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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溜烟跑回玉霄池,却见校场上两道乳白的剑光正斗得不亦乐乎,灵蛇一般纠缠在半空,剑啸铮鸣声不绝,不时有两声娇叱。比试的正是萧清儿姐妹俩,两女手捏剑诀翩翩起舞,仙袂乍飘兮,若风摆荷叶,剑气纵横中,尽显美好身姿。
杨真四周扫了一眼,没瞧见伯云亭,索性找了处栏杆坐上,看起两女斗法。
不知何时,两女同时收回剑光,两柄玉白的仙剑各自悬浮身前,蓄势待发。
「姐啊,老用追风逐月一式好无聊,换一式好不好?」
「月儿,爹说过不可操之过急,火候不到,画虎不成反类犬。」
萧清儿见妹妹又来了性子,不由苦笑,嘴上却是苦心劝解。
「看剑,碧海潮生!」萧月儿不耐地皱了皱眉,不由分说挥诀又起,仙剑一声激越的颤鸣,顿时白芒暴涨,荡出一层层剑光,若水澜一般重重荡漾开去,气浪如滔奔涌向萧清儿。
「调皮,中流砥柱!」萧清儿手诀一挥,仙剑倏然破空高飞,变成一柄巨大的光剑,到了至高点,陡然闪电俯冲而下,拦江之势截在了气浪涛流中势强处,轰隆声中,激起漫天光浪。
两女迅速淹没在气浪重涛中,一道胜过一道的剑芒炸开,罡风在校场呼啸如刃,寒气如冰,远端观战的杨真只觉肌肤刺痛,睁眼如盲,赶忙提气护身,才感觉好了许多。
又一道轰鸣声后,气浪涟漪一般炸开,两女同时飘退收剑,这才收了一式。
「好!」杨真情不自禁地鼓掌道。
正在整理衣衫的两女齐齐瞧了过来,正气喘吁吁、心急火躁的萧月儿一见早上轻薄自己的杨真,顿时芳心大恨,正念着怎么收拾这小子呢,就撞上门来,心念一转,甜甜一笑道:「小师弟,说说看,我跟姐姐谁更厉害一点?」
「月师姐,小师弟眼拙,实在看不出……」杨真素知这两姐妹不相上下,萧月儿此问定是居心叵测,存心找茬儿来的,索性装起了糊涂。
萧清儿收回拭汗的香帕,瞧着杨真一脸为难的神情,不由噗哧笑了出来。
「姐姐啊,看来小师弟这几年大有长进,不把我们姐妹放在眼里了。」萧月儿不怀好意盯上杨真,「小师弟,不若让月儿师姐领教一番如何?」
「月师姐说笑了,师弟这点斤两怎是仙子您的对手?」杨真闻言火烧屁股一般跳了起来,准备躲逃,心道这丫头定没忘了早间之事,想着法儿的要整他呢。
「看来杨师弟真不把师姐放眼里了?」萧月儿花容一冷,星眸里却是强忍着刁钻笑意。
「月儿师姐,早上我不是故意……」杨真心中一急,出口就叫糟。
「你还说……」萧月儿顿时脸色大羞,刚收起的剑光,又祭起了起来,一道闪电飞出,直射向杨真。
「啊——」杨真眼前骤亮,大风颳来,猛然翻身落下,同时他听到了萧清儿的急呼。也幸得他机灵,滚落后方碧池同时,两手扣在榭栏下青石板上,壁虎一般挂趴着,才不致成了落汤鸡。
萧月儿只是存心吓唬杨真,飞剑刚射出不远就一个回旋转了开去,她见杨真躲了下去,又召回了飞剑。
良久,杨真一脸讪笑地探上头来,才发现两女皆在上面候着他,三人正打了个照面。
萧月儿冷冷一笑,弯腰递出了小手。杨真见她脸色有些不正,犹豫中,一股大力涌来,他发觉身子一轻,已经被一只无形大手拘了上来,正要道谢,身上力道尽失,落身前犹睹一张狡黠得意的笑容。
「砰!」杨真若大石一般摔进了寒池中,激起三尺浪花。
「月儿,你……」萧清儿一脸愠怒地瞪向妹妹。
「姐啊,这小子活该。」萧月儿满不在乎地拍拍手,冲姐姐一笑。
「咦,怎么还不上来?」萧清儿顾不得与妹妹纠缠,急盯着雾霭朦胧的池水,碧波微漾,这过了好一会儿,却依旧不见动静。
「别瞧啦,这小子江边长大,不会水性,打死我也不信。」萧月儿嗤道。她话虽这么说,神色还是有些紧张地盯着池水。
话音刚落,水声哗啦中,一个大头从水中冒了出来,头脸寒气蒸腾,杨真抹了把脸,劈头就嚷道:「池水好深,怕不有上百尺。」
两女闻言一怔,齐齐白了他一眼。
杨真再次攀上榭台,这回递来了两只玉手,萧清儿一脸关切,萧月儿却是一脸幸灾乐祸。他没有犹豫,一把抓住了萧清儿递来的手,轻身飞了上来,带起一身水泽。
落地的瞬间,杨真听到一声娇哼,心底一寒,小心瞅了避开几步的萧月儿一眼。他心中有鬼,不敢跟这刁蛮师姐计较。
「你往水底钻什么?」这时萧清儿拉过杨真,伸手抵在他命门,助他运功蒸乾衣袍,一边责问道。
「我把玉牒金书掉水里了。」片刻工夫,杨真已经恢复了一身乾爽,身外缭绕的烟气散去。
萧清儿接过杨真从衣内取出的玉牒,瞧了瞧,笑道:「爹让你一个人参悟《大衍宝菉》?」
杨真低声赧然道:「我没办法研读这玉牒,师父他有事外出了。」
萧清儿温婉一笑,柔声道:「爹不在,还有师姐嘛。」
一旁的萧月儿轻哼一声,不怀好意地插口道:「姐,别跟这小子这么亲近,他打你坏主意呢。」
萧清儿愕然,萧月儿将她拉到了一边,耳语了一阵,两女忽然笑闹成一片,追打起来。
杨真心中一个咯@,登时七上八下,萧月儿定是在胡乱编排他,要是她们两姐妹联手起来对付他,日子就难过了。
想躲,可这玉霄峰就这么方圆几里,法眼之下,可无处藏身。
萧清儿这时已经嫋嫋婷婷行了回来,玉脸虽薄有粉霞,却是若无其事,扬了扬手中的精緻木人,道:「小师弟,多谢了,你怎不亲自给师姐呢?」
负手踱着小步子,紧跟在后亦步亦趋的萧月儿顿时大失所望,她还以为有好戏看呢。
「那是……」杨真待要出口,却见萧月儿正杏目圆瞪,赶紧噤声,心道,我惹不起你这野蛮师姐,总躲得起吧?
萧清儿看在眼里,没好气地白了妹妹一眼,取出玉牒,对杨真招招手道:「来,师姐今日传你道法入门之功。」
两人找了一块台阶坐下,一人听一人讲授,倒有模有样。萧月儿自觉无趣,跑了开去,一会儿就抱着白狐跑了回来,一旁凑着热闹,时不时添添乱。
「天地万物生化者,乃太初一元,所谓天道,求的就是太初之境;太素有质,万物又分庚金、乙木、葵水、离火、戊土五行,此乃万物间生化之源,也是一切神通变化的法术根本,由此可衍生出风、雨、雷、电,乃至天地万物气象。」
「就是说可以呼风唤雨?」
「何止,爹说过,到了通天之境移山倒海也不难。」
杨真一边透过神念流览玉牒金书以法术典藏的内容,一边听萧清儿解答,他眼前展开了又一个奇妙无比的广袤天地。
「那御剑术又算哪一类法术?」
「这是为比斗而生的法门,爹说这是下乘之道,并非天道的正途,只是修真界争强好胜的产物。」
杨真兀自不解道:「既是如此,师姐你,甚至师父他们都炼制飞剑呢?」
萧清儿耐心解释道:「器一物,存乎一心;道一物,妙不可言。凡事重在人,而不在表象。」
杨真恍然道:「飞剑可出入青冥,瞬息千里,自然是好的代步之法。」
萧清儿甜甜一笑,道:「师弟好悟性,在修道之初,修为不足,施展法术缓慢,若是与妖魔斗争之时,只怕反应不及。飞剑至坚至锐,闪电神速,正好补之不足。」
一旁萧月儿耐不住寂寞,驳口道:「那可未必,御剑术也有高下之别,爹所创的九曜飞仙诀,借天地之力,足可横扫六合,睥睨八方。」
杨真这才有暇回头,瞧见萧月儿抱着白狐坐在一边,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们,慵懒而无聊,神情娇俏可爱,不由伸手逗了逗白狐,惹来一阵呜呜娇声。
萧清儿轻笑道:「妹妹说的是,大道万千,都是通途。」说着话音一转,又道:「不过啊,小师弟,这《大衍宝菉》是昆仑道法精髓所在,其包罗万象,符、咒、印、斗无所不容,但你还得从入门五行法术学起。」
萧月儿举起白狐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交到了杨真手中,道:「看好小白,看本师姐给你露一手朔风诀。」
杨真抱着柔软的白狐,嗅着不知是萧月儿留下的残香还是白狐的体味,心中暖洋洋的,一阵舒坦,这等学道跟万青谷的日子相比,当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婷婷玉立场中的萧月儿,一双纤纤玉手巧捏兰花指,一手拂扬,一手揽怀,扬空挥手打出了一手灵诀。
一股有形的清风骤然从她脚下升起,衣袂发丝飞舞中,托着她冉冉飘飞数丈高。随后一阵狂风平地卷起,带动着校场云坪上的云气随风而动,一道道游龙一般的清风白浪尖啸着,绕着萧月儿四方旋动,形同小龙卷一般。
很快,一道道白色弧形气刃豁然而成,「嗤啦!」空气撕裂的裂帛声不绝,萧月儿衣袖轻舞,法诀又变,数十道破天气刃逆风弯刀一般斩下。「蓬蓬蓬!」气刃击在校场法阵之上,轰出一道道丈长白痕精芒,大地微颤,彷彿地裂一般。
落花仙子一般徐徐飘落的萧月儿,向杨真两人一方娉婷一福,作了个小女子献丑之势,颇有几分淑女风范,可惜她高翘的嘴角暴露了高傲本性。
「真好看!」杨真呼喝道。
「好看?」萧月儿登时大受打击,小嘴一扁,叱呵道:「看师姐的引雷术!」
兰手结印,又是一道灵诀打出,天空陡然一暗,彷彿要塌下来一般。
天空猝然惨白一片,「啪啦!」一道巨大的银蛇劈了下来,轰隆巨响,狠狠地鞭打在青石地面,激起无数小蛇飞蹿,整个校场都被波及了。
而萧月儿就在电光十步开外,小脸笑开了花,似在说怎样,这回可不是好看了吧?
杨真掩住嗡嗡乱响的耳朵,好半晌才平复下来,向得意洋洋地萧月儿竖了个大拇指。
萧清儿见不得妹妹小人得志的模样,笑道:「真师弟,瞧瞧你月儿师姐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杨真闻声连连点头,一本正经道:「清师姐,月师姐尾巴有没有翘我不知道,可小白的尾巴可翘直了。」
萧清儿凝目一瞧,杨真怀里的白狐趴在他胸口瑟瑟发抖,两条小尾巴果真都抖了个笔直,登时再忍不住,捧腹开怀大笑,花枝乱颤。
萧月儿黑着脸跑了回来,气呼呼地瞪着两个恶人,一人一个白眼,一把夺回白狐,悉心安抚起来,对着白狐道:「小白乖乖,姐姐吓坏你了,是姐姐不好,下回姐姐的天雷劈那个姓杨的大坏蛋好了。」
杨真嘿嘿一笑,又道:「清师姐,这引雷术威力如许之大,如此迅捷,如何抵挡?」
萧清儿沉吟片刻,道:「天雷术引九天之雷,是为道家降妖伏魔之无上妙法,威力莫匹。只是寻常修为起诀缓慢,完全可凭藉身法或遁法回避,若是避无可避,则用法宝硬挡,单纯肉身抵挡非智者所为。像那精怪异类修行者,最怕的就是天雷,那是他们的最大剋星。只是五雷正法有伤天和,不得乱用,否则必遭天谴。」说着,看了眼妹妹怀中那惊魂未定的白狐。
萧月儿摆弄着白狐,一旁不屑道:「刚才师姐我不过是用了威力最小的引雷术,若是连珠雷,甚至雷霆千里这样的天威道法,任你跑得快,也要把你劈成焦炭,哼。」
杨真不理她,捧着玉牒金书看了一会,内中经文法象一路闪动,忽又问道:「掌心雷又是什么?」
萧清儿想了想,道:「雷法分五行,最常见的掌心雷,就是离火雷,凭藉内家丹火之力发动纯阳雷火,刚阳暴烈。只是过刚易折,抵挡起来却是不难,其胜在出其不意,威能有限。」
杨真大感兴趣道:「要修成内丹,哦,就是金丹才成?」
萧清儿摇头道:「这也未必,只步入金丹期后,能收发自如,威能更大。倘若修为不足者,则可借符菉发动,其中中南太一门的太乙神雷最为有名,借五行之离火精华和太白金精等天地精华,以五行相生相剋炼制成符,等闲修为也可凭之发动,甚至引来天雷罡煞,天风雷火,可熔金炼石,开山破帲В蚺摇
杨真大为咂舌,又研读了一番玉牒,不由苦着脸道:「我该从哪儿开始修炼呢?」
「那得因人而宜,人也有五行,大多是偏向某一性,少有纯德之身,修炼道法,自然也各有不同。」
「我知道了,乐天师兄说过他是火德之身,专修离火真气,炼三昧真法……」
萧月儿一听乐天之名,顿时若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凶巴巴地一把拽过杨真,追问道:「你认识乐天那傢伙?」
杨真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萧月儿大发雌威胁迫道:「以后你不许跟他来往,那小子太可恶了。」
杨真顿然不明所以,这时,萧清儿替他解围道:「乐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