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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忆海干笑两声,脚步已不听使唤的向门口走去。
他自己也不知为何,非常想快快离开这里,生怕走慢一步,听到自己绝对不敢想的事。
当他抬起一腿,正准备跨出门槛时,胡师爷苍老而哽咽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衙门里,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传进杨忆海的耳朵。
“杨老板……虞大人……多半已经长生了……”
“啪……”
杨忆海手中的纸包掉落于地。波斯的油纸,散开些许,保护不了里面的薰香。
适时一阵劲风过,油纸心中的香料,被吹得灰飞烟灭……
…… ……
当夜,秦皇城内歌舞升平,阖家团聚。
商队上少数几个无家无眷的兄弟,理所当然聚在一起,找乐子消遣。
醉红楼,秦皇城内最大的妓馆,漠北边塞的不夜宫。
马匹潘左手搂抱一个丰满的妓女,右手端酒杯,红光满面。
二愣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剥花生米,昂首,往嘴里扔。
头儿享尽齐人之福,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正是良辰美景,花好月圆时,被“乓嘡!!”一声踹门响,打破。
屋内众人看清来人后,恢复嬉笑。
头儿抬手招呼他道:
“哟!稀客!小子,快过来,你还欠我们一顿好酒呢!哈哈哈……”
马匹潘调侃道:
“你怎么会这种时候跑来这里?你那个相好的呢?怎么?嫌你回来晚了,给你一个闭门羹?呵呵……甭理她,娘们嘛,明日哄哄就没事了。喝酒!”说罢,拍拍他肩膀。
杨忆海扫开一个妓女,坐下径自倒了一杯烈酒,一口饮尽,皱了皱眉头,再倒一杯,又一口干,“啪!”地放下酒杯,复抬头时,杏眼清明且坚定。
“马匹潘,兄弟我求你帮我寻一人。”
“谁?”
“虞、初、秋!”
马匹潘纳闷:
“新上任的巡抚?他不是去满地……”
杨忆海满上酒,又饮一杯:
“所以我才找你。我知道你家和满人做马匹生意。”
马匹潘想了片刻,端起一杯酒,也干了。
“要知道满人都是土匪,此一去,如进虎穴,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是断不会冒此风险!大家兄弟一场,杨兄弟你开口,岂有不帮之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杨忆海重复道。
马匹潘叫人拿来一个海碗,亲自倒满极烈的白酒,摆手道:
“只要你喝完这碗酒,他就是只剩骨灰,我也给你找回来!”
杨忆海从小生长在烟花之地,饮酒之事本不在话下。可面对洗手碗这么多的烈性白酒,要一次喝完,但凡喝过酒的人,都知道这么喝是很伤身的,而且很可能还没喝完,就倒了。
杨忆海想都没想,端起碗,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口一口,一滴不剩,将海碗里的烈酒,全部喝了下去。喝完之后,杏眼湿润,带上了醉意。
他扣过碗,对马匹潘道:
“他对我有恩,你一定要找到他。我等你的好消息。头儿给我作证。”
头儿点点头,看着杨忆海有些摇晃地下了楼。
杨忆海出了妓院,没走几步,便觉天旋地转,赶紧扶住一处墙垣,还没站稳,胃里一股翻腾,“哇——!”一声吐了出来。
这一吐,直至吐到黄胆水。杨忆海吐到后来,感觉浑身虚软,干脆靠墙坐在了地上,过了许久,才重新撑着昏醉的脑袋,扶墙,朝家的方向走去。
…… ……
第二天,一大清早,穿戴整齐的杨忆海,又一次踢开醉红楼的大门,将酣睡的头儿,从女人堆里拉了起来。
头儿烦死啦!大发脾气:
“哎唷!我的小祖宗!你又有什么事?马匹潘天刚亮,就已经出城了,就是去找你那个什么巡抚大人的。你要找他,去北城门,别来烦我,我要睡觉!”
杨忆海杏眼闪光,拉着头儿不让他钻被窝。
“不用了,我想了一晚上,我确定他还没死!”
“嗯?”头儿回头。
杨忆海道:
“我听说宁兴王妃还在城中,这说明小王爷还没死。”
“所以呢?”
“所以如果虞初秋死了,朝廷一定赶着派人过来救小王爷。可现在朝廷一直没派人,说明虞初秋还活着!”杨忆海越说越兴奋,“头儿,你可有法子接近满族什么大官么?”
头儿扶额,倒向枕头。
“天!我为什么会收了你这么个烦人的徒弟!”
…… ……
第三天,脚步急促的杨忆海,走进了衙门。
“胡师爷,你们虞大人原来买的美人呢?我那天可是听您说,满人也把她们放回来了的。你可别私藏公物啊!随便谁谁谁参你一本,这可就是贪赃!”
胡师爷吓得不清,赔笑道:
“杨大老板,这哪儿的话。虞大人买来的那些美姬,都在衙门后院暂住着呢。谁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好一直这么养着。要不,我全给您送去,也好了了我们一桩事。”
杨忆海眯眼,一步步逼近胡师爷,看得他冷汗直冒。
“我不在时,你是不是也跟你们虞大人这么说?嗯?!你老实给我交代,你给你们大人,行贿了多少狐狸精?!”
胡师爷连连摆手:
“不不不不……没有!绝对没有!虞大人在您走后三天,就出城了!!”
杨忆海眼神一暗,拂袖朝后院去了。
胡师爷擦擦额头,紧随他去。
一刻钟后,胡师爷叫人将虞初秋买的二十个美男与美女,排成一排,立正站好。
杨忆海走上前,一个个钳起少男们的下巴,观察他们的容貌。
这个不行!
这个更不行!!
这个也是人?!!
不行,不行,不行!!!
杨忆海看完十个少年的容貌,暴跳起来。
“居然没一个长得比虞初秋好看!!那你们还出来卖什么?!身为小倌,相貌连巡抚大人都比不过!我还真不知道是他买你们,还是你们故意卖给他!!”
闻言,十个男孩,皆红脸低下头去。
杨忆海看得那叫一个张口结舌,指着他们,手一直抖。
“不会让我说对了吧?!”
猛回头,瞪视胡师爷:
“这这这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虞初秋没走那三天,有几个时辰是和他们在一起的?”
“没。”胡师爷擦把冷汗,“虞大人那两天忙得饭都顾不上吃,只匆匆对这些美人过了一目,便没再见了。不过……”
“不过?”杨忆海眯眼。
“去草原的那几日,虞大人一直和他们朝夕相处。”
胡师爷一句话,杨忆海的脸色已变了几闪,急忙补充:
“不过老身也在场,虞大人绝对没有您想的那样。”
“我想什么了?!你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哼!”
杨忆海瞪他一眼,又走至美女身前,一个个仔细看。
哟!这个好丰满!
这个也是……
这个也是?!
难不成……
虞初秋喜欢大波妹?!
杨忆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平板纤直的身体,无故生起气来。
“为什么都是看起来一脸天真,胸大、屁股大、腰细细的美女?”
胡师爷小声插嘴:
“因为对于正常的男人来说,这才叫美女。天真、纯洁,丰满的女人,摸起来很有肉感,而且也容易生养……”
杨忆海听到“生养”二字,额现青筋,眉毛狂挑。
“哟,胡师爷,这么说,您的意思:我不是正常男人?”
“不不不,老身不是这个意思。”
杨忆海皮笑肉不笑:
“你们一个个安全回来,吃香的喝辣的,留下你家大人在那天寒地冻的虎穴里,都不知道是生是死!!”杨忆海长舒一口气,“等他安全回来,我们再慢慢算这、笔、账!”
胡师爷与周围几个下人,惊得连连冒汗,不敢作声。
杨忆海斜瞟一眼正盯着自己发春的十个少女,头疼道:
“哼!如此庸姿俗粉,怎么可能入得了满族二王爷的眼?!!”
“那我怎么样?”
“还有我。”
忽然,院门口传来一男一女,两声调侃。
众人闻声望去。
月门处,轻衣薄纱的红衣美女,衣着风骚却不暴露,一只美腿滑出透明裤管,诱惑地勾着琵琶。
而月门之上,倒挂的半大少年,一身白衣,手摇折扇,表情天真的啃着一个苹果。
一对姐弟,倚门笑。眼底的担心,只传给杨忆海知晓。
67
十八章 回程
醉红楼雅间,杨忆海、马匹潘、二愣、头儿,四人一桌,关门围坐。
“杨狐狸,你可想好了?请客至少要这个数。”二愣把算盘推到杨忆海面前。
杨忆海倒了一杯酒,瞥了一眼算盘。
“哈!我还以为多少钱呢!小意思!”
说完,顺手扯下腰间的钱袋,倒出十几颗金豆子,豪爽道:
“拿去!请他吃好了,这可是敲门砖呢!像我这种平头老百姓,别的没有,就有点小钱,唯独没有关系。操!真他妈要办点事的时候,抗着猪头,找不着庙!”
二愣转头看看头儿,头儿挑挑眉,不置可否。
于是,从这天起,杨忆海的钱财像流水一样只出不进。不为别的,全花在请客吃饭、交朋友上面。当然,钱不能白花,结交的朋友,自然是为了一步步接近满族二王爷——扎依。
守株待兔,也有瞎猫碰到死耗子的一天,何况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杨忆海金钱开山,银钱铺路的攻势下,扎依王府的首席幕府,终于与杨忆海结成“知己”。于是他又不惜重金,置办礼物,隔三差五的往二王府送。
只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进了府的礼物,像打了水漂,没了回应,仿佛在试探着来人的诚意。
做这种事,尤其不能半途而废,一旦放弃,前面的付出,就当真是石沉大海了。
杨忆海出手也不再似原先那般阔绰,谨慎小心了很多。
这天晚上,杨忆海顶着两只熊猫眼,沉默的坐在老地方喝酒。
二愣、马匹潘和头儿,也照例在场。
三人看着憔悴的杨忆海,不住摇头。
二愣尽量轻地拨动算盘,缓缓打好,又一次推到杨忆海面前。
“上一次买礼物,花了三千两,那个二王爷都没看上。要是还送,起码得五千。”
杨忆海面无表情地拿高酒壶,倒满杯,一饮尽。
“唉……”马匹潘叹气道,“杨兄弟,不是我说你!你这么执著,究竟值不值得?!这一前一后,连请客带送礼,才一个月不到,足足花了你上万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吃喝一辈子了!为兄我看在眼里,都替你心疼,你说我们跑一趟西域,风餐露宿,野兽土匪,什么风险没遇过?刀里来、沙里去,辛辛苦苦来回一趟,才千两银子进账。你这么花下去,纵使家中留有金山银田,也会给你挥霍了去!”
杨忆海不说话,手指握紧酒壶,指尖犯白。少眠的杏眼,布满血丝。
头儿捋捋翘翘的胡须,以长者的姿态道:
“小子,你不妨听我一句。你这么花费下去,一定会垮。以前花去的钱,反正是要不回来了,全当买个教训。要是二王爷买账,早开门让你进去拜访了。我们现在根本搞不清他是嫌礼轻,还是压根不想见你。要是后一种,你就是送月亮,也是白搭!如果是前一种……我也得劝你,小子,我们是商人。在商言商,无论做什么,讲得就是一个‘值得’!除非那啥巡抚虞大人,是你的什么莫逆之交、生死兄弟……”
“值得。什么都不值得,唯独他值得。”
头儿还没说完,杨忆海放下酒杯,醉眼惺忪,缓缓拿下手指上的绿宝石戒指,放到二愣面前,又倒了一杯酒,喝了。
“替我把这个当了吧,你认识当铺的人,替它当个好价钱。”
二愣盯着戒指,打了几下算盘,慢吞吞道:
“杨狐狸,就算如此。要是二王爷这次肯了,你上门拜访,还得拿得出这个数。”
二愣伸出五个指头。
“你还有钱么?”
说完,二愣将算盘朝杨忆海移了移。
杨忆海盯着算盘,思索许久,嗓音沙哑道:
“帮我节省些,我回家再想想办法。”
闻言,在坐三人皆一声叹息,摇头以示同情。
这天夜里,杨忆海喝得很醉。独自一人,头顶着圆月,一步一晃地在自家院子里呐喊。
手里的酒坛,衣襟上的湿浸,脚下的虚浮,嘴里的脏话。
杨忆海发泄着内心的苦闷。
“他妈的!这么多钱,谁不心疼啊?!奶奶个胸,我又没花你们的钱,你们心痛个鸟!你们当我的钱就好赚?!不也是一文一文,血汗钱来的!!呜……可我他妈的能怎么办?!!虞初秋你他妈的就是个祸水!!害人精!!!老子大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