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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亚-紫蓝色氛氲-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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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领导人。其他家族成员对这位「母亲」言听计从,也唯有这种王者似的、不
可侵犯的无上权威,才足以领导整个家族!

 但,时代变了。

 家族中其他的成员,尤其是男性成员们,开始不满意这样的架构!日本原就
是父系社会,他们为什么必须服从「母亲」的领导?

 这样的家族冲突几乎历代均可见到。上一位「母亲」在传承下一位「母亲」
之时,都必须一再受到其他成员的挑□与考验。

 他,自然也对这样的安排大为不满!尤其这位即将继承家族的「母亲」竟然
是他的枕边人──不过年仅二十三岁的小妻子时。

 在他心中,女人,自然是极重要的,可以当他的妻子、爱侣与情妇,但却绝
不能当他的主人。

 是的,当他站在「樱冢府」前,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如此。他已经想通了,
既然已经娶了她,那么唯有征服她……他们两人之间,只能有一个「主人」。

 也只有当上她的主人,他才能随心所欲,不受牵制地找回他真正所爱的女人。

 他,便是姬月良将──樱冢小夜子甫新婚便独自出国的丈夫;莫芜薏那为了
家族而放弃她的前任爱人。

 「取回继承权?在你放弃了十五年之后?你想寒泽、姬月、樱冢三家的人还
认识你吗?」

 「这是唯一不用与家族为敌,又能得到我所爱的方式。」

 「很好,既然你心里还有家族,我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自己,证明你值得家
族的信赖与托付……」

 「哈!」竹剑再次不偏不倚重重击在他的腰间。

 薄薄的护甲怎么也挡不住那沉重而激烈的撞击,剧烈的疼痛教他几乎直不起
身。豆大的汗珠涔涔流下,濡湿了他身上的袍子……「继续吗?」他的对手稳
如泰山站在他面前,手中竹剑与身体形成极为漂亮的角度,剑尖直指他的脸孔。

 他喘息着以一双颤抖的脚支撑全身重量,手痛得几乎握不住剑柄。

 「放弃啦!她喳全日本剑术冠军──我敢担保也是全世界第一的!再这样下
去,你铁定会被打死的!」狐狸在旁边心焦地大叫:「放弃吧!一定还有其它
方式的!」

 「绝不……」他咬紧牙关,挺直腰杆。如果这样就被打入,连他自己也会瞧
不起自己的,更遑论其他人将如何看待他……芜薏又将以何种眼光凝视他?

 他深吸一口气,站稳脚步,双眼凝视着前言的敌手。

 她的体型并不高大,修长的身型十分灵活,与她硬碰硬,绝无胜算……对方
的眼光透出一股冷洌──他稳稳将竹剑放下,与身体呈九十度直角。

 他用力一跺脚,大吼一声:「杀!」

 人影交错,对方的竹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击上他头顶护甲……「碰」
地一声,他重重往地面跌去!

 「哇!」狐狸大惊失色,飞奔过来:「左术门!你这女人太狠啦!比度而已,
下手何必这么重?」

 她站定的身体没有动,几秒钟之后才缓缓取下脸上的护甲,看看自己的腰际
;她有些讶异地碰碰腰际,许久之后才抬起头,对着一直坐在高台上静静观战
的老妇人微微一笑,道:「他击中我了。」

 「嘎?」听到这话,狐狸错愕地抬眼:「你刚刚说什么?」

 少女带着一丝笑意,口气却依然寒凉。「是的,他击中我了。扶他下去休息
吧,放心,死不了人的,不过未来的一个星期会如何就难说了。」

 狐狸傻愣愣地,过了好几秒才咧开嘴大笑!

 「喂!你打中她了!哈……哈哈!你真的打中她了!哈……你听见没有?你
真的打中她了!哈……了不起!真了不起!哈……哈……」

 下课钟响,和善的藤子教授一反常态并没有留下来与学生们讨论,反而很快
走出教室,郁结的眉锁着重重心事。

 「教授?」莫芜薏很快追上去:「教授?您没事吧?为什么今天好像……」

 藤子山雄停下脚步,以一种奇异的眼光看了她好一会儿,张口欲言,却又叹
口气闭上。

 「发生什么事了?」

 老教授摇摇头,眉宇之间颇有难色。

 她大概知道问题在哪里,心里不免感到一丝忿怒!凡与她有关系的人都不庭
吗?樱冢小夜子一定要逼得她穷途末路才肯放手?

 「是因为我吧?是学校?还是美术馆?」

 对方的确说得非常明白,只因为他疼爱莫芜薏,便要逼他退休,他们没打算
隐瞒,很清楚让他知道原因,理由自是希望莫芜薏也知道──挑明要你死得明
明白白。可见对自己的能力多有自信!

 「都有,他们希望我提早退休……」老教授叹口气,「其实我也该退休了,
只是不甘心在这种情况之下……」

 「您打算屈服?」

 「屈服?」他似乎现在才想到这两个字的定义,原本温文儒雅的老教授突然
蹙起眉,「当然不行,我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匠,别的没有,骨气倒还有几分,
怎么能这样任由他们污蔑我?」

 莫芜薏微微一笑,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我想也是。对了,美术馆不是有
一个空缺?像我这样的成绩,不知道够不够资格先去见习一下?」

 藤子山雄教授终于舒眉展颜,很开心地拍拍她的肩:「够了够了!从今天开
始你就是我的助手,他们说我老眼昏懵,已经不适合做修补古画的工作,现在
有了你,我想他们该没话可说了!」

 「那只是他们的第一步,除非能逼得我们屈服,要不然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莫芜薏很有几分歉意。事情由她而起,不但连累阿朗、房东,现在连教授也拖
累了。

 「是这样啊……」老教授淡淡笑了笑:「反正年纪都这么大了,这辈子也没
经历过什么风雨,没想到临老倒还有机会见识见识,也算了了我一点遗憾啊!」

 「教授……」莫芜薏感动得低下眼。

 老教授反而拍拍她的手,安慰她:「这样也好,你是我最出色的学生,像我
这样的教书匠一生原也没什么值得得意的,现在跟你合作,说不定真有机会完
成些好作品。这不是很值得高兴吗?」

 莫芜薏点点头,抬起一双再度充满斗志的眼:「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帮
助您的!」

 老教授呵呵一笑,然后对着她行了个礼:「那么,将来就请你多费心了!」

 莫芜薏立刻回礼。「是的,彼此彼此!」

 从这一刻开始,这一老一少成了彼此的夥伴。

 美术学上说:有光线才有阴影。而笼罩在阴影之下的事物,往往才是画家最
精彩的表演。

 这幅画由樱冢小夜子起笔,但表现得最精彩的却未必是她……她很少去想。

 很少去想自己是个几乎没有未来的人。八岁那年,医生诊断出她患有罕见的
「血饼症」──血液非常容易北纬成块,可能是由于血液纤维素过多而迁居的
一种病症;当时医生推断她活不过十六岁,然后是二十岁,然后是二十七岁…
…二十年来,她日夜活在没有明天的恐惧之中,从刚开始的极度恐惧、排斥、
认命,到现在的「不去想」,几乎耗尽她大半青春岁月;然后,她终于学会与
命运共存。

 共存!不是屈服、不是妥协,更不是放弃求生。

 如果她真的只能活得那么短,那她绝对不让自己活得狼狈、活得悲哀,她要
用每一分力气去发光、发亮;要用每一个细胞用力呼吸、每一丝神经细细体会。

 如果她真的只能活那么短,那么,走的时候她要带着无憾的笑容,而不是含
泪抱恨。

 「Moore ,休息一下吧,换我接班了。」吧台的酒保伸个懒腰。「阿朗不在,
真辛苦,乱七八糟的客人多了好多。」

 她笑了笑,退出吧台。

 其实门口的把关还是很严格,甚至还更严格。上次打架的事件之后,门口原
本只有两个保镖,现在已有四个了。只是以前阿朗在的时候,那些少女们总会
包围着阿朗,用崇拜的眼神追随着她;现在阿朗不在了,那些少女们顿失所依,
只好占据在吧台,不停喝酒说话。光是这个晚上她就调了上百杯的「幻之美人」,
到后来都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调酒机器了。

 深吸一口气,她爬上二楼。靠近栏杆处坐了两条人影,一个是狐狸,另一个
是寒泽织真。

 狐狸今天打扮成金发蓝眼的西方美女。嚼着口香糖的她,双腿放在桌上停摇
晃,一双蓝得妖诡的媚眼飘来飘去,看上去轻松的姿态,眼底却透着警戒。

 寒泽织真仰躺在椅背上。好几个钟头了,动作一直没换过,走近一看才发现
原来他竟睡得十分香甜。

 「休息了?」

 「嗯。」

 倚在栏杆前,莫芜薏有趣地打量着狐狸。「你照顾他?」

 狐狸骨架不小,眉目十分出色,她喜欢做各种奇怪的打扮,每次见到都很令
人惊艳绝倒,是个百变美人,只可惜骨架略嫌大了些,要不然绝对可打满分!

 「谁教他是老大?」

 「睡得这么熟,铁定是累坏了,怎么不回去?」

 狐狸嘿嘿一笑,睨了寒泽织真一眼。「我也有这种疑惑,还以为你会知道答
案呢。」

 无言的凝视彷佛唤醒了沉睡中的男人,他有些不安地略略侧身,额头上好大
一片瘀青从阴影中出现,红得有些泛紫。

 「终于醒了?」狐狸懒洋洋地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都快变成僵尸
了。你们聊吧,我出去透透气。」

 寒泽大梦初醒,发现自己睡着,很有些不安,立刻懊恼地坐直了身体。

 莫芜薏却微微一笑,摇摇头。凝视着寒泽织真额上的伤,她轻轻开口:「怎
么弄的?」

 他不自觉地碰碰伤口,不碰还好,一碰之下顿时疼得皱眉。「没什么……」

 「对于不想让女人知道的事,男人总爱回答「没什么」。基因里固定为着的
口头禅?」

 他笑起来,表情竟有着大男孩似的见腆。

 莫芜薏倚在栏杆边,楼下的乐队正好演唱着「当男人遇上女人」。

 柔柔地,带着点淡淡的沧桑,蓄着大胡子的歌手略带低哑的嗓子唱起来特别
觉得温柔。

 「你很累了吧……」她轻轻地开口,语气很平静,像多年老友。

 寒泽织真点头:「是啊……」

 「那就再睡一会儿吧。」她说,背景衬着淡蓝色灯光,像光圈。「我在这里
陪你。」

 「好。」他回答,凝睇她的侧影。她知道自己美得像梦吗?

 奇异的幸福感令人安心。

 他轻叹口气,再度缓缓闭上眼睛……梦啊,何时才能变成真实的幸福?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悄悄转身。

 他真的睡着了,平静的睡容下不知道为什么,竟令她的心涌出温柔……暖暖
的,蔓延了她的脸。

 温柔的歌,仍然低低地唱着──当男人爱上女人,啊……当男人爱上女人…


 「第四章」

 爱在烽火蔓延时涓淙流水入了他的梦,滴滴答答地,像雨;也像海浪拍打着
他的梦。

 蓝色的海洋……「给我一间像海的房子,然后让我把你的影子锁在里面,像
海的声音、海的影子。」

 那是他说过的话。当这屋子还是黑白分明,充满了冰冷的金属味时,他拥着
她,鼻息间,净是她柔软的香气,轻轻地,他啮着她小巧的耳珠,轻轻地说着。

 于是,她穿着宽大的白衬衫,在雪白的墙上画出一波一波水蓝波浪,深深浅
浅的蓝,最深的那道蓝影便是她……她的声音,她的影子。

 无涯的海,原来囚禁的不是昔日作画的女子,而是他;像一片无法回头、没
有尽头的海洋宇宙,迷惑了他无助的灵魂、脆弱的爱情。

 滴滴答答……海妖的歌声啊,教人迷失方向。

 涓淙流水入了他的梦──他唰地睁开了眼睛!

 「芜薏!」连滚带爬地,他冲到浴间前,雾般玻璃模糊了他的视线。「芜薏!」

 玻璃门打开,她缓缓走了出来。毫无瑕疵的胴体一览无遗地呈现在他眼前,
美得像是天神的雕刻;晶莹水珠混杂着欲望的香气,轻轻一动,便似珍珠无声
抖落……他惊喟声!「你……怎么来了?」

 湿润的发,彷佛发亮的乌缎,款摆着天真无邪,却又风情无限的冶艳姿态;
她淡淡微笑,微嫣双颊透着婴儿般的嫩红。

 「你是我丈夫,来看你也是应该的。」她回答,仰望他的神态彷佛他才是一
丝不挂的人。

 咬紧牙关,姬月良将猛然转身走回大厅:「这个地方是我私人的休息所,我
不想任何人打扰!」

 樱冢小夜子不以为忤地跟着他走回大厅,自然得彷佛早已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她轻巧地爬上大床,抱着柔软的大垫子欣赏屋内的布置。

 「这里设计得很美,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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