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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达他的某种完美的。
我今天跟大家再谈一谈我妈妈,从她一些小的动作里面,小的习惯里面,大家可以觉得我们有一个施教的作用,施展一个教育的作用,就是给大家一个反省,一个教育的机会。
我举个例子,在台湾有一个税制,叫做统一发票,统一发票就是你买东西的时候,就要开发票,任何事情商店卖出来东西都要开发票,不开发票就是逃税。这个发票呢是由政府来制定的,叫统一发票。为了鼓励这些商家要开统一发票,不要逃税,就把一部分的统一发票的号码用来像彩票一样的开出来,开出来以后呢会中奖,所以呢你买了很多东西以后呢,可能在很多张的统一发票里面有一张会中奖,好比说中两百元,或者四百元,这种例子。
我母亲怎么样呢?她不去订报纸,她报纸呢到那个小店里面去买,可是每一次呢在一个小店里面买一份,然后到另外一个小店,再买第二份,为什么这样做呢?因为可以有很多张发票,买一次就是多一张发票,这样子呢会增加中奖的机会,这是我母亲她的精打细算的一种。
好象看起来,你怎么这么不怕麻烦,的确不怕麻烦,是不是小气?不可以讲妈妈小气,可是我告诉大家,很多人是这样精打细算的。我们所佩服的音乐家,像贝多芬,他就是精打细算的人,像我妈妈每个月下来啊,她累积了很多的统一发票,干什么呢?去兑奖,也许中了两百块,也许中了四百块。
我给大家看一个资料,她写给我和我太太的一封信,大家看啊,小屯,这是我太太的名字啊,敖之这是我啊,孝可感天,诚可感人,你们都做到了,这些发票也许会有奇迹,兑兑看,老太,这是一九九七年五月十二号写给我们的。这封信啊我特别保留,为什么要保留?证明我妈妈亲笔写出来我李敖是孝可感天,诚可感人,你们都看到了啊,所以任何人说,你李敖在电视机里面有时候谈到你妈妈,是不是不孝啊?错的,为什么?有当事人的书面的白纸黑字证明,证明我李敖啊孝可感天。
现在我母亲这个信里面,大家看到没有,这些发票也许会有奇迹,干什么呢?就是她买了很多东西,买了很多报纸,一大堆发票,叫我们去给她核对,也许会中奖,这是我妈妈的一个发财的哲学。
上次我谈到了,我说心理学家弗洛伊德他说男孩子小的时候有恋母情结,女孩子小的时候有恋父情结,我在节目里面跟大家说过,我李敖就没有恋母情结,我这一辈子跟我母亲啊,关系非常的紧张,几乎有冲突的这种局面,我跟我父亲的感情反倒非常好。可是并不因为这样子,就可以使我母亲离开我。我跟大家说过,我母亲生了八个小孩子,可是最后给她养生送死的,亲视含殓,死了以后给她穿衣服,帮她办理丧事的,八个小孩子里面只有我,那其它的七位有的在大陆,有的在美国,有的在加拿大,他们都没有回来,当然他们有他们的困难。
我举这个例子告诉大家,虽然我跟我母亲关系不像别人所看起来那么样的和谐,可是她会写信给我,说我是孝可感天,诚可感人,虽然如此我必须跟大家说,我母亲有没有其它的字来骂我的,这种留在外面,我不敢说。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母亲曾经在昆明跟我的大姐住了一段时间,我的大姐我的姐夫,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中国共产党的党员,他们都是有名的医师。我母亲找我大姐寄出来的信,都是赞美我大姐跟我的大姐夫,可是私下里有信给我的三姐,是骂我的大姐跟我的大姐夫的。换句话说呢,老太太是双轨并进的,一方面一种信是赞美的,另外一种信是有意见的。所以我说我不敢保证啊,我们家老太太有没有其它的信骂我的话,不过呢至少事实证明了啊,我用事实证明了我一直照顾她,实践是检验孝不孝的唯一标准,所以我想我通过了这个标准。
我母亲其实啊是非常有幽默感的一个人,当她年纪慢慢大起来以后,人家问她老太太你高寿啊?我母亲怎么答复,就说你看我几岁就几岁,她这个年纪啊像个汇率一样,是浮动的,就是你当事人,你主观的觉得她几岁就几岁,所以她这个年龄啊不是一个客观的事实,而是一个主观的感受,这是我母亲有趣的一点。
请大家看张照片,大家仔细看这张照片,这个人长得多么的威武啊,他的名字也怪,他的名字叫做张人权,伸张人权的,这个人是谁呢?这个人就是我母亲的父亲,我们再看一遍,他是我母亲的父亲,就是我们所说的外祖父,就是我们北方人的说姥爷,就是我的姥爷。我们看一下我母亲所描写我的姥爷,描写她的父亲。为什么要谈这些家里事情?绝不是我家里事情,代表一个时代。我们大家看看,我母亲在临死前不久,我请她写一点点回忆,她就写出来了,我还在我的电子报啊替她发表出来。
这是我母亲写的啊,她讲了她的父亲,来看啊,她们张家是在吉林,虽然不能算是首富,但也可以列为富豪之一,聘有教师,使后代们得以读书识字。到了她们成年以后,却各有各的希望,家父,她的爸爸我的姥爷,我的外祖父,是长男,名张人权,字复我,颇有时代性的名字,投考吉林省高等警官学校,二叔张捷之字保堂,投考师范学校博物科,三叔名张亚权,字复民,四叔不喜欢读书,整天玩鸟和钓鱼混日子。
这位张人权,我的外祖父,毕业以后,分配到哈尔滨警察厅任职,做过科员科长,留有小胡子。大家看啊,留有小胡子,跟俄国人站在一起,因为哈尔滨有很多俄国人,跟俄国人站在一起,看不出是中国人,比俄国人还气派得多。性格耿直,不善逢迎,喜欢烧冷灶,某厅长不知何故离职,警察界的厅长,在门可罗雀之下,家父经常前去拜访,并送厚礼,如高级鹅绒丝棉被,波斯地毯等等。不久以后,该庭长再度执政,当然觉得我姥爷很好,立即调升加赋,任道外北新署长。哈尔滨分道里道外,道外署长就是上次我所说的,我的外祖父是哈尔滨的两个局长里面的一个。南新署长是我姑奶奶之子,只知道姓林,记不清他的名字。
看到没有啊,他们两位表兄弟作风完全不同,南新署长巡视大餐馆,谁不参加盛宴呢,商人请客带走一扎白兰地酒,也不抓大赌徒,却收红包。可是呢我的外祖父则不然,他从不巡视大餐厅,听说某地有豪赌,不计对方背景,立即带人去抓。管区百姓如彼此有纠纷,经他劝解,化敌为友,逢年过节晚上从不回家,均留在警政署内与部属欢聚。但因劳累过度,任职四年就去世了,只活了四十九岁。请大家注意啊,由于他身材高壮,中国的棺木放不下,只好采用俄国式的棺椁,磨石的特大墓碑,镶有瓷像,由俄国烧制,然后呢就盖了这么一个坟,现在坟呢都不见了。这是我母亲所描写我的外祖父。
请大家再看一下我外祖父的另一张照片,这个照片代表什么?你看他多么的神气啊,并且这种照片的处理方法,现在我们看不到了,因为现在的照相已经不这样照了,我们可以看到当时这种照相机照出来的那种板啊,不是我们现在这个胶片式的,是那种一块一块玻璃的,玻璃板照出来的相。所以当初我们可以保留这个照片,这个照片现在看起来至少八十年了。
有张照片是更珍贵的,就他们张家的,我的外祖父、外祖母跟他们三个女儿,这个就是我的外祖父,长得身材高大,这个是我外祖母,我们叫做姥姥,这个就是她们的大小姐,就是我母亲。请大家注意衣服啊,请大家注意她穿的衣服,这个就是她的大妹妹,我们叫做大阿姨,这个呢就是小阿姨,这个是小阿姨长得又高又漂亮,就是我上次节目里面谈到了,文革的时候,她被斗晕倒以后,被丈夫掐死,因为丈夫不愿意她再被受折磨。
我必须告诉大家,王菲的祖父跟我爸爸是北京大学同学,他一直喜欢我们的小阿姨,虽然呢没有成功,这就是说如果成功了话,这个世界就没有这么优秀的歌星王菲了。这就是小阿姨,大家再看一遍啊,这是她,后来死掉了。这是他们全家的全家福,这个照片大家现在看起来这个照片应该有九十年或多久了。
我的外婆跟我合照过一张相,就是这一张,后来她变成一个胖太太,这个就是我,这是我小学那时候的我,这是我弟弟,这是我,这张照片告诉大家,不要觉得我很老,我也年轻过,大家可以看到我,这是年轻的时候的我。
这是年轻时候我的母亲。我给大家看过几张,这是另外几张,大家看一看她那个发型,大家注意啊,她带着耳环,她的这个花,这种发型,穿的衣服,这是她的另外一种造型啊,穿的衣服啊,这个我给大家看得就是你可以看到这种时装的变化。这是在没有生我的最小的妹妹,跟我弟弟以前,只有六个小孩子的时候,我们家的一张照片,这是我母亲,这个就是我,我小时候看起来慈眉善目,我在北京新鲜胡同小学的外号叫做老太太,外号叫做老太太,因为我看起来非常的和善。这是我的大妹妹啊,当时还没生小妹妹,现在在美国,这是我的第四个姐姐四姐,她现在在美国,这是我的第三个姐姐,她是现在在美国,这是我的第二个姐姐,她现在在上海,这是我的大姐,她现在在昆明,有名的医师啊。这是一个妈妈带着六个小孩的时候,后来又生了两个啊。这个时候看到这是生了五个小孩子时候,大家看着照片,这个就是我外婆坐在这里啊,然后这是我的小阿姨,这就是大阿姨,这大阿姨嫁给我父亲的弟弟我叫五叔,他这个在四九年以后,共产党把他关起来,后来也死掉了。
这个是就是我小阿姨的丈夫,他在文革时候被斗,后来他把自己的太太掐死,然后自己上吊自杀了,为什么呢?他在国民党时代做过县长,在江苏做过县长,所以历史反革命的痕迹很明显,这是我们所有的系列里面唯一的国民党,就是我的小阿姨的先生。这是我大姐,这是我妈妈,这是我爸爸,这是我四姐。因为当时生了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以后,都不生男孩子,所以就很迷信的,就把我的四姐做了小男孩子打扮,所以呢果然就生了我,所以呢我的四姐,这个表情和服装没有改变,所以是小女生做了男生的打扮。大家可以看到,这边的就是我,我打扮跟她一样的,我小阿姨抱着我,这是我的二姐,这是我的三姐,这是当时的全家福。
我给大家看看这个有趣的现象啊,这是一张照片是我们在山西省太原照的相,这是我妈妈,这是我二姐,现在在上海,这是我大妹妹,现在在美国,这是我,注意我妈妈的发型,很像朋克头一样,只是横过来而已。再看这是我妈妈另外一张照片,大家看过啊,然后这是一九九二年,我妈妈跟我在我们家的书架旁边照的相,这时候她已经老去,当然我妈妈她即使老去两个眼睛还是非常有神的。这是她在美国那张照片。
这是我爸爸,这个在抗战胜利以后我爸爸的一张照片,穿的是这种中山装,这是我爸爸在日本的时候一张照片,注意那老式的西装在日本的时候,这是我爸爸临死以前最后一张照片,这是在台湾的这张照片。我爸爸的口才极好,会讲话,生活经验也丰富,所以他在中学教国文的时候,教得是一级棒,非常好的国文。
我把这些非常有历史纪念性的文件和照片给大家看,再点醒大家,这个不是我一家的事情,从这照片里面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时代,只有那个时代才有那种造型,只有那个时代才有那种服装,只有那个时代才有那种照相的方式。最早期照相的时候,你坐在那里,整个感光的过程,大家知道多久吗?是十五分钟,所以照相的时候,你手动一下或者眼睛眨一下,都没有问题,他感光都不受严重的影响,是十五分钟才能完成一张照片。虽然呢我刚才所列举这些照片,不需要那么多的时间了,可是呢还是郑重其事的,所以很多照片几乎都是在照相馆里面端坐在那里,才能照出来这种效果来。虽然二三十年,三四十年,四五十年,五六十年,八九十年都过去了,这些照片能够保存这么好,并且给大家看一看,让照片和我一起讲话。(完)
第二百三十九集 九十岁的多愁善感
一连五集我以我妈妈作为“李敖有话说”的主题,乍看起来,怎么谈到你家里的事情?骨子里我跟大家说,我妈妈成长这九十二年,她活了九十二岁,代表了一个时代,并且呢还见证了一个时代,为什么呢?在这九十二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