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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意大利的社会主义的成长来说,从波河河谷延伸至亚得里亚海的埃米利亚-罗曼尼亚地区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事实上,早在1881年,安德烈亚·科斯塔就成立了“罗马涅革命社会党”,这也是他从无政府主义转向在意大利建立完全的国家社会主义的第一步。同样,法西斯的宣传家们也不断地强调他们的领袖及其家庭也具有“罗马涅”的特质。铁匠亚历山德罗被想像为“一个充满勇气但是又很谦逊的罗马涅之子,并且像那片土地一样热情”。贝尼托则被称为“罗马涅灵魂的载体”。在1942年法西斯统治的黑暗日子里,还出版了一些有关“领袖与罗马涅”的照片,并且严肃地加以解释说,墨索里尼家族已经在这片土地上耕耘了3个多世纪。
这些堂皇的言辞反映出了什么事情?我们需要回顾一下历史。在16世纪和17世纪之间,多个公爵领地上朝代的更替让梵蒂冈获得了从亚平宁半岛的分水岭一直到波河的广大地区的统治权。但是,从多个意义上讲,这些土地仍旧躺在“山的那一边”。这一地区的气候差别很大,波河河谷的大雾在冬季会笼罩在平原地区的上空长达几个月都不散去,这对阳光明媚的罗马来说是不可想像的。尽管这个尚处在早期的现代国家还有许多弱点——没有几个国家比教皇的统治还要脆弱和不稳定——但类似费拉拉和博洛尼亚这样的城市的居民仍然有一种强烈的城市身份的感觉,并且对来自罗马的无能、残酷的“外国”政府的统治心怀怨恨和不满。罗马涅地区的人在当时就像是一群异见分子——无政府主义在这一地区一度非常盛行,而共和主义在接下来的自由党执政的时期也很活跃。
然而,经济和文化的发展确保了作为一种现代意识形态的“社会主义”在罗马涅地区找到了适合其成长的最肥沃的土壤。它对革命做出的许诺对于城镇里的知识分子来说颇具吸引力,尤其是那些人口在1万左右的小镇里的知识分子。贝尼托·墨索里尼曾在弗利编辑《阶级斗争报》,那时他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想在政治上练练手,以便有一天能够获得提升而到博洛尼亚去。这一地区的一位历史学家称,到1900年时,博洛尼亚“虽未被官方承认,但已是意大利的文化首都”,并成为了工业“首都”都灵、商业首都米兰以及行政首都罗马的竞争者。可以预见,在那之后,博洛尼亚的知识分子们也在努力地想把自己与都灵、米兰和罗马的竞争对手们区别开来。
但是罗马涅的社会主义渗入农业的方式却是令人吃惊和与众不同的,年轻的卡尔·马克思轻视地宣称,如果像他们那样把农民们一个个地独立开来,就像是马铃薯一个个都不长在一起一样。波河河谷的农业也像意大利其他地区在早期那样感受到了资本主义的影响。从19世纪80年代开始,罗马涅腹地也陷入了经济危机之中。旧时代的小佃农们也在社会阶层的阶梯上被赶上赶下,但更多的人落入了更低的社会阶层,因为当时的农业生产方式已经演化为所有者按日雇佣劳动者的形式(也即今天所谓的匿名公司的形式)。正如现代的一位历史学家所说:“博洛尼亚平原或者是范围更小的丘陵地区的农业,也像其他地区一样变得产业化了”。当时,社会主义者们提出的预言是很有道理的,他们称工人阶级正在一步步地走向贫穷,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资方与劳动者之间的冲突在所难免。1901年,博洛尼亚已有的农村组织联合组成了农民工会,成员达到了25万。
换句话说,当旧的世纪成为过去之时,不管是在城镇还是在乡村,博洛尼亚地区的任何“新人”都有可能会称自己是一个社会主义者,而年轻的贝尼托·墨索里尼就是这样。1903年5月1日(劳动节),年仅19岁的墨索里尼出版了一首写给巴贝夫的十四行诗。巴贝夫是一个“共产主义先锋”,曾于1796年在巴黎发动了一场旨在推翻政府的“平等阴谋”,失败后被送上了断头台。在这首诗里,墨索里尼歌颂了巴贝夫在巴黎发动革命的那段伟大而令人悲哀的日子,歌颂了他就义前的笑容。墨索里尼写道:“临死前,他的眼中仍然闪动着,一个社会主义者的信念,以及对即将到来的新世纪的憧憬”。在他自己的新世纪里,墨索里尼正在梦想着也发动一次起义,而他自己则将在起义中起到导航灯的作用。但是,对于贝尼托·阿米卡尔·安德烈亚这个自觉的、年轻的革命者和知识分子来说,如何才能登上人生的这一舞台呢?
第1部 躁动青春墨索里尼家族和少年时的贝尼托(4)
在墨索里尼的专政统治下,他在婴幼儿时期的成长过程也不可避免地被严重神化了,出现了无数个流派的奴性作家来强调他的天才和与众不同,而这些都是为了证明“领袖永远是领袖”,并且即使不再往前追溯,从他出生时起他的行为就已经“像一个真正的罗马人”。一个后来转变成法西斯政权的御用文人的家族旧友宣称:“当贝尼托·墨索里尼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他就表现出对学习和精神沉思的极大的热情。”很难对类似的证据加以解释,但很明显不能根据其表面意思来理解。然而,第一个有关墨索里尼幼时的故事是一个心理学上的阴谋。墨索里尼这个未来的演说家直到过完3岁生日之后才开始学说话。这把他的父母急坏了,带着他到弗利去找耳科、鼻科和喉科的专家给他检查,估计这一趟的花费也不会少(这对一个农民家庭来说是难以支付和想象的)。据称,医生告诉母亲罗莎:“不用担心,很快他就会说个不停的。”一个现代心理学家更加担心,惟恐墨索里尼的这种晚熟是由于家庭环境不好造成的——毕竟,就连墨索里尼这个虔诚的社会主义者在为父亲所写的讣告中也承认,从总体上讲,亚历山德罗的一生是不成功的——但是,他可能会吃惊地发现罗莎和亚历山德罗夫妇其实是非常和睦的。
然而,年轻的贝尼托的成长道路与同一地区的同一社会阶层的孩子相比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据说他比较“骄野”,这更证明了他先天具备的领导素质。法西斯对墨索里尼儿童时代的描述集中在他带领着一帮顽童在当地的农场上撒野,或者会把他描述成一个儿童哲人,经常坐在圣卡西亚诺外面的一棵老橡树下深思(这棵老橡树在1945年之后被出于复仇目的的反法西斯者砍倒了),或者描述他在哗哗流淌的拉比河畔深思。而墨索里尼自己更是说那是他一生中所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惟一能显示墨索里尼这个男孩的与众不同之处的是,当他9岁的时候,在经过了一番家庭争论之后,他被送到了位于法恩扎的一所教徒学校里寄宿学习。按照当时的标准,这算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学校了。学校位于从弗利到博洛尼亚的铁路沿线上的一个城镇里,而这个城镇是过了弗利之后的第二个城镇。学校有200多个学生。学生的年龄差别也很大,小的只有6岁,大的则将近20岁。为墨索里尼选择这所学校,除了反映出墨索里尼家族的雄心之外,也反映出罗莎·玛尔托尼在这件事情上有更大的影响力——贝尼托声称,是当地一个有权势的佐利家族的一个“顽固的”女人让母亲罗莎把她的宝贝儿子送到了这所学校。贝尼托身处那些天主教神父之中艰难地熬过了两年。除了宗教之外,让他感到难受的还有与宗教无法分开的课程。当然,在多维亚,甚至在普雷达皮奥,墨索里尼一家都是受人尊敬的人。但是在法恩扎,光是城里的一座铁桥就足以让乡下人感到惊奇了,而那些好市民们更是不容易接受从城市外的荒蛮之地来的一个下等人。墨索里尼痛苦地回忆说,在教徒中间,他还被分在第三等级,即最低的等级。身处第三等级真是让人感到羞辱,尤其是在上课、就餐、穿衣和住宿安排方面。总而言之,学校的那些神父们好像对他父亲亚历山德罗的名声心怀敌意似的,常对他们的学生恶言相加,完全忘记了她母亲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他们有意识和无意识的行为下,年轻的贝尼托成为他们不喜欢和虐待的目标。即使这样,在经过几次公开的抗争之后,贝尼托回忆说,学校的伙食有所改善了。
结果是,这个男孩与老师们的冲突也就在所难免了。有一次,在与同学发生轻微争吵的过程中,墨索里尼这个当时还不满11岁的小孩拔出一把小刀刺中了同学的手,之后是一阵喊叫和哭闹。而一个暴怒的神父对这个未来的领袖说,他的灵魂像煤一样黑,并且罚他当晚到外面与学校的看门狗睡在一起(后来一位仁慈的老师帮他避免了这种可怕的遭遇)。由于相信暴力并且难以控制,墨索里尼在此后的某个时间被学校开除了。这一事件倒成为法西斯分子、反法西斯者以及善写耸人听闻的传记作家们的共同素材了。还有一些分析家决心要证明,当时在这个未来的领袖面前只有一条路可走。对于这些分析家来说,这一事件也是有利的论据。
通过墨索里尼在法恩扎上学的经历得出太过明确的有关他的本性的结论是有问题的。1894年暑假结束后,墨索里尼转到福林波波利的一所国立学校。福林波波利是罗马涅平原上另一座城市,但不是很有名。在这所学校里,墨索里尼竟然成了一个模范学生(尽管他又因另外一起刺伤人的事件而惹了点儿麻烦)。这所学校名叫“焦苏埃·卡尔杜齐学校”,是以意大利伟大的自由主义者及爱国诗人卡尔杜齐的名字命名的,并且这位诗人的兄弟瓦尔弗雷德·卡尔杜齐还担任学校的领导。在这所学校,贝尼托还真于1901年的夏天通过了各门考试(虽然有时也是挣扎着才通过)。墨索里尼的毕业成绩单显示,他的教育学、语言、文学以及“品德”等课程的成绩最好,而农业和数学的成绩最糟。他还在音乐方面有所发展,音乐不仅成了他终生的兴趣,而且他当时甚至说想寻找一份相关的职业以做一名专业的音乐家——他说他的目标是要谱出一首能表达“宇宙万物运动”的曲子。1899年,墨索里尼参加了在优美的山区小镇贝尔蒂诺罗举行的“树之节”活动,从当时拍摄的照片上能看到他在吹奏短号。这让后来的政治家常回忆起他在福林波波利的日子。事实上,这所学校给了他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出名的机会。1901年初,墨索里尼被选中代表学校去参加一个纪念威尔第的演说活动,朱塞佩·威尔第是意大利复兴时期的英雄和作曲家。社会主义者所办的全国性日报《前进报》用一篇3行的短篇消息报道了这一事件,并郑重地说明活动中的短号手是“学生同志墨索里尼”。而博洛尼亚一份名为《零钱报》的日报也报道说:“那个男孩的演说赢得了许多掌声,即使人们误以为他的名字是贝尼托·墨索里诺。”尽管墨索里尼的辩论技艺不错,但学校的会计仍然把一张22里拉68分的未付账单送到了墨索里尼家所在镇的镇长那里,以催促墨索里尼家赶快付款。
墨索里尼的一位校友于20世纪30年代间发表了一份报道,回忆墨索里尼是一个骄傲但在通常情况下常沉默寡言的男孩,并且喜欢穿黑色的衣服扎黑色的领带以便与其他学生区别开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却因为热情、喜欢运动和跳舞而名扬校内。当他还是一个在校男孩的时候,就自夸说自己曾花50分进过弗利的妓院,并且已经失去了童贞。他甚至说,这件事让他怀有罪恶感,但同时也激起了他强烈的性欲。他还跟朋友们说自己是一个写诗的好手,但总是把写好的诗稿撕碎。他还让别人知道,自己总是在思考一些深刻的问题。他的口袋里装着一个印有卡尔·马克思肖像的像章,就像他的护身符一样总是带在身边。墨索里尼突出的眼睛每天总是热情地散发着光芒。他还开始蓄起了一片小胡须,并且一直保留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但他的胡须却从未长得像他父亲的那样茂盛)。他的记忆力超群,课程中有必须学习的但丁的作品,而他却把它转变为自己的一个武器。据说,他喜欢在深夜穿过福林波波利黑暗而寂静的街道,高颂着但丁的《地狱篇》(《神曲》第一部)中的诗句,看起来好像是在攻击挡在他面前的房屋的墙壁一样。他尤其喜欢但丁那些含有恶言抨击的作品。
完成学业时的贝尼托·墨索里尼年轻、聪明、愤怒、雄心勃勃,有时有些暴力倾向(像他周围的社会环境一样),从许多方面看都处于社会的不利地位,但是却注定有幸生活在一个能够让他的独特才能发挥作用的时代。像历史上的许多政治家一样,他在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