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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03期-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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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播接过话筒开始调换机位,石墨迅速离开了转播车。灯光照亮着整个湖心岛,连饶舌的蛤蟆和喧闹的知了都安静了下来,可栖霞还是听不清法官和老师到底说了一些什么,樱子的事来得太突然,她几乎被击中了。
  这时突然有哭声远远地传过来,那是少年犯刘迎迎的母亲,她哇哇地哭着毫不掩饰:“这孩子怎么这么拧呢?我们商场三班倒,我让她住她奶奶家她就是不去。我又有家了,拖着个闺女再怎么着也不方便啊。谁想得到她当小土匪去了,谁想得到呢?打小儿我们邻居都说我们孩子听话,我让她爸带着她过,谁成想没人管了呢?她还就舞刀弄枪地成了小土匪了,她这是跟谁学的呢?”
  “还不是跟你?她才几岁呀,跟同学打完架,回家你就递给她把菜刀。”粗声粗气插话的是刘迎迎一直一声不吭的爸爸。
  “得了吧你!要不是孩子在胡同口看见你拉了那女人的手,她能回家抄家伙吗?”
  “是你先要离婚的。”刚刚出过大声的男人,顿时缩起脖子矮了一块儿,最后挤出点儿声来。
  栖霞一直盯着左边的观众席,她知道石墨会从那儿接近樱子。这时她听到耳机里导播的声音:“请您把话题转一下。”
  栖霞刚要开口,刘迎迎的母亲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后悔的话:“早知道孩子成现在这样,还生她干吗呀!”
  栖霞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怕哪句话会激怒樱子向他们宣战,栖霞马上把话接了过去:“哪个当父母的不爱自己的孩子呢,可是我们有时也会疏忽,以为孩子大了,独立了,不喜欢我们干预太多了,其实他们需要我们换种方式继续关心他们。现在少年犯罪已经不是某个家庭的问题,它关系到我们全社会,所以我们必须调动社会各方面的力量共同帮助我们的孩子。”
  栖霞说这段话的时候始终觉得有两道冷冷的目光烧灼着她的心,她意识到现场隐藏着危机,她必须马上扭转,她把目光投向了观众,在不经意间栖霞转了一下身,顺势扫了一眼坐在身后的樱子。她清清楚楚地看到石墨已经坐到了女儿身边并且握紧了她的手,栖霞的心稍稍塌实了一些。栖霞转向检察官问:“刘迎迎这样的案例多见吗?”
  年轻的女检察官没有马上回答,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刘迎迎今年十四岁,三年前带着四五个跟她一般大的男孩拦路抢劫的时候也就十一岁。没提审她的时候,我想这么个威震什刹海的少年犯肯定挺难对付的,真没想到刘迎迎供述得那么痛快,审理过程特别顺利,有好几起案子,我还没问到她就主动交代了。她不哭不闹,一直都挺平静的,真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我就见她哭过一回,在最后一次提审她的时候。她问我能判几年,我说她的认罪态度好,很配合检察院工作,这些在量刑的时候都对她有利。她当时哭了一会儿,然后就求我多给她说些好话。我告诉她我们检察机关和公安机关都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来量刑的,谁说什么话都是没用的,一切都要看她将来的表现。”女检察官又沉吟了一下,灯光照着她俊俏的面颊有些湿润,她继续说,“刘迎迎个性很强,有点儿神经质,但她真是一个很简单的孩子。”
  “简单?”栖霞重复着检察官的用词,她不是不解,她在提醒观众。
  “是。她从不掩饰什么,都是直来直去的。我问她作案的动机,她说每天都抢劫就是因为每天都得吃饭,她说跟许多男人发生性关系,就是因为怕寂寞。她说小时候父母天天打架,她受不了,就离家出走了。开始住在浴室或酒吧里,每天都要换住处,很害怕,很孤单,所以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交男朋友,后来跟多少个男人发生过性关系,她自己都记不清了。她说只要能给她一点儿爱,让她不感到寂寞,做什么都可以。”说完这一段话,年轻的女检察官已经泪光盈盈了。
  这时候刘迎迎的妈妈捂住了检察官的话筒,“别说了,别说了,你这么败坏我闺女让她将来怎么嫁人哪!”
  面对失控的母亲,检察官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作为家长,如果早给她一些爱,一些关心,他们怎么会走上犯罪的道路呢?”
  狂躁的母亲突然哑口无言地憋在那儿,嘴就那么张着,半天都没合上。栖霞没有参与嘉宾之间的争执,她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掌握局面,她要留给嘉宾更多的空间真实地表现。这时耳机里传来导播的声音:“栖霞老师,请注意现场气氛,樱子刚刚有些激动。”栖霞完全听清了导播的提醒,但她只是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实施任何干预手段。她太自信了,完全忘记现在的樱子早已不是她与石墨离婚时的那个小女孩了,她不知道仇恨像一剂催化剂让她的小樱子迅速地成长起来而且完全没有按照她的设计发展。栖霞不忍心为了一个假设存在的危险而牺牲一次赤裸的心灵的交锋。她的问题提得更尖锐了:“检察官,我看报道说,这个小团伙的问题少年大部分都来自问题家庭,是这样吗?”
  “是,高达百分之七十,我提审过每个成员,他们的供词是一致的。他们说最初凑在一起就是怕孤单,怕被别人欺负。小团伙里就刘迎迎一个女孩,可大家都服她,听她调遣。她负责所有的行动安排和赃款赃物的分配,从不多吃多占。”
  “他们交代过怎么使用赃款吗?”
  栖霞知道年轻的检察官还没有磨炼到深藏不露,她的情感脉络走向鲜明,属于能带来良好现场效果的采访对象,栖霞也兴奋了起来。“他们会用抢来的钱挥霍吗?”
  “不,他们每次抢劫的数量都不大,基本用来吃饭,没什么余钱去玩,平均每两周集体去看场电影,偶尔去趟游艺厅。”
  “就是说他们的生活还很有计划性?”
  “是,团伙里的每个人都有分工,包括轮班做饭。”
  “这些事情都由刘迎迎安排吗?”
  “是的。他们说有刘迎迎安排大家的生活,有点儿像家。”
  “你认为三年多没人投诉是因为他们抢劫数量不大吗?”
  “原因之一吧,另一个原因是这个团伙在后海一带的中小学里威慑力很大,学生们有惧怕心理。学校老师和家长法律意识比较淡薄,给了他们更多的犯罪时机。”
  “什么法律意识淡薄,都是他们逼的!”
  一直安静的樱子终于按捺不住地骂出了声,坐在一旁的石墨激灵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按了女儿一把,“老爸,放松点儿,我不会怎么样的。”
  石墨握着的手冰凉得有点儿抖,他知道樱子在极力地控制着,毒瘾这个恶魔就在不远处徘徊。他只求这场煎熬快快结束,如果局面失控,他无法在栖霞和樱子之间选择。此时同样焦急的还有转播车里的新岩,八讯道的转播车此时只有六个机位在正常使用,导播已经专门调用一台机器对着石墨父女随时注意他们的反应。新岩就那么直视着,注视着樱子的眼睛。他清楚地知道樱子也在通过镜头跟他对视着,那目光就像乍暖还寒时冰冻的湖面,似乎平静但随时可能在巨大的断裂声中分崩离析。新岩想劝栖霞只提一些轻描淡写的问题就可以了,尽量拖延时间,但他知道栖霞不会这么做的,他自己也没有这样要求的权利。吕新岩在这一刻的苦涩是在赢得盛誉之后常有的,它就像一种病毒表面的杀伤力,不凶恶但时隐时现飘忽不定,总是在不经意间消磨人的肌体和内心。此刻的吕新岩无可奈何,只能憋闷在转播车里静观其变。所有知情人里最忙碌的是王响晴,在大家都在等待的时刻,他已经把所里能调动的警力和电视台的保卫人员全部安排到位以防可能出现的混乱场面。暗地里还有一位忙碌的人,她就是艾琳,直播区她是进不去的,但看到王响晴里里外外地忙活,已经猜到形势的紧急。她准备好低照度的摄像机只等突发事件的发生。在所有人里边最能操控局面的人是栖霞,但是她对工作的痴狂,对社会的责任感已经压倒了一切,她忘记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也是这个社会的一部分,也是需要关爱的。
  此刻的栖霞很动情,她含着眼泪说:“前天我在看守所里见到了刘迎迎,我们没有被允许拍摄,所以我只能向大家描述一下她的情形。她很瘦小,很安静,她说她就等着判决了,如果判一年还能坚持,判两年就受不了了。我问她将来出去以后准备做些什么,她说除了切钱她什么也不会,我听了她的回答无言以对。她才十四岁,应该是充满了幻想的年龄,但是她已经没有梦了,她太实际了,让人心寒。当爱被掠走的时候,刘迎迎选择的道路是抢劫别人的钱财,这一抢就是三年,没有任何人劝阻或举报,我们不禁要问:他们的家长到哪里去了?他们的老师到哪里去了,我们全社会又为他们做了些什么?”
  说到这儿,栖霞听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刘迎迎的父亲近乎绝望的哭声。这凄厉的声音刚刚扬到最高音,就在空中静止了,在这一刻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樱子,但是晚了,樱子这时已经直逼到栖霞面前。本来右墨始终没有松开紧握着女儿的手,但是当一个同样经历着苦难的父亲失声痛哭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张开一只手抹了一下眼睛,就这一秒钟的疏忽被樱子捕到了,她毫不犹豫地摆脱父亲,冲下了观众席。石墨慌乱地从眼角收回手只抓着了一泓闷热的空气。一瞬间樱子就逼到了栖霞面前,她微笑着甜甜地问:“主持人,我可以发言吗?”
  栖霞犹豫了一下,她知道女儿站的位置是所有摄像机都避不开的。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了刘迎迎的母亲:“麻烦你把话筒递给这个女孩子。”
  刘迎迎的母亲看着哭号的前夫正麻木地张着暗紫色下垂的嘴,樱子轻易地接过话筒,随手很专业地调试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等着栖霞的示意。栖霞意味深长地注视了一下镜头,导播马上发出指令把,一盘《请您欣赏》的备播带插入放像机,随时准备终止直播。等到现场的摄像机再次闪动着红色小灯的时候,栖霞知道车里一切准备停当了,她看着消瘦不堪的女儿关爱地说:“这位同学,你可以坐下来说。”
  “谢谢主持人,不用了。”
  樱子手扶在前排的椅背上,她努力地让略有抽搐的嘴角安静下来,然后微微上扬做出个微笑的模样轻声地说:“我只想告诉您,告诉你们这些当父母的人:吸毒是痛苦的,但是这种痛苦比失去父母的爱要好受得多。”
  全场肃静极了,连那位父亲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栖霞第一次无官以对,微笑僵硬地刻在脸上。
  樱子由于兴奋,苍白的脸上居然映出了一丝光泽:“我现在就很难过,你们节目组能帮我吗?”
  “节目录完之后我们谈谈。”
  “太晚了。”樱子就那么直冷冷地盯着栖霞的眼睛,让她无处躲藏。
  “好。”
  这是一场谈判,樱子的意图明显极了,不拿到钱她是绝不会退出现场的,栖霞犹豫了,这时她听到耳机里导播的声音:“栖霞老师,要保直播啊。”
  栖霞看着樱子抽搐的脸在慢慢变形,现场开始有些骚动,栖霞看到制片主任已经站在了观众席边外围神情紧张地紧捏着手里的包。她看到石墨和王响晴正在指挥着保安守住各个出口,这时栖霞听到了新岩从耳机里传出的声音:“先放孩子走。”
  栖霞的眼睛迷蒙了,她没有看樱子只是对着镜头说:“有什么困难可以先跟制片主任说,大家都会帮你的。”
  樱子明白妈妈的示意,她赢了。她的嘴角停止了抽搐,但是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几乎击倒了她,妈妈再一次舍弃了她。樱子脚步踉跄地往观众席外围走去,但是她始终盯着妈妈的眼睛不放。短短的十几米,樱子走得很艰难,毒瘾侵蚀着她最后的气力,她颤抖着,矛盾着,她看见制片主任手里的包那里有钱,那是她最后的希望。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抢了制片主任的包,她是怎么样挣脱父亲的手挣脱了王响晴,挣脱了现场保安和片警,她只知道自己是冲出录制现场的。她疯狂地逃着,陆鸣还在肮脏的地下室里等着,要她带毒品回去救命。只有艾琳是冷静的,她隐避在黑暗里,她用DV机拍到了全部细节,然后跟着樱子潜入茫茫的黑夜里。
  后海,在深夜喧嚣着。无论是时尚派还是怀旧派,都在这里寻求慰藉,林樱子可无心留意那些觥筹交错和清茶淡雅,她是来为陆鸣讨命的,讨回他二十二岁的年轻生命。樱子从地下旅馆出来的时候,陆鸣还在挣扎,在发作的间隙里樱子看到他求生的眼神。今晚,就在今晚,也许就剩下几个小时了,陆鸣就会在地下旅馆肮脏龌龊的空气里停止呼吸,樱子不敢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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