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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创作想法
艺术就是个性,我以为诗歌的每一个字都应该烙着诗人的经历和梦想。诗如其人,诗写生命这一追求,2006年仍将保持和继续。
阳光下的建筑工地
■ 邓诗鸿
一群脊背油亮的民工,一群细小而
忽略不计的蚂蚁,甚至在六层楼高的窗外
依然能够听见他们的喘息
粗重、肥大而又小心翼翼
此刻,阳光照耀下的工地
黝黑而沉郁的目光,沾满了生活的草屑,
凌乱、嘈杂、深藏恐惧,恰好与钢筋的硬度
成为对比;他们在打桩,给信念打桩;
他们在浇铸,浇铸生活;而那些
享受生活的人未必记挂他们,唯有我
默默凝视着他们黝黑,而又沉重的身影
依稀分辨着童年时,若隐若现的乡音
这些,带血而又嘶哑的声音
加深了商业的误解,与仇视
阳光下的建筑工地,一群脊背油亮的民工
三三两两地搬运着生活的瓦砾,他们
用汗水洗濯了美,让我清白
用隐忍克制着遗弃,令我觉醒
2006年创作想法
继续创作系列组诗《一滴水也会疼痛》,我主张文学创作要“向下,再向下……”。只要我还能坚持一天,便能够从我的作品中触摸到“一滴红尘”隐隐作痛的部分,聆听到“一滴水”不绝于耳的呻吟……。
河边的草长得比任何一年都高
■ 吴海斌
水流到这里,就安静下来,河面宽阔
两岸的青草,搂着细小的腰,隔河对望
青草把万吨的绿,直立起来,默默直立起来
河水只能把黑色的影子运走,绿还在草上站着
等对岸的草黄了,它才黄,它才停止把绿举起
这些隐秘的草,能听到上帝说话的草
能和蝴蝶秘密交谈的草,镰刀下不流血的草
每年举着这些绿,在火里也不把绿留下的草
究竟要在河水的档案里,隐藏哪些诡秘
听不到草说话的声音,青蛙的誓言便有点多余
汇集在这里的河水,给草好处,草依旧无言
只有河水,在远处,在狭窄的河道上
在弯曲的石桥下,每一滴水,流过那些露出河面的卵石
腔调一致地嚷着,河边的草长得比任何一年都高
2006年创作想法
以一个虚构的小镇为据点,以《小镇诗札》为母体,不间断地尝试个我的实践,接近自我的真实体验;在一个众生纷纭的小镇,挖掘他(她)们深层和背面存在的悲怆和韧性。巧妙和难度,宁静和细腻,会在每首短诗构成的长卷中,俯下它自己的身影。
走着走着就慢下来
■ 宋晓杰
是风的瓦解,还是光的引诱
亦或是息止的路径,脚力的
疲弱衰微
我慢下来,在应该不应该的时候
要自觉不自觉的时候:
把叶脉的通渠修筑顺畅
把鸟雀的音符打磨光亮
让种子在炸裂的一瞬收紧笑容
让河泊在一滴水中放大光芒
我要慢下米——锄禾、结网、放牧
生病、悲伤、沉默、怀想
再把熟悉的事物印上陌生的徽章
一遍遍,一遍遍惊出泪水燃起火光
我说慢下来就是另一种
疾走,就是在渐次沉陷的
大地上,跪下来
摊开双臂说:我爱!
2006年创作想法
正用一本诗集——《宋:诗一百首》(即将完成)实践着自己的坚持。除此,继续写着、爱着、生活着、沉醉着……
寂静
■ 张绍民
今天的村庄
不说到它的寂静说不过去
打工时代的村庄
村庄多了一种流行的家具
那就是行囊
行囊都到异乡到城里谋生去
村里能不寂静吗
许多孩子跟着行囊外出
村庄小学里没有了童年的朗读
村庄能不寂静吗
青蛙王子进城
在城市酒桌上变成可以吃的哑巴
村里的蛇也进城
在酒桌上成了被吃的龙
蝉小姐进城
到城里的夜总会当歌手谋生
村庄里再也听不到她们的歌声
该进城的都已进城
只有村庄的大地
没有鞋子穿
就没有进城
剩下来的村庄
用减法减完的村庄
只剩下寂静在村庄里
像风一样到处生长
2006年创作想法
我的作品可以给人间带来爱、光明、善良,这是我写作的想法,对自己的要求。诗歌即光明正气之物,容不得半点黑暗。在生活中,诗歌即忠孝仁义,使我不断学习。
水墨画中的留白
■ 扶 桑
吹过裙边的风,摇映
我一身的树影里,有你
在五月温润如玉的夜晚
那迎面而来的路人里,有你——
你在肖邦《夜曲》的月光中。天边
晕红着脸的朝霞与晚霞里
你在我的往昔那一张张雨水
浸渍的信笺上。我最初的慌乱中。
在眼瞳的霜迹、蹒跚的泪痕,嘴角
微微上翘的笑纹。在我缓缓漾开的静默里。
我向往
而未曾生活过的地方。
——我残缺的部分……
你显现、你在那儿,像水墨画中的留白
没有什么不是通向你的曲折幽径
白石台阶——
呵你,已脱离了你而进入我自己
你,是我灵魂的一部分——
2006年创作想法
顺其自然。
幸福
■ 晴朗李寒
我记得那些日子,切近而平淡。
像一杯白开水
从你的手递到我的手。
冬夜漆黑,我关掉电脑,
从书房走进卧室。你正在灯下
埋头编织着毛衣,手指上下翻飞,
熟练地让那一根毛线,
将关爱和温暖串起。而三岁的女儿
坐在凌乱的被褥间
翻动着几本画册,自言自语……
当我们沉默无言,我左你右
把娇小的女儿夹于中间
让睡意,将我们一个个俘获
朦胧的昏暗里
你会掖一下孩子的被角
我会拉拉你的手指。
此时,听到北来的风声
飞掠过沉寂的都市
二环路上,偶尔驶过的车辆
穿透冰冷的空气。
2006年创作想法
相信诗艺并非朝夕所能成就,用平常心对待每一天,尽量用简洁、准确的语言表达出心灵的触动,以求让生存和生命的过程在诗中瞬间展开,即“用具体超越具体”(陈超语)。希望自己的“处女诗集”能够顺利出版。
尘埃之想
■ 李元胜
我到了最有意思的年龄
青春咫尺间,暮年也不遥远
我正在学会平衡它们
就像当年,穿过学校林荫道,低着头
拼命平衡感性和理性
“老者和青年,我们
都在作最后的旅行”
肉体沉睡,心自顾行走,赤着脚
它只想蹬过一首诗形成的水洼
我正在学会平衡,在永恒的沉寂
和眼前可爱的起伏之间
身边冬天迟钝,心中群山奔涌
当我和另一粒尘埃拥抱
窗外,巨大的行星运行得犹豫、迟缓
2006年创作想法
继续在城市生活中寻找诗意,并在现实的冲突与永恒的存在之间寻找某种形式的平衡。
废弃的铁轨
■ 李先锋
最后一列火车轧过它的身体
好像是几年前的事了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钢铁与钢铁磨擦出的火花
被时间一点点锈蚀
就像一片疯长的青草
在寂静的山岭
仰望天空
想象着熟悉的声音
从山坳口那边一路冲来
一截被岁月遗忘的铁轨
昏昏沉睡了好多年
也许它会这样一直到死
也许明天就会有一列错轨的火车
突然把它喊醒
2006年创作想法
更多地贴近生活。
到你那儿去
■ 李林芳
火车 汽车 摩的 最后是双脚的丈量
一线小路在起伏的山峦上飘荡
到你那去 多不容易呀
我的手在风中摇摆
爱人 你守着这最后的家园
隔着峰峦自己编成的篱笆
你在木格窗棂下呆坐
把日子过成哗哗流淌的溪水
可是 到你那去
我要穿过一条条人潮涌动的大街
还有多少红灯 黄灯和车辆的洪流
还有表情复杂的目光淹没人的唾沫涎水
我还要经受住霓虹灯的诱惑
路越走越细 坡越来越陡
一道道的峰峦展开粗线条的筋骨
群山打开门户 张开怀抱
一粒从城市的乐章里落荒而逃的音符
扑进期待已久的柴扉
2006年创作想法
艾涧永远是心中的圣地,也是我的根据地,我将沿着艾涧的心道走得更深更远,我的诗也会沿着山道辐射出去。
在悲痛里
■ 杨 键
光线洒下来,
像一阵阵细雨。
在棕榈树下,
请原谅我的黑暗,
像一条不净的小河,
在这里流淌,
玷污了我自己
轻柔的生命。
多少年过去了,
悲痛消磨着我,
仿佛爱情,
我一直就没有长大,
我的脑海里仍是那些石牌坊
倒下来时的轰响,
我还没有智慧去忘掉它们,
但我应当放下这些,
因为我的生命里,
没有石牌坊,也没有两只怒吼的狮子。
我的生命是轻盈的,
像傍晚时的落日给予人世的光辉。
可是我愚蠢地用痛苦惩罚着自己,
仿佛只有跟痛苦对应才是正确的。
我就这样浪费了世上的光阴,
我的心是可以回应着夜晚
沉睡的群山的寂静,
回应着那些树木,在群山里的奥秘。
2006年创作想法
加快、加深对本民族传统文化的学习。
下午的光
■ 杨森君
下午的光线形成众多折角。
几株红松的投影悄无声息。
旷野里偶尔发出一声来历不明的响动。
有时我会踩碎一根枯草。
极少显露在外的事物,
我又能明白多少。
一只红色的甲虫爬来爬去。
我感觉一个下午占去了我不止一个下午的年华。
临近傍晚的苜蓿,灰色,发热,
一度复活,一度消亡。
它们保持着绝望的姿态,
却让一只只寂寞的蝴蝶整个夏天都在愉快中虚度。
2006年创作想法
继续安静下来写安静的诗歌。
西塘诗篇
■ 邹汉明
除了木头的爱是陈旧的
剥开的下水道是无可怀疑的新
这个你出生的水镇。记得
你的哭泣、你的饥饿
你肉体的第一次飞
廊棚规范二十岁的脚步
民国的石拱桥挂着你断线的风筝
绝句般的石级一年里总有几次陷入回忆
一个老地方,在你嘴上,有身体的烦恼
墙上斑点,放大初次月经的恐惧
很高兴你的黑眼睛
来自一大片无名的瓦楞
宁静,一辈子的美德,将你奶大
沿街不常点亮的红灯笼
每个夜晚。以齐整的害羞赞美你
我曾追踪你的成长
——在穿出石拱桥的蚱蜢舟上
我奔跑,踩着长弄堂的音响
是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水是回忆,稍稍擦伤露出的石块
2006年创作想法
简洁的诗歌,这三年里,我已经写了整整一本。这一年,我想重新复杂起来,努力写出一些强横霸道的作品,没有理由的作品,粗糙的作品。
在场的忧伤
■ 阿 毛
我坐着不动,像个思想者
其实,我不在思想
我只是忧伤
只是忧伤:母亲的白发
和我自己的沧桑
爱甚至不是一件往事
不是去年,去年的马伦巴
我写的字余温还在
呼吸还在
可你不在,你从我面前走过
就像东逝水
我坐着不动,像个思想者
只是我不再思想,我只是忧伤
2006年创作想法
读书、写作、潜入生活的细处与底部。自然舒缓地写出日常生活中的朴素与平实。
雪野,暮归的老黄牛
■ 陈树照
雪野 落日像一顶草帽
缓慢地 移动金黄
最大的一块金子 是深处
走来的那头老黄牛
老黄牛停下了 雪野呈现辽远
那一串串深浅的蹄印
像一枚枚古钱币 谁要购买
这片古老的土地
老黄牛停下来 抬头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