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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墙?当真是老天无眼。话罢,也没兴趣继续与雷博罗嗦,当即站到一边,仔细查看那头差点让自己吃了大亏的妖兽。
一见之下,与七老道的想法差不多,均自怀疑,小石头不定与佛门大有干系。想到那日自己等人围攻他时,密宗喇嘛居然出力襄助。千想万想,实在想不通,密宗喇嘛难道仅仅为了只圣禽,而冒着与峨嵋翻脸的危机,帮助小石头?依他看来,天底下做任何事,均要先看清有没利益,倘若失大与得,即便再是省力,也万不可去做。又或倒过来,倘若得大于失,固然再是费劲,也须奋发蹈厉,竭力以赴。
默然半晌后,即道:“哼哼,看来你们这里果真是魔窟,尽一梆子蛇鼠类的妖孽。今朝贫道定要斩妖除魔,还乾坤朗朗。”
冰清听他满口胡说八道,心下作恼,应道:“道长说话好没来由!你说咱们是妖魔,那小女子问你,咱们害了谁了?又祸了谁了?道长这么鼓舌掀簧,悖言乱辞,当真是居心叵测,也辱了贵派正道侠义的英风。”
金蝉语塞,确实想不起,他们到底祸害了什么?
正待再次狡辩。
猛闻得上空雕鸣嘹亮,紧接着,一道金影由天直泻,瞬时落于地面。
众人抬头迎望,来者正是小石头。冰清等女欣喜不已,这当儿那还想得及捻酸呷醋,直在那欢快雀跃。
令峨嵋诸道诧异的是,大魔头身后居然紧紧掇着位老道士。且看他一朵轻云,飘浮而至。生得是鼻眼鸠颜,怪模怪样,显非华夏氏族。再看他一领百衲袍,系一条吕公绦,手摇尘尾,腰间渔鼓轻敲。眉额间,一滴金色水珠,尤显神采光芒。打扮穿着诚然朴素,偏偏派头大极。无形威势,直让峨嵋诸道暗生怛恐。记忆里,如此形貌之老道从未见过。回想昆仑派的诸多长老隐宿,似也从无这人。
众女之中以雷倩欢喜更甚,她原就直爽脾性,心地有啥,立时便尽现脸上,属于藏不住半点情绪的人。而且,也不是那种羞答答的闺中淑女型。未待小石头由禽背下来,已抢上前去,大声道:“石大哥,他们欺负我们!”说完,扯着小石头袖子,就如委屈之极的幼儿,好不易寻到了一座大靠山,再不肯轻放。
璺儿见她大肆撒娇的模样,不禁抿嘴轻笑。数日来遇历之奇,可谓平生罕见。此刻见得胞妹,心下着实又喜又慰。感觉里,前几日恍若梦境,惟有眼前方属现实。雷倩瞥她一眼,叫了声二姐,遂迳顾扯着小石头,定要他答允代其报仇。
小石头拿她无法,苦笑道:“倩儿,你先松开,让我下来再说。”他适才在天俯瞰,发现前时追杀自己的峨嵋诸道居然在国宾馆内。心下大急,生怕冰清等女有甚闪失。直至此刻,见众女均自无恙,才始宽心。又暗里庆幸,自己来得适巧。倘若再晚片刻,不定数女均教这梆贼道擒了去。俟时再想救回,便费手脚了。思忖间,瞧及多宝落下云头,脸上神色似笑非笑,心下着窘。
“哦!”雷倩很是听话,松开他衣袖。这当口,她才顾得上与雷璺说话,道:“二姐,这几日想必你很幸福吧?”话音甫落,自己倒先咯咯而笑。
雷璺羞啐她一口,也不说话。
雷倩见她赧颜,笑得愈发大声。待小石头下来,立时又拽住衣袖,道:“石大哥,你可记得要替我们报仇啊!”在她心里,自己的石大哥无所不能,无所不行,别说打几个耄耄老朽的臭道士,纵是天兵天将,也是照打不误。
“知道了!”小石头甚是无奈,先放下雷璺,又朝冰清和邓蓉打了一招呼。没见她们之前,心地念得紧,此刻一见,莫名地着起慌来。旋下不敢多说,迳自走到场中,抱拳道:“诸位前辈当真是契而不舍啊!晚辈到那,你们便跟到那,看来,不除去我,你们是定不罢休喽?”
闵一得哼了一声,沉颜道:“赵王爷,难道老儿的小师弟就这么白死了么?此仇倘不寻你,咱们又去寻谁?”
小石头揉揉鼻,道:“不错,此事皆因我起,前辈们确实该向我来寻仇。只是晚辈不解,在晚辈没来之前,你们又寻得那门子仇啊?”
此话一说,老道们尽相赧颜。这当儿,那能讲明,自己等人原想擒住在场的女娃儿,然后挟其而胁。他们回答不出,想起得,自是金蝉子。当下均望向他。金蝉子气极,心想,眼下倒想起我了。适才居然为了一废物,而踹我一脚,让本座颜面大失。哼……
怨怼归怨怼,也知此刻不能不答。旋下换上笑颜,阴阳怪气地道:“找你是为了寻仇,找她们乃为了除妖。”
话尤未了,另边厢的多宝却已不耐。
在他心里,小石头既是本代教主,自然尊贵无比。别说杀你一人,固然杀光了,那又如何?而且,他生平最恨有人唧唧歪歪。当年商周战场上,多少截教金仙就是在敌人的罗嗦里,莫名其妙地送了性命。引以为戒下,他在天涯海角立下誓言,日后倘与敌人对阵,要战就战,决不与人罗嗦不止。
此刻瞧金蝉子说话怪模怪样,心下陡生厌恶。身子一闪,倏敛倏现。敛是敛在原地,现却现在金蝉子身前,跟着“啪”的一声,甩其老大一记耳光。不等旁人反应,身子又敛,最后在原地出现。只见他手掌搓搓,嘴角轻挂笑容,那意态,闲逸到了极点,完全看不出刚打过人一耳光。
峨嵋七道看得是目瞪口呆。自问如果是自己等人想打金蝉子一耳光,决计没多宝这般轻描淡写。要知,金蝉身为峨嵋宗派掌门,实属天下间少有的修真高手。论神通也不过比少数几位不出世的老怪物们差上些许。而且,适才多宝与小石头来得突然,老实说,峨嵋诸人均暗自严加防备。孰料,就在这般情形下,仍逃不脱多宝一击。思及此,老道们心旌悬起,悄自打鼓。
金蝉这会是呆若木鸡。脸颊上火辣辣的疼,揉也不好,不揉也不好。直是过了半晌,方怔怔地问道:“你、你究竟是谁?居然敢打本座?”话音出口,只觉羞耻无限。这等话语,令他无由想起街头小儿遭人痛揍之后所问的话语。心道,今日颜面算是丢尽了。先被本派长老踹了记臀部,时下又遭敌方打一耳光。反正今朝上下身体均留下了耻辱的标记。
想着想着,倒有些羡慕起散桑真人。暗道,当日禁宫之役后,若贫道与他一般归隐山门,岂会受此屈辱?但此念头仅是一瞬,转而咬牙切齿地望着多宝和小石头,怨嗔地寻思,此仇不报,贫道誓不为人。又自暗道,贫道落此霉运,说来起因全在雷博头上,倘不是他,贫道便不致会受闵长老一脚。正囿那一脚,以致贫道大走衰运。想起这茬,当下把日后需要报复的对象名单里加上了雷博和闵一得。
多宝闻他之言,举手在嘴上一吹,轻蔑地望着峨嵋诸人,道:“你们这些小辈何来资格打听我的名讳?”又道:“罢了,反正也教训过了,你们走吧!”
听他一席话,峨嵋诸人气得浑身涩抖。
一老道站出,大声道:“贫道曲玄子,敢问道友到底是何人?”
多宝碧眼一翻,嗔道:“你们这梆死杂毛,老子饶你们不死,还这么罗里八嗦。”话音甫落,就待出手。小石头大惊,忙喊:“且慢!”多宝闻言,止了手势,回过头道:“教主,难道不给他们些教训?”小石头拿他无奈,笑道:“你先歇息片刻,我来与他们说。”
“嗯!”多宝退下。大有兴趣地望着石虎和龙儿以及小狻猊。心想,本代教主倒与道祖生性相若,均喜欢收些精妖兽类的人物做手下。又想,说实话,这些家伙其实比人类好上太多,与他们打交道,也不用费甚心思。不像和人类说话,总是转弯抹角,令人摸不着头脑。
见他很是听话,小石头暗道好悬。心想,就凭他和菩提老祖争斗半晌,尚自不落下风的神通,倘若出手对付眼下峨嵋诸人。怕是举手间便让这些人灰飞湮灭。如此一来,岂不与峨嵋结了大仇?又想,他适才大甩金蝉耳光时的身法,正有空间挪移术的道理在内。看来大法万般,在于运用;而运用之妙,又存乎一心。如非眼见他使出克敌,要待我自行想起,还不知要到何时?
思忖间,上前一步,笑吟吟道:“诸位前辈若想报仇,自可另约时日。今日晚辈堪堪回来,也想与家人说些体己话,还望诸位前辈容个方便。”说这话时,目光斜飞,瞥了冰清等女一眼。
听他称自己等人为家人,众女赧颜,无不垂首,心下却是又羞又喜。
曲玄子闻言一愣,心道,这魔头倒是顾家?传说魔人无情无义,可今日一见,却大大的未必。他是七道中的大师兄,此刻金蝉子不说话,只得由他来说。当下沉吟道:“赵王爷说得也是,贫道等人不食烟火,对俗世情谊倒是淡薄了。这里先向王爷赔过贫道等人的卤莽之罪!”
小石头一笑,道:“无妨。诸位前辈能来,晚辈原也高兴,只是莫要打打杀杀即可。哈哈……”
曲玄子老颜一红。自己等人来此,虽有寻他之思。但明知他不在的情形,依旧对那些柔弱女子大动干戈,确实大大的不妥。幸喜今日无有旁人,否则传将出去,当真丢了峨嵋派的颜面。念及此,即道:“今日之事,其愆在我等身上。不过小师弟之仇,贫道终须向王爷讨个公道!”说着,迳自打一稽首,又道:“今日就此别过,它日再与王爷叙旧。”言罢,当先而行。走了数步,忽然回头,道:“贫道心下有一疑,不知王爷能否为贫道解惑?”
“请说!”小石头言笑自若,一派潇洒。
旁边诸女瞧得眼儿眉勒成心形。冰清大感诧异,寻思,自与石大哥重逢,他每日皆有改变。原先摩天峰上的傻夯憨愚,此刻全然不见。也不知该喜该忧。照理他英武潇洒,我原该高兴才是,可每一见及,心下居然禁不住捻酸。思忖际,不由抚摩脸上胎记,忍不住悠悠轻叹。心道,苍天不公,一至若斯。既送来如意郎君予我,却偏偏夺取我的姿容,如此戏耍作弄,当真教人引以为恨。
这时,曲玄子指指多宝,说道:“王爷身边这位高人出手辱及本派掌门。还望王爷予以名号,它日一并与其了结。”
“这……”小石头颇感为难。多宝乃灵宝道祖的大弟子,可谓身份尊贵,然在如今的天庭看来,却是截教余孽,不诛而不快,决计不会容他在世上逍遥片刻。倘若把其名头流传出去,一来大有危险,二来也让玄教有了提防。
多宝知他难处,大笑中站了出来,高声道:“小辈,竟想寻我报仇?好,我给你个机会。”说着,身形一晃,消失原地。可待他出现,却见其手上拿着数条丝带。而峨嵋诸道系于道袍中间的金丝八卦带业已不翼而飞。
这下惊得峨嵋派人无不色变。
多宝傲然道:“诸位想报仇其实很简单,倘若有谁学得了我这一手,尽管前来。如若不然,从此别在我面前提报仇二字。”
峨嵋派人面面相觑,均想,他这般神出鬼没的身手,也不知是道法还是技击。反正我等万万学不来得。怛然之余,复仇之念不觉淡去。皆道,今日能完好地走将出去,已算幸甚,再提什么耳光之耻,那便属自取其辱了。
曲玄子道:“道友神通高妙,贫道等佩服由衷。好,本派与道友的过节就此揭过。但与赵王爷之间,还望道友莫要逞强插手,否则,本派情愿玉石俱焚,也不受此屈辱!”
“哼……”多宝甫想说话。小石头忽道:“好,既然如此,晚辈就不远送了!”他想,此刻也不忙与峨嵋派彻底翻脸。毕竟峨嵋一派据说由菩提老祖开创,而自己又和老祖成了盟友。此刻欺负他们,不免剥了老祖颜面。
峨嵋今日寻仇可说失败至极。不说见到仇人之后,无暇出手,更而大受屈辱。连堂堂一派掌门也被人扇了老大一记耳光。此刻,他们是面目无光,再无初来时的趾高气扬。还礼之后,徐徐行出,至于什么飞天遁地,或是御剑飞行,他们觉得在多宝面前若是使出,没得遭人笑话。
这当口,闵一得忽然对正痴痴地望着雷璺的雷博,道:“乖徒儿,咱们走了。”
雷博不答。闵一得又喊一声。雷博依旧未应。闵一得不耐,上前把他扯醒,道:“徒儿,咱们走了。”
“喔!好……”雷博嘴上应着,眼却仍望着雷璺。雷璺起先始终与雷倩说着话,也未留意到他。此刻看见,自然高兴,道:“四弟。你怎么也在这儿?”说着,便想走到雷博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