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个大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莫长老身上,乍听这么一声厉喝,条件反射般浑身一颤,双膝情不自禁扑倒在地,拱手抱拳用满语张口说道:“正红旗下齐格勒,听凭大人调遣……”
这一切的发生实在出人意料,全场人一下子都愣住了,连那个跪在地下的齐格勒也愣住了,所有目光齐集在他一人身上,猛然间人群中爆出一声怒吼:“这是个当兵的满吧儿,不是什么白鹤门的,大殿里头混进满人来了!”
这一声惊醒全场众人,大部分帮众对这一场婚礼的实情并不知晓,虽然看不惯左连城迎娶满人,却更痛恨曾经杀害过他们亲人手足的满族兵将,而且还是乔装改扮混进总堂的,一时间除了莫长老手下的叛众,上百名丐帮子弟群情激奋,喊杀着就要朝玉淇扑过去。
“这位假扮白鹤门的满人,是由谁引进大殿来的!”左连城制住群情激奋的帮众,冲人群大吼一声。
一旁立即有人高声答道:“启禀帮主,这两人乃是莫长老亲自接进帮中来的!”
立刻有人在一旁高声附和,“没错,我也瞧见了,就是莫长老引进来的!”
矛头直指莫长老,全场顿时陷入一片僵局,莫长老面上忽青忽白,兀自傲慢的背负双手,冲左连城冷笑道:“帮主若是想要老身的性命,只管赐一把匕首即可,为何要当着合帮弟兄的面儿,指使诬告,毁坏老身的清白!”
左连城也是微微冷笑:“既然莫长老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清白的,那么本帮主要按帮规对这两个满人加以惩戒,就请莫长老不要插手才好了!”
说完挥手冲颂平说道:“将这两个人绳捆索绑,押至祖先祠堂之前,开膛破肚,点天灯祭旗!”
此言一出,莫长老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一旁有莫长老的亲信见形势不妙,急忙前行一步,对左连城一抱拳:“帮主,这两人虽说都是满人,但并无作乱之嫌,若是帮主就这么将清白无辜之人肆意处置了,只怕有碍丐帮的祥和,对帮主大婚更有不利!”
左连城露齿一笑,表情阴沉森然:“清白无辜,你哪一只眼睛看出的他清白无辜,既然你还要强辩,我就给你来个心服口服,来人啊,给我将这两个满人里里外外,好好搜个透!”
立即有人得令应喏,十几个精壮小伙子如狼似虎,转眼间便把那个彪形大汉和玉淇搜查一清,自有人来向左连城禀报称:“启禀帮主,这两人身上总共搜出匕首两把,腰刀一口,锁子甲一副。”
左连城攥着这些兵器,面冲着全体帮众冷冷笑道:“我丐帮大喜之日,前来贺喜的宾客居然身怀利器,好一个清白无辜!只怕是我们丐帮之内,出了卖主求荣的叛徒了!”
全场哗然,只见颂平走上前来,冲着左连城微微黔首,继而朝在场众人朗声称道:“暗室操戈,自家弟兄彼此相疑,此乃大不祥之举,为表示清白,我颂某人愿意当众搜身,以示忠诚!”
说着话,伸手便解开腰带,脱下长衫外衣,向众人亮开胸襟,证明自己从里到外,并没有私藏一件凶器。
众人见他这样坦荡大度,齐声叫好,纷纷效法颂平脱下衣衫,以示清白。
趁这个机会,大娘掩护着我,慢慢朝香案旁挪了过去,我偷偷回头观瞧,玉淇被人按倒在地下,蓬头散发动弹不得,却丝毫不见颓萎之色,唇边反而还若隐若现,有一丝笑容微微绽开。
怎么会,为什么他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还能笑的出来?
大娘却容不得我多想,只拖着我把脚下步子踏的飞快,我仿佛听见她轻声说道:“姑娘,这个时候,咱们什么也不能想了,惟有保住自家这条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与此同时,帮众已经大多褪去了衣衫,只还有莫长老,以及他身旁几十名帮中长老,立在当场,兀自不肯褪去衣衫。
眼见帮众对莫长老怒目仇视,左连城反倒笑出了声,对颂平说道:“既然莫长老以及这些叔伯顾及体面,不肯当众解衣,那么颂护法”颂平赶忙应声上前,“劳烦您先带其他兄弟暂且出去,留下本帮主和诸位叔伯兄弟,就借着这个喜堂,趁着这个良辰吉日,让咱们大家把话说个透亮!”
颂平一愣,有意还要劝阻,却被左连城摆手制止:“这些都是我丐帮的元老重臣,有些还是追随先父出生入死的长老,为本帮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不可谓不劳苦功高,他们今日之所以会这般行事,一定是我这个做帮主的行事多有亏待了,若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按帮规处置了他们,连城又与心何忍,倒不如今日开诚布公把话说清楚,但求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去除了嫌隙才好……”
我站得虽远,也把左连城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中暗忖,明明是要杀,还一定要杀得光明磊落,占尽道理人情,此人有如此心智,若不能为朝廷所用,他日一定祸患无穷!
眼见颂平带领大部分帮众退出了大殿,偌大个礼堂一下变得冷清了许多,人声在大殿上萦绕回响,隐隐有嗡鸣之音,左连城身后有三五十名精壮少年,面对着莫长老那一群人,无语默默对峙。
玉淇身旁那个彪形大汉,被按在地下,结结实实吃了几十拳头,到此时终于忍耐不住,用汉语高声叫喝起来:“老子是鳌公爷的手下人,你们若是敢伤了我一分一毫,管保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不等他说完,早被制着他的帮众一记重拳打在脸上,半边脸庞眼看着就肿了起来,兀自还要大喊大叫,被玉淇用满语低声教训了一句,这才不敢出声了。
左连城见此情形,面上冷笑,吩咐人说:“将那个年轻的放了,带来这边。”
立刻就有人拖着玉淇,推推搡搡来到左连城面前,只听左连城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又是冷冷一笑,说道:“你那鳌公爷好大的胃口,居然敢来打我丐帮的主意,哼!哪怕我丐帮是豆腐渣,撑也撑得死他这头老母猪!来人啊,把这头满狗剥皮抽筋,打成礼包给他的主子送去!”
“且慢!我有话要说!”乍一开口,连自己都吃了一惊,惊醒过来才发觉,自己已经飞身迈出了一大步,离开香案下头的逃生通道,已经很远了。
大娘在案旁拉我不住,神色又气又急,玉淇在地下的笑容,竟也一下子消失了。
左连城看着我,神色逐渐凝重,我深吸一口气,指着地下的玉淇,大声问道:“如今你命悬一线,生死全凭左帮主的一句话,若是想活命,以下我问你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老老实实仔细作答,若是敢有半点隐瞒,休怪刀剑无情!”
玉淇挣扎着微微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瞧定着我,一张英气勃勃的脸孔又青又紫,分明还是那个我熟知的姑表哥哥,然而他的话语,却叫我寒的心中一窒:“我乃是受鳌公爷亲口指派,带着善扑营的官职任命来这里接受丐帮投诚的,我劝你这丫头还是莫要多费唇舌,省下些力气逃命去吧!”
他的话片片如刀割,眼神冷漠如铁,我暗暗提起力气,站在左连城身旁,面朝着莫长老身后,拿眼一扫那些叛众,抿嘴轻笑一声,开口说道:“你们瞧这一个胆大包天的贼子,死到临头还要嘴强,哼,好一个官职任命,你不妨现在就把委任状拿出来,叫我们在场诸位也开开眼啊!”
“委任状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带在身上!”听我这话,玉淇面色一变,身后那个彪形大汉赶忙大声喊道。
我半掩着嘴,咯咯笑出了声:“这就奇了,既然是来接受投诚,却又不当场任命收编,敢问这世上那有这样傻的人,会无名无份的,白白把这一大片财帛人马拱手奉到别人手上!你们两个既然够胆只身前来,必定已是成竹在胸了,这里面就恐怕有些典故细节,是我们这些局外人不知道的了,你说是不是啊,莫长老?”
听我突然发问,莫长老通身微微一颤,绛紫色的面皮竟也透出一抹死灰来了,我见他露出怯色,心头一喜,紧跟着步步紧逼上来:“据小女子所知,但凡善扑营的官职任命,必都是逢缺补进的,出一人方可入一人,将调一人方可升迁一人,这是官场的一贯格致,几十年来从无例外,而且近三年间,善扑营人数一直保持平衡,并未出什么空缺,如此一来,又那里来的什么官职任免一说!”
“而且”我故意顿了一顿,满意的看见莫长老身后一群叛众面色开始发白,神情渐渐疑惑上来,“而且善扑营负责京畿戒备,一向只接收满族贵胄子弟,从管带到兵丁,一概都是八旗子弟,又怎么会有什么汉人将官统领满族兵士的道理!这两个人居然口口声声说什么带着善扑营的委任状前来,显然是诓骗伎俩!你们经历江湖许多年,怎么事到临头,居然会睁眼瞎一样的,被这两个毛头小子欺骗了去!”
人群如开锅沸汤,陡然间沸腾了开来,一群人彼此张望片刻,团团围着莫长老,有人劈头责道:“莫奇,你我兄弟几十年,这一次也是豁出了性命跟着你起反,你可不能为了自家富贵,就把我们这些老兄弟的身家性命白搭上了去啊!”
莫长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口气却依旧很硬:“那小女子轻飘飘的一番话,你们就信以为真,怎么我红口白牙说的话,你们就不相信呢,如今谁不知道,天下虽然是那个爱新觉罗小皇帝的,但鳌拜鳌公爷却做得了那小皇帝的家!委任状没有又能怎样,只要跟定了鳌拜公爷,待他日改朝换代,你们哪个不能算是开国元勋,到时候封疆辟土,哪一个不是异性王,光看着眼前这点儿利益,怎么能成大事!”
“成大事是吧,莫长老果然高瞻远瞩,怕就怕这边大事未成,那边厢诸位叔伯兄弟的项上人头早已不保,尘归尘土归土,又往哪里去寻个异性王座来坐呢!”我抬手扶一扶发髻,极轻蔑的冷笑了一声。
“你,说什么人头不保!”待了片刻,人群中有人不安的问道。
“哼,可天下谁不知道,你们那位鳌拜公爷最喜欢的,就是杀降,当年北固山一役,六万明军缴械投降,当夜未过子时,鳌拜一声令下,无论青壮病残,全部坑杀在安禾矿井之中,还有当年山东龙口一战,俘获明将十三人,兵士千余,也是鳌公爷亲自下令,用强弩利箭,如同牛羊一般全部圈杀瓮城之中,只为屠杀取乐!更有两年前直隶剿匪,匪首被内讧杀死,头颅由从人进献给鳌公爷以示投降,哪料到鳌公爷杀性大起,策使手下,将投降匪众以及盗户家属全部斩首,一时间血流成河,砍头的刀刃都被血烫卷了,现在其中一把就保存在鳌公爷府中,偶尔酒后兴起,鳌公爷曾抚刀亲口说过:‘老夫平生杀人无数,自问有三类人非杀不可,一类是誓死效忠本主,被俘获后宁死不肯投诚的,一类是战败投降,胆小怯懦不敢以身殉节的,还有一类就是卖主求荣,为自保不惜出卖同袍弟兄的,这第一类人虽然非杀不可,老夫却很是敬佩他铁骨铮铮,第二类人虽然可留可杀,但是毫无气节可言,留在世上也是浪费米饭,倒不如杀了干净,第三类人则最是无耻,不但要杀,更要杀得断根绝户,叫他无子无嗣断了香火,也免得余孽存世遗祸人间……”
说到这里,我微微喘了口气,拿眼上下打量了那一群面色如土的叛众们,故意把语气放的悲切:“小女子虽然年幼,但毕竟出身官宦,这一套套的先降后杀,诱降而杀,杀来杀去听都听的厌了,见都见的烦了,若不是看诸位叔伯兄弟也是蒙在鼓里,今日就不得不劝大家一句了:咱们既不知莫长老和人家鳌公爷私下里究竟达成了个什么协议,又没有人家莫长老的倾城财力,没来得那许多狡兔三窟,到时候兴冲冲举家投诚,没有捞着一官半职封妻荫子,却换来鳌公爷鬼头刀迎头砍下,转眼自家性命不但不保,身后更还要连累家眷子女,情可以堪呢?”
所谓叛徒之流,无论身份地位阅历学识,无不都怀着一个通病,那就是多疑,既然自己今日可以背叛本主,谁知明日会不会被别人出卖呢,所以经我这一般合情合理的挑拨,那群叛众个个无不是心生疑惑,对莫长老怒目相视,原本将他团团簇拥的阵营渐渐散了开去,更有人暗自挪动脚步,想要找一条逃生的通道夺路而逃了。
眼看莫长老已经面色如土,恨不能飞身扑过来扼杀了我,左连城满意的微微点头,眼角一扫,陡然间身后窜出好几十名精壮少年,以猛虎下山之势,直扑那群叛众而去!
那伙人此时满腹心事,哪里还顾得上对峙之事,猛然间面前扑来一大群训练有素的少年,奈何一身硬桥硬马,竟是一时招架不住,且战且退,队列溃散不堪,被逼得一连后退了一丈有余!
眼见局面霎时混乱,我举手一把摘去了头上凤冠,从怀中掏出七宝匕首,充耳不闻大娘在身后的喊声,直奔瘫在地下的玉淇冲了过去,不由分说一把挑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