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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荷说:“躲什么呀,躲!还不接一下!”
“不凑手,不凑手,你自己放炕上吧,这东西我放不下……”佟奉全东找地方西找地方都不好放。
“什么东西啊……怪不得人说,跟做贼似的……”莫荷说着把被子扔炕上了。
“什么东西?莫荷,一会儿你就看见了,按报纸上的新词是说:‘幸福、明天、未来’……莫荷就这东西,我为了抱着上你这儿来,来来回回坐了一圈洋车了,不小心不成!”
“我不稀罕!”莫荷白他一眼。
“你可别说这话,指着它跟你过日子呢!把窗帘子拉上!”
“干吗呀?一进门就拉窗帘人家不是更有话了吗?”
“人家往哪儿想,我不怕,莫荷我可不为这生气!我是怕人家把咱的幸福看跑了……拉窗帘子啊!”
“我不拉……”莫荷生气地说。
“怎么了,今儿这是,你不拉,我拉上……”佟奉全说着把窗帘拉上了。
索巴进了堂屋,看着头上绑了崩带的茹二奶奶,殷勤地问:“姑!您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还挂了彩了?谁啊,跟我说,这是吃了豹子胆了……”
茹二奶奶说:“没谁,我自己摔的……”
“重不重啊,看您不小心,我给您找大夫去!您等着我找大夫去!”
“用不着,瞧过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这不是人在屋里坐,祸从天上来吗?姑,有什么事您可别瞒着我啊,跟您说,您要不跟我亲,我还跟您亲呢!您想啊,侄儿我在街面上,好歹的也算有一号的,欺负您了,我这脸可没地方放!”
“真的没事……自己摔的……”茹二奶奶说。
“没事最好……可不能有事儿不说!”索巴说着拿出银票放在桌上,“姑,上回那个瓶子人家定了,再给您一百块,这算是定金啊。”
茹二奶奶看着钱,脸上有了笑容:“你留着花吧!”
“我不要……姑人家说这瓶子有两只,您把那只也给我吧!我给您卖,亏不了,三百大洋没问题。”
茹二奶奶心想,我说今儿个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又说大话,又看我的,敢情惦记那只呢:“哪儿有两只啊!这要成双成对了,还不值个一万二万的……就一只了……”
“不对吧……您可跟我说过。”
“说过吗?那只让我生气给摔了……”
“姑您这么说话我可不爱听,哪有成天拿着钱摔着玩的,姑,咱是至亲,比不了那种外人,不是我挑理啊,您可有点信外人不信自家人呢!”索巴说着,看茹二奶奶难受了又要干呕。索巴看着怀疑:“这是怎么了,几天我没来是又挂彩,又干呕的,姑您可得小心。”
“索子!您走吧,我这难受了。”冯妈赶紧跑进来,用盆接着。
茹二奶奶又说:“把山楂糕给我拿一块过来……压压!”冯妈拿过来,茹二奶奶大口吃着,索巴看着都牙酸!
“索子,你走吧,那瓶子你卖多少我也不问了,东西光了,你姑现在是个穷光蛋了,有事我找你啊!”茹二奶奶说完,自己又抓了两块山楂糕回内格子了。
冯妈送索巴出来,索巴快走到大门口,突然小声问冯妈:“冯妈!我姑她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吃不对付了!怕是胃子有毛病了……”
“冯妈您别蒙我了……冯妈您给我姑带句话,有的事可瞒不住人!”索巴说完,出门走了!
冯妈这才醒过神来,呆了。
第四篇《五月槐花香》第十五章(一)
窗帘挂着,那只尊堂堂皇皇地摆在桌子上。佟奉全和莫荷看着那只尊,如同看到了伸手可及的未来幸福生活,踏实又满足。佟奉全说:“夏、商、周三代的青铜器,看着像烧饭的锅啊,喝酒的杯呀什么的,但大多是礼器。上下尊卑的尊就是这个东西,尊严的尊,尊敬的尊都是这东西。平民百姓不能用这,用这杀头。”
莫荷憧憬地看着:“你不是贫民百姓啊!”
“所以话说的呢,我拎着它就心慌。这东西都是该摆在罗先生那种人家里的,咱一个草民哪压得住啊……”
“趁早拿走。”
“早晚拿走了,不想别的,换个好日子回来,这盖儿呢换座房子,这肚儿呢换个小铺子,把你和我都装在里面,生儿育女……这花花的纹理就像咱以后的日子斑驳灿烂……每天早上你从这里爬出来,扫地做饭,我出去奔食吃……!”
“说得真美就跟这日子你已经过上了似的,趁早拿走!”
“拿哪儿去呀?”佟奉全有些奇怪。
“不管,回头我怕给您的好日子看丢了,那可赔不起……”
“我想过了,别人赔不起,这天底下就你能赔得起……东西丢了不怕,你赔过来就行了……”
“就会说疯话,想赔人家还不见得要呢!等着吧,等着扔大街上都没人捡了……我就赔了你了。”
“莫荷,着急了吧?”
“佟哥,是着急了,我不怕东西丢,怕你丢了。”
“莫荷实话说了吧,我比你还着急呢……我今儿个把这尊拿回来就是想快点从茹家出来,就因为这罗先生都不高兴了!”
“那么急干吗,呆着吧……我可没催你……”
“我自己催了……秋兰太太怀孕了!”
“什么!她……你?”莫荷下意识地朝后闪闪身子。
佟奉全赶紧说:“跟我没关系。你想哪儿去了。”
“跟你没关系,跟谁有关系就嫁了吧!”
“咱不是背后说人家呵。想嫁都嫁不了,人家不认……这回真伤着了,也怪可怜的!我想通了,有钱怎么着,有钱无情还不是一样,好歹的我应的事给办了,欠人家钱我还。罗先生不让卖外国人,我不卖!然后我娶你,一个尊把三件事都办了……哎……说人家的事儿你怎么哭了……”
莫荷流着泪说:“当个女人可真不容易,那她可怎么办!”
“别哭,别哭,人家的事咱也管不过来了!”佟奉全伸手给莫荷抹泪,莫荷没再躲闪。
索巴坐在通古斋的太师椅上,看着打算盘的王财在琢磨事情。过了一阵儿,嘴角掠过一丝笑意,问道:“王财啊……你今年多大了!”
“属猪的二十三了……”王财忙着手里的事情,懒得看他。
“没成家?”
“索爷,这您可多余问了,我成家了,还至于天天住在店里?”
“这事,包哥哥身上了……”
王财仍打着算盘,以为他是吃饱撑的,没话找话。索巴见不理他,又说:“怎么着,不给面儿啊!”
“索爷谢您。您能给我找人家,巴不得的,就怕我不配……”
“找个殷实的好人家,原来宫里的有产有业的,包我身上了!你明儿个去洛阳吧。去过了洛阳,回来咱就看人家说亲……”
王财一听不乐意了:“行是行,禄大人那事还没办利落呢!”
索巴说:“你不用管了,少不了你的,回头你办喜事的时候,我必有一份大大的人心!”
“范五爷那儿的事可不好办!”
“他不好办,我才要办他呢!把蓝一贵老家的地址给我,你走你的……龙门的事是桩大买卖,咱不能撒手……”索巴说着把纸笔推过来,“写吧,蓝掌柜家在哪儿?”
王财有些无奈:“你要地址干吗呀!您还真能找他去?”
“你别管了!这范五我不让他低回头,他不知道我们索家也是吃皇粮长的。”
范世荣把门板一块一块地上好了,锁好门,打着灯笼,走在街上,刚过一个胡同,突然一个声音说:“五爷灯笼吹了……”
范世荣吓了一跳,问道:“谁呀?!”
“我……王财!”
“滚远着点,王财跟你说啊,有本事你把爷我做了……总他妈的跟个苍蝇似的绕着我,我可烦透了!”
王财一看他不吹,自己上来一口吹了。
范世荣急了:“哎!这是要干吗呀!”
“不干吗,为您好,索巴,没走呢,别让他看见了!”
王财拉着范世荣就走,脚步很急。
范世荣问道:“这是上哪儿去呀?”
“去喝酒!”
两人进了酒馆,要了酒菜,酒过三巡,王财才说:“五爷,俗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您是爷,您不信这个,我们小门小户的人家没境界,不信这,那就真得饿死,上回的事您往低了想就怨不着我们了……我也想穿金戴银的过宅门日子!”
“你这算是赔礼啊,还是道歉啊……武武扎扎地唬了我一道,这是又来找后账了啊……有什么话直说。”
“五爷……您得去大城一趟。”
“没事我上那儿去干吗呀!”
“您得去一趟,找趟蓝掌柜,让他快点躲躲,先躲一躲!”
范世荣有点惊讶!“躲不躲的碍着我什么了?”
“五爷,您别说硬气话了,您不去,索巴就先行一步了。这蓝掌柜的一请回来,一串的人得跟着倒霉……您,佟奉全都跑不了……这您还不明白吗?”
“索巴要去大城?”
“必定要去,除非您在禄大人那儿低回头!把尊卖给他了!”
“他怎么知道蓝掌柜的老家?”
“我告诉他的……五爷,我是个小人,小人有小人的活法,还是刚才那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白告诉您……”
“要什么?”
“顺顺当当您把尊给卖了,给我一成利,我回老家种地去!”
“蓝掌柜的地址给我。”
“给您写下了……您收着。”王财说着拿出写好的地址给了范世荣。
范世荣急急忙忙地回到家,看见自己那屋亮着灯,里面有人说笑,就先咳嗽了一声,这才上台阶推门。
莫荷正在炒菜:“哥!回来了?”
佟奉全也说:“你不经念叨!再不回来可等不起了!”
范世荣摆着架子:“都在哪!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有酒一块喝点!”
范世荣看到有酒,舌尖发痒:“给我倒上。奉全啊,明儿个我出趟门,家里你照应着。”
“兵荒马乱的这是去哪儿啊?”
“啊!有件货下去收收,五六天就回来,来喝一个。”
“喝一个!莫荷你也坐下吧。”
莫荷似乎隐隐觉到了什么,看了范世荣一眼。范世荣这时只望着桌上的酒盅。
第四篇《五月槐花香》第十五章(二)
茹二奶奶头上的绷带拆开了,赵大夫小心地看了看:“没事结痂了……二奶奶,这绷带我看就不用了吧。天越来越热了,焐着容易发炎……”
茹二奶奶心不在焉地说:“那拆了吧……”
赵大夫说:“别出门别着风头先别洗呢!痂掉了就好了……”
茹二奶奶说:“哪儿也不去!冯妈给赵大夫取点点心来……”
冯妈一听就明白了:“哎!”
冯妈刚一走,茹二奶奶就手把门关上了:“赵大夫您坐!麻烦您多少年了……我是有话从来没瞒过您。”
“应当的……”
“赵大夫……我想把这孩子做了……”
“不想要了?”
“想要也要不成……瑞家人知道了饶不了我……”
“二奶奶,事儿是这样,我这么一说您那么一听啊……您这岁数了,有份骨血也不容易!再说了,现今也不是就这么一条路……想好了再说吧!”
“想……好了。没别的路……我这一辈子就是来世上受苦的。好容易有个孩子,还不能留下,想通了也只有苦到底。求您给想个办法吧!”
“二奶奶不是我推托,这事儿我干不成,我在教呢!再想想吧,一条人命啊,瑞家人许顾不过来呢!”
“求您吧,别再让我拿主意了,这孩子要真一天一天长成了,我怕更狠不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