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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鸣眉梢一挑,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到堂上,对卢敏和公沙孚拱拱手,带着那绿衣女子扬长而去。
在离开沮阳的路上,卢敏一直没有说话,对刘备、张飞等人兴奋的讨论充耳不闻。刘修陪在他的身边,也没有说话,仔细的在心里回想着在太守府看到的那一幕。他本来和卢敏一样震惊,但是现在细细的回想起来,却又觉得不是那么神奇。那个什么使者出现的情况和前世在电影里看到了全息影像有几分相似,人是飘在空中的,身体也好象是透明的,凭空出现,又突然消失,一切都很相符。
可问题是,这年头哪来的全息?
刘修越想越心惊,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如果这个使者真是的全息图像构成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个世上不是他一个人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而且那人比他还幸运——他还带了外挂,而且这个外挂非常先进,即使是在他那个时代也是只存在于幻想之中。
更让他觉得可怕的是,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那可以肯定,他决不是像自己一样做个普通人,只想保住一条小命,他正在主动的改变历史,改变这个时代。
他会是张角吗?如果是张角,那黄巾起义还会不会和历史上一样?他会不会真的建议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他为什么没来收张飞这样的猛将,是时机没到,还是根本不屑?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发现自己也是一个穿越客,他会不会把自己干掉?
一想到这个可能,刘修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身冷汗透体而出。
第081章 护乌桓校尉
刘修心神不宁,一路胡思乱想,既怕看到张鸣,缠着他又要收他为徒,把他拐到邪教里去,又想早点看到他,干脆就拜他为师,加入太平道,去看看那个张角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果真是一个牛人,有可能改变历史,索性就跟他做了从龙之臣也不错。
可是转念一想,万一这厮对同样是穿越者的自己不放心,暗中下黑手,把自己给收拾了怎么办?现在的他比张鸣都差一大截,更不可能是张角的对手了。
要不就逃得远远的?刘修绞尽脑汁,想来想去,好象只有南方没有黄巾。可是再一想,既然这厮是个穿越者,又带了这么牛叉的外挂,谁能保证他最后就不会一统天下?自己难道要躲到罗马去?万一他再打到罗马怎么办?
刘修越想越头大,难以决定。
好在其他人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大多数人都沉浸在对神仙的恐惧和向往之中,而卢敏虽然已经恢复了平静,却是心事重重,一路沉默不语,脸上很难露出一点笑容。
一行人参观了涿鹿古战场,祭拜了蚩尤坟。虽说蚩尤的名声不怎么好,但因为他的悍勇,蚩尤已经成了兵主,大将出兵之前都会祭祠他,随行年轻人的梦想大多是想以后从军驰骋疆场的,既然到了这里,当然不会不拜一下这位兵主大神。
卢敏虽然不信这个,不过这是大家的习俗,他也没有阻拦,只是表情上有些不屑,好在大家对他这种儒生的清高已经习惯了,倒也没太当回事。
离开涿鹿之后,溯漯水而上,一路前行,在广宁稍做停留,便到了护乌桓校尉的治所宁城。到了这里便基本上出了燕山的范围,山势变得缓了起来,按刘修的印象,这应该是内蒙古草原了。护乌桓校尉把治所放在这里,当然是为了就近看护乌桓人。
宁城并不大,也就是一里见方的样子,但是与其他城有四门不同,宁城没有北门,只有东西南三门,因为旁边没有大的水源,所以也没有护城河,只是挖了一道深沟。从城墙上密密麻麻的马面和城堞可以看得出来,这座城是个军事要塞。
“向北去便是长城,向东也是长城,宁城正当两道长城的交汇处。”鲜于银指着远处绵延起伏的小山说道:“鲜卑人要想从此进入上谷,必须经过宁城。”
“那鲜卑人年年入侵,护乌桓校尉就不管不问?”刘修不解的问道:“莫非是怯战?”
“怯战?”鲜于银连连摇头:“你可知道这位护乌桓校尉是谁?”
刘修当然知道护乌桓校尉是谁,这些他早听阎柔说过。“知道,姓夏名育,和古代一个勇士同名。”
“那你知道他的从军履历,知道他是什么人的旧部吗?”鲜于银这些天已经和刘修混得熟了,见刘修一直心事很重的样子,故意和他玩笑道。
刘修耸了耸肩,这个还真是不知道。
“他就是你最推崇的段太尉的旧部。”鲜于银轻轻的摇着马鞭,修长的身子随着战马起伏,“段太尉还是护羌校尉的时候,他就是假司马,和另一位田司马是段太尉手下的两员猛将,战功无数,平了东羌以后,段太尉入朝为官,田司马继任护羌校尉,这位夏司马便因功做了北地太守,这些年鲜卑人多次入侵,在别的地方都很少有失手的时候,唯独在北地没占到便宜。熹平三年,他再次大破鲜卑人,斩首过千,朝庭下诏迁为护乌桓校尉。”
“这么猛?”刘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鲜卑人怎么还年年入侵上谷?”
“嘿嘿,这里面嘛,当然有些问题。”鲜于银打了个哈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夏校尉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还不怎么熟悉,需要点时间之类。
刘修听了,虽然疑惑,也不好再问,但是对这位夏育却产生了不少好感。这可是真正对外族作战的军人啊,换了在后世,怎么的也可以划为民族英雄一类的。不过此君在三国时好象一点名声也没有,不知是因为死得早还是什么原因。
宁城的胡市并不在城里,而在城的东北方向,靠近宁城之后便可以看到一顶顶的帐篷点缀在山谷之间,人也多了起来,有穿着短袍长衫的汉人,也有穿着短打的仆役,而髡头披发,穿着皮袄或干脆光着膀子的胡人也多了起来,不时看到一两个胡人骑着骏马呼啸而过,甚至还有一个冲着毛嫱吹了声口哨,大声说笑了几句胡语,然后便奔得不见影了。
毛嫱也不生气,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相反倒有些得意,只是一看到卢敏皱起的眉头,脸上刚浮出的笑容便又收起来。
进了城,来到位于城东南的护乌桓校尉治廨,鲜于银先进去通报,让刘修等人先在外面等着。他特地关照了一句,宁城里居民虽然不多,可是士卒多,胡人也不少,而且大多是有些身份的,他们的习惯与汉人有很大区别,这里的人反正已经习惯了,不会因此与他们发生纠纷,诸位刚从涿县来,可能有些不太适应。
卢敏谢了,一行人安安静静的在门前等着,对旁边指指点点的行人也不去理会。护乌桓校尉府与宁城县寺共处一城,占据了整个城的西北角一片很大的地方,正门是非常威风的双阙,站着几个全副武装、横眉冷目的甲士,相比之下,位于城东南角的宁城县寺显得非常寒酸。县寺北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四方院落,四面有门,门上写着“宁市中”三个字,大门紧闭。刘修有些意外,原来城里还有一个胡市,只不是知道为什么关着门,没有起用。
时间不长,出来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汉子,四下一看,就向卢敏迎了过来,老远的就拱手施礼,满脸堆笑:“卢先生,在下是幕府从事张武,奉大人命,请先生入内一叙。”
卢敏连忙还礼,然后和刘和、鲜于银一起向前走去。张武又看了一下,问道:“哪位是刘修刘德然君?”
正待举步的卢敏一听,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刘修也愣了,这样的场合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随行的小书生参与了?按照通常的规矩,他应该和刘备他们一起在堂下等候才对。鲜于银见状笑了,解释道:“夏大人闻说德然对段大人的看法与众不同,所以想和德然见一面。”
刘修恍然大悟,感激的看了鲜于银一眼,知道肯定是鲜于银替他说了好话,给那位夏育夏大人留下了一个好印象,这才特地点名让他一起进去。这军人就是军人,做事情爽快多了。
“德然,一起来吧。”卢敏也非常高兴,有了这个好印象,后面的事情也会好办一些。
刘修连忙跟了上去,在刘备等人羡慕的目光中跟着卢敏进了治廨。治廨虽然威武,却并不奢华,装饰得非常简洁,只是站在廊下的那一排持戟卫士却与众不同,一个个面无表情,身子挺得和手中的戟柄一样笔直,左跨刀,右挂箭,杀气腾腾,一看就是百战雄兵,随时都可以进入战斗状态,让人一见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夏育身材高大,黝黑的脸膛有如刀削,修剪得很整齐的短须如钢针一般,双眼微合,双手扶在大腿上,腰杆挺得笔直,静静的坐在堂上,看着走进来的卢敏等人,也没有起身寒喧的意思,神色中自有几分冷漠和威严。
卢敏小步急趋,赶上堂去,伏地行礼:“布衣涿郡卢敏,拜见大人。”
夏育的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笑容,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伸出一只手,虚虚一扶,淡淡的说道:“卢先生多礼了,宁城荒蛮之地,能有先生这样的儒者光临,真是生色不少。”
第082章 化戾气为祥和
要换了卢敏以前的脾气,他早在夏育没有出门迎接的时候就可能变了脸色,拂袖而去,现在他却能对夏育的冷漠和有意无意的暗讽毫不介意,只是不卑不亢的谦虚了一句,然后便向夏育说明了来意。
夏育已经从鲜于银那里知道了这些,但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听卢敏再说了一遍,又接过刘和递上去的刺史部行文看了看,然后轻轻的放在一边。
“先生有此等心思,足见与那些只知圣贤书的俗儒大是不同,育佩服。胡市便在城外,先生要看,随时可以去看。不过有件事我要事先提醒先生。”
卢敏躬身受教。
“既然是胡市,当然少不了胡人。胡人是蛮夷,听不懂什么圣贤书,所以也不会像我汉人一样对先生有什么谦让之心。他们野蛮成性,一言不合便拔刀互斫也是常有的事。这里只有强与弱的区别,有什么纠纷,要靠手里的刀说话,只要不与我发生牵连,通常我是不好出面的。”夏育瞟了卢敏,又挑了挑嘴角,轻笑了一声:“当然了,先生不是常人,万一他们太过份了,我也不能置之不理,我只是希望最好不要闹到那个地步。”
卢敏眉头一拧,沉默了片刻:“敢问大人,这胡市莫非不在大人的治下吗?”
“当然在我的治下。”夏育冷漠的扫了刘和一眼,顿了顿,又说道:“只是刺史大人有令,要与胡人和睦相处,凡事依双方习俗行事,不得寻衅滋事。我刚才也说了,胡人的习俗就是以强为尊,有什么纠纷一般不到官府解决,两个人打一场便是了,谁打赢了谁就有理。”
卢敏反唇相讥:“那岂不是可以恃强行劫?”
“先生真是说对了。”夏育不以为忤,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胡人行劫是家常便饭,这胡市哪天不发生两三起?当然了,我也不喜欢这等蛮夷习俗,只是学问有限,说不上什么道理,更谈不上教化他们,先生则不然,如果先生有心教化他们,让他们知晓些礼义道德,我倒是求之不得的。”
几句话一说,原本还算说得过去的气氛顿时变成尴尬起来。卢敏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言以对,真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在夏育的地盘上,他就算对夏育不满也没有办法,更何况对胡人友好的命令确实是刺史刘虞所下。
“多谢大人提醒了。”卢敏话中有话的说道。
“好说。”夏育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便结束了和卢敏的交谈,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堂下的刘修,嘴角轻轻挑起,终于露出一丝善意:“闻说卢先生此行,便是出于足下的提议?”
“不敢。”刘修连忙行礼。卢敏被夏育气得不轻,刘和却在旁边不吭声,明显有看笑话的意思,他却不能看着这样发展下去。一到宁城就和夏育闹翻了,那他们还怎么考察胡市啊,且不说胡人会拿他们怎么样——他估计夏育倒不至于有胆量怂恿胡人来找卢敏的麻烦——他手下搞点小动作却是简单之极的事情,别的不说,让你到城外去住帐篷,吹一夜风就够你受的。虽说现在还是七月,刚入初秋,但是晚上的风已经够凉了。
为了卢敏也好,为了他自己也好,他都要尽量把这个局面扭转过来。刚才夏育和卢敏说话,他不好插嘴,要不然会让人觉得他没教养,现在夏育和他说话,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是先生忧心国事,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亲历边疆,体验一下诸位将军的辛苦,修不过幸陪其末罢了。”他笑了笑,又说道:“先生闻说鲜卑人年年入侵上谷,为免涿郡也受鲜卑人的骚扰,所以建议涿郡加强防备,只是涿郡诸位豪强反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