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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们就四处散坐着,什么也不干。”他还说:“你根本分辨出来科学家、技术人员和清道夫之前的不同。”整个岛上的建筑都给人一种破败、污秽之感,到处都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地板上都是污渍,就像几个世纪都没有人清洁过。而实验室本应一尘不染的平台,现在却布满了可乐渍、面包屑、纸巾等。波义耳用食指在沿墙安装的管子上捋了一下,发现上面的灰尘竟厚达6。5毫米。“简直惨不忍睹!”波义耳说,“而且每个人都是一副‘随它去吧’的态度。”
普拉姆岛的其他方面也都一塌糊涂,尤其是在波义耳这样勤勉的会计人员眼中。“这里存在很多间接研究费用。”波义耳说,“科研经费都被行政管理、物资供应、设备维护、保安等支出占用了。从这个意义上讲,普拉姆岛简直就是头金牛,那些维护部门从研究经费里捞了个盆满钵溢。”他还解释了卡利斯主管任职期间岛上的工作情景:“工程人员会说,‘现在到了飓风季节,我们需要备用的发电系统。一旦那个5万千瓦的变压器在周六晚上出现问题,那时可没有人维修啊。’他们还会继续添油加醋,‘那样,101实验室就会停电,里面的负压系统就无法工作,病毒就有泄露的危险。’这样一说,管理层就很有压力,只好答应,‘这是7。5万美元,拿去买个新发电机吧。’这种要钱的手段屡试不爽。”
不能再允许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了。对罗杰和波义耳来说,亟待解决的不是这个,而是能否取得科研上的突破。科学成就就好像圣杯,没有它,也就无所谓荣誉。“间接研究费用支出非常庞大,占据了普拉姆岛年度预算的78%。”波义耳说,“一般情况下,这类支出只应该占20%左右。”要想保证科研质量,避免遭遇关闭的命运,波义耳说:“必须把间接研究费用控制到最低。”工程和工厂管理等处再不能随意挪用资金了。
波义耳开始发威了。他泡在数据海洋里,每天奋笔疾书,还经常在晚上和周末继续工作。他先解除了动物供给的合同单,同时取消了新汽车和原油的购买。接下来,他开始计算所有的小部件,包括电锯、卫生纸、电线断路器、断路开关、电路板、肥皂、锤子、钉子、灯泡等。他还指出了浪费是怎样造成的:“比如说我们买了30个灯泡,用了12个,而库存却只剩了6个。”他回忆说:“每个周末都有人从岛上夹带东西回去。和一般人占政府机关的便宜不同,在这里,大家是大规模地行动 。”波义耳在岛上安装了一部电话总机,监测打到外面的电话。“从装上电话的那一天起,就有人投诉说这是在侵法他们的隐私。”不过这确实起到了作用,普拉姆岛的电话账单由原来每月的7000美元骤降到了3000美元。
“约翰,我需要雇一名好医生,另外还需要一台X射线结晶学设备。”罗杰告诉波义耳。“这可能需要50万美元,你帮我筹筹这笔钱。”这个要求难住了波义耳这样一个精明的人,更何况他还刚刚砍掉了一笔预算。但他还是想方设法凑够了50万,以便保证请到一名优秀的医生。“他对工作的要求很高。”波义耳说,脸上带着赞许的微笑,他愿意帮助罗杰完成他的梦想。“我必须把总预算一点点地拆开,再一笔笔计算到底能从什么地方省出钱来——我总是能找出省钱的法子。”但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看紧每一分钱,积少自然能成多!”自小,在一个勤俭的爱尔兰天主教家庭长大的波义耳就接受了这种理财教育。现在,波义耳看紧的可不仅是一分钱,还有5分、一角,只要是钱他都攥得死死的。让罗杰主管高兴的是,“我们省下了大笔的开支。”波义耳说,“我们省下的钱超过了100万美元。”他相信其实还能省出更多的钱,在他工作了6年之后,他说:“我仍然觉得岛上有各种各样的浪费,很多我都没法控制。我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这种浪费简直是对我的折磨。”
在波义耳得力的预算控制下,罗杰下一步的计划就是进行实验室的修缮,特别是盥洗室。他说:“从没有人清理过这些休息场所。这里没有卫生纸,便池也污秽不堪。我可不想和那些不能尽职尽责的人一起工作。”罗杰认为,普拉姆岛的工作需要有经验的科学家,我们至少应该给他们提供一个洁净的盥洗室。“盥洗室里所有的东西都要换成新的,因为旧的实在是脏得无法清洗。”罗杰要求换成上好的瓷器,不锈钢水龙头也要擦到发亮,总之,一切要做到一尘不染。他还特别规定了清洁的次数和标准。每个星期,他还会对盥洗室做不定期的抽查,确保清洁人员能够遵从他的指示。“因为这个一个私人空间。”罗杰说 。
不过,和罗杰往后采取的措施相比,这些只不过是儿戏。在往后的时间里,新的行政管理体系简直就是一台偏心、低劣的机器,对于不从事研究的雇员的要求和倾诉,罗杰完全置之不理 。所以,当1991年初,257实验室的建筑工头沃尔特•;辛诺沃斯基(Walter Sinowski)报告说备用的紧急电力管线需要维修时,管理层的回答是:“不!”这与先前积极修缮盥洗室的态度截然相反。
罗杰•;布里兹成了科学的奴隶。
第四部分融化南极的雪球
新官上任的激情很快也就过去了,罗杰现在的任务是跟岛上300多名雇员打成一片。有位雇员回忆说:“他刚来的时候,我们真的认为他就是我们当中的一员。”前任主管卡利斯上班时会穿西装、打领带,而罗杰的穿着看起来更像是位医生,而不是主管。穿呕ǜ癯纳馈⑴W锌愕穆藿苊刻煸缟隙即着明媚的微笑,经常像老朋友似的拍拍员工的后背。岛上的兽医马?amp;#8226;韦恩米勒(Martin Weinmiller)还记得罗杰第一天到岛上的情景。当时,韦恩米勒正准备回家,他看到新任主管罗杰乘坐的渡轮到了岸边。韦恩米勒说:“他走下渡轮,向岛上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如果不能在岛上作出一番大事业,那我就把它彻底毁掉。’”
顺利接过卡利斯坐了几十年的主管位子,罗杰在《普拉姆岛日记》(Plum Island Diary)上向员工表露了他作为主管的“峥嵘”:
我相信,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大家都非常气馁……但是,我们的实验室不会关闭,也不会搬到别的地方……我们要齐心合力,再创造一个普拉姆岛光荣的35年。
大家看到,我们的建筑和设施由于年久失修,情况并不是太好,这也是人们认为要把普拉姆岛关闭或降级的原因。我知道,我们忠诚的工程和维护人员曾为此付出了大量的努力,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一定觉得更不好过。
如果我们总是抱怨政府工资、破旧的建筑、管理层的官僚腐败现象,那大家当然不愿意在这里工作了。但是,让我们为自己的工作而自豪,让我们积极地面对生活吧!
那些发现问题并能提供解决方案的人,对我的帮助,显然比那些只会发现问题的人要大得多……对于这样的员工,我要感谢他们。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小心这位新主管!在前任主管卡利斯眼里,这些人都是忠诚、勤恳、敬业的员工,但在罗杰看来,岛上的维修人员和老科学家只不过是闲杂人员,他们所做的只不过是每天到岛上打打卡,然后月底领走超过实际工作很多倍的丰厚薪水。
罗杰上任后烧的第一把火就是解雇了3名科学家,并迫使另外一名提前退休。他把研究非洲猪瘟病毒的工作组叫到办公室,告诉他们两周之内收拾东西走人。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全都哑然失声,理查德•;恩德里斯说:“我们从事这项研究丫好几年了。?而另一个雇员透露:“对罗杰来说,根本无所谓什么友善、文雅。”这个研究小组向国会议员控诉,说这样一来,纳税人的钱就付之东流了。在国会议员的干预下,小组获得了6个月的延缓期。但是, 6个月以后,理查德•;恩德里斯、杰里•;潘(Jerry Pan)、格特鲁德•;施勒尔(Gertrude Schloer),以及小组的领导比尔•;赫斯(Bill Hess)依然被解雇了,无一幸免。而当时,赫斯博士已经在岛上工作50年了,这位已70多岁的博士后来告诉记者:“罗杰有特权可以这么做,所以他就这么做了。”
在罗杰看来,猪瘟研究小组用不同的蜱做实验,一种接着一种,这是重复性的工作,或者像他的一个手下说的那样:“他们不过是在重复劳动而已。”有人说:“这四个人是最差劲的,其中有个人9年来都没有发表过一篇研究论文,另外一个则在5年里都没有动笔,一个个都破罐破摔。他们自己应该知道,开除是迟早的事。”
但是,与他们所说的相反,理查德•;恩德里斯和比尔•;赫斯近年来都有论文发表。不过,罗杰要求他们为非洲猪瘟开发基因工程疫苗,但恩德里斯认为这根本不现实。“罗杰一点都不了解病毒的生物学,但他并不会让这一点阻碍前途。”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恩德里斯是岛上为数不多希望前任主管卡利斯离开的人之一,他觉得新来的主管能够带来一些新气息,改变实验室破败不堪的局面,而且也可能再度振兴普拉姆岛。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从个人来说,当我看到是谁代替了卡利斯之后,”他在15年之后承认,“我真希望当时卡利斯能留下来。”
罗杰接下来要解决剩下的其他科学家,他把他们召集起来,用事实和数字严厉地训斥了他们——他把实验动物的购买数量与科学家发表的论文作了比较。显然,论文不仅数量少,而且质量也不太好。“这实在令人伤感,”吉姆•;豪斯事后说,“他试图把资历比他老的员工所做的贡献一笔勾销。他无数次地给大家难堪,让他们觉得自己取得的成就一钱不值。”
其实,科学家被排挤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要为预算中的新渡轮让路。
预算得到了削减,多余的科学家被逐出了普拉姆岛,为新来的科学家采买的设备也在等待报批……就在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轨的时候,屋顶塌了,确切地说,是码头塌了。一场秋雨袭击了普拉姆岛,码头成了碎片,而维修费用需要70万美元。这样一来,很多新设备,如检晶仪、光谱摄制仪、电子显微镜等就没有资金购买了。华盛顿方面告诉普拉姆岛,要他们自己想办法维修码头。这使罗杰左右为难,因为这意味着,他要对新招募的科学家食言,无法实现对他们的许诺。他说:“这就好像告诉哥伦比亚大学新来的那些科学家,‘我不能给你们买科研设备了,因为我要修西168号大街(哥伦比亚大学所在的街道——编者注)的一段路。’他们会觉得你像个疯子。”为了不让一个码头阻挡获得科学荣誉的道路,罗杰主管必须采取措施。
一直以来,农业部的顾问委员会都是由各个畜牧业的代表组成的,而且向来在华盛顿举行会议。但是今年,罗杰主管要求把活动的地点改为康涅狄格州的老塞布鲁克镇,顺便看看普拉姆岛。为了欢迎这位新主管,他们同意了罗杰的要求,但是有一个条件: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他都不能向委员会请求资金援助。“农业部已经决定给普拉姆岛拨款100万了,我不会向他们要一分钱的。”罗杰主管说。
那次聚会是在早上,所有成员都出席了,包括全国养牛者协会、猪肉生产者委员会以及奶制品和禽类制品协会等。所有这些畜牧业组织实际上都是大财团,只不过有些还带着“社团福利”的面具。而普拉姆岛,一向标榜自己对美国公众很重要——农业生产需要他们,食品供给需要他们,而这些防御性保护研究私人企业又不能做。但是,在开往普拉姆岛的渡轮上,相较于普通的纳税人,这些代表的表情看起来可不觉得普拉姆岛有那么重要 。
到了岛上,罗杰主管一边带领他们四处参观,一边鼓吹自己如何降低预算、剔除庸才、清洁盥洗室、抛光地板,以及他的伟大理想——科学的荣誉。“他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一位代表说,“他的魅力似乎能融化南极的雪球。”但是在第二天见面时,罗杰却变了个样,这个善于开空头支票的领导者用他那浓重的苏格兰腔英语,向他们哭诉岛上的窘况:
“这个地方是变不了了。岛上的建设不成功,我们的研究也根本做不好啊。我要建设岛屿,我要开展新研究项目,我要雇用新人,这需要4000万,否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