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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扫厕所啊!嘴巴那么臭!不要说到河边了!叫我跳到河里我都敢!”
台风天的河水果然异常壮观,我真后悔讲了刚才那句气话,所幸大家都了解童言无忌的意义,所以并不是太在意那句话,大伙儿只是坐在河边一棵摇摆幅度很大的柳树下,看着那颜色有点黄、树叶有点多的滚滚河水。
风愈来愈大,柳树也愈摇愈厉害,坐在我身边的小白似乎预知了什么,突然狂叫起来,接着柳树倒了,大家跑了,因为我出事了。
柳树紧紧压在我的胸前,让我动弹不得,我想现在我之所以有“坦荡荡”的胸部,这棵树要负全责。我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小白身上,它也不负众望的展现知进退、懂状况的一面,立刻冷静的尾随大家一起逃走,真是一只狗东西!
十分钟后,我被爸妈送到医院,在确定我并无大碍之后,我决定向他们建议一件事。
“爸!我们家那只平常吃我的、暍我的,发生事情却不理我的小白是一只没义气的狗!我们把它送给别人好不好?”
“小敏,不必送了!”
“也对,没有人会要一只没义气的狗!”
“小白在带我们去救你的路上被车撞死了!”
我的泪水再次浸湿了这条萤光绿的狗链,只不过这次的泪有一半是为了Alex,因为失去小白和失去Alex其实是同样的痛。
我决定留下狗链,丢掉有关Alex的一切,因为有些东西是值得留的,有些人是不值得回忆的。
现在,一切似乎都容易整理多了。
滴在纸玫瑰的我的泪也许我讨厌台北
快过年了,我记得小时候我最爱在过年的时候到鹿港的外婆家,因为那里的人看起来很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呢?当然不是他们有三只手、五个嘴巴、六个屁股,而是他们……很难解释,反正跟台北人就是不同。
最近几年,我最爱在过年前到迪化街,因为只有那里才能让人感觉到——快过年了。
“妈!快过年了,我们去迪化街办年货好不好?”
“哎哟!迪化街人那么多,何况我们也没什么需要买的啊!”
在到达迪化街十分钟之后,我们已经很难在人群中穿梭自如,因为我买了五袋零食,老妈买了八袋南北货。
“妈!你不是说我们没什么需要买的吗?”
“是没什么需要买的啊!难道我们已经买很多了吗?”
在不知不觉中狂购是我们女人的天性,在狂购之后依然不觉得满足是我们的本色。
“妈!这家的猪肉条看起来很辣,你说我们要买三斤还是五斤!”
“喂猪啊!买那么多!”
“拜托哦! ‘猪’怎么会吃“猪”肉条!猪也是有骨气的嘛!”
“我们今年不要买那么多零食了!今年我要回鹿港外婆家过年!”
“也对!能吃外婆的干嘛吃自己的!”
“不是!因为光是你手上提的就够我们吃两年了!”
“那也好啊!明年我们就不用买了嘛!”
“是哦!去年的中秋月饼你现在怎么不吃啊?”
“不买就不买嘛!妈!为什么这几年你都没有叫我跟你去外婆家过年啊?”
“你说!去年除夕你人在哪?”
“大庾岭!”
“前年呢?”
“阿里山!”
“大前年?”
“雾社!”
“那不就对了吗?这几年你的家人是旅游团,不是我们!”
“可是今年我要去鹿港!”
“旅游团今年有办鹿港的活动吗?”
“不是啦!我是要跟你去鹿港啦!”
和老妈逛完迪化街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可是我们一点都不觉得饿——这是为什么我爱逛迪化街的第二个原因——可以试吃各种免费的零食。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我特别想去鹿港,也许是我想看看那些与台北无关的人;也许是想感受与台北不同的环境;也许鹿港的单纯会比复杂的台北更适合我;也许我讨厌台北的一切;也许我讨厌台北……
滴在纸玫瑰的我的泪不被教训不排队
今天是二月十号,离我们去鹿港只剩下几天了,我竟然会有一种迫不及待和兴奋异常的心情,所幸我还不至于睡不着觉,否则我就跟小学二年级的幼童相差不远了——他们总是在远足前夕担心“乖乖”忘了买而无法入眠。
老妈一大早就叫醒我,我以极呆滞而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因为她手上提着一大堆九不搭八的东西。
“妈!你要跷家啊?”
“我还养小白脸咧!我是要你跟我去买预售票!”
“妈!我看你是真的老了,买个票要带草席、热水瓶、收音机和捕蚊灯啊?”
“不要罗嗦!赶快起床就对了,免得去太‘晚’占不到好位置!”
我想老妈的意思,应该不是怕我们去得太“晚”,而是怕我们去得太“早”,因为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两点。
在我们搭计程车到火车站的路上,我起码念了老妈十句神经病、廿句无聊、卅句头壳坏掉——想想看,怎么会有人在凌晨两点带着露营装备到火车站买车票的呢?到了火车站之后,我发现我应该收回刚才我所说的话。
火车站的景象之触目惊心令人难忘,站内尸横遍野,仿佛东方不败一统江湖时的武林浩劫;如果保守一点来看,现在的火车站简直就像成功岭的大通铺,只不过值夜的安全士官改为香肠小贩,而查铺的军官则由想趁机插队的人所取代。
很快的,我和老妈也加入了横尸的人群,可是擅攻心计的我却也加入了想插队的那一群,因为我们躺的位置已经离售票口有两百公尺远了。
那时候售票口前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声,我这个人一向不爱凑热闹,更不会在发生火灾的时候还怀着看国庆烟火的心情趋前观赏,可是打架斗殴却是我不愿错过的好戏。
一阵快打旋风结束后,我立刻归队,回到老妈躺的位置。
“小敏,你不是要插队吗?”
“妈!我突然发现人应该光明正大,不要只想投机取巧,何况用不正当的手段谋取的福利是无法尽情享受的!”
“不要装了!你以为你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吗?说实话!”
“是……刚才前面有一个插队的人被扁了!”
“原来哦!怪不得你马上跑回来!那个被扁的人有没有怎么样?”
那个流着鼻血,手还微微颤抖的绝命插队者沉默的经过我们身边,乖乖的排在我们后面,立刻把脸蒙起来安静的“表演”睡觉。老妈狠狠的瞪着我说:“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被教训不排队!刚刚叫你不要插队你就不听!”
这样我们一直熬到了早上,看着老妈凌乱的头发和脸上所出的足以包十个粽子的油,以及这一夜的一切,我才发现回家对一个人的重要,只是不知道那些忙着参选的人会不会有跟我一样的感受。
滴在纸玫瑰的我的泪母女对话
今天是二月十八号,也是我陪老妈返乡的日子。
我们预计九点出发,于是我七点就起来整理行李,因为我要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老妈习惯性的在出发前一个小时进房催我。
“小敏!你都起床一个小时了,舍不得离开你的狗窝啊!”
“哎哟!你扫厕所啊!嘴巴怎么这么……嗯……”
“臭”是不是?都是在PUB上班学坏的,愈来愈会讲脏话!”
“妈!你是不是没听过什么是脏话?我告诉你好了——”
“够了!这一个小时你到底在干什么,我帮你看看你有什么东西忘了带的?”
“不用看了啦!我刚才都在整理一些必需品啦!”
“必需品?这些短裙、黑丝袜、露肚装、头巾、皮裤也是必需品吗?牙刷带了没?”
“还没!”
“毛巾呢?”
“我正要拿!”
“内衣裤呢?”
“穿在身上!”
“废话!我是说换洗的!”
“还在柜子里!”
“整天就知道买衣服!脸上还化得灯红酒绿!我们是要回南部探亲,不是回南部登台啊!”
“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与其让人家说‘母女一样丑’,不如让人家说‘歹竹出好笋’——”
“你不要乱找理由,我跟你说,如果你只有两万块,可是你的表现让人觉得你有两亿,又怎么样呢?”
可能妈说得对,可是能让人觉得你有两亿,为什么要让人觉得你只有两万呢?
我们九点正坐上了往鹿港的野吉车,九点半从圆山上了交流道,九点卅五我就很进入状况的利用昏睡法来度过这两个半
小时的旅程。
十一点四十分的时候我被后座传来的鼾声吵醒。
“妈”应该到台中了吧?”
“快了!只要过了前面的泰山收费站就应该快了!”
“什么!泰山?从圆山走到泰山走了两个多小时!”
“还不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没注意的话,我们在火车站会排到北上的队伍吗?”
“你还怪我!人家说‘姜是老的辣,老人经验多’!”
“可是‘小辣椒特别辣,年轻人视力好’啊!”
我们很自然的用“争吵法”度过漫长的塞车时间。争吵的话题从“没买到火车票”到“台北市交通”,又从“交通安全”到“礼义廉耻”,最后从“遗传害人”到“自求多福”——,然而最终的话题,还是脱离不了老妈的“罗哩巴嗦”——
“妈!我之所以要化妆是因为‘先天不争气’,所以只有后天补上去’!”
“那大后天呢?”
“这个话题转得太硬了!妈!你为什么硬要把我讲成爱慕虚荣呢?”
“其实我也不是阻止你化妆,只是你现在应该把书念好嘛!化妆可以当饭吃吗?”
“妈,我想我不会因为不化妆而考第一,更不会因为化了妆就考最后,更何况有很多人是靠化妆吃饭的哦!”
老妈没有说话,所以我觉得我是幸运的,因为她虽然不认同我,可是她却学会了接受。
滴在纸玫瑰的我的泪不一样的世界
到达鹿港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我和老妈带着塞车的不快和大堆的行李走下车,这时候的我妆也糊了,头发也乱了,裙子更是皱得像捏过的塑胶袋,可是精神却突然振奋了起来。
“妈!你有没有觉得精神突然好很多?”
“没有!我平常这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两个小时了!”
“可是这里的空气吸起来就像……就像……像古柯硷啊!”
“你吸过啊?”
“怎么可能?”
“要不然你怎么知道古柯硷是什么味道?”
“那个很贵耶……妈!我只是觉得吸这里的空气跟吸古柯硷一样,是会上瘾的!”
等了廿分钟,我们并没有看到任何的计程车,因此我再也无法把注意力放在空气上了。
“妈!你打电话叫外婆来接我们嘛!”
“外婆她都很早睡,我看我们用走的好了,反正外婆家也不远,最多一个小时我们就可以走到。”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够我们走回台北了吧!哎哟!”
就这样我和老妈组了一个“鹿阿健行队”,“鹿”是鹿港火车站,“阿”是阿嬷家。
上路约五分钟后,一辆类似载猪的小货车停到我们身边。一个中年男子探出头来。
“歹势!这么晚了叫不到车啦!看你们走的方向跟我家的方向差不多啦!要不要我送你们一程?”
“好啊!好啊!多谢哦!小敏!赶快上车啊!”
“妈!你以为现在是唐朝的太平盛世啊!我来应付他!”
“这位先生,载我们这程要多少钱啊?”
“免钱啦!大家算有缘啦!快上车吧!”
“小敏!你放心啦!这里又不是台北!”
“妈!现在我们不用给钱是因为等一下他会要我们身上所有的钱!这已经很明显了嘛!”
“好吧!那我先到外婆家等你好了,再见!”
为了保护我这个没有义气的老妈,我只有硬着头皮一闯虎穴。又为了恐吓司机,一路上我不断和老妈谈论一些黑社会的事。
“妈!上礼拜你叫我办的事已经搞定了!”
“什么事?”
“‘做’”了苗栗的那个杀手小伍啊!”
“什么?”
“放心!一切干净俐落,尸体也已经用硫酸溶掉了!”
“小妹妹,我知道你很害怕啦!我们这边纯朴,大家都互相帮忙的啦!”
他话才一说完便抬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龙凤和鸣的剌青。好险我刚才没有白目的继续,否则我可能会比“杀手小伍”死得更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