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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和举着千里眼,看到攻城的阵地中有一个战士被城上射下的巨箭射中,巨箭穿射了他的身体。矛头一样的箭头从后背刺出,几乎刺碎了他的胸口,血花飞溅,战士被巨箭带得向后连退几步,倒在地上,抽了几下,就不动了。他旁边的战友却无动于衷,只是漠然的看了一眼,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城墙上。
刘和的心猛的抽了起来,她放下了千里眼。捂住了眼睛。
“丫头,再看。”刘修似乎看到了她的举动,冷漠的说了一声,继续打量着城头的动静。他一边看一边说道:“这些虽然残忍,却是面对面的厮杀。都是光明正大的,你一箭来,我一箭去,看起来血腥,却不卑鄙,胜得光荣。败的也无悔。”
刘和伸手掩着嘭嘭乱跳的心口,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哑着嗓子说道:“阿爹,我我不想看了,全是血。”
“真正的勇士必须敢于面对鲜血,逃避只是怯懦的表现。逃避不会让流血停止,反会让自己的血流得更快。”刘修转过身,怜惜的看着惊恐不安的刘和:“在战场上,越是怕死,越是死得快,反倒是不怕死的,活下来机会更大。”
“我我不想杀人。”刘和紧张的闭起了眼睛。她后悔极了。虽说她的父亲是能征善战的将军,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杀人,她一直觉得打仗是有趣的事,要不然关羽怎么会天天念叨着要去打仗呢。她最喜欢的事,就是听到父亲又有捷报传回来了。这次刘修把她带在身边,她非常兴奋,一是难得的和父亲朝夕相处,二是可以亲历战场,看到那些英勇的战斗场面。
可是她没有想到,原来战争这么残酷,这才刚刚开始,就有好几个人死了。
“不想杀人是对的,可是你也要能保护自己,不被别人杀。”刘修坚决的拉下刘和的手,伸手抱着她的脸,把她的头扭向越来越激烈的战场。“只有懂得死亡的残酷,才知道生命的珍惜。”
刘和紧紧的靠在刘修身上,两条腿颤抖着,几乎站不稳身子,她想闭上眼睛,可是却不敢,只得用发抖的手重新举起了千里眼。
入眼的场面更加血腥,被箭射死的已经不是几个,而是几十个,几百个。
刘和再向城墙上看去,她看到了更加残酷的场面,一面面木墙被抛石机投出的石块摧毁了,弩车射出的箭雨钻入了防守的空隙,将城墙上的士卒射得东倒西歪,每一阵箭雨过后,城头就像是被暴雨鞭打过的庄稼,总会稀疏许多。
城角的守城弩已经不再轰鸣,安放守城弩的位置被抛石机集中打击之后,巨大的弩架已经破碎,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伏在四周,就连角楼都被打得残破不全,根本看不到活动的人影。
原来战争是这样。刘和颤抖着,泪水夺眶而出,沿着娇嫩的脸庞滑落,在尖尖的下巴积聚成一股苦涩的清泉,滴在刚刚有些鼓起的胸口。
“阿爹,关叔开始攻城了。”刘和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开始奔跑的关羽,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城头突然飞出一支巨箭,洞穿了关羽的身体。从她记事起,关羽就是她的守护神,感情之深,不亚于她和刘修之间的父女之情。以前只知道关羽勇猛无敌,觉得他在战场上是无所畏惧的,可是今天见识了战争的真面目之后,她意识到,没有人在战场上是真正安全的,关羽也不例外。
“嗯。”刘修背着手,扫视着整个战场:“阿爹能有今天,就是这么拼出来的。”
刘和一震,忽然转过头,仰起头,看着刘修:“阿爹,你身上的伤也是这样来的?”
“那些都是小伤,真正的伤在这儿。”刘修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微微一笑。
刘和屏住了呼吸,她想起来了,刘修的身上也有很多伤,胸口就有一个,离心脏不远,前面一个疤,后面一个疤,她曾经很好奇,现在她明白了,那是个贯通伤,父亲能有今天,绝不是什么幸运所致,他是无数次面对生死,才有今天的权势。
“阿爹,我懂了。”刘和咬咬牙,泣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知道你会懂。”刘修伸手揽住女儿的肩膀:“阿爹不是要你去杀人,阿爹只是想对你说,我们有今天不容易,不能轻易就被人杀了,不管他是谁。”
第603章 猛士归来
经过一阵箭雨和炮石的肆虐之后,城头已经一片狼藉,刘修下令进入攻城的第二步,攻门、登城一起开始。
鼓声一变,弩车开始向远处抛射,抛石机停止了攻击,无数的士卒推着巨型云梯向城墙接近,与此同时,两辆攻城车开始向城门靠近。
关羽倒提斩马剑,五十个重甲士在他身后,排成一个锥形攻击阵势,他们身披重甲,对城头射下的零星箭雨根本不在乎,只是闷着头向城墙接近。保持着有节奏的步伐,用眼角的余光与身边的同伴保持队形,调整着呼吸,等待着期盼已久的战斗开始。
他们除了组建之初在北疆曾经力拒鲜卑人的铁骑之外,只在西凉打了一场硬仗,那一仗是他们所有人毕生难忘的,用羌人的首级堆起来的京观将他们变成了真正无所畏惧的勇士。此后,他们在洛阳蜇伏了几年,每天都在为返回战场而准备,今天,他们终于重新站在了战场上。
巨型云梯在上百士卒的推动下,迅速接近城墙,眼看着跳板就要挂上城墙,忽然间,城墙上涌出一排木墙,木墙的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弓弩手,被朝阳照亮的箭尖如繁星闪耀。
一声怒喝,数百支利箭呼啸而出,推云梯的士卒猝不及防,被射倒一片,惨叫声四起,云梯推进的步伐也变了下来。城头伸出几根粗大的木叉,顶着云顶,不让它靠近城墙。
推云梯的士卒狼狈不堪,他们没有带多少弓箭,仅有的十几面盾牌也无法挡得周全,只能射在云梯后面,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就无法顺利的推动云梯前进,在离城墙只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关羽大步赶到,把那些躲躲藏藏的士卒赶开。五十个重甲士迅速分成两部分,站在云梯的两边,一手持剑,一手推动云梯。他们个个身高力大。虽然只是单手,却不比那些士卒弱。有了他们的加入,巨型云梯再次向城墙靠近。
城头的守军大惊,他们密集射击,可是箭矢在重甲上射出簇簇火星,却无法伤到这些重甲士,他们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只得用手中的木叉拼命的顶住云梯,一看力量不足,不少弓弩手退开,又是几根木叉伸了出来。
被十几根木叉顶住之后,就是有重甲士助阵,巨型云梯也无法再进一步。
“闪开!”关羽一声厉喝,转身登上了云梯,无视城头射来的弓箭。挥起手中的斩马剑,向那些顶在云梯上的木叉斩落。
“嚓”的一声,一根木叉被斩断。又是一声,又一根木叉被斩断。手臂粗的木叉在关羽的大力劈斩下,如朽木一般纷纷断裂,城头用尽全力顶着的士卒失了力,一个个向城墙冲来,前面的人立足不稳,被挤落城下。
城头大乱,攻城的士卒却是士气大振,他们喊着号子,将云梯一步步的推到城边。关羽看看距离差不多。飞起一脚,将跳板踢起,手中的斩马剑一拍,跳板带着巨响,向城头砸落。
“挡住他!挡住他!”城头一个都尉模样的军官急得大声吼叫着,可是士卒们却本能的向四周闪开。校尉大怒。带着亲卫挤了过来,数根长矛对准了跳板。
关羽冷笑一声,飞步上了跳板,只用了两步就跳上了城墙。他不避不让的闯入了长矛阵中,两三柄长矛在他的铁甲上划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飞溅。握矛的士卒被矛头传回来的大力震得虎口撕裂,惨叫着扔开长矛。关羽连看都不看一眼,抡圆了斩刀剑,当头斩下。
矛断,人碎。
一剑斩下,当者辟易。关羽反手拧动斩马剑,去势未尽的斩马剑划了半个圈,又旋了回来,再斩一人,冲到了那个都尉面前。那都尉被关羽强横的攻势所慑,站在原地,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关羽一剑斩下。
“杀!”关羽一声低吼,锋利的斩马剑一下子劈开了都尉的半爿身体,鲜血从残缺的身体内飞溅开来,喷了旁边的人一头一脸,被血溅到的人惊叫着让开,关羽趁势杀入,身后又跳过两个重甲士,一左一右的站在关羽身边,牢牢的站稳了脚根。
三人小阵结成,他们立刻使出了杀手锏,斩马剑舞得像车轮一般虎虎生风,不管面前是人还是盾,一律斩杀劈碎,不管你是刀砍还是矛刺,只要在攻击范围以内,一概劈倒。偶尔有长矛穿过他们的间隙,刺在他们的身上,也不过是让他们的身体摇晃一下,最多退上半步,根本无法刺穿他们的重甲。
这些守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对手,刀砍,砍不到,矛刺,刺不穿,弓箭射在上面更是一点用也没有,照这架势,大概也只有强弩才能对付,可是急切之间,强弩也无未能冲到前面来。
趁着守军没有有效的应对措施,关羽在城头稳稳的站住了脚,重甲士踩着跳板,不断的跳上城墙,将阵势越拓越大,当五十名重甲士有一半人冲上了城头,关羽厉啸一声,阵型突变,半圆阵变成了锥形阵,蛮横无法的将城头堵截的守军切成两断,然后重甲士两两背对,分别向两边杀去,后面赶上来的重甲士挤入他们之间的空档,组成又一列横阵。他们像浪头一样,轮番前进,一波又一波的攻击,逼着守卒步步后退。
当所有的重甲士冲上了城头,关羽不再恋战,带着三十名重甲士顺着通道下了城,他们抱成团,像一团滚动的剑球,一直杀到城门下。将守护城门的守军斩杀一尽,打开了城门。
城门一打开,在城外等候多时的华雄欢呼一声,带着大军一涌而入。
新蔡易手。
关羽带着重甲士,摘下头盔挟在腑下,一个个满脸是汗。时值盛夏,他们穿着重甲,重甲下面还要穿上厚厚的絮衣,坐着不动都汗流浃背,更何况还要舞动斩刀剑与敌人搏杀,换了普通人。只怕走两步就要虚脱,即使他们训练有素,厮杀了半个时辰,也有些脱力。不过首战告捷。他们率先破城,眼下精神十足,这点儿累根本不在话下,一个个昂头挺胸,气宇轩昂,以胜利者的姿态从战友们中走过,大步来到中军的指挥车前。
关羽左手抱着头盔。右手拄着斩刀剑,低首致意:“报将军,新蔡已破!”
刘修起身,满意的打量着这个时代最强悍的士卒,沉声道:“诸君辛苦!”
“为将军效劳,不辛苦!”重甲士们齐声喝道,虽然只有五十个,整齐的吼声却让人平生千军万马的气势。
“赏。每人肉二斤,酒一斗,钱一万。”
重甲士大喜。声音更加洪亮:“谢将军。”
刘修挥挥手:“去休息吧。阿和,带几个人去看看你关叔。”
“唉。”刘和脆生生的应了一声,走下指挥车。关羽大惊,连忙推辞,刘修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推辞。关羽受宠若惊,得意洋洋的在刘和的陪同下到后阵休息去了。到了后阵,关羽一边由人帮着解甲,一边问刘和道:“翁主,怎么哭了?”
刘和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下,关羽听了,连连点头:“你父亲说得对,楚王府能有今天,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当初在落日原,为了斩杀檀石槐。解除北疆的边患,将军与檀石槐亲自搏杀,那檀石槐可真是凶悍,被将军一矛贯胸,还一掌击伤了将军。将军那次昏迷了足足三天。唉,也怪我,去得太迟。”
重甲士们解下絮衣,身上的单衣已经全部湿透,贴在身上,露出强健的肌肉,汗气蒸腾而上,整个大帐里弥漫着浓烈的汗腥味。原本他们是要脱个精光,用水冲个凉,再换上干净的衣服的,可是刘和在此,他们不好这么放肆,只好穿着湿衣服,眼巴巴的看着关羽。
关羽明白了,附在刘和耳边说了几句,刘和红着脸,退了出去。重甲士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放肆的大笑起来。他们都是看着刘和长大的,不过刘和终究是身份尊贵的翁主,她往这儿一站,这些重甲士比身上披着重甲还要紧张。
“翁主千金之躯,不避劳苦,来看望我们,这是将军对我等的器重。尔等不可骄狂,以后当努力训练,为将军和翁主再立新功。”
“喏!”重甲士们挺直了身体,抱拳应喏。
后阵是受伤士卒紧急救护的地方,数百个受伤的战士正在接受治疗,有的受了箭伤,有的被滚石擂木砸伤,有的是白刃战时受的伤,不一而足,受轻伤的只要包扎一下即可,而重伤的却非常麻烦,有的断了腿,有的断了手,有的被打破了头,有的被砸断了腰,躺在担架上,连动都不能动,只能一声声的惨嚎。
刘和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