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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会游龙-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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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的姑娘怎么办?连衣衫都脱了,你把人家看光摸遍,半点责任也不负吗?太没良心了。”

    李游龙怔了怔,经齐吾尔一提,好几道思绪在脑中飞窜来去,忽地爆出激光。

    “脱个衣服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没什么大不了?!”齐吾尔声音略高,好笑地着挚友。“你真以为她是只小羊啊引爱摸就摸、想瞧便瞧?李游龙,请容我提点,阁下此举已彻彻底底地毁了姑娘家的清白了。”

    那个不知事态严重的男子还眨眨眼,口气无辜地问:“意思是……我或许得娶她当老婆吗?”

    想像这个可能性,李游龙惊奇地发觉心中竟无丁点儿排斥,还隐隐荡漾着什么,画出一圈圈的涟漪,不断、不断地扩散,整个感觉不可思议地柔软起来。

    这是什么怪现象?

    ***

    带弟……带弟……

    二姐……醒醒,二姐……你睁开眼……

    模模糊糊,她回到十岁那一年的夏,梦境飘浮,水温清冷沁骨,团团将她包围。她四肢不住地向上划动,那儿透着一抹光亮,大姐和妹妹们在那团光的后头唤着她,她好怕,她要去寻她们,可是怎么也到不了,她好怕,她不能死在这里……

    “嗯……”胸口忽地注入一股暖意,她紧咬着的牙关终于松开,舒出闷气。

    “你身子好冰。”那低沉的男音笑着,有些儿顽皮,却十分温柔。“你作恶梦了吗?脸色好苍白。不怕,梦而已,我抱着你呢。呵呵呵……”他在她耳畔轻喃,浑是笑意,见那张雪白俏脸渐渐和缓下来,掌心在女子圆润的胸脯间微施劲道,再次将丹田热气引渡过去。

    “嗯……大姐……阿妹……”她浮出水面了吗?

    “我不是大姐也不是阿妹,我是李游龙。”男子的脸亲呢地蹭着她的颈窝,柔嫩的触感和甜淡的发香让他目光转为黝深。姑娘睡着时的容颜,清冷气质尽退,一张脸秀气雅致,有着教他难以抗拒的娇软神态。

    喔喔喔,李游龙,你来真的?完啦完啦,真的完啦!

    “我把你衣衫全脱了,你生气不?唉,我怕你生气,又爱瞧你生气的模样,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又清又亮,唇瓣像红花。”他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唇,笑嘻嘻地道;“带弟,我会负责的,我李游龙要娶窦带弟为妻。你说好不?”他总爱用询问语气作结,可自我的意识已十分明显,不让谁反对。

    相识才短短几个时辰,心却有了自己的方向,他向来开阔,不懂压抑,适才又经齐吾尔提点,如当头棒喝,爆出心底的欲流。

    娶这姑娘当老婆,变得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缓缓地,眼睫轻颤,带弟睁开眼睛,一瞬间还以为尚在梦中。

    那男性面容悬在上方,黝黑的脸庞棱角分明,两道粗浓直眉斜飞人鬓,鼻梁挺直,他小扇般的长睫正煽啊煽的,双目炯炯神俊,荡着莫名的柔软。

    “带弟,说,说你要嫁我,跟我回塞外去。”他诱着,掌心热劲已撤,却仍殷实地裹复着姑娘胸前软玉,盈盈丰满,他喜欢这样的触感,拇指下意识摩挲。

    胸口一阵暖、一阵寒,心跳一声紧、一声慢,而思绪凌乱。带弟肤上泛起细小疙瘩,双目愈睁愈大,圆溜溜地眨也不眨,蓦然间,神志全数回笼。

    “啊——”她尖叫,这辈子长这么大,她从不知自己能发出如此尖锐高亢的叫声,震得人耳鼓生痛。

    “唔唔……”下一瞬,男性的大掌猛地捂住她的嘴。

    “很晚了,这儿是客栈,会吵到别人的。”

    “唔唔唔……”她拼命扭动,惊恐地发觉身上除复着一件薄被单外,全身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而这个该死的男人还、还压着她,对她毛手毛脚。带弟心跳如擂鼓,已经分不清是气愤多一些,抑或羞愧难当,她全身泛出潮红,真想就这么死了算了。喔——不!就算要死,她也会先手刃此贼。

    “嗯,喔,带弟……别、别动。你再这么东扭西摆的,我、我的自制力要破功了。”他声音沙嗄得吓人,吞吐的气息灼热无比,喷上带弟的香颊和颈项。

    带弟似乎察觉到男子身上的变化,他隔着被单抱住她,肌理僵硬,脸部的线条亦紧紧绷着。她不想懦弱地承认心中害怕,但她真的会怕,不敢再胡动,然而眸子却死死瞪着,若眼光能杀人,他可能已死上上百次了。

    李游龙柔和地瞧着她气愤的脸,又娇又俏,像朵生气勃勃的花儿。

    “带弟,我同你求亲呢,你嫁了我吧。”

    下地狱等吧!鬼才嫁他!

    带弟檀口一张,使尽全力,狠狠咬住复在唇上的大掌。

    “嘶——”也真够狠绝,几要扯下他一块肉。瞧来,他真把姑娘惹火了。

    趁对方松懈,带弟连滚带爬,将被单卷在胸前,缩进床里的角落,两眼充蹒戒备地瞪住他。纵使心中惊惧,她也绝不在他面前示弱。

    “淫贼!”两字由齿缝间挤出,酥胸起伏。

    李游龙揉揉渗出血珠的手,浓眉微挑,很不以为然。“我是淫贼?!”第一次教人这么骂呵,若她肯换个词儿,那骂人的声音……可当真好听。唉,李游龙,你是贱骨头。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问这话,带弟整个脸红似火烧,小手紧握成拳。

    “我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小,只是个鬼脸而已,你吓得跌到江里,差些把水灵儿拖下去,水灵儿你记得吧?那个小小姑娘。我拉住她,却来不及扯住你,原来你不识水性,我只好舍命跟着你一块跳啦。”他笑,两个酒涡又在跳舞,神情无辜。“你全身湿透又昏迷不醒,幸而船很快便靠岸了,我只好把你抱到这家客栈,订了间房,怕你得风寒,只得脱了你的衣服,还灌了你一碗姜汤,我什么也没做啊,你一脸苍白,好似要不能呼吸,身子又那么冰,我才会替你揉揉胸口的。”说到这儿,他还抬起一掌作出揉捏的动作。

    “你浑蛋!浑蛋!”带弟骂了一句,内心沮丧地呻吟。

    昏沉之境,她梦到的是十岁的自己,那一年夏,姐妹们跳进鄱阳湖中嬉闹泅泳,她本是个中高手,像鱼般往很深很深的湖底游去……然后,两腿在冰冷的湖中僵硬抽痛,她浮不起来,最后是大姐和来弟救了她。自那一年,她就忘记该如何划动四肢,在水中求生。

    “你浑蛋!”她又骂,不知自己还能硬撑到何时,这真是太、太、太丢人了。咬住唇,硬不让泪掉下来。

    又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骂。唉,比“淫贼”好听许多。他心一动,真不懂自己哪根筋不对了?!她越是坏脾气,他就越着迷,总归一句——李游龙,你贱骨头。

    “我哪里浑蛋了?男子汉大丈夫,我扒你衣服,总要对你负责,我娶你!”

    带弟喘着气,狠狠地道:“就算死,我也不会嫁你!”

    陡然,心脏闷受一击,李游龙初尝此番滋味,说不太上来是何感觉,闷闷的,好似教人当面赏了个巴掌过来,挺不好受的。

    耸耸肩,他直勾勾地瞧着她,唇仍扬着,双目若有所思。

    “你总要嫁我的。”话虽轻,斩钉截铁。

    “作你的春秋大梦。”她语气更冷,小脸罩着寒霜。“别以为拘禁我,就能有所胁迫,我不吃这一套,大不了同归于尽。”

    男子面容微沉。“我没有要拘禁你的意图。”她对他已有先人为主的印象,再如何解释都难化解。“你的衣衫尽湿,我让人找来一套干净的,将就穿着吧。那匹黑马就在客栈后头的马厩,你想走,随时可以离去。”他回身取来一叠衣物,上头还放着她的鸳鸯刀和一袋银子。

    没料想事情急转直下,带弟本以为自己落入贼人手里,可他又如此而为,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忽地,她扑去一把抢来自己的东西,裹着被单跳下床榻,那眸中的戒备仍十分严谨,扬着小巧下颚,故作冷静地道:

    “出去,我要穿衣服。”

    李游龙朝她逼进一步,双手好整以暇地抱在胸前,咧嘴露出白牙。

    “这是我订下的客房,为什么要出去?你若不想在这儿穿衣服,大可到门外换上,不过,容我提醒,请你先把身上的薄被还来。”他绝非这么没风度,可能是首回对一个姑娘求亲,却惨遭回绝,而这姑娘还把他贬得一文不值,心中着实受伤,竟又无可奈何,才想趁这个机会捉弄她。

    “你——”恶劣至极!两人对峙片刻,房中气氛一触即发。带弟忽地把心一横,咬着牙关,陡然转过身去。

    深吸了口气,她双手颤抖地褪下被单,背部柔和的曲线整个坦露出来,她知道他正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的赤裸,芳心震动不已,身子轻颤不止,那男性的视线带着强烈的侵略,分割了她周遭的氛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逼得她眼眶泛出热潮,是羞辱的眼泪。

    抖着手,她不知自己花了多久时间才穿戴整齐,提住鸳鸯刀,她没将兵器系回腰间,却“刷”地一声分开长短双刃,擎刀在手,蓦地回过身来,狠狠瞪住男子,右手长刀刀尖笔直地指住他的门面。

    “今日之辱,终有一天要阁下偿还。”她声音清冷微颤,是他爱听的嗓音,那小脸涨得通红,唇瓣却抿得雪白,而眼瞳浸在水雾当中,她要强倔强,硬不让眼泪滑出。

    喔喔喔,瞧他做了什么?他把姑娘惹哭了。望着带弟强忍悲愤的模样,李游龙竟是心慌意乱,喉头仿佛教谁紧紧掐住,不能呼吸。

    “带弟,我——你听我说,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

    多说无益,那姑娘根本听不下他任何解释,收回长刀,带弟忿然回头,已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第三章 游舵在野

    “窦带弟,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九江四海镖局里,窦大海打雷般的吼叫传了出来,震得大厅屋瓦格格轻响,掉了不少尘灰下来。

    “姐夫,好好说不成吗?瞧,这碗太极翠螺怎么喝啊?”碧茶上浮着几粒方才落下的土灰,毁去真味。开口说话的美妇正是九江四海一枝花,云小姨子,她柳眉一拧,干脆把盖杯推开,两眼来回瞧着一对父女,叹着气道:

    “又不是挺严重,姐夫生这么大气作什么?!带弟都十七了,行事自有分寸,虽说这回偷偷夹了护镖出走,但最后还是把那匹马安安稳稳地送到对家指定的地点了,九江四海的名声没受损,银两也入了袋,你恼带弟,说几句就好了,说太多,我听了都想睡。”

    窦大海挺着腰杆儿,钵大的拳头在半空胡挥,气恼时,落腮胡一根根竖得硬直。“我骂了她吗?我也是说、说几句罢了,可你瞧瞧,这丫头从一开始坐在这儿就没个反应,把我的话当马耳东风了!好歹也回我一句,说:阿爹,我不敢了,以后不会了,会乖乖的。就算是随口说说,听起来也安心,我——”

    “阿爹,我不敢了,以后不会了,会乖乖的。”带弟抬起鹅蛋脸,眉心透着细微的疲惫。

    送那匹黑马至两湖,带弟随后便被自家的队伍追上,想当然耳,定被窦大海严厉地酬戒一番,可回到九江,他余怒未消,毕竟带弟此举任性不群,是拿四海的名声开玩笑,钱财事小,名誉事大,窦大海要气恼是理所当然的,可……也念得人耳中生茧了。

    “爹,别生气了。我以后会三思而行。”她下意识抚着襟口,声音静而清。

    忽闻带弟如是说,窦大海不由一怔,这反应其来有自,须知连着几日叨念,带弟总低垂着头沉默以对,没半分表示。此时她乖顺地应声,窦大海瞧着女儿一张秀气小脸,眉目细致,忍不住思及亡妻的模样,瞬间,落腮胡全软了下来。

    “喔,带弟,你乖,你最乖了。爹知道。”噢,太感动、太伤感了。窦大海赶忙眨眨眼、吸吸鼻头,发觉眼眶好像热热的,喔喔,他是硬汉,不能随便掉泪。“赶明儿叫人过来换新瓦,怎么这么多灰尘,都跑到眼睛去啦!”

    “姐夫,喝茶喝茶。”云姨笑嘻嘻,还不知窦大海的心思?!顺手将那碗太极翠螺递去,一面成全他的掩饰,还趁势道:“让带弟回后院歇息一下吧,你瞧她脸色这么差,像连着几天没睡好,你这当爹的还骂个不停。”

    “云姨,我很好,没事。”带弟微惊,勉强地扯出一朵笑,小手仍捉着襟口。

    “带弟,你生病啦?!唉唉唉,怎么不说?你啊,就像你娘,什么话都闷在心里头,可把人急死了!”窦大海眨着铜铃眼,声音又急又响,双掌已伸来想将自家的姑娘拖来瞧个仔细。

    “阿爹,我真的没事,好好的,比牛还壮。”带弟连忙跳开,奔到大厅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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