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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人委托的？”
宫殿有点累了，便让许立金代他跟老板说。
许立金简要地说了说张弓、赵壮交恶的经过，然后说出姚媛的点子，并且用她的话说：“杀人是死罪，贩毒也是死罪，一个人的脑袋不可能两次被砍嘛！”
“你怎么变得有文采了？哦，一定是换了书生了吧！”
许立金吃惊道：“这家伙简直神了！”
宫殿连忙亲自打字：“还是我，不是书生！”
“何必赌咒发誓，都是我的人嘛。”老板宽厚地说，“至于两位说的生意，我好好考虑考虑，一会儿给你们答复。”
宫殿气馁了：“厉害吧？到底是老板！”
“他在暗处，你在明处，多不公平！” 许立金恼怒道，“接着前面的事说下去：小鬼退场了，真神露面了，问你好，说自己不是美女无双，而是她的男人。”
“那家伙说三十几岁，无业，头脑冷静，能出怪点子。我以为是美女无双在开玩笑，就跟着开玩笑，让他详细说说当杀手的好处。他说杀本身并不好的歹徒没有良心负担，等于为社会兴利除害。他说本想拉美女无双加入的，现在既然我愿意干，她就不必了。这下，我觉得可能是另一个人在说话了，吓坏了，告诉他是随便说说的。可他说了一句话，我就不能不干了。他说：‘你偷老板的钱我知道！’”
“他一定调查过你了！”
宫殿小声说：“是啊！当时我在另一家餐馆干，有个干财务的妞被我泡上了。我的钱不够用，就让她偷拿钱造假帐。奇怪的是，这事早就过去了，因为那女孩后来辞职了，去向不明了。所以这事就天知地知、我知她知啊，无名氏怎么会知道呢！”
“她肯定跟什么人说过了，给无名氏发觉了。”
“跟我想的一样。说下去：我吓坏了，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说反正我知道了又不会说出去的，只要你替我干件事！”
“他要让你杀人了。”
“对啊！杀谁，你猜下去。”
“美女无双。”
“聪明绝顶啊！可我不敢杀，说她既然是你的女朋友，你对她总有感情呀，蛮可以叫她保密下去呀。他说非得杀她，否则就太危险了。”
“我想，美女无双是他临时找来的，是拿了钱跟你睡的。”
“是坐台的烂货。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了。方案是他想出来的，保证天衣无缝。他趁机灌输给我杀人的理念。那套东西我都告诉过你了。”
“被杀的人应该死于自身的嗜好。”
“他说美女无双只要男人出钱多，就什么地方都敢去。他让我租一间安全的郊外出租屋，叫一个可靠的朋友去诱惑美女无双。我就让小金出面了，他是靠了我的收留才学了本事的，本来到处打工，情况很惨。小金装大款上网钓她，钓到了，带她去出租屋了。他玩了她半个钟头就借故出来了，换了我进去。见了我，美女无双很吃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我很生气，一部分是假的，一部分是真的，说没想到你原来是这种人，故事编得蛮不错的嘛。我抱住她，装着很舍不得她，说我爱上你了，想来想去想通了，决定从今天起包你，免得你为了钱跟别的男人睡觉。我说你写封信，告诉妈妈桑和小姐妹从明天起不坐台了，要回老家去了，宿舍里的东西就送你们吧。她写好了，我一拿到就掐死了她。我干的时候无名氏就在窗外，拍下了全过程，第二天通过电脑发给我看了！”
“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他叫我完事就走人，找个人将信送到妈妈桑手里。一定是他亲自处理掉的。对了，我手头的好些枪也都是他下令我派徒弟去南方边境弄来的。他没出场，落实了货源。”
许立金暂停问了，指着电脑说：“他答复了！”
宫殿边看边念：“同意杀毒枭，反对卖毒品！贩毒太危险了，我得为你们的安全考虑！而且贩毒违背了不杀好人的原则。毒品太害人了，这我太知道了！”
许立金不服气，问他道：“难道您真没下令杀过好人？您总不能说姚娆是坏人吧？”
“又是书生吧？”
“是我！”
“很高兴能跟你面对面说上几句。”
“可这能叫面对面吗？”
“这是最为保险的见面方式。我回答你：不错，姚娆背叛唯利是图的丈夫确实不算罪过，可要是她既要刺激的婚外恋，又要焦和平的一半财产，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坏女人了。设想你是焦和平，能同意姚娆是位好太太吗？”
“不能。”
“很高兴我们取得一致了。我希望我们在拒绝贩毒方面也能取得一致。”
“您担心招来杀头之罪？”
“只占一部分原因。困难的地方太多了：得经常进出货，怎么运进来，如何运出去，等等。”
第三部分第二十三章 脑袋不可能两次落地（4）
忽然，许立金产生了灵感，啪啪地说：“王厂一死，萨厂继任，我们正好可以利用他的权力资源进出货物！他不敢拒绝的，因为到时候他的宝贝儿子已经射杀王厂了！”
“我的妈呀，这办法多高妙呀，你怎么没跟我说起过！”宫殿猛拍许立金说。
“才想到，属于灵感乍现！”
宫殿亲自打字给老板说：“这又是我，宫殿！我十分赞同书生的点子！”
“我得说，”老板说，“这灵感很天才。可我还是不主张贩毒。为什么？请允许我回顾一说《教父》的情节：老教父不同意儿子桑尼接手毒品买卖，说那种生意会导致警察群起而攻之的。他的担心就是我的担心！听我的，毒品不能碰，否则我将会很不高兴！当然，杀张、赵的计划很不错，放手干吧。”
“是！”宫殿说。
“书生，我得说你的聪明不亚于我，可我唯一担心的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
许立金还想跟他理论几句，可已经见他发来了“88”，于是眼睁睁看着他的头像又转成黑白的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说：“确实不一般，很会琢磨人！宫兄，请你尽可能多地打印跟他的聊天记录，我想带回去琢磨琢磨！”
“这没问题！”宫殿的沮丧不亚于他，“他不同意，怎么办！”
“先杀掉张、赵再说，后面的事后面处理。”
“对啊！”
“你得见见姚媛了，别让她老觉得你信不过她。想想无名氏这么多年来是怎么对待你的吧翌日中午，姚媛在一家餐馆见到了宫殿。许立金介绍宫殿姓典，是老板。姚媛当然知道他不会说出胖先生的真姓的。不过，她认定此人一定是萨野所说的“大龙虾”，因为他说话中气十足，年纪在三十上下，还很好色，眼睛滴溜溜地直往她身上转。此外，她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想来想起，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的。
几个月前，在姐姐追悼会结束后的豆腐饭上，她确实见过他。当时宫殿作为世家总厨师，亲自下厨做了他几年前特地为豆腐饭开发的一道菜肴。菜肴的色彩很简单，一是黑，一是白，都是木耳，煨入大量鸡汤，取了一个悲情的名字，叫做“白天黑夜都是你”，因此，他随同端菜小姐来到大富豪焦和平跟前，一方面对他失去太太表示沉痛的悼念，另一方面隆重地介绍“白天黑夜都是你”的开发用意。当时姚媛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只是熟视无睹地看了几眼胖厨师长。
难怪现在重新见了，她光觉得他有点面熟，至于是在哪里见过的，早已不记得了。
“姚小姐可真靓，我能叫你媛媛吗？”
“可以啊，一家人嘛。”
“说对了：是一家人！我经常过问你过得好不好，钱够不够花，是不是想家。”
“一切都还不错，我很满意。”
“上次在映天湖，你干得很出色，最新的点子更是惊世骇俗，让我五体投地哪！”
“这么说，你同意了？”姚媛想探一探他是不是真老板，如果不是，他回答的时候应该有所犹豫，或者表露出某种不自信的神情。
宫殿略微迟疑后说：“总之……干吧！”
“太好了！”她发觉他的神情怪怪的。
“难点在于张弓、赵壮为什么要同时委托你。我的意思是那两个家伙各有手下，干掉对方不成问题，何苦要掏钱叫你干呢？”
“叫自己人干，弄不好会引发火并的，损失惨重。”
“不错，那么做是容易引发火并，可你并没有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同时委托你啊。”
“就看你们怎么炒作美女杀手黎娜了。如果企划得妙，他们必来找我。你可以让人告诉他们，美女杀手只接待上门来委托的客户，收了钱就出方案。如果他们来了，我就见一个杀一个。”
“很简单，也有效。”许立金说。
宫殿想了想，放心了。
开始上菜后，姚媛注意到所谓的典先生每道菜上来，总要从色香味三方面加以评头论足，赞扬的少，批评的多，说出来的话却很专业，似乎是从事餐饮业的。她同时注意到李先生好像不乐意他这么说，老用眼神提醒他。
宫殿意识到了，解释说：“对不起媛媛，本人是个美食家，吃得多了，所以这方面很挑剔哦。”
姚媛说：“我很喜欢吃，典先生以后找家自个中意的馆子请我吧。”
“事成之后一定请你，还要亲自做几个让你尝尝。”宫殿顾不得暴露身份了，已彻底将她当自己人了。
许立金拼命弥补宫殿留下的漏洞：“典先生就像人家说的久病成良医，平时下馆子多了，渐渐也会做菜了。”
接着宫殿要求许立金替黎娜小姐去远一点的小区租下一套全配房，以便让张弓、赵壮听说她的情况后，亲自去那里委托她。
许立金答应了。他觉得既然一切都说好了，姚媛就没必要再跟宫殿呆下去了，于是就让她先走了。
姚媛正好也想先走，因为那样的话，她就能迅速叫萨野找交警小林来这个地方，钉住这两个人，弄清楚他俩的真实身份。
于是她起身，跟典先生和李先生告了别。
第三部分第二十三章 脑袋不可能两次落地（5）
当宫殿隔着窗户痴痴凝望姚媛优美的背影的时候，许立金已经在提醒他立刻换个地方了。
“不必，她杀了那么多的人，不可能再动别的脑筋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于是宫殿艰难地起身，跟许立金一道撤离了。
他们去茶楼谈要紧的事。
“对了，”宫殿重新坐下后说，“你怎么说我是老板呢？”
“我一向接受你的领导，我的报酬也是你给的，你不是我的老板，谁是我的老板？”许立金很认真地说，“我决不承认一个躲着不敢见太阳的人是我的老板！”
“你的话可真让我感动。”
“仁兄，杀了张弓、赵壮之后，张弓手上的毒品怎么处理，你考虑成熟没有？”
“怎么处理，实行你说的那种拿来主义啊！”宫殿兴奋地说，“我一直梦想开一家超级大食府，你呢，想源源不断地供给你那位在法国留学的美女学生，所以你我都很需要钱哪！我想好了，我的超级大食府你应该持有相当的股份，不然就太对不起你的功劳了。再说你太聪明了，我永远需要你替我出谋划策！”
“遇见你老兄是我的福气！”许立金很激动。
“我也是！可我们背着老板干，要是他晓得此事，是会严厉地处分我们的。”
“既然他说起了《教父》，我就重看了一遍，还看出了点名堂！”
“怎么说？”
“老教父不肯跟上时代潮流，结局怎么样了？”
“怎么，你想……”
许立金坚毅地说：“与其说毒品危险，还不如说他比毒品更危险！”
“他哪危险了？”
“首先是，他挡了我们的生财之道；其次是，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哪天他忽然告发我们，我们就完了！”
“对啊！可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我研究过聊天记录了，知道他是个什么特质的人了：三十来岁，高智商，懂得琢磨人，三言两语就能说服你、感化你或吓倒你；学历高，起码念过硕士；住在本市，不然对本市情况是不会这么熟悉的。想想，你认得的人中可有符合这些条件的！”
宫殿一个个想起来，一个个排除去，最终摇头了。
“慢慢想吧。”许立金说，“上次老韩给了我支票，我给了你，你又是怎么给老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