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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可逃-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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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到少管所没几天,张阳他们就要直面军体训练。每次军训之前,组长张斌都会主动出来给他们做几个标准的示范动作。齐步、正步、跑步,三套动作的分解和连贯全部演示完毕后,张斌像个正儿八经的军人一样,“吧唧”一下收势,再一个向后转,站定。然后就喊着口令,带着他的兵们在操场上乱七八糟地演练起来。    
    对于个别接受能力差还有他自己认准的专政对象们,张斌有着五花八门、名堂繁多的感化措施。张阳曾经在厕所里发泄过对他的不满,结果很不幸地成了他在演练场上严加打击的对象之一。一开始,张阳还蒙在鼓里,军训时甚至还要耍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一练到踢正步的分解动作时,张阳就低声嚷嚷着说他的脚快断了。张斌听到后,便故意批准他可以不练正步走的分解动作。张阳说:“那我练什么呢?”张斌想了想,说:“你就练静站吧,静站最简单了,还不累。”张阳大喜,心想静站不就是站嘛,傻子都会干的事情。于是就按照张斌的要求,收腹挺胸两眼平视正前方。那天,张斌还向张阳承诺说,只要你能站三个小时,今天下午和明天一整天的军训你都可以不参加。    
    静站看上去简单,但真正经历过的人都知道,在正规的军姿军体训练中,它是一个非常折磨训练者的项目,而且要求也很苛刻,脸上有汗,不许擦;鼻梁上有蚊虫,不许赶;规定的时间之内,随便动摇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即宣告训练失败。因此,像张阳那样生性好动的家伙,岂能接受这么严格的限制?结果他站了两个小时不到,就假装体力不支而晕倒,并煞有介事地从嘴里弄了些白沫沫出来。张斌向他的漂子使了个眼色,那漂子马上就一溜小跑回中队,接着屁颠屁颠端来一盆冷水交给他。章辰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提醒赖在地上不起来的张阳,那盆冷水就哗的一声浇在正躺着并洋洋得意者脸上。张阳像被电打了似的一跃而起,而张斌则将自己的行为解释成紧急抢救他的惟一措施,还假惺惺地问他现在感觉怎样?要不要去看看犯医?张阳伎俩败露,还被浇了一身的冷水,当时寒风嗖嗖,冻得他嘴唇发紫,浑身哆嗦不止,却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经过那次失败的静站,张阳算是初次领教了小个子组长张斌小小的智慧。之前在厕所撒尿时,他曾扬言要拧断一米五五的胳膊;之后的几天里,在军训场上,张斌一直对他穷追猛打,弄得他洋相百出,筋疲力尽。同样在厕所,还是撒尿,他终于一反原有的狂妄姿势,愁眉苦脸地对章辰说,“只要他不再专门整治我,我甚至愿意当众叫他一万声张大爷。但他胆敢继续这样虐待我,我就跟他拼掉算了!狗急了还要跳墙!”    
    “鱼不死网不破!”有天,全组同犯都在静坐,见张斌躺在床上假寐,他不知所云地说出这么句话,想以此吓唬吓唬个头不大的组长。    
    


第二章 歧途风景歧途风景(4)

    14    
    有天晚上,在中队小礼堂,和平常一样,依旧是管教队长主持晚训示。训示之前,队长手拿花名册,逐个点名。点到章辰的名字时,他木然站起答了声“到”。正准备坐下,身后张阳就大大咧咧往起一站也大声“到”了一下。张阳的名字原本就排在章辰后面,但问题是队长当时还没有点到他。张阳不点自到的场面很是滑稽,使得全队犯人忍俊不住。队长当时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问他是什么意思。张阳狡辩说,因为自己的名字本身就排在章辰的后面,不点就到的原因是不想浪费政府干部的宝贵时间。他还很是愚蠢地指出:“是队长你没有跟上本犯的节奏而已。”队长朝他翻了翻白眼,示意他坐下。然后又重新点了一次章辰的名字,可张阳却再次站起来,跟章辰一起大声又“到”了一下。紧接着的场面就有点难以控制,整个礼堂的犯人已经发出哄然的笑声。队长责问张阳到底想干什么。张阳习惯性挠了挠头,说,“我以为你这次肯定是从我开始,没想到你却从章辰开始;这次是本犯判断失误,我向政府道歉。”队长气得把花名册往桌上一摔,大声问:“这个新花子是谁带的?”张斌马上笔直地站起来,小声回答说:“报告队长,是我。”队长说,“你怎么能带出这么个天才?明天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发枚勋章?”    
    那晚的点名和训示就进行到张阳为止。队长说,“妈的就到这里!解散。”然后全队犯人一组一组的鱼贯解散。章辰排在回去的队伍里,小声提醒张阳说,“你要倒霉了,回去不知道一米五五会怎么收拾你。”后者怪怪一笑,说,“反正老子天天倒霉,不过今天值得,至少拖带出了那个狗日的。”两人正一前一后小声嘀咕着,张斌回过头,问他们俩鬼鬼祟祟地在说什么。张阳得意洋洋地说:“报告组长,我们正在商议逃跑路线。”    
    又是一个清晨,张阳他们俩还没来得及洗脸刷牙。就混在一群同犯们的屁股后面搞内务卫生。说到监狱内务,尤其是少管所,要求之严格简直耸人听闻。就拿地面卫生来说,监房地面本身早已经干净得像面镜子,但每天,每个小组组长还会要求自己的组员拿着湿毛巾,仔仔细细、点点面面、不留死角地抹擦它个三到五次。抹擦过程中,倘若某人稍不小心将毛巾上的绒线细沫弄到地上,而没将它扫走而任其尘埃落定的话,那么负责抹擦地面的全体同犯都会大受牵连。常有的下场基本上相似。要么自己主动用舌条将细末舔起来,咽下去;要么自行选择某项体罚。譬如顶墙、蹲马步,譬如做俯卧撑或者仰卧起坐。六组的张斌在这方面还有些新花样。比如他让被罚者一只脚站立,另外一只脚翘起,两手伸直,此为“金鸡独立”;或者叫组员双手背在身后,去走廊蛙跳几十个来回,体罚结束后还问人家“蛤蟆神功”已经练到了第几层。    
    当年张斌还有一个完全独创的体罚项目。那就是事先准备好一只小板凳,让屡犯错误的组员脱鞋脱袜,光脚站到凳子上。然后派其他人帮忙,将其两只鞋系在一起,挂在被罚者脖子上。再随便找些杂物堆放在批判对象的头顶心,接着他让被罚者将自己的袜子用两只手绷直拉紧,成为一张纸的形状,最后,他不仅要求人家将绷紧的袜子当成认罪书,还逼着该犯人煞有介事地宣读。张斌颇有文才,常在少管所的《春雨报》上刊发佳作,是当年少管大院内有名的才子。正因如此,这家伙在中队很受干警抬爱,而且身兼数职,权倾一时。而这招则是监狱小知识分子张斌从文化大革命的灰堆里扒出来的,还美其名曰:“全面悔过”。    
    那天清晨的地面卫生已经搞完,张阳跟章辰俩又从床上拉下被子,摊在地上,却互相眼睁睁地傻望着对方。因为头天晚上他俩被告知,从第二天开始,他俩要学习叠行军被,要求是有棱有角成拐成方,否则就要“全面悔过”。可问题是他俩根本不会叠。张阳被章辰望啊望的忽然就望出了脾气,他气得将被子一撂,大声说:“老子们是来坐牢,又不是来当兵!凭什么要叠什么行军被?”其实,张阳的牛脾气迟早是要爆发的。不过在坐牢期间,很多时候,章辰都是他的出气筒,因为他原来的出气筒杜亮那时候已经在外面悠哉悠哉地享受着自由。    
    正在睡觉的张斌估计是被张阳吵醒了,从床上跳下来,一脚就将张阳踹趴,压在对面的章辰身上。还没等张阳反应过来,那个獐头鼠目的漂子,斜刺里也一脚跺在张阳后背上说,“妈的!这么早就把组长嚷嚷醒。还不愿意搞卫生!”然后走廊里又冲进来几个张斌的老乡,也不说话,对着趴在章辰身上的张阳就是拳脚、膝盖加拐肘。两个,四个,七个,最后至少有十来个人,都围在一起,踢踏踢踏地寻找着他们各自的最佳角度,对张阳和章辰进行着无情却很是有效的踢打。看来那次行动之前,张斌肯定已经通知过他的同党,要不然的话,那天动手狙击张阳他们的场面不会那么隆重。第一,来的全部是张斌的老乡;第二,来得又几乎是不约而同;第三点至观重要,那就是张斌当天早晨从被窝里跳下来的时候,居然是衣裤鞋袜早已经事先弄的妥妥帖帖。那家伙一向深谋远虑,很少打无把握之仗。    
    那天早上,张阳一直没有机会从地上爬起来。他脸上的血已经喷溅在章辰的脸上。却死死地护着身下的章辰。最后围攻者们依次散去。全组同犯麻木地开始重新整理起狼藉的现场,没有任何人表示出一丝一毫的惊讶。几分钟之后,这里将再次出现一种井然有序的局面,任何不知内情的人,绝对看不出来这里发生过的一切。那个野蛮而充满血腥的场面已经悄然逝去。后来章辰有过这么一种感觉:监狱里每天都要浪费掉很多血液,或者说每天都要发生一些战争。否则的话,每天平板一样枯燥乏味的生活,那才叫真正意义上的度日如年。    
    张阳依旧趴在章辰身上,瞪着血红血红的双眼,问章辰,“你总共看到哪几个?”章辰说他被压在下面,看不清。那时的张斌却像没发生任何不快似的,端着个脸盆向卫生间走去,脸盆里的热水似乎还未冷。那天早晨张斌对张阳所发动的围攻,短暂、准确而有效,甚至还有些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的味道。    
    张阳说:“擒贼先擒王!”说完双手撑在地面,做了个比较艰难的深呼吸,然后整个身体在章辰眼前就那么轻轻一闪,已冲向在走廊上的张斌,一掌打翻了张斌那只盛了点儿热水的脸盆。水花四溅,弄湿走廊不少人的衣服。“操你妈!先把你个王八蛋弄死再说!”说完他的两只手就紧紧掐住张斌的脖子。然后像起重机上的两根叉子一样,把张斌悬空叉在走廊的墙壁上,跟疯子似的用膝盖猛烈撞击对方的腹部。顿时走廊大乱,因为那个时候全队至少有一半以上的犯人都在卫生间洗漱。他们跟第六组的全体组员一样,很快围过来观看着这场精彩的把戏。张斌被悬空叉在墙上,脸色煞白,呼吸急促,两脚乱蹬,双眼突出,但却叫不出声音。几个平时跟张斌关系较好的职务犯先后如狼似虎地扑向现场。最后,七八名职务犯配合闻声赶到的章辰,合伙用力,才把起重机弄熄火。张阳临被他们制服之前,还没忘记抽空赏给张斌一个响声剧烈的大脑门。只听见“蓬”的一声,张斌就软软地从墙壁上滑坐下来。当时走廊的地面上尽是水,他也不嫌脏。    
    


第二章 歧途风景歧途风景(5)

    15    
    叉完组长张斌后,张阳被五六个值班犯人按头拽脚,像抬野猪似的把他抬进了中队管教办公室。一路上张阳直嚷嚷:“为什么只准组长放火,却不许组员点灯?”那个高大魁伟的管教队长,还在睡梦中就被张阳杀猪般的嚎叫声吵得五心烦躁,忍不住从值班室的床上跳下来。他一边火冒三丈地套穿着尼制警服,一边还腾出了条腿狠狠地踹了张阳几下,然后从墙上取下一根橡皮警棍,不停地在空中挥舞。他问张阳大清早不让政府干部睡个好觉居心何在。“停停停!再嚷嚷老子就要在你头顶心点盏油灯了!在这里,县长市长的儿子我都敢打!”直到弄清楚事情的全部经过之后,队长才变得温柔了些。    
    但他又说:“总之你不应该大清早就把整个中队弄得鸡飞狗跳的,这个做法不对。”另外,队长还认为,张阳差点儿弄出人命,所以决定先要把他铐起来、镣起来。上铐、上镣的过程中,张阳一个劲地叫唤天理何在,并做了一些垂死地挣扎,但很徒劳。原因是队长已经从走廊里叫来了八个帮手。    
    那天早上,张阳挣扎时发出的声音比韩红蹲下来叫的时候都尖锐。而事实上,他只是被队长在未弄清原委前踹了几脚肚子而已。至今,章辰依然记得那个骚乱而漫长的早晨。他用憋尿的方式,抵触着某只有毒的蜘蛛在他心灵上爬来爬去的恐惧。从那个早晨开始,一个鲜明的主题在他脑海里悄然诞生:逃跑!这里的一切让他很难适应。他觉得自己像枚即将爆炸的手雷,只要被某只手轻轻一拉,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跟这个庞大的监狱一起同归于尽。    
    当天上午,张阳就被送进了少管所禁闭室,一个礼拜后才回队。回来后的张阳整个人像被禁闭室重新换了个版面似的,见到什么人都必恭必敬的模样,却偏偏对章辰未加理睬。章辰则认为他在禁闭室一定受到了什么惊吓或者刺激,并一度为此忧心忡忡。在张阳被关禁闭的整个过程中,章辰承认自己无形中又做了一回监狱生活的蒲志高。第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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