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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自己爱不爱听?”
“嗯,好吧,不过我要赶快吃饭,免得等下必须跑路。”
回答他之前,我吃完了豆子,火腿也吃了一半。
“好,”我说,“你们提到了一个主题。我想了很久。我认识很多女人———各种年龄、各个种类以及各种体型的女人———她们之间除了一个共通点外,其他都不相同———那就是美发。我认为在任何一个圈子里,美发师都是最具影响力的男人。”
“你在开玩笑吧?”
“不是。我曾经对此作过深入的研究。当女人去做头发的时候———每个负担得起费用的女人都会做这件事情———会发生一些事情。她们会觉得安全、放松,她们不需要任何伪装。美发师知道她们没化过妆的皮肤是什么样子,他知道她们的年龄,也知道她们拉过皮的地方。就是这样。女人会把她们不敢对牧师说的话,不敢对医生说的秘密,全都告诉美发师。”
“你说的不是真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告诉你我是这科的学生。当女人把她们的秘密生活置于美发师的手上时,美发师就得到了极少数男人所能拥有的权力。我曾听过艺术界、文学界、政治界、经济界、育儿界,甚至道德界义正辞严地引用美发师说过的话。”
“我觉得你在开玩笑,不过还蛮有水准的。”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跟你说,一个聪明、体贴、有抱负的美发师所掌握的能力,远超乎大多数男人的想像。”
“老天爷!你听到了吗,洛比?这些你都知道吗?”
“听过一些。我上的课程里,有一整套关于心理学的课。”
“我从来没想过,”老爸爸说,“我说,来点酒怎么样?”
“谢谢,今天晚上不喝了。我的狗不太舒服,明天早上要早点离开去找兽医。”
“我跟你说———洛比很快就能帮你弄盏灯。今天我不关发电机。你要吃早餐吗?”
“我想不了。明天一大早就得出发了。”
第三部分危 机 处 理(4)
我试着安抚疼痛难忍的查理后回到小木屋,洛比正在把一盏有故障的灯绑在我那张可悲的铁骨床架上。
他安静地说:“先生,我不知道你自己相不相信你刚说的一切,不过你确实帮了我一把。”
“你知道,我想我说的大部分都应该是真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很大的责任,是不是,洛比?”
“的确是。”他严肃地说。
对我来说,那天晚上是个无法休息的夜晚。我租的木屋几乎不及我随车带来的屋子舒适,而且租了屋子之后,还卷入了一件与我根本不相干的事情。其实除非自己真的想那么做,否则几乎没有人会听取其他人的意见,我热情的美发论想要培养出一个怪物的可能性,实在低之又低。
半夜,查理一阵轻微带着抱歉的呻吟吵醒了我,他并不是只会呻吟的狗,所以我立刻起床。他有麻烦了,他的腹部膨胀,鼻子和耳朵都是烫的。我带他出去陪着他,但是他仍无法排除自己体内的压迫。
我真希望自己懂得一点动物医学。陪着一只生病的动物让人感到很无助。动物无法解释自己的感觉,虽然换个角度看,它们也不会撒谎,不会累积病状,也不会让自己尽情沉浸在疑心病的欢乐当中。我并不是说动物不会假装。但即使像查理这样天生就诚实的动物,在感情受创的时候,也很容易变得软弱无力。我真希望有人能写本又好又全面的关于家犬的书。如果我有那个实力的话,我一定会亲自动手写一本。
查理真的病得很重,而且除非我能想出方法解决他愈来愈严重的体内压迫,否则他的病情必然愈来愈严重。尿导管应该有用,但大半夜在这种荒山野外,谁会有尿导管?我有一个吸汽油的塑料管,不过管口太宽。后来我记起来,有种说法是压力好像会造成肌肉紧张,然后使压力变得更大,因此第一步应该要放松肌肉。我的医药箱并不是用来行医的,不过我确实有瓶安眠药———色克诺{1},每颗剂量一点五格令。但是要喂查理吃多少?在这种时候,家庭医学的书籍就可以帮得上忙了。我打开一颗胶囊,倒出一半的药粉后,再把胶囊紧密套起来。我把胶囊塞进查理的后口腔,以免被他的舌头推出来,然后抬高他的头,在脖子上按摩,让药滑下去。喂完了药,我把他抱到床上去,盖好被子。过了一个小时,查理的情况并没有改善,因此我打开了另外一颗胶囊,又喂他吃了半颗。我想以他的体重来说,一点五格令的药剂似乎相当重,不过查理的抗药性一定很强。又过了四十五分钟,查理的呼吸才开始慢下来,并沉沉入睡。我一定也睡着了。因为我知道的下一件事是查理从床上掉到地上。吃了药后,他的腿弯曲着承受着身子的重量。他站起来,摔了一跤,又站了起来。我打开门让他出去。还好,方法奏效了,不过我从来不晓得像他这样一只中等身材的狗,肚子里可以储存这么多的水分。最后他摇摇摆摆走了进来,倒在一张地毯上,立刻入睡。他睡得非常沉,沉得让我担心会不会药量过重。幸好他的体温降了下来,呼吸正常,心跳也变得稳定而有力。我睡得很不安稳,黎明时分,我看到查理一动也不动。我叫醒了他。当他睁眼看到我时,显得相当高兴。他笑了笑,打了个哈欠,继续睡觉。
我把查理抱进车厢里,然后快马加鞭地往斯波坎赶。一路上,我对这个区域一点印象都没有。在城郊,我从电话簿上找了一位兽医,问清了方向,匆匆把查理送进急诊检查室里。我不要提那位医生的名字,不过他是家庭医学书籍应该存在的另一个原因。这位医生如果不是过于老迈,就是在冒不必要的险,不过我有什么资格说他宿醉呢?他用颤抖的手拉起查理的嘴唇,翻了翻他的眼皮,然后让查理的眼皮就这么啪哒地掉了下来。
“他怎么了?”他问,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这是我为什么到这儿来的原因———我也想知道他怎么了。”
“有点昏昏沉沉的。老狗。也许中风了。”
“他肚子有点涨。如果他昏昏沉沉的,那是因为我喂他吃了一点五格令的色克诺。”
“为什么?”
“让他放松。”
“好了,他现在很放松。”
“剂量会不会太重?”
“我不晓得。”
“你会给多少剂量?”
“我根本不会给他吃色克诺。”
“我们从头来过好了———他怎么了?”
“大概感冒了。”
“感冒会引起腹部肿胀吗?”
“如果真是感冒———是的,先生。”
“这样———我在旅行。我希望你的诊断能详细一点。”
他哼了一声。“你要知道,他是只老狗。老狗就是会这里疼那里痛。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一定是因为前晚睡眠不足而变得暴躁。“老头子也一样,”我说,“不过这并不表示老头子就只会等死。”我想我第一次占了上风。
“我给你开一点药,让他把肾里的东西排出来,”他说,“只是感冒。”
我拿了小药丸并付了钱后,走出了兽医院。那位兽医并不是不喜欢动物。我想他是不喜欢自己,当一个人不喜欢自己时,通常会选择一个外在目标物来讨厌。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他就必须承认自轻的事实。
但话又说回来,我也一点都不隐藏对那些自封为爱狗人士的厌恶。这种人累积了一大堆自己的挫折,然后让他们的狗背负着这些挫折到处走。这类所谓的爱狗人士用儿语对成熟而有思想的狗说话,还把自己的邋遢个性传达到狗身上,直到这条狗在爱狗人士心中变成了另一个自己。在我看来,这种人在他们自以为仁慈的行为中,不但可能对动物造成伤害,还会对动物产生长远而持续的折磨。这些人否定动物所有天生的欲望与成就,直到一条意志薄弱的狗屈服在他们的行为之下,成为一团长着毛、有气喘的肥胖神经病。每当陌生人对着查理用儿语说话时,查理总是回避。因为他不是人,他是只狗,而且他喜欢当只狗。他觉得自己是只一流的狗,查理一点都不想当个次等人类。当那位酗酒兽医用他颤抖而笨拙的手触摸查理时,我看到查理眼中隐藏的不满。我想他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兽医也知道查理清楚他的底细。也许这就是那个人烦恼的事。知道自己的病人一点都不信任自己,是件非常令人难过的事情。
第三部分悼 西 雅 图
过了斯波坎后,初雪的危机也解除了,因为气候变化,太平洋的强烈气味顽固地滞留不去。其实从芝加哥到这儿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但令人咋舌的面积以及大地的变化,还有沿路发生的许多事、碰到的许多人,都让时间往各方面延展。记忆中平静无奇的时间过得最快的这种说法一点都不实在。相反的,过去的记忆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风平浪静只会让时间瓦解。
太平洋是我的海洋家乡,我生下来就认识它,在它的海边长大,在它的沿岸收集海洋动物。我了解它的情绪、颜色以及个性。当我嗅到第一抹海洋的味道时,我还在很内陆的地方。当一个人在海上太久,陆地的味道远远地就会开始欢迎他。一个人在内陆太久,也会出现同样的情形。我相信自己闻到了海上岩石和海草的味道,闻到了海水翻搅的兴奋、碘的刺鼻,以及经过冲刷与磨蚀的钙化贝壳在水里的味道。这类记忆中的遥远味道都是淡淡地来,让人闻之而不自觉,但却在体内释放出一种电流般的兴奋———一种猛烈的欢娱。我发现自己热切地投入华盛顿州的道路上,就像一只迁居的旅鼠一样想要把自己奉献给海洋。
记忆中葱绿、可爱的东华盛顿依然清晰,高贵的哥伦比亚河在路易斯与克拉克的探险中留下了痕迹。除了许多之前从未造访过的水坝和电线外,华盛顿州和我印象中的图案并未有太大的差距。一直到接近西雅图时,令人不可置信的改变才变得明显。
当然我曾经在资料上看过有关美国西岸人口爆炸的消息,但是大多数人都认为所谓的西岸是指加州。人群涌入,大城市的居民以两倍、三倍的数量成长,财政监护者因为需要改善的设施与需要照顾的贫穷人口愈来愈多而叫苦连天。西雅图是我以前看过的第一个华盛顿城市。我记得当时的西雅图是个坐落在山坡上的小镇,紧邻一湾天下无双的船只停泊处———一个空间很大的小城,里面到处都是树和花园,房子也全都与背景衬配。但现在的西雅图已经不是这幅景象了。为了容纳现在众多的人口,山坡顶全都铲平了。八车道的高速公路像冰河般宽广地切穿不安的大地。这个西雅图与我记忆中的西雅图完全不同。仓促的车潮怀着谋杀的意图。我在曾经了若指掌的西雅图外郊,竟然迷了路。曾经是满地浆果的乡间小径,现在变成了铁丝高墙与绵延一英里长的工厂,还有生产过程中释放出来的满天黄色烟雾,试着抵抗想要将它们吹散的海风。
听起来我好像是做那种老人家热中的事情———哀悼过去的时光,不然就是在进行那种只有在有钱人和笨蛋之间才会流行的事情———培养反抗改变的心态。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个西雅图并不是一个我曾经知道但现在已经改变了的地方。这是个新东西。到了这儿,却不知道是西雅图,我根本就不晓得自己在那儿。到处都是混乱的成长,一种像癌一样的成长。挖土机碾过绿色的森林,堆起了因为燃烧而产生的垃圾。从真真实实形体上撕扯下来的白色木头,堆在灰色的墙边。我实在不懂为什么进步看起来那么像毁灭。
第二天我走在西雅图的老码头上,在这里鱼、虾、螃蟹漂亮地排在白色的碎冰床上,清洗干净了的闪亮蔬菜也排得像图画。我在海边摊子上喝了蛤蛎汤,吃了用螃蟹做的辛辣小菜。这点倒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比二十年前萧条一点、脏一点。在这里,大众关心美国城市的成长,我知道这看起来好像煞有其事。但当一个城市开始成长并开始从边缘向外发展时,原来曾代表这个城市荣耀的中心区域,从某个层面来说,却开始被时间抛弃。接着建筑物开始变暗,某种腐败也开始进驻;随着房租的滑落,较穷困的人开始搬进来,不重要的小生意取代了曾经蓬勃的建筑业。说要拆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