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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变得稍微强大起来时,她们改变的姿态和口吻,亲切的,热络的。没有必要因此变得愤世嫉俗,因为亲切的和热络的没有什么不好。变成受喜爱的人没什么不好。
得到倾情的交谈,温暖的姿势,动人的句子,这些没有什么不好。
n只要留一两个夜晚,翻开毕业时回忆起来,那些只有我刻骨铭心的事情,泛过鼻腔的酸涩直到眼眶。
然后把它们温柔地,用手指挖开,种子一样埋入后灌溉。
在两排竹林中间,不受喜爱的庸俗的普通的我——她走到了今天。
文 | 郭敬明
以黑夜为界
当日出东方,薄雾被光线照得四下散开,安静的大街开始被喧闹的人群填满,不远处的小店伙计,揭开水面翻滚的锅子锅盖,把清晨的第一把拉面倒进水里。
楼下的保安穿着干净的制服,对着他看见的每一个人,说,早安。
流水声。汽笛声。喇叭声。母亲第三遍叫赖床的小孩起床的声音。
慢慢醒来的世界。
有一段时间工作太忙,几乎消耗掉了整个白天的时间,于是所有的稿件,小说,都必须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继续熬夜。开始的时候是持续到凌晨一点,之后变成两点,三点,最后演变成在冬天里已经彻底亮起来的天光下(六点半?),裹着被子倒头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
刷牙,洗澡,随便从冰箱里拿出一点东西来吃。
之后去公司上班。
写字楼大堂的保安,有时候会对我说下午好。
坐下来打开电脑没有多久,公司的人就陆陆续续地下班了。他们对我说,小四,我先走啦。
很快地,公司里就只剩下我自己,或者一两个同样需要加班的人。
然后就慢慢地过度到了黑夜。
说是慢慢地,其实并不准确。
应该说,“然后就一下子到了黑夜”。
想要结束这样的昼夜颠倒的生活,于是早早地躺到床上去。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过了一会还是起来看书。
没有拉严实的窗帘露出一小块窗户,望出去是零星的还没有熄灭的灯火。
哗啦哗啦翻书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两点把书看完,在结尾的时候被男主角的那一句哽咽的“那,我就先走了?”触动了心绪。翻身起床,套了一件毛衣,打开电视准备打一会WII,玩了一会没有了兴致,打开莲蓬头准备洗澡。然后发现热水器没有了电池无法点火。
于是穿上裤子,套上一件大衣,抓起钥匙,出门去买电池。
在这样的漫长的黑夜里,任何的事情都显得格外隆重。我们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需要一个人孤单地度过,一个人因为寒冷而打开空调,一个人翻完一本书而叹气,一个人把电视频道从1换到39,一个人看着MSN上几乎清一色的黑白头像,一个人裹紧大衣出门买电池。
我们每一个人都幻想过的,怎样去打发一段太过漫长的时光。
是去欧洲旅行,还是窝在家里看完堆积在书架上的累累图书。
这些时光都像是遥远在一整个世纪之外,漫天的尘埃还没有来得及飞到我们身边变便轻轻地坠地。变成了铺展在我们远方的,一条浮游着尘埃的银河。
我们慢慢前往,慢慢老去。
在我们漫长的青春里,我们的世界都被浸泡在这样光线充足的日子中。
我们在灰蓝色的清晨里醒来,大家拥挤着,睡眼惺忪着,拿起牙刷和杯子,走向宿舍楼道尽头的水房,哗啦啦的水声把天色冲刷明亮,擦掉嘴角的牙膏泡沫,抬起头,窗外枝头的麻雀已经可以看得分明。
宿舍管理员会在7点前把每一个人赶出寝室,去教室里上早自习。所有的人整理好书包,把没有吃完的馒头或者面包,塞进塑料口袋,然后随着人流开始一天的功课。
早晨,中午,下午,傍晚。
黑板上的粉笔字换过一版又一版,来不及抄写的人,叹了一口气,把钢笔丢到桌子上,趴下身子,把脸埋在胳膊里,微微抽动的肩膀,也不知道有没有流泪。
我们离黑暗很远,我们离深夜很远。
就算廉价的速溶咖啡也无法让我们坚持到更深的黑夜。总有强大到无法抗拒的疲惫袭来,让我们不甘心地丢开试卷,倒进温暖的被窝。
我们像被包裹在透明的介质里,单纯而又混沌地度过着年少的青春。
我们在黑夜里安静地沉睡着。
世界离我们很远。伤害离我们很远。
楼下的罗森里,我们需要的一号电池只剩下两节,而我需要四节。好心的阿姨建议我不要买,去别的便利店买同样牌子的四节,否则混合不同品牌的电池效果不好。
于是我点点头,随便买了两袋鸡肉粥付钱后离开了。提在手里的袋子被晚上的风吹得哗哗直响。
虽然上海是号称全中国24小时便利店最多的城市。可是沿路走过去,关门停止营业的便利店,还是占了大多数。
我叹了口气,继续裹紧衣服,往更远的街道走去。
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是说,“在黑夜里路过别人的人生”。
路过一个在这样人迹零星的深夜依然坚持摆摊的中年男人。他蹲坐在炉火前的塑料椅子上。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收音机,小心而仔细地调整调频,吡哔啵的杂音在周围的寂静里混合着炉子的燃烧声,一起变成空气里浮动的杂点。他身后坐着一个年轻的女生,低头吃着馄饨。碗旁边摆着一个手机。她隔五秒钟就拿起来看一下,但是手机的屏幕却一直都没有亮起来。
收音机里终于出现了熟悉的音乐,有个男人说,“相伴到黎明”。
路过一家水果店。满满当当的水果,盛放在各种纸箱里。
守店的女主人在看到我走近的时候,茫然的眼睛变得清晰,那一瞬间她轻轻地抬了抬身子,然后在看见我走了过去之后,眼睛里的光又熄灭下去。她在头上裹了围巾,有一两缕头发从里面散出来,被风吹得贴到脸上。
我想了想又转过身,回去买了一些橘子。
两手各一只塑料口袋,被夜风吹得像要碎开来。
路过一家KTV,门口有一个浓妆已经在眼睛边上晕开来的女生坐在地上靠着墙,过了会她斜过身子,哇啦一口吐了出来。她拿过身边的矿泉水瓶子漱口,然后深呼吸了几下,又重新走了进去。
路过一个正在修理管道的工人。
路过两个牵着手走路的情侣。
路过了一家依然人声鼎沸的餐厅。里面的火锅蒸腾出的雾气贴在窗户上。
路过无数棵静默的梧桐,它们把落叶撒向地面。
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人生无限漫长,却又经不起消耗?
如果重新回过头去——
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无限美好的年纪,光阴像是被撒了亮粉,无论铺展在什么地方,都显得耀眼。生命在那三年里被无限拉长,摇摇晃晃地走过了从此再也无法重回的时光。
如果现在重新去看,那些被试卷拖垮的疲惫,和被成绩搅酸的心房,绝对不会被认为是人生里黑暗的部分,相比较现在所面临的遭遇的事情,它们干净透明得发亮。
虽然在我们那个年纪的时候,它们被认为是生命里最最沉重的话题。
年轻的时候总是有着这样的想法,然后在之后,被不断的成长,成长,嘲笑得面目全非。
无数次地梦见回到过去。无数次地梦见坐在校园里考试。
窗外的阳光亮到刺眼,斜斜地照耀在光滑的桌面上反射出金黄的碎片。
教室后面有人用镜子,把光斑反射到老师的后脑勺上,教室里一片窃窃私语的笑声。压在喉咙里,痒得难受。
空旷的操场上,烈日搅动着漫天的浮云,它们日日记录着笼罩其下的这些少年,他们年轻的模样,他们健康的生命,他们的这些美好和善良,在未来的岁月里风雨飘摇。
于是悲伤变成了午后的雷阵雨。
有男生在湿漉漉的篮球场上练习投篮。
隔了不远的铁丝网外,女孩子捏紧了手里的矿泉水瓶。
而如果重新回顾过去,那些美好的,温暖的,善良的,珍惜的过往,都因为太过美好,而在当下的温度里,显得脆弱并且“过分美好”,因为知道它们在随后到来的风暴里将不复存在,所以才会湿润了眼眶。
就像是傍晚夕阳消失之后,被墨汁一样的黑暗慢慢渗透进来的世界。
被笼罩着,慢慢消失了温度。
而黑夜也因为彼此的不同,而具备了各自的书写。
当我们的青春被安放在高高的象牙塔里,我们躲在温暖的被窝里,消耗着年轻给我们的养分,黑夜无法侵袭,它被被窝的温暖隔绝在寒冷之外。
手电筒的亮光下被我们阅读过的无数的故事。青春的朦胧,或者爱情的悲凉,一点一滴地渗透进我们的心脏。
而当美好的岁月过去,蛋壳被某只手拿在碗边轻轻敲碎,完整的包装被巨大的力量哗啦撕开了口袋的一角,我们开始习惯面临黑暗里的特质,那些游离的黑暗和恒定的寒冷。它们浮游在空气里,找准我们脆弱和不堪一击的时候,悄悄地渗透进张开的毛孔。
人们都顶着一张冷漠的面孔,在街上匆忙地赶路,把孤单的影子留给大地,留给梧桐落下的枯叶,留给深夜里贴紧地面浮动的白雾。
只有空旷街头的红绿灯,在没有车辆和行人的路口,频繁地跳换着颜色。
在走过了两条街后,我在好德买到了我要的电池。
走出门的时候电子传感器发出叮咚的一声响,然后木然的电子声说:“欢迎下次光临。” 。
走回来的路上,看见那个摆水果摊的女主人刚刚要拉下卷帘门,她看见我的时候对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过身去,关上了门。她抬起手拉灭了头顶的黄色灯泡,于是一小段路突然黑了下来。
只有那个火炉前的中年男人,依然眯着眼睛,听着广播里的歌曲。他身后是空无一人的塑料桌子和座位。只有炉火发出的噼啪声,呼应着锅里沸腾的开水。
我并没有路过他们的人生。
仅仅是看见了在黑夜的边界,他们半温暖,半寒冷的生存。
青春祭
记忆以内,虚妄以外
■文/玻璃洋葱
一
要是从做完最后一次上呼吸道手术休学的康复日算起,到今天已经是第3个月了。这次手术虽然并不算完全治愈自小就困扰着我的哮喘症,但至少,在以后的大半辈子里,我再也不会因为那时不时的,并且突如其来令人窒息的咳嗽而被班主任和同学强行架到医院关上3至5周不等的禁闭了。
校服的西装昨天刚刚从衣柜里拿出来清洗过,因为许久不穿,纤维的硬度对我来说多
少有种陌生感。不过另外的一些动作却在返校的第一天毫无障碍地和过去衔接起来,譬如
还是要等走到校门口才瞥见胸前校徽没带,接着仍然把手里最后一口面包抛给喷水池那只
两眼大小不一的金鱼,最后穿过操场进入教学楼的时候,习惯性地双手插兜摸一下储物柜
的钥匙——不过这一次,碰到的却是一个塑封袋,里面装着一把手术后“谨遵医嘱”服用
的药片。
“啊?你不是去了木更津么?回来了?”
顺着背后焦脆的声音看过去,大厅口一个下巴很尖发根又涂了过多啫哩水的女生一脸漫不经心地看着我。
“呃……”,因为突然想不起是不是认识她,并且也不打算澄清这种学校里经常冒出的离奇传言,以及,对一个尖下巴并且面部表情漠然的女生解释那几个月的病休和手术,于是干脆说:“嗯,我嘛……也是昨天刚回来。”
“还以为你会去半年呢。想死你啦。那里好玩吗?”
“嗯,就那样,没什么意思吧……对了,怎么实验大楼翻新过了么? ”和女生的对话寡淡无味,我不得不表示出对新建筑很感兴趣的样子,“那幢楼搞那么华丽一定造了很久吧!”
话题遭到腰斩的女生似乎很不情愿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很久也不至于咯,不过花了很多钱那是肯定的,现在看看,墙壁上贴的都不是瓷砖而是我一张一张的学费啊……嗯,话说回来,你不在学校倒真的错过很多精彩新闻呢!”
在女生最后一句充满戏剧性语气的感叹后,我得到了“你可真是亏大了”的暗示。还没等我按照她的提示回味好到底损失了多少小道消息,已经走了十步远的女生还不忘高喊一声,“别忘了纪念品我也有份哦!”
二
周一的中午照例是每周一次的大扫除,我一个人提着一块抹布站在档案室的灰尘里。奖杯与奖杯间偶尔会荡过一只很小的蜘蛛,顺着它的路线我看到墙边缘的一组像框。
在手臂始终一上一下的机械运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