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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她就把电话挂断了。看一下手表,已经十一点五十分了。这样哪赶得及啊!
「是凉宫同学吗?她说什么?」
「她说还要再集合一次,我们最好快点回去。」
要是看到我们手挽着手出现,春日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一定会很生气吧?
朝比奈扣着针织衫的扣子,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
「有什么收获吗?」
我们赶到时大约迟到了十分钟,春日劈头就是这句话,而且听起来还很不高兴。
「找到了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
「你真的有用心找吗?该不会只是到处乱逛吧?实玖瑠呢?」
朝比奈摇了摇头。
「那你们又发现了什么?」
春日沉默了。她身后的古泉则一派轻松地搔了搔头,长门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先去吃饭吧,下午再继续找。」
你还想继续找啊?
当我们一行人在汉堡店吃午餐时,春日又说要分组,接着把刚刚在咖啡店用过的牙签拿出来。真是个准备周到的人啊!
古泉的手轻松地一闪。
「又是没记号的。」
好白的牙齿!我老觉得这家伙一直在笑!
「我也是。」
朝比奈将抽到的牙签拿给我看。
「阿虚呢?」
「很遗憾,我的有记号。」
心情看起来越来越差的春日,催促着长门尽快抽签。
抽签的结果换成我跟长门一组,其他三个人一组。
「……」
春日有如看到杀父仇人似的望着手上没有记号的牙签,然后依序看向我及吃着起司汉堡的长门,气呼呼地嘟起了嘴巴。
你在气什么啊?
「四点在车站前集合,这次一定要找到些什么。」
说完后,她一口气将饮料喝光。
这次换成搜寻东南方,我们负责的是南方。分手时,朝比奈还向我挥了挥小手。感觉好温暖喔!
好了,这次换成我跟长门呆立在午后喧嚣的车站前。
「怎么办?」
「……」
长门没有说话。
「……走吧?」
我迈步向前,发现她立刻跟了上来。看来,我已渐渐习惯跟她相处了。
「长门,关于上次你说的那些话。」
「怎样?」
「我开始有点相信了。」
「是吗?」
「嗯。」
「……」
我和长门就在这种虚空的气氛下,沉默地在车站附近走动。
「你有没有便服啊?」
「……」
「假日你有什么安排?」
「……」
「你现在开心吗?」
「……」
嗯,我们俩的对话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这种无意义的行动再继续下去也不好受,于是我便邀长门到图书馆去。本馆靠海很近,是车站前因行政开发整顿土地时,所盖的一座新的图书馆。因为我平常很少借书,所以根本没进去过。
原以为里头应该有沙发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不过一进去才发现所有的椅子都被占满了。这些闲人八成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吧?
我怅然若失地环视馆内,而长门则像个梦游症患者般摇摇晃晃地朝书架走去。算了,随她去吧!
我以前常常看书。小学低年级的时候,妈妈常在图书馆的小朋友专区借书给我看。虽然各种类型的都有,但印象中看到的都很有趣。不过到底看过什么却不记得了。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看书的?是从何时开始觉得看书很无趣的呢?
我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迅速翻了几页之后将它摆回原位,接着再抽出另一本书。事先若没做过调查,要在浩瀚的书海中找出一本有趣的书,无意是件相当辛苦的事。我如是想到,一面在书架前徘徊。
前去找寻长门时,发现她站在墙边专门收纳厚重书籍的书架前看书。她还真喜欢厚重的精装书呢!
发现一个看报纸的大叔离开了一张沙发后,我随即抱着仔细挑选过的小说坐了上去。
要我看这些不想看的书,果然不可能。不一会儿我就难敌睡魔的召唤,迅速进入梦乡。
此时,臀部的口袋突然一阵震动。
「哇啊?」
我吓得跳了起来。在发现周围的人皱着眉头望着我时,才想起这里是图书馆。
我擦着口水,快步冲出图书馆外,然后将设定为震动功能的手机凑到耳边。
「你这个笨蛋,到底在做什么啊?」
震耳欲聋的声音瞬间响起。多亏她,我的脑袋才猛然清醒过来。
「你以为现在几点了!」
「抱歉,我才刚醒来!」
「什么,你这个蠢蛋!」
全世界只有你没资格骂我蠢蛋!
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已过四点半了。她说过四点要集合的。
「现在立刻给我滚过来!三十秒之内赶到!」
少说那种办不到的话!
将被春日粗鲁地挂断通话的手机放进口袋后,我走回图书馆。发现长门依旧站在书架前阅读一本百科全书似的厚重书本。
接下来就有点难度了。要让双脚几乎生根、动也不动的长门离开现场,走到柜台写借书单并把书借好,需要一点时间,因此其间举凡春日打来的电话,我一概不接。
等到我和宝贝地抱着某本名字超拗口的外国作家写的哲学书的长门,急忙回到车站前,久候多时的三人各有三种不同的反应。
朝比奈一脸疲惫地露出叹息的微笑,古泉这混蛋则非常夸张地耸了耸肩,而春日则像一口气喝了辣椒水般地大叫:
「迟到,罚钱!」
又要我请客啦?
最后,我们便毫无所获、白白浪费时间与金钱地结束了今天的户外活动。
「好累喔!凉宫同学走路好快,我好不容易才跟得上她的脚步。」
分手时,朝比奈叹气道。然后,挺直背脊地将头凑到我耳边:
「谢谢你今天听我说话。」
说完后又低下头,露出害羞的笑容。未来的人连笑都这么优雅吗?
那我先走啰!朝比奈朝我做了个可爱的道别手势后离开。此时,古泉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
「今天挺好玩的呢!该怎么说呢,凉宫同学真是个有趣的人。虽然可惜不能跟你一起行动,但下次还有机会。」
在露出惹人厌的爽朗笑容的古泉离开后,我才发现长门老早就已经走了。
只留下春日一人狂瞪着我。
「喂,今天一整天你到底在干吗?」
「是啊,到底在干吗!」
「你这样是不行的!」
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对了,那你呢?有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事?」
只见春日顿时哑口无言还咬着下唇。要是不阻止她,只怕她会把嘴唇咬破。
「哎呀,对方不会疏忽到让你一天就找到的。」
轻瞥了试图扭转尴尬气氛的我一眼后,春日才猛然转开视线。
「后天,在学校召开反省会。」
春日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迅速融入拥挤的人潮中。
心想终于可以回去的我走到银行前,竟发现脚踏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挂在电线杆上的「你的脚踏车因违规停驻而被拖吊」的牌子。
星期一,我感受着梅雨季的湿气,一面爬坡前往学校,抵达教室时发现自己流了比以前更多的汗。天哪,真希望能有候选人在他的选举政见里,提出要在这坡道上盖一座手扶梯的政见。等到我有投票权时,我一定会投你一票。
当我坐在教室里用垫板扇风时,春日竟难得地在上课钟响前及时跑进来。她将书包随手丢在桌上:
「也帮我扇!」
「不会自己扇喔!」
今天的春日又板起一张脸,和两天前在车站前分手的样子完全一样。才觉得她最近的表情可爱多了,怎么又恢复成以前的模样。
「对了,凉宫。你听过『幸福的青鸟』的故事吗?」
「那是什么?」
「不,没什么。」
「那就不要问我!」
春日斜眼瞪了我一下,我急忙转过头,刚好冈部老师走进来,班会开始了。
这天上课,可以感觉到春日往四面八方发散出来的不爽情绪,不停地从背后给我压力。不,应该说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觉得下课钟声如此悦耳的!一下课,我就像警觉森林烧起大火的野生老鼠一样,迅速冲到社团教室避难。
长门在社团教室看书的模样,早已和室内风景融为一体,简直就是和这间教室密不可分的固定摆设。
所以,我便对早一步走进社团教室的古泉一树说:
「你该不会也要跟我讲凉宫的事吧?」
现在只有三个人。今天当值日生的春日,以及朝比奈都还没来。
「唉呀,看你这种反应,可见她们两人已经事先跟你接触过了。」
古泉轻瞥了一眼正在专心看书的长门,那副什么都知道的口气让我觉得很讨厌。
「换个地方谈吧!要是被凉宫同学听到了,那可不妙罗!」
于是,古泉陪着我来到食堂外的餐桌坐下。途中,古泉还在自动贩卖机买了杯咖啡给我。虽然两个男的坐在同一张圆桌难免引人侧目,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知道到什么程度?」
「差不多是凉宫不是普通人这里吧!」
「既然这样就好办了,你说得没错。」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玩笑?SOS团的三名成员都告诉我春日不是普通人,莫非是地球的温室现象,让他们个个都中暑头昏了。
「先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我吧!」
因为我已经知道她们一个是外星人,一个是未来人,所以我接着说:
「你该不会要告诉我,其实你有超能力吧?」
「先不要预设立场嘛!」
古泉轻轻晃动纸杯。
「虽然有点不太一样,不过你也没说错,超能力应该是最接近我身份的称呼吧!没错,我有超能力。」
我沉默地喝着咖啡。真是的,太甜了,应该买低糖的才对。
「我也不想突然转学的,是因为情况产生变化才会如此。但没想到她们俩这么快就跟凉宫春日打成一片了。之前,她们都只是在一旁默默观察而已。」
别把春日讲得像只珍奇的昆虫好吗?
或许是发现我皱着眉头,他接着说:
「你别生气。我们也很拼命啊!我们并没有要加害凉宫同学的意思,反而是要保护她免于危难。」
「你说我们?那也就表示另外还有很多超能力的人咯?」
「其实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多啦!因为我属最低层,所以并不清楚,只知道全球大概有十个人左右。而且他们应该全都受『机关』管理。」
连机关也出现啦!
「我既不知道『机关』的实体,也不清楚组织成员有几个,一切似乎都由高层人士统筹管理。」
「……这么说,那个名为『机关』的秘密组织,到底是在做什么的?」
古泉用冷掉的咖啡润了润嘴唇:
「就如你想象的一样。『机关』是三年前成立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监视凉宫春日。讲白一点,它的存在是为了监视凉宫春日。说到这里,你应该了解了吧?在这间学校里隶属『机关』的人不只我一个。已经有好几个密探潜入了这里,而我则是以追加人员的身份临时调过来的。」
此刻,我竟然想起谷口的脸。他说打从国中起,就跟春日同一班了。莫非他跟古泉也是同一种人?
「真的是这样吗?」
只见古泉假装没听到继续说:
「不过,我可不敢保证那些人都在凉宫同学的身边。」
为何大家都那么喜欢春日。那个古怪,狂妄,只会给周遭的人添麻烦,超级自我中心的女人,到底哪里值得一个组织全力保护?不过我承认她外型的确长得不错啦。
「我不清楚三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我所知道的只有,三年前的某一天我突然开始拥有超能力。刚开始,我真的非常恐慌,觉得很可怕。幸好不久『机关』就来迎接我,否则我可能会觉得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而忍不住自杀吧。」
我看从那时候开始,你的脑袋瓜就一直有问题吧?
「噢,那也不无可能。不过,我们更畏惧可怕又未知的可能性。」
带着自嘲的笑容,古泉又喝了一口咖啡,接着露出严肃的神情。
「你觉得这个世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
他突然问了一个让我相当惊讶的问题。
「不是远古时代宇宙大爆炸所产生的吗?」
「目前的说法是这样啦!不过,对我们而言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世界是从三年前开始的。」
我望了望古泉的脸,他说的话实在教人难以置信。
「不太可能吧!我还清楚记得三年以前的事呢!而且,我父母都健在。小时候掉到水沟里缝了三针的痕迹也还在。而且我死命硬背的日本史上记载的历史又是怎么回事?」
「好,那你如何确定包含你在内的所有人类,不是从一出生就拥有原有的记忆?这么一来,就不需要执着于三年前这个时间点了。世上根本没有证据足以否定地球是五分钟前诞生,万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举例来说,你可以思考一个假想的现实空间。你的脑里被埋入电极,你所看到的影象,闻到的气味以及桌子的触感,全是电极直接传达给脑部的资迅,你深信自己经历的一切实际发生过。所谓的现实世界,其实是个脆弱得出乎意料的东西。」
「……就算我认同你所说的好了,地球到底是三年前还是五分钟前出现的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你们『机关』的存在跟春日有什么关系?」
「『机关』的头头认为,这个世界只是某个人做的一场梦而已。我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