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恐惧,以及预知飓风来临的惊怕。另外,因为没有电,动物室的冷却机和风扇也都停止了工作,温度已高达38℃。
8月18日,周日,上午9:30。 往常的这个时候,B组员工应该下班了,由下一班工作人员来接替他们。但是,普拉姆岛和大陆之间的联系因为飓风完全中断了,他们只能继续留在大楼里工作。就在巡逻一层的时候,菲利普和斯泰凯感觉鞋子似乎粘上了什么,发出轻微的噪音。斯泰凯下意识用手电往地上照,看看是什么东西,结果发现地板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淤泥似的东西,还在迅速地流动。“污水外渗了!”斯泰凯吓了一跳。“地板上都是渗漏出来的污水,”菲利普回忆说:“简直太糟糕了!这些污水根本无处可去。”
257实验室的污水处理原理其实很简单:高温杀毒。当达到某个特定的高温时,活着的有机体都会死亡,细菌和病毒能够被彻底杀死或永久保持冬眠状态。所有被污染的动物废液——血液、脓液、唾液、呕吐物、粪便等等,都会从二层通过管道输送到楼下,装在一个将近4立方米的污水槽中。如果污水太多的话,这个槽就装不下了。“停电以后,污水槽却仍然不断有污水流入。”斯泰凯解释说,“动物总在不停地制造废水废料。”一头牛每天排放的废料超过45公斤,而现在实验室里就关着一群牛,还都感染了疾病。如果污水填满苏飧霾郏剩下的会自动倒入一个稍小一点的备用槽。不过,这两个槽之间的污水转移要通过泵来完成,这也需要电力。斯泰凯说:“即使没有电,这个槽也非常重要。?
当“鲍伯”飓风在室外肆虐的时候,257实验室的污水槽也很快就填满了。由于没有电,主槽中的污水无法导入到应急槽中去。斯泰凯看着主槽上面的读数(虽然没有电,这个读数表仍然正常工作)说:“我们都看着表,它的读数都超过这个刻度了。”斯泰凯至今还记得当时的读数,“我们意识到需要做点防备工作,一定要对这个罐子做点儿什么。”如果他们不迅速采取行动,污水就会渗漏到各处的。被困在257实验室中的他们,必须承受污水渗漏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但是已经太晚了。
主槽装满后没有爆炸,而是通过一个应急的干燥管子把污水排了出去,流到了地上。当时,斯泰凯和菲利普只穿了橡胶靴,带了手套,没有任何其他的保护措施。他们试图阻止污水的急剧增加,因为只要稍加迟疑,水面就会没过他们的膝盖了,然后……上帝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他们不能控制污水溢出的局面,257实验室的地下室很快就会充斥着富含病毒和细菌的污水了,而且,污水还会渗漏到大楼外面。
在黑暗的设备室里,菲利普发现了一个很旧的小型气泵。他拿着它迅速冲到地下室,和斯泰凯试图让气泵开始工作,却发现它在漏气。他们只好一边轮流用手电筒照明,一边修补气泵。而这时,污水仍然不断地从槽里流到地板上,那种难闻的气味都快让他们窒息了。不得已,他们只好后退几步,停下来休息一会,然后掩住口鼻继续工作。按照政府规定,从事这样的工作需要佩戴面具。257实验室一层就有面具,不过他们从未接受过此类训练,不知道如何使用它们。
站在不断涌出的污水当中,他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容身。于是,他们俩又一次走到气泵前,想了个办法,在主槽和应急槽之间架了个管子,希望用泵把污水抽到应急槽中。几经周折,气泵终于开始工作了,虽然溅了他们满身的水,但地上的污水终于被抽了回去。
8月18日,周日,上午10:30。飓风眼已经到达了普拉姆岛以东40公里的布洛克岛。在风眼处,风相对平静一些,但是风眼边缘,却是风暴强度最高的地方,称为“眼墙”。布洛克岛上的风速已达每小时170公里,其实这个数字也不准确,因为这是设备所能记录的最高数值了。而现在处于风眼之外的普拉姆岛上的风速到底是多少,恐怕只能凭借想像了。
长长的、震耳欲聋的警报声连响了三声,经过一秒钟的沉寂后,警报声又再次响起,257实验室黑暗、悠长的走廊里回荡着警报声:“AAANNN…AAANNN…AAANNN…”这是冰柜的警报:“AAANNN…AAANNN…AAANNN…”
冰柜开始融化了。
停电以后,冰柜的温度就开始回升。病毒样本和实验制剂都放在试剂瓶或皮氏培养皿中,保存在…105。5℃的低温下。但是,一旦温度足够高的话,培养皿中的病毒样本就会被激活,活化、混合,生成致命性的活性病毒。高传染性的病毒会跟空气微粒结合,通过空气介质自由传播,从而感染动物或人类。在这些冰柜中,存放的病毒中包括了非洲猪瘟病毒、口蹄疫病毒、内罗毕羊病毒和裂谷热病毒,它们都能传染给人类。有些培养皿中的病毒已经存放了50年之久。所有这些病毒样本都是活性的,对很多病毒来说,只需要的轻轻呼吸一下,它们就能够感染我们。
“冰柜都开始解冻了,里面流出来的泥浆状东西流到了地下的排水沟里。”菲利普回忆说。以前,实验室里有设备可以有效防止泄漏。斯泰凯说:“我们原先有滤毒罐,一种特殊的、独立的滤毒装置。在温度降低的情况下,装满液氮之后,我们就可以把它套接在冰柜上,防止病毒泄出。”但是现在,这种便携式的滤毒装置已经找不到了,不久之前它们被拿出了257实验室,再也没有拿回来。就像应急电力系统和安全面具一样,其实岛上的资源很丰富,但是工人们却无法使用它们。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清洁地面,把地上粘稠的渗出物扫到排水管道里去,再就是关紧冰柜的门,祈祷外面的暴风雨赶快过去。
第五部分你被解雇了
8月18日,周日,下午12:30。257实验室大楼里开始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在通向核心研究区域,即120区、其他实验室、动物实验室等等的大门都有橡胶衬垫,能够把实验室内被污染的空气和其他区域洁净的空气隔开。衬垫是用空气压缩机供电的,但是因为停电,衬垫也慢慢失去了作用。冰柜警报器的回声还在大楼里飘荡的时候,空气密封的警报也响了起来。实验室和动物房内被污染的空气飘散到外面,与洁净的空气混合在了一起,在实验室大楼里流通。菲利普回忆说:“多年来,沃尔特•;辛诺沃斯基一直追着管理层,要求他们安装外部空气压缩机,或者是一个室外储存罐,以便应付诸如停电这样的突发事件。你知道,我们就是怕发生这样的事情。”
密封衬垫失去了作用,被污染的空气也散到了走廊,被健康的动物和B组员工吸进了肺里。实际上,动物房那边的气味更难闻。平常,当工作人员定期检查这些动物时,都是在侧房里,透过同样有衬垫密封的厚玻璃窗察看情况。只要一进到侧房,工作人员就得忍受生病动物身上腐臭的气味。菲利普说:“到处都是味儿,太难闻了,简直无法形容。”更糟糕的是,这里的空气流通系统也坏掉了。“动物房根本没有空气流通,而且,衬垫也都坏了。”菲利普回忆说,他停顿了一下,茫然地看着前方,一脸的不知所措,“地板上到处都是动物粪便和尿液,你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脏东西。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呼吸这里污浊的空气。”斯泰凯补充说:“脏空气通过门和管道四处扩散,但是我们没有办法防止这一切,真的没有办法。”
B组工作人员确实是一筹莫展。除非压根就不进动物区巡逻,否则实在没有保护自己的办法。大楼外的情况也同样糟糕,飓风已经开始袭击普拉姆岛了。“我们还能做什么呢?”菲利普无奈地问道,“我们已经竭尽所能来挽救大楼。”在一连串的灾难面前,他们能做的恐怕只有尽量保持头脑冷静了。
在1956年农业部关于普拉姆岛的一部宣传片中,当时还颇具新意的空气负压控制系统,被称之为“独创性的设备”和“革命性的发明”。因为有了这个设备,“病毒是没有任何机会的。”简单来说,这一系统就是一系列进气扇和排气扇。一个巨大的进气扇把外部空气抽进来,再经由通风口实现大楼内部循环。在大楼的另一端,大型的排气扇先把污染的空气送入一组空气过滤器,再把它排到室外。每个房间都有节气阀,控制着进出空气的流量。轻微地调整一下节气阀,都可能破坏整个大楼空气交换的平衡。257实验室的最核心区,也就是120区的空气负压值最大。要想让这个精密的系统能够正常工作,必须保证两点:室外的通风口能保证空气自由进出大楼,风机马达能够得到持续的供电。
8月18日,周日 下午3:00。 自工作人员在午夜时分到达岛上之后,他们每隔一个小时就要检查一次压力表。压力表测的是257实验室空气负压控制系统的工作情况,这一系统是保证生物安全的基础。本来,压力表显示的是每个房间的负压,但现在很多已经毁坏或丢失了。“读数经常出现错误。”一位熟悉这个系统的员工说,“同一个房间,老式压力表和新式压力表的读数却截然不同。”只要轻轻地弹一下压力表的盖子,表针就会左右摇摆,然后随便指向某个不准确的数字。
当停电的时候,电风扇产生的噪音开始逐渐减弱,从巨大的轰鸣变成了嗡嗡声,最终沉寂了下来,压力表的指针也开始下降了。这个本该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连续运转的生物安全系统,现在完全停止工作了。没有了负压的保护,也没有了密封的衬垫,被污染的空气现在可以横行无阻,通过最简单的路径向外传播了。为了应付突发情况,当初设计257实验室的军队工程师,还同时设计了一套故障安全装置。通风口会和外部的节气阀连着,当系统出现故障的时候,节气阀就应当关闭,把被污染的空气隔绝在大楼内部。但是在“鲍伯”飓风来临的那个晚上,和其他的故障一样,节气阀也经受不住暴风雨的袭击,失去了作用。斯泰凯说:“节气阀都关不上了,只能开着。”这也是因为农业部在安全问题上的一贯懈怠,没有定期检查这些节气阀,也没有进行恰当的维护。猛烈的飓风也许把它们毁坏了,也可能只是使它们关不上。总之,生物防范系统彻底瘫痪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员工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满脸惊诧。“楼里有昆虫!我们都看到了。”菲利普痛苦地回忆着。在空气负压控制系统停止工作后,蚊子、飞蛾、苍蝇,这些在岛上大量繁衍的飞虫飞进了通风口,到大楼里躲避飓风的袭击。飞虫把感染动物、污染的空气和污水连为一体,它们在大楼里随处乱飞。而且,在飓风过去之后,这些飞虫还在实验室内外自由出入。
“我们没有电,没有发电机,但却有焚化炉和锅炉等。不过103号楼(紧急发电厂)有我们需要的一切。”斯泰凯的声音开始颤抖了,这位老工程师在回忆飓风那天的遭遇时,不禁声音嘶哑,“如果我们能有更多的设备,一台泵,哪怕是一台除草机的引擎,兴许我们就能好一些,就能多帮上一些忙。”
菲利普打断了他,让他冷静一点:“看,我不是科学家,但是……” 他用双手抱住脑袋,他一定又回忆起当天晚上所经历的一切。他心里明白,这真不是什么好事。
“……在我看来,这算得上是一次‘彻底崩溃’了。”
8月18日,周日,傍晚时分。飓风眼已经移到了罗得岛海岸(在布洛克岛的另一边,与长岛遥遥相对——编者注)。在普拉姆岛上,B组员工都已经筋疲力尽了,他们连续工作了18个小时,竭尽全力维护257大楼的安全。现在,他们已经身心俱疲了。此时,尽管他们都饥肠辘辘,但在经历了污水渗漏、冰柜融化、生物安全系统全面崩溃之后,没有人还会傻傻地到休息室的冰箱里取食物充饥,他们都害怕吃到污染的食物。过了一会,他们的无线接收装置刺刺拉拉作响,是103号楼的一名员工发过来的,说用来清理渗漏物的水泵现在已经被污水充满了,而且现在水流非常激烈,他们急切需要帮助。菲利普同意冲到那面提供帮助。他说,那样还可以带回一些食物,因为103那边的东西应该比这边安全。为了准备这次突围,他还是严格遵守正常的实验室排污程序。但此时,这一切看起来是多少的可笑——这还有什么意义呢?
菲利普在黑暗中用冷水(热水早没了)冲了澡,还掏了耳朵,剪了指甲,然后换上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