再放过胤禩了,回过头看向黄澄澄的龙座,为了这把椅子,流的血死的人太多了,为了永绝后患,他没得选择。
胤祥拉住胤禛的袖子,勉强压住咳嗽道,“四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胤禛忙点头,胤祥接着道,“我要告诉你,这次我能及时收回丰台大营,带兵过来护驾,是……是有人送了信给我,说八哥要叛变,信上还详细的写明了八哥调到丰台大营的将士名单,以及八旗旗主进京逼宫的事,到底是谁在帮我们,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的势力很大,所以,四哥,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您都要当心啊,大清有这么个人,不祥。”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胤祥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胤禛含着泪,“十三弟,不要说了,歇歇吧。”
胤祥摇头,“我怕今天不说,以后没有机会了。”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四哥,你要当心弘时,那孩子,有点心术不正。还有,找到韩冰的话,替我转告她一声,她是我的四嫂,永远都是。”
“你不要说了,朕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胤禛第一次感到这么害怕,如果十三走了,那他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了。不,不可以,韩冰走了,十三不能再离开了,不可以!
水石山庄里,韩冰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她停下笔,抚着胸口,好象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从没有这种感觉过,心里空空的。几天前,从京城传来的消息是胤禩的叛变失败了,这都在意料之中,她定的计划,该怎么破解,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不过还是多亏了方浩,安排他调到丰台大营是成功的最大关键。胤禩啊胤禩,你做梦也不会想到,你最信任的方大将军,一直都是我的人,你的身边有这么个耳目,你居然从未察觉到,该说你迟钝呢还是笨,你的自负注定你今生成不了大事,不,应该说你得罪了我,你这辈子都别想有翻身的机会。
阿其那,多么配你,当初你逼我陷害我最爱的人,今天终于自己也尝到苦果了。好解气,好痛快。下一步,是不是该把越来越嚣张的年羹尧和曾经很嚣张,现在更嚣张的隆科多一起干掉了。
闭上眼睛,默默的沉思了一下,“来人啊,请雪柔小姐和雨晨小姐过来。”要扳倒这两人,离了方浩和严书呆还真不行。
食指轻轻的敲着桌面,韩冰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她是个记仇的女人,一直都是。
这一年,是雍正十三年里最不太平的一年了。先是八党叛变,企图颠覆政局,再来是年羹尧借着西北战事,不断的向朝廷伸手,而那些军饷,大部分都落进了他的腰包,更气人的是,他的气焰越来越嚣张,甚至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功高震主的下场是连扁十二级,从大将军王成了杭州城的守门兵,最终被白绫赐死,一代大将的末路,竟是如此的凄惨。然后又有人指控隆科多贪赃枉法,堂堂的中堂被人拉下了马,也是不得善终。没有人知道,是谁收集了此二人的罪状,又是谁偷偷的把这些证据放在怡亲王府的门口。
胤祥躺在床上,不住的咳着。胤禛看着,心痛到不行。
“四哥,别难过,我……我……还行。那个神秘人查……查到了没有?”一日不找到他,他走也走得不安心啊。
胤禛摇摇头,“十三弟,不要再想这些了,把身子养好才是正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直面冷心冷的胤禛面对垂死的弟弟,终于忍不住了。
胤祥苦笑着,“我的身子,是没……没指望了。四哥,你让我说完,我……现在不说,以后怕是……怕是没机会了。”停下歇了口气,接着道,“我暗中派……派人查了,唯一的线索是有人……有人曾……见过方浩出入过……出入过八哥的府邸,也和年……年羹尧有过来往,可在事发时,他似乎都有先见之明,抽身出来,所以我怀疑是他……但以他的能耐,恐怕做不到这些,一定是有人在他背后……背后指使他,这个人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了。四哥,你先别打草惊蛇,顺着藤慢慢查,一定会查到的。”他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好恨啊,恨老天为什么不多给他点时间,至少让他把所有的事都解决了再带他走,让他可以闭眼。
带着一丝遗憾,胤祥提前走完了他短暂的一生。
“十三弟……!” 胤禛悲呛的声音划破天际,这一刻,他失去了最亲的弟弟,也失去了最忠的臣子、最得力的助手。
办完了胤祥的丧事,胤禛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般,他一直都看着胤祥留下的遗物,舍不得放手。高无庸看在眼里,干着急,一个灵机闪动,对了,现在除了他,没有人能劝得了皇上。
门外传来通传声,“宝亲王求见。”
高无庸松了口气,说曹操曹操就到,救星来了。
恭敬的向弘历行礼请安,弘历很客气的问道,“皇阿玛好些了吗?”
高无庸叹口气,摇摇头,“皇上自十三爷去了后,就一直郁郁寡欢,茶饭不思的,这身子是大不如从前了。四爷来得正好,去劝劝万岁爷吧。”说着,替弘历掀开了门帘。弘历看到胤禛精神萎靡的半躺在炕上,喉头一热,眼泪先流了下来。他扑跪到炕前,抱着胤禛的腿,哭道,“皇阿玛,您怎么了?”
胤禛见是弘历,稍微露出点笑意,摸着他的头,有气无力的道,“你皇阿玛没事。”只是心好累啊。
“皇阿玛,相信十三叔在天之灵,也不会愿意看到阿玛这么为他难过,皇阿玛,您是大清的主心骨,您不能有事啊。”
唉,大清,大清。十三到临终想的都是大清,他……
“弘历啊,朕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那是十三到死都牵挂的,他不能让他走得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