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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李辉明明是畏罪自杀,却为何一口咬定田鹏远是杀害他的凶手?
田鹏远绝不是那种卑鄙无耻背后捅人刀子的小人。
汪洋相信自己的眼光。否则自己舍弃个人前途这样鞍前马后地前来报效田鹏远,岂不是不仅毫无意义成为了笑谈,并且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了吗?不,事情绝不可能是这样的。
都是这个李辉闹的!这个李辉,这个李辉到底是何许人也?
二十年前的一个深夜,田鹏远带着怀抱婴儿的欧阳筱竹,趁着夜色的掩护,直奔郊外的布丁河而去。
到了目的地之后,田鹏远看四下里无人,快步走到一棵柳树下,从草丛里三下两下地扒出一个木盆来。他从妻子的怀里将襁褓轻轻抱过,凝视片刻襁褓中的婴儿,在婴儿熟睡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放在了木盆中。
欧阳筱竹两眼怔怔地失神,双手仍呈怀抱婴儿状,这时忽然从呆怔中惊醒过来,发现怀中的婴儿不见了,她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惨白,天崩地裂般哇地尖叫了一声,目光慌乱地急急去寻找孩子,及至见到自己的孩子正躺在木盆里,她不管不顾地就要扑过去。
田鹏远一把拉住了她,劝道:“筱竹,在家里不是都说好了吗?这孩子留不得!就算你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就算你不为我的前途和事业考虑,也要为欧阳老书记的面子考虑啊!你难道又要反悔吗?”
欧阳筱竹哭道:“可我舍不得我的孩子啊……”
田鹏远也双目流泪道:“我知道你的心里剜心疼痛。别说你作为母亲对孩子割舍不得,我作为一个父亲,心里同样也难以割舍。我跟你是一样难受啊。”
欧阳筱竹跺脚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们男人就是狠心,你们男人永远都是铁石心肠。”
田鹏远无言地垂下了头。
欧阳筱竹泪水涟涟道:“鹏远,难道除了抛弃孩子,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那么聪明,就不能想一个好一点的办法吗?”
说到这里,欧阳筱竹眼睛倏地一亮:“要不,咱们马上回去结婚。”
田鹏远摇头苦笑道:“莫非抱着孩子去举行婚礼吗?你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吗?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欧阳筱竹摇着田鹏远的胳膊,目光热切道:“不管别人的议论,咱们什么都不要了,前途、名誉、面子等等统统都不要了;就要咱们的孩子,关起门来过咱们自己的小日子。”
此时田鹏远刚刚调动到了市经委,作为一名最年轻的副主任,正是前途无量之际。田鹏远道:“筱竹,别说傻话了,咱们不是生活在世外桃源,咱们都是生活在现实社会里的人,势必要受到社会规范的约束。”
欧阳筱竹眼里的火焰慢慢熄灭了下去。她神色黯然道:“难道为了这些世俗的东西,就要以牺牲咱们的孩子为代价吗?失去了孩子,让我以后可怎么活下去呀?与其这样,你还不如杀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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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第七章(6)
田鹏远柔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才做出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最大最痛苦的牺牲。筱竹,谢谢你,我这一生都会刻骨铭心地牢记你对我的这一份爱情。”
欧阳筱竹闻言,扑在田鹏远怀里,呜呜咽咽地又失声痛哭起来。
田鹏远抚着妻子的头发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爱你一辈子的。好啦,咱们得快点,要不然一会儿天就亮了。”
田鹏远起身推开怀中的欧阳筱竹,将木盆端起,走下河岸,放入了水中。木盆漂浮在水面上,轻轻地荡漾着,他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后,正要用力向河中心推去。这时孩子却突然放声啼哭了起来。
欧阳筱竹惊恐地连爬带跌地扑下水中,她把木盆中的孩子重又抱了起来,紧紧地搂在自己怀里,顿时泪雨滂沱。
田鹏远一旁也是泪如雨下。
过了良久,在母亲的怀里,孩子的哭声渐歇。欧阳筱竹流着泪水解开衣扣,把乳头塞进孩子的小嘴里。
孩子吮着奶,脸上甜甜现出了微笑,渐渐地睡着了。
田鹏远又将孩子轻轻放入了木盆中。
欧阳筱竹不放心地问道:“你敢保证,孩子真的会被好心人搭救上来吗?”
田鹏远自欺欺人道:“这条河数百公里以内水势平缓,木盆顺水漂下是不会翻沉的。孩子的性命可确保无忧。待天一放亮,沿岸自然会有人发现,将她救起的。”
田鹏远心中却明白,孩子这一去,生死茫茫,再难相见。是死是活,全凭她自己的造化了。即使天亮后侥幸有人搭救,也是远离青川市,至少在数百公里之外了。
他悲伤地轻轻将木盆推离了河岸。木盆在水中旋转了几个圈,随即向下游漂去。越漂越远,转眼间便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小黑点,消失在了水雾缭绕的夜色中。
欧阳筱竹撕心裂肺地喊叫了一声“田甜”,随即眼前一黑休克了过去。
谁都没有想到,李辉在田鹏远夫妇前脚一出门,后脚便暗暗尾随而来。
李辉当初含愤离开青川市后,便不时地潜伏回来,暗中关注着田鹏远和欧阳筱竹的一举一动。欧阳筱竹无故请假在家,足不出户,让他心中疑窦丛生。后来又见田鹏远请了一个老妪来照顾妻子,便料定这其中必有文章。
果不其然,工夫不负苦心人,李辉终于等来了机会。
他隐在一棵树后,将二人的所作所为看了个一清二楚。他强自压抑住心中的狂喜,自忖道,田鹏远啊田鹏远,这下可总算让我抓到了你的把柄。我一定要把你做下的这件见不得人的丑事公之于众,叫你们夫妻二人今生今世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
他对田鹏远可谓是恨之入骨,而欧阳筱竹的背叛也令他耿耿于怀。本来他对欧阳筱竹还抱有一丝幻想,可不知田鹏远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眼见着她对田鹏远越发地死心塌地起来。
此时见田鹏远将盛放着亲生骨肉的木盆放入水中,顺水漂下,知道他这是欲图弃婴。李辉忙转身骑上自行车,沿着河岸悄然向下游狂奔。他想,你田鹏远想掩饰丑行,我却偏偏不让你得逞。
李辉追踪着那个木盆,在下游的一个狭长的水面处,他扔下车子,三步并作两步跳入水中,游过去将婴儿打捞了上来。
李辉湿淋淋地上了岸,他解开襁褓查看了一下,发现是个女婴。他久久端详着婴儿粉嫩的脸蛋,一个新的报复计划在头脑中形成了。看着女婴那娇美的面容,他取消了借此事使田鹏远身败名裂的想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要等待着这个襁褓中的女孩渐渐长大,他要娶这个女孩子为妻。他要糟蹋、蹂躏、奸污田鹏远的女儿,还要让她对自己感恩戴德。这比让他直接去报复田鹏远本人更让他感到复仇的快意。不能娶欧阳筱竹,他要用她的女儿来补偿。
他用双手把女婴高高地托举在半空中,禁不住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他又立即马不停蹄地潜回青川市,把这个女婴于当夜就送给了鸿图造纸厂的看门人祁师傅。李辉谎称自己是女婴的父亲,并编造了一大堆令人同情的借口,才最终打动了那个性格执拗的看门人。他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田鹏远恐怕连做梦也想不到女儿会插上双翅,转眼间就又飞回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此后,李辉又去了南方,一走便是若干年。但李辉仍是不时地潜回来,打听一下田鹏远夫妇的最新动态。并每次总是忘不了特意到祁师傅家中,看一看那个日渐长成的女孩。眼看着祁莹越长越是楚楚动人,他总是抑制不住冲动地去搂抱她、亲她。若不是有祁师傅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她,他恐怕早已对她做出了不轨之事。
在这期间,李辉还调查出了那一伙流氓系受一个叫程北可的人指使。而程北可也曾在鸿图造纸厂工作过,并与田鹏远关系密切。昔日的一切如今都昭然若揭。但田鹏远也早已高升为青川市长。此时要想扳倒他,无异于蚍蜉撼树,更是难上加难了。
一年前,李辉又回到了青川市。这一次与往日不同,他大摇大摆地回来,并在母校的校庆会上做了一名不速之客。他也终于面对面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欧阳筱竹。
尽管时过境迁,但李辉对欧阳筱竹依然是涛声依旧。在南方经商的这十多年,他可谓是阅女人无数,但却总是不能对筱竹忘情。校庆会上欧阳筱竹光彩照人,气质益发优雅,一见到欧阳筱竹,他才明白自己仍是那么强烈地爱着她,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包括她的女儿祁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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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第七章(7)
爱之弥深恨之弥切,李辉旧情复炽,他一方面又展开了对欧阳筱竹的爱情攻势,另一方面抓紧着复仇。与上一回正好相反,这一次他在暗,田鹏远在明。他要给不可一世的田市长戴上一顶人人耻笑的绿帽子,他要和田鹏远之间展开新一轮争夺欧阳筱竹的竞争。
田鹏远有权,李辉有钱。多年的从商经验,使李辉认定金钱是万能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喜欢浪漫、不喜欢享受的。而田鹏远工作上的繁忙,早出晚归,必定会让欧阳筱竹感到难言的寂寞。他正可以乘虚而入。但他需要大量的金钱,欧阳筱竹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不愿意让自己在欧阳筱竹的眼里低田鹏远一等。他要让她感觉她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
李辉最终想出了从银行洗钱的办法。此举无疑风险极大,但李辉早已是抱着破釜沉舟之念。韶光飞逝,岁月无情,他近日就常感到体力不支、周身乏力。
他想借助欧阳筱竹和田鹏远的关系,向银行靠拢。这样即使事发,自己难逃法网,田鹏远也会被自己拉下水,来个同归于尽。
李辉兵分两路,他一方面先设法接近欧阳筱竹,重新取得她的信任;一方面投石问路,瞒着欧阳筱竹偷偷向田鹏远行贿,然后水到渠成地由其出面向银行推荐自己。现在的贪官污吏,鲜有不受贿者。只要田鹏远接受了自己的贿赂,那也就是等于抓住了田鹏远的一条罪状。孰料田鹏远竟拒不受贿,一副清正廉洁模样。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约田鹏远小酌叙旧。并同时约请了吴天放行长。此局明眼人一看便知是鸿门宴。是李辉设计往自己脸上贴金,以此证明他与田鹏远的亲熟关系。上次碰了钉子,他原以为田鹏远此番定会不来,不料田鹏远却表现得异常慷慨大度、不计前嫌,欣然赴会。
他却不知田鹏远早已心知肚明,并对李辉对欧阳筱竹的纠缠深感厌恶。此举实乃将计就计,促成李辉的犯罪,加速其死亡进程。
李辉别有用心地把聚谈地点设在了夜总会的一间高级包厢内。这之前,他已经得知祁莹在这里秘密做了小姐,并且来后不久就走红了起来,成为了这里的头牌。
气氛甚洽,酒喝得极为尽兴,李辉和田鹏远俱心怀鬼胎,都闭口不谈贷款一事,只是把吴天放一人搞得一头雾水,误以为二人情同手足,莫逆之交。这之前有市长夫人欧阳筱竹的电话,这之后又有田鹏远的亲笔信,不由得他不信,于是最终大着胆子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答应了与李辉的合作。
酒至半酣,李辉借口溜了出来,他找到夜总会的妈咪,掏出了一大摞钞票,指着正在舞台上表演的祁莹,要求妈咪叫她去陪自己包厢内的那两位客人。妈咪看到这么多的钱,喜得眉开眼笑,连忙满口应诺。
李辉一直偷望着祁莹走进包厢,不怀好意地窃笑一下,随即转身离开了夜总会。他笑着走出了大门,禁不住心花怒放,幸灾乐祸道:就让你田鹏远去调戏你的亲生女儿吧。
他想象着田鹏远日后若一旦得知真相,得知女儿身陷夜总会,得知无意间侮辱了自己的亲骨肉,其痛悔难言、自责不堪之状,心中就油然升起阵阵莫可名状的快意。
李辉从银行得到了大笔的钱之后,便开始挥霍无度,频频向欧阳筱竹发起进攻。他告诉筱竹,说他才是天底下最爱她的男人,这么多年了一直未娶就是明证,可谓是爱我所爱,无怨无悔。说当初那几个流氓实系田鹏远一伙,并说当年的失火案也与田鹏远有关,是田鹏远欺骗了欧阳筱竹的爱情。欧阳筱竹只是抿着嘴乐,时过境迁,她已不再嫌恶李辉,有一个男人这么多年了痴心不改不可自拔地爱着自己,无疑极大地满足了欧阳筱竹的虚荣心,这毕竟是令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引以为荣的事情。但她并不相信李辉的话,最多也不过是将信将疑,以为他这是醋令智昏,有意挑拨离间,并当作笑谈回家告诉了田鹏远。
田鹏远心里一惊,但他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