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傍晚就冰释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说复杂真的很复杂,说简单也十分简单,老马把事情的经过一讲,相互交换一下意见,两人的误会也就解开了。误会解开了,反而使他们两人的关系进了一步。罗序刚主动提出要请老马吃饭,他说想起去年你拨给我拘留指标的事,我还欠你的人情。老马说要是这样我就不去,除非我请你。两人争来争去,最后罗序刚说,要不这样,这次我请你,下次你请我,总可以吧。老马想丁想,大概觉得这样还算公平,就同意了。
在街边小店里,罗序刚和老马要了4个小菜,4瓶啤酒,一边喝——边聊,过去,他们几乎没单独在一起喝过酒,不想,两人喝酒还十分对撇子,都属于豪爽型的。反正他们都不值班,又没穿警服,喝酒时很放得开。
喝酒过程中,老马解释说,他所以要拘留解宝辉,是因为解宝辉的责任更大一些,也就是说,是解宝辉引起的,如果解宝辉不惹许强,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比如说,解宝辉那天晚上没去饭店吃饭,是不是就不能碰到许强?即使解宝辉去了饭店吃饭,不喝酒是不是也没事儿了。好,就算喝了酒,如果他不主动到许强的桌子坐下来,就没有后来的事了吧,坐下来也不要紧,好好喝酒呗,不好好喝酒,没事让人打他,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怨解宝辉y罗序刚说你这样说也不是没道理,可是,如果许强不打他,也就没事了。法律看的是结果,比如说,我打了你一拳,用了同样的方式和力量,会出现很多种可能,一种可能是被打的一方什么事也没有,就不够处罚。一种可能是碰巧把人家的肋骨打折了,就得按伤害罪论处。进一步假设,不巧打到了人的要害处,出了人命,就成了过失杀人。请注意,我们的前提是用了同一种力量和同一种打击方式,结果可能就完全不同。老马想了想,说,你这是假设。罗序刚说,你不是也在推测吗?如果解宝辉没去喝酒、没去干吗,没让许强打他,可事实发生了,就不会有假设了。老马想了想,没怎么想明白,不过,他不想和罗序刚争论下去,同时,也模糊地觉得,罗序刚的话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不管怎么说,罗序刚和老马喝得还是挺愉快的,不然,他们就不会喝了13瓶啤酒,这是事先他们无法假设,也是后来无法推测的。
罗序刚和老马离开饭店已经是夜里10点多了。他们在夜晚梧桐叶子遮挡路灯的人行道上摇摇晃晃地走着。他们都喝多了。
罗序刚口齿不清地对老马说:老马,我们做这样一个假设,比、比如说,在街上你看到一个小伙子尾随在一个女人后面,我们都知道他要对女人抢劫,这个时候你怎么办。老马说你在考试吗?罗序刚说我不过,随、随便问问。老马说我会死盯着他,等他动手抢劫了,就冲上去,抓个现行。罗序刚说要是我,我就不会这样,我会在他抢劫之前,出现在他身边,甚至暗示他我是警察,防止这起犯罪的发生。老马说小罗你太理想化了,他不在这儿犯罪还会在别的地方犯罪,对待罪犯不能心软,只有严厉打击教育他,才可以挽救他。罗序刚说问题是,在抢劫之前,他还不是罪犯……老马说我不和你争、争论了,总之,你太理想了。罗序刚说,理想没什么不好,其实我相信所有的警察都有理想主义的色彩,只是,有些东西我们并不知道怎么做更合理。比如我刚才提到的假设,我的做法可以避免一次犯罪,但我得不到荣誉,而你的做法可以得到好处,甚至可以立功受奖。
老马立刻严肃地说:“我没得到好处。”
罗序刚说是,你没得到好处,我不过是打个比方。
“打比方也要实事求是。”老马说。
罗序刚和老马走到立交桥下,他们离派出所还有400米左右的距离,罗序刚开始呕吐起来,他蹲在地上吐,老马给他捶后背,捶一捶,老马也开始吐了。吐的间歇,罗序刚问老马,一会儿还回派出所吗?老马说应该回去看看,办公桌的抽屉还没上锁。罗序刚说老马,你说咱们当警察的,也真够不容易的,别人并不了解我们,不要说别人,有的时候,我自己都不理解我自己。小的时候觉得当警察威、威风,当了警察之后才知道当警察多不容易……别的不说,咱们什么时候有过星期天和节假日?一年三百六十天……“是三百六十五天。”老马补充一句。罗序刚接着说:加班加点是经常事,可加班费才几个?按国家的规定,加班费应该是150%,节假日应该是 300%。不合、合法呀。老马说:可、可不是吗?
“……老马。”罗序刚叫道。
“嗯?”
“有时候心里挺憋屈的,关键是,还、还说不明白憋屈在哪里。”
“可不是吗?有时候心情不好,又说不出为什么不好。”
罗序刚思索着,他说你还别说,那个出租车司机的心理我们平时也有。
“真他妈的怪、怪了。”老马说。
罗序刚笑了起来,他附在老马耳边小声说:老马,求你揍我一顿吧!
老马也笑了,他说别以为我老了,我估计打你没问题。
“别吹了。”
老马上去就给了罗序刚一拳,醉了酒的老马无法控制出拳的轻重,一下子打在罗序。刚的下巴上,把罗序刚给打痛了,罗序刚有些恼火,他说你他妈的还真打呀,一拳打在老马的眼眶子上。老马也火了,于是,两人摇摇晃晃地打了起来。
路边的行人看见罗序刚和老马打架,连忙给110报了警,说:长白街上有人扰乱公共秩序,在打架斗殴……
责任编辑 宗永平
题字 李纯博 题图 育 民
审判(短篇)
■ 津子围
那是一个雷雨天气,头一会儿阳光灼热,过一会儿闪电雷鸣大雨滂沱。下雨的时候,司令他们4个人正在油毡纸搭的棚子里。他们几个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他们正准备进行一场审判。
审判正式开始时,雨已经停了。雨说停就停了,雨刚停下来,太阳就出来了。这个时候,棚子周围形成了这样的景象,棚子边沿还滴着水滴,下雨时,水滴已将泥地“砸”出与棚子沿儿四面等齐的沟儿,水滴与地面接触时溅起了水雾,水雾承接着阳光碎散的光芒,瞬间绚烂着。
司令他们4个人坐在一个磨出铁色的长条板凳上,他们的胸口起伏着,庄重、虔诚,还多少有点紧张。司令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说:“现在,带罪犯上来吧。”
旅长黄毛站了起来,他走到棚子的一角,将捆绑住双脚的“罪犯”灰青押解上来。
“你说一说事情的经过吧。”司令对下属黄毛说。
黄毛磕巴,他说:“下、下雨之前,我在赵强家后院的柴垛边,看到灰青在耍流氓,骑、骑在大花的身子上,我喊了赵强一声,赵强出来,也看、看到了。”
军长赵强坐在板凳上,他补充说:“我证明,灰青是在耍流氓。”
“后来呢?”司令问。
“后来,我和赵强拿着棍子去吓唬、吓唬,灰青和大花就跑了,灰青从大花身上下来,还露、露着牛子(生殖器),牛子长得很特别……”
“我证明,”赵强说,“我也看到灰青的牛子,长得很特别。”
4个人中,另一个人是师长栓马桩,栓马桩说:“这还有什么说的,就是耍流氓!”
黄毛走到了司令身边,小声说:“是耍流氓,没、没错。”
司令想了想,他问:“一般情况下,怎么处理耍流氓的呢?”
4个人相互瞅了瞅,私下里议论起来。
司令不是真的司令,军长也不是什么真的军长,他们4个人只是在一起玩的12岁的孩子,他们模仿军棋里的顺序,自己给自己封了职务。而他们的审判对象灰青也不是人,是邻居庞奶奶家的一只鸭子,灰青是鸭子,大花也是鸭子。
几个人议论了一会儿,虽然观点不十分一致,不过,在“一定要惩罚”这一点上却统—一了思想。司令说,大白天,在大家的眼皮底下;耍流氓,不惩罚怎么行啊。军长他们都表示赞成,他们在决定要处罚灰青时,都有一种满足和自豪感,他们觉得自己有了决定别人命运的权利,尽管这个别人是比拟的,是一个不会申诉甚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惊恐地看着几个孩子的鸭子。
4个孩子的眼睛里荡漾着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演”出来的庄重眼神,这时,他们大概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不同的角色,比如,司令联想到自己是《列宁在一九一八》里,那个说“看着我的眼睛”的苏联保卫部军官,军长赵强觉得自己是经常处罚学生的长下巴——地包天老师,师长栓马桩也许觉得自己是在县武装部当干部的父亲,而黄毛联想到了俱乐部广场上的游行场面,精神不太好的母亲的脖子上被挂了一双破鞋,一个令他仇恨的胳膊上戴袖标的人正拿着大喇叭带头喊“打倒”—类的口号。当时,黄毛发誓要杀了那个拿喇叭的人,奇怪的是,黄毛竟然想当那个人,那个人在黄毛的印象里,除了可恨以外还威风凛凛。
惩罚的目标确定了,接下来就是惩罚的方法。
事实上,4个孩子并没有自己的惩罚方法,碰到这样的问题,他们首先就是在记忆里寻找,也就是说,他们是学着去“惩罚”的,为什么要惩罚和怎样去惩罚都来自主观的判断,尽管他们还小,他们并不懂得主观判断这个概念。
司令首先想到的惩罚方法就是将灰青关起来,让它蹲笆篱子,这一相关的概念,大家都知道。司令想到这个问题并没有急于表达,因为他同时想到,没有关灰青的笆篱子,如果把灰青关起来,首先得修一个甲乌子的笆篱子,关鸭子的笆篱子是什么样的?搞不好跟鸭子的窝一样,那样,鸭子不仅感觉不到它在被惩罚,也许会感到那个地方十分舒服呢。司令没想清楚,他就问几个“部下”:“用什么方法惩罚这个流氓呢?”
“给它灌辣椒水,上老虎凳。”赵强说,他多次听老师讲敌人是如何用灌辣椒水和上老虎凳的方法来对付我地下工作者的。
赵强这样说,大家并没有表示反对,只是觉得操作起来很难。大家并没见过辣椒水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老虎凳是什么样的装置。就说辣椒水吧,到哪里去找辣椒,找到了辣椒用什么来粉碎它,粉碎到多大的颗粒可以兑成辣椒水y并且,兑多少水合适?按现在的说法,配比的浓度是多少?而老虎凳就更麻烦了,关键是,老虎凳也许可以对人使用,但对鸭子怎么使用?这的确是个难题。
黄毛说:这、这个办法不好弄。
赵强说:这个办法不行,那什么办法行?要不这样,给灰青脖子上挂上破鞋,给它游街。
赵强这样说,黄毛的脸就白了。赵强也许无意去伤害黄毛,可他的话还是刺到了黄毛的痛处,谁都知道黄毛的妈妈被人挂过破鞋游过街,后来,黄毛的妈妈就得了精神病,经常在家里没人的时候唱评剧。司令他们几个人谁也没看见过黄毛的妈妈在舞台上唱过戏,不过,据大人们讲,黄毛的妈妈原来很红,街上,很少有人看清楚她卸了妆的容貌,当然,那时,黄毛的妈妈也很傲气,仰脸走路。
黄毛用敌视的目光瞅着赵强,他一生气,更加磕巴,也就是书面语的口吃。他说:我、我、我操你妈赵强!
赵强听黄毛骂他,他也火了,他反骂黄毛一句,并且过来要打黄毛。司令把赵强拉住,并指责黄毛不应该骂人,在司令和栓马桩看来,赵强根本没招惹黄毛。黄毛有一种 一肚子委屈无处倾诉的表情,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司令转移了话题,他说挂破鞋不行,鞋太重,鸭子的脖子太细,挂不住。……再说,也没办法游街,一游街灰青就得跑了。鸭子没有手,不能拴绳子。
师长栓马桩说:“我看还是把它的牛子剁下来,那样,它以后就不能耍流氓了。”栓马桩还解释说,他爸就说过,要想不让人犯罪,就把偷东西的人的手剁下来,把骂人的人的舌头割下来……社会就好了。
栓马桩说得几个人都挺害怕的,大家不敢用力呼吸,相互瞅了瞅,他们都知道栓马桩他爸是穿军装的人(不戴领章和帽徽),而且佩带五四手枪。
还是军长赵强说话了,他说这个办法行是行,问题是,鸭子和狗不一样,狗的牛子是露在外面的,而鸭子的牛子在里面,如果不是耍流氓的时候,没办法找它。
赵强说这个好办,把灰青和大花放在一起,让它们再耍一次流氓,趁它们耍流氓时,把灰青的牛子割下来。几个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大家似乎都表示同意。这里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们没考虑怎样割灰青的牛子,或者由谁来割,他们似乎对灰青耍流氓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