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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03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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仨一群,俩一伙,前前后后都奔着城里的夜去了。城里的夜千点都不黑,城里的夜灯红酒绿丰富多彩——当然,灯红酒绿的地方却与这些在城市里的乡下人无关。他们不想躺在宿舍里干巴巴地睡觉,也无非是到相邻的一条胡同里去买一包烟,打一个长途电话。或者就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走一走,怯着眼神看一看——看灯光下的一对对情侣勾肩搭背地走过;看好看的青春女子单独着不知从何而来,往哪而去……仅此而已。奢侈一点的时候当然也有,那就是,找几个不错的哥儿们,往一个小餐馆里一坐,狠着心地点几个小菜,主要是喝酒。会喝不会喝的,都喝。大不了抽心扯肺地吐上一回……如此这般,也算是过了夜生活罢。
  一般情况下,马欢是很少去过这种“夜生活”的。一些伙计走了之后,他喜欢呆在宿舍里下棋。马欢下棋是在老锅那儿卖豆腐脑的时候跟小坠儿学的。小坠儿人小,下起棋来却猴精,马欢总是干不过他。有时因为谁“缓棋”,两个人还会认真地争执上几句,喜得老锅常坐在一边,驼着背,像个老猫似的笑。那间弥漫着豆腐脑香气的小屋,便充满了一种欢乐的气氛。
  到了小吃街之后,马欢已经喜欢上了下棋。常和马欢下棋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王凤柱,另一个是二旦。二旦本来不喜欢下棋,他和马欢的另一个爱好相同,那就是喜欢唱歌。但是二旦的嗓子却不如马欢的好,尤其是马欢唱的那些陕北民歌,让二旦几乎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他动不动就说,你唱个小曲儿我就跟你下棋。唱个小曲儿还不容易?马欢就唱——
  叫你唱来你不唱,
  总是你肚子里没文章。
  你给哥哥筛上四两酒,
  叫哥哥把你携带上。
  ……
  真好听,词儿也好。他想学,就说马欢,你当我的老师吧?马欢说去个蛋的吧,当什么老师。二旦说,不当老师也行,那你得教我!
  二旦是个很有意思的小伙子。他本来有个挺不错的名字,只是这个名字与一个大官的名字重名,进了城之后他就不那么叫了。一是别人笑他,二是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不仗义。再说别人也不愿意接受,老觉得那么大个名字放在他的头上,非常别扭,一点不像。特别是开起玩笑来,或者有了什么摩擦的时候,你想指名道姓地骂他一句解劲的话都没法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骂人家领导人呢,总之相当麻烦。为此,曾有人建议他改名。可是改名的事又谈何容易?那几乎是个工程,更麻烦。所以他想干脆就叫自己的乳名算了。他的乳名就叫二旦。
  二旦比马欢早来小吃街一年,他是小吃街的清洁工。小吃街的清洁工有四五个,少了不行。白天的时候小吃街里的人很多,吃啥的都有。冰糖葫芦,羊肉串……能吃的部分都吃了,不能吃的竹签子之类,随手一丢,就奔着下一个目标去了,特潇洒的样子。此外,还有餐巾纸、各种果核,还有被吸空了汁儿的新鲜椰子——像黄头发的小脑壳似的,在脚下滚来滚去——这些,都得需要有人随时清理。特别是到了晚上,收市之后,光滑的地板砖路面上一层油腻,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可能把人的腰闪了,或者滑倒。二旦们必须再出一把苦力,把这些油污拖净。有时候,一块泡泡糖粘在地砖上,拖都拖不掉,特别难整。几个清洁工就一边处理着一边骂。听口音,马欢以为二旦是自己的老乡,一搭讪才知道他是山西人,临省,算是半个老乡。后来,他就常和二旦在一起玩。
  最初,二旦要跟马欢学那些山曲儿,马欢以为他只不过是说着玩,扯淡。
  他说,你个山西人,学我们陕北的山曲儿干啥?
  二旦说,陕北的山曲,就是陕西扔(人)的专利呀?
  马欢笑了,说那倒也不是。
  后来见二旦真是想学,还特虔诚,马欢就荤素搭配着教了他几首。什么《推炒面》、《交朋友》、《大女子养娃娃》之类的。没想到,二旦学得特快。只要把词儿找一张纸记下来,跟着马欢哼上两遍就会了。马欢说行呀,你小子还挺有悟性的。二旦问他什么叫“悟性”。马欢想想,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上学的时候马欢最讨厌的就是解词。一个很平常的词,本来用不着解释,但考试的时候却非得叫你解释。岂不知,越是平常的词,越是不好解释。比如“天地”这个词,咋解释?连辞典都不会。它是这么解释的——天地:天和地。这不是放屁吗!
  马欢说,悟性就是牛B的意思。
  二旦问他啥叫牛B?
  马欢说,牛B就是母牛的生殖器。
  二旦一个劲地顽皮,啥叫母牛?
  马欢说,母牛就是长着牛B的牛,懂了吗?别鸡巴不耻下问了。来,杀棋!
  马欢下的棋档次不高,是军棋。而且必须是“明”着下。暗着下有什么意思?谁吃了谁的什么官儿都不知道。不知道就得不到快感。再说,暗着下就得有裁判。有裁判就有可能吹你的“黑哨”。要玩,就明着干。把棋盘一铺,棋子往上一倒,哗哗哗,洗麻将似的,平着手掌揉,揉匀了,然后摆好棋子。翻吧!翻来翻去,就把对方的军长翻出来了。该死活不了,挨着翻吧!一翻,是自己的司令。哈哈!马欢激动得都蹲起来了。看你往哪跑!三追两撵的,终于堵到一个死角上,嘎一家伙,就把对方的军长吃掉了。那表情,赢房子赢地似的。真是痛快啊!
  这天晚上,马欢下棋找的是王凤柱。王风柱也不愿意下棋。他说,别下了,咱还不如上大街去溜达一会儿呢。马欢说,大街上少你?一叫你玩—会儿你就去溜达。你整天溜达,我也没看你捡根金条回来!王风柱一听不吱声了。细想一下也是,要不是马欢帮他,这工夫他可能还在铺子刷碗呢。接受了人家的好处,就得付出代价。没办法,玩吧。
  正玩着。一些出去的伙计便陆续回来了。人一多,宿舍里就乱了。说话声,洗脚声,杂之以断断续续的口哨声。不一会儿,马欢和王风柱的周围就站了好几个人。此时,棋盘上明摆着的棋子已经不多。棋子不多,路就多了。路越多就越叫人举棋不定。马欢正在琢磨,一只胳膊便出其不意地从肩膀上伸了过来,叭!叭!叭!一顿乱走。马欢的眼睛正追着那只手跑来跑去……没想到,王凤柱“OK”一声,已经赢了。“扛旗”了。
  马欢回头一看,是红鼻子头站在他的身后,一身酒气。瞅啥?连你爹都不认识了?
  红鼻子头这个家伙长得就气人。他三十多岁,鼻子头是红的,还一脸疙瘩。他是一个快餐铺子里的师傅。此人脾气不好,特别是喝上点酒之后,手就刺痒。一回到宿舍,他便红着鼻子头来回地选人。这儿杵一把,那儿逗喳一下。碰上个不知趣的刚一还手,叭!一个耳刮子就扇过来了。还凶着脸骂,看我操你个妈的,敢跟我动手,想找残废呀?是不?简直不可理喻。
  马欢没有吭声。他是觉得没有力量吭声。这事,要是搁在一年以后,说不定马欢就敢跟他玩玩了!
  一年之后,马欢个头长高了不少,人也白了,尤其是胖。往那儿一站,牛犊子似的壮实。有一天,送液化气的来了。他往过气的磅上一蹲,连大风都撑不住了。她说哎呀妈呀,毛着,一百八十斤!我说兄弟哎,你还想不想找对象啦?
  人一胖,衣服就瘦。原来的那身老北京服装,早就撑破了线不说,后来又换了好几套,也都一身接一身地小了,只好淘汰。有了次胖老板都急了,他奇怪地看着马欢,说你丫怎么像气吹似的往起鼓?少吃点不行呀?马欢笑着说,不是你让我胖的吗?胖老板说,我叫你胖也没叫你这么胖呀,你这不是胡整吗!马欢说也不是胡整,没治了。人要是胖了,喝凉水都长膘。
  胖老板看了马欢一眼,没再吱声。老实说,这时候的马欢,无论是形象还是工作态度,胖老板都是非常满意的。没事的时候,他就经常站在旁边,一面看着马欢喊号,一面抚摸着肚皮上的那道疤痕呵呵地笑。长了一身膘的马欢,已缴艮像一个有福气的“老北京”了。声音也因此显得更加洪亮,而且浑厚了。每天,他“爷”似的往那一站,铺子前马上就聚敛起许多人气。像所有做生意的人一样,人气越旺,马欢也就显得越发精神。吃来——白——水——羊——头——而且,像有一种惯性推着似的,每隔一两分钟,马欢就会喊上那么一句。
  一喊就是一天。
  一喊就是一年。
  如果声音可以用秤来过,马欢喊出来的声音有多重了呢?
  如果声音可用尺子来量,马欢喊出来的声音有多长了呢?
  一天下来,马欢是照例要把自己换回来的。一脱掉那身紧绷绷的老北京服装,就像驴卸了套,顿感一身轻松。只是长了一身肉的马欢,性情上不如原来那么灵动了。有时候衣服一扔,倒头便睡。第二天早晨还觉得睡不醒,懒猫似的不想动弹。他自己都奇怪了,哪来这么多的觉呢?
  有时候,马欢也找二旦下下棋。找二旦下棋其实是个挺麻烦的事,二旦和马欢住的不是一个宿舍,想找他下棋,还得提前预约。约过来之后,又觉得没啥意思,因为二旦的棋下得太臭了,而且越下越臭。即使马欢不让自己的“司令”上场,那他都赢不了。这使马欢非常沮丧,同时也感到没劲。
  去个屁的,不玩啦。
  真不玩了?
  不玩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
  行了行了,滚蛋!
  二旦狡猾地一笑,就滚蛋了。刚滚到楼下,歌声就拧着劲儿地蹿上来了——
  白格生生蔓菁绿缨缨,
  大女子养娃天生成。
  突然没了下句。接着,便是几个姑娘叽叽嘎嘎的笑,笑得马欢一阵心烦。他想,这有什么鸡巴好笑的!于是,摊被,铺床,脱衣服,光溜溜地往窝里一钻,睡觉。
  一大觉之后,马欢睁开眼睛瞅瞅,对面的床铺还空着呢。
  空着的床铺是王凤柱的。
  那小子正在恋爱。老实说,那是个挺不错的姑娘,胖胖乎乎的,还一笑俩酒窝。名字也不赖,叫王月巧。为此,马欢曾提醒过王风柱,说你姓王,她也姓王,可别整到一家子去呀。王风柱嘻嘻一笑,说,一个安徽,一个河北,五百年前可能是,现在是也不是了。他告诉马欢,在他们那里,都是前村后店的相互结婚,那才叫结乱套了呢。生出的孩子,不是痴呆歪傻的也不行,太笨。从古到今,他们全村子没出过一个大学生。他说现在行了,年轻人都出来打工,天南地北的,碰上个合适的就领回去了。你知道吗?王凤柱看着马欢说,越是和离得远的人结婚,有了孩子就越是聪明!
  王凤柱的声音像个太监,但他非常能侃,说起啥来都是一套一套的,而且眉飞色舞。马欢都忍不住笑了,他说看你个熊样!
  话是这么说,马欢还是挺佩服王凤柱的。他们白天在一起,晚上也差不多总是在一起,马欢就纳闷,他是啥时候和那个餐馆的服务员勾搭上的呢?
  有了王月巧之后,本来就喜欢“出去溜达溜达”的王凤柱,就更不在宿舍里待了。一下班,他就跑到胡同那家小餐馆的外边等王月巧。等出来之后,两个人便到处去溜达。不溜达咋办呢?也没地方呆呀。溜达的时候,王凤柱总是握着王月巧的手,或王月巧挽着他的胳膊。有时候,他还跟城里人似的,左手握着王月巧的左手,用右手绕到后边去搂着她的腰,这样,可便于不时地在王月巧圆滚滚的屁股上拍一拍,很方便,也很亲昵。
  一亲昵,王凤柱就半宿半夜地不回来。
  胖老板终于发现了问题。有一天,他突然盯着王凤柱问,说你丫哭啥来?王凤柱一愣,他说我没哭啥呀。没哭啥?咋还跟个红眼儿耗子似的?王凤柱用手揉着眼睛说,可能是要害眼了……马欢和其他个伙计听了,也不敢说啥,就交换着眼神儿笑。
  其实,光是“害眼”,问题还不大。有时候王风柱却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来。他白天站在铺子里,活不忙的时候,两眼一眯,就忽忽悠悠地睡着了。胖老板察觉到这些之后,就不问王凤柱了。他问马欢,他说丫到底是怎么回事?马欢不敢撒谎,只好实话实说。一听说王风柱是在恋爱,胖老板就生气了,他非常生气。说起来这也正常,碰上这样的员工,所有的老板几乎是没有不生气的。因为一恋爱就得分散精力,没精力能干好工作吗?
  两天之后,胖老板就炒了王凤柱的鱿鱼,马欢这才傻了。他后悔不该把实情告诉老板。他知道是他把王凤柱给害了。
  奇怪的是,王凤柱却一点都不在乎。他一边收拾着行李,还一边吹着口哨。他说这挺好,他不辞我,我还得辞他呢。
  马欢愣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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