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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封天魈想阻止却被他闪了开来,虽目不能视但功力犹存,一个闪身就掠到男子面前,一掌拍出,「就是你将萼害得那么惨!」
掌还未落到那人身上,就被身后的劲风挡了开去,脚步不稳地退后几步。
「放肆!这里岂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是封天魈的声音。
掠到自己身边的人显然是气息,出手自然不会轻。巴掌落在脸上清脆的啪的一声,过大的力道让没有丝毫准备的文勍咬破了唇,渗出血丝来。
封天魈看着心疼,伸手去抚,刚碰到就被他躲了去,笑得很是冰冷,封天魈也顾不得许多,探手牢牢将他抱住擦去口角血迹。
「封爱卿,你允诺朕的事情呢?」
「臣失职,请皇上查办。」封天魈回答的很淡漠,甚至连头也没回。
任霆冷笑一下,轻轻扬手,呼啦啦围上一对宫廷侍卫,将个小院困得水泄不通。「皇上什么意思?」
「封爱卿办案有功朕自是舍不得降罪,眼看你与群主的婚期将至,爱卿还是先准备婚礼为好。朕今日要将此人带走,想必爱卿不会阻拦吧。」
「……」
文勍冷冷一笑,毫不犹豫的转身朝几人走去,却被封天魈一把扯了回来,「请皇上再给臣一些时间……」
「三天。」任霆一笑,俊挺的面孔却更是阴沉,「朕三天后就要答案。否则,朕不介意御审。」
「……。」
「来人!摆驾回宫。」
「恭送皇上。」
离开经过文勍身边时,一人身上散发出清浅的香味,文勍面色终于变了一下,一把捉住那人的衣袖。
「怎么。文公子是打算告诉我吗?」是大漠中那个男人。文勍心下一念,冷冷开口,「文悠然,在哪里?」
那人突地一笑,将他推向封天魈,拂袖而去,「你还是担心自己的好。」
封天魈接住倒来的身体,吩咐道:「来人,送他回房。」
听得此话,正被人前呼后拥走出门外的男子脚步突然顿了一下,回头冷笑着开口,「朕不记得朝廷钦犯有此礼遇,如若封爱卿未有天牢,朕不介意让刑部借出天牢给爱卿使用。」
「不劳皇上费心。」
封天魈垂头看了文勍一脸淡漠,长长叹了口气,「带他去地牢。」
任霆侧头冷冷一笑,转身拂袖而去。
苏涵拍了拍封天魈的肩,嘿嘿笑着,「封兄,这可怪不得皇上狠心,谁要你偏要偏爱上逍遥楼的人……」
「苏大人走好,不远送了!」
明显的逐客令让苏涵又是一阵怪笑,「必要时候,在下会助封兄一臂之力。封兄好自为之。」
封天魈丝毫没有理会,阴霾的眼冷冷望着走远的人群,狠狠一拳砸在漠白雕刻的亭栏上……
封府──地牢
初被送进来的时候,倒还真有点地牢的模样。文勍偏头听到四周忙忙碌碌的人群,铺被褥的,架火盆的,裘衣兽皮摆了一床用来杜绝寒气。不禁挑唇一笑。
「什么意思?」
「你不能受寒。」
地牢距离后院不远,悠悠的可以闻到淡淡的丁香花香。文勍也懒得说什么,转身摸到铺好的床边躺下,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说是三天的时限,封天魈却只字不提逍遥楼的事情。
但明显的,每日从皇宫回来的封天魈一天比一天急躁。想是那个狗皇帝给了他不小的压力,但自始至终,封天魈始终沉默不语的拥着文勍一觉到天明。
很快到了距离约定期不足一日的晚上。
封天魈喝了许多酒,遣散了所有的仆人独自来到地牢。憔悴而疲惫的身躯站在牢门口久久不曾移动。文勍闻到了酒味,习惯的侧了侧头,随即很快的转过脸去。是这连月来封天魈见惯的冷漠疏离。
一把摔碎了手中的玉杯,几步踏上来卡住文勍的脸,强迫那双清冷却神采全无的眸子对上自己狷狂的眼,「你当真什么都不在乎?!」
「你要在我乎什么?」文勍突然觉得可笑,不禁嘲笑出声。
「你不在乎被他们带走,不在乎……」
死,这个字,在这个从来不在乎他人生死的男人口中盘桓良久却终是说不出来,文勍冷笑,「就算死也好过苟活在你面前。」
「是吗?」封天魈震了一下,一双大掌握得自己肩头生疼,隐隐带着颤抖。文勍抬头,虽看不见却可以想象那黑眸中绽出的笑意,听得那沉稳的声音徐徐开口,「我却不允许,要死,也要死在我面前!」
「……」瑟缩了下,文勍瞬间垂下头来。方才传入自己耳中的却是从未有过的悲怆语调。那一瞬间,文勍几乎以为可以看到了这个男人的泪。
「来人。」
「属下在。」
「送他去刑房。」
「是。」
遏制自己肩头的手终于松了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两双粗暴的手臂。沉重的锁链套上颈项,扣住手腕,刺骨的冰冷。
文勍一笑,「你早该如此。」洒脱的转身回头,不泄露丝毫的不舍留恋。
总是这样。
我们的纠缠,仿佛已经很久。不说那一段餐风饮露的艰辛,不说那一段穿越黑暗的等待,最终的最终只是,也只是,来不及说再见而已。
果然是刑房的味道,与逍遥楼的别无二致。阴冷的环境弥散着浓烈的腥味。
多数时间是自己监刑看着各种各样的人血肉模糊的挂在这里,对于各种刑具到了麻木的地步。但这次不同,被扣上镣铐悬挂在刑架上的偏生是自己,记忆中火苗的阴,刀锋的附,让文勍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
「怕吗?」身后传出他的声音,「只要你说,我便放了你。」
文勍啐了一口,索性阖上眼睛。封天魈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拳几乎攥出血来,「用刑!直到他肯说为止!」
一边的打手犹豫了一下,从墙上取过皮鞭沾上水。这鞭子虽是寻常粗细,但却是由他国进贡的鳄鱼皮捻制而成,粗软牢固,韧性非同一般。一鞭打上去,虽不会皮开肉绽但却是外表皮肤完好,皮下血肉却已经糊烂了,即便行刑中忍得下来,日后疗伤需割开皮肉敷上药物才可以康复,这一刑胜似两刑的打法,很少有几人能撑得下来。
刚举起鞭子,手突然被人扼住,回头一看更是吓了一跳,「主人?」
「退下。我来。」
「这……这刑罚太过残忍,主人还回避为好。属下定不负主人托付将口供问……」
「退下!」
「是。」站在一边的众人眼见形势不对,呼啦啦全部撤了出去,留下二人和一室空寂。
「咳咳……」
「小白。」封天魈走了上来突地将他抱在怀里,「过往一切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不想听。」文勍冷冷的开口,撇过头。「那日风中我未能听清的话,就说明了我们没有这段缘分。你又何苦伤春悲秋地做戏给我看。我文勍早就说过,宁愿死也好过苟活在你身边!」
封天魈突然冷笑了起来,退后一步,似在犹豫什么。半晌,突然劈手一鞭卷来,疼痛中文勍隐约听到他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的低吼,仿佛带着呜咽,「你说啊!!!他们是谁?……算我求你……」
文勍突然觉得好笑,所以干脆大笑出声。「求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事情。」
封天魈却是不再说话,飘摇的火光下丝毫看不清他的面孔他的表情。周身撕裂般的疼痛让文勍明白,他真是鞭鞭不留情……
「呃……」又是一鞭卷上胸口,似是听到轻微的断裂声,疼痛已经是感觉不到了,口中有什么呛了出来,溅上胸口,神志也模糊起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仍然身处刑房,四周很安静。
「呃……咳……」
「为什么!你就是不说……」封天魈蹲下身笑着用袖擦去他口角涌出的血沫,指腹抚摸着苍白的面颊凝望良久,「小白,我们真是回不了头了。」
文勍有些不明所以,只是直直地看着。
封天魈轻柔地一把将他抱起,用力抱在怀中,而后垂首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很温柔却有些冰冷。「伤了你,我却无法说对不起。」
文勍明显感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似乎有什么液体滴落在自己脸上,沿着脸颊落入发丝,凉凉的……
他在哭么?文勍愣了一下。在你这般利用背叛我之后,我没有落泪你却哭了?
「我们走吧。」
去哪里?
封天魈似是看出来他的疑问,依旧笑笑,「你知道,我是舍不得让你死的。但我更不想你落在任霆的手中。这样,你会不会恨我?」
文勍将头转了过来,晦涩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封天魈的方向,「恨?我可以吗?」
「便是恨我,我也开心。」
「我没有那个精神。」
封天魈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语不发的为文勍擦拭干净身体,挽起了长发。然后默不作声地抱他出门,果然五月天气,阳光虽不算强烈却开始感觉到些微的暑气。
走出院落的时候,将什么东西轻轻的送到文勍手中,清冷雅致的香气,是后院的丁香……
上马。
出府。
穿过熙攘的人群街道。
鸟雀啁啾的乡野。
风是益发轻柔起来。身后传来刀剑相俎的叮当脆响,但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说过话,封天魈将他轻轻的拥在怀里,仿佛护着自己心爱的情人。文勍笑笑,将头靠在封天魈怀中,心却是越来越坦然……
「到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由温暖和煦到寒气逼人,文勍只听得封天魈在耳边低低地说了什么,刚醒来就被他抱下马来。
「呃……」
不知身处何地的他,有些茫然的四处张望,却还是漆黑一片。有激烈的风从下方吹来将长发卷上天际……
「这里是京城后的临山,」封天魈松开手让他站定,退了开去,「我们现在就在临山的山崖……」
「哦。」文勍应了声,微微的动了动脚,听得有碎石簌碌碌滚下去,顿住。
「勍。」
「嗯?」这是封天魈第一次称呼自己的名字,文勍却对此中的深意一片彻然,侧头浅浅一笑。
「我喜欢你。」
「嗯。 」
「我爱你。」
「嗯。」
「我不想动手伤你,更不想你落人他们手中……」
「我知道。」文勍没有等他说完,只是将头转向封天魈的方向。「封天魈?你说过从不骗我,是不是?」
「是。」
「走到你身边,需要几步?」
「偏左,七步。」
「嗯。」文勍微微一笑,小心翼翼的迈开步子,缓缓的数着脚步,一,二,三……
站定在他身边,空洞的眸子静静地落在封天魈的脸上。
封天魈静静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似要将那张容颜刻入骨髓般,见他缓缓伸出手,摸索着自己的轮廓,而后微曲了拇指轻轻印在自己唇上,停留了好一会这才收回手,转头,缓缓的原路返回在崖边站定……
「我爱你。」语气中的坚定,温柔,决绝,让封天魈不觉间已是满脸泪痕。
文勍垂首将唇落在碰触封天魈唇畔的那手指上,而后抬头轻笑,后退……
飞舞的白衣被风卷入空中,暮色的苍茫,寂静的险壑,夜风的微薰,世上究竟有什么是始终无法历练?
无奈,是留给我们唯一回忆的标签,证明了那依旧历历在目,记忆犹新的过往云烟。那一切的镜花水月,昙花一现。那回忆中最真的挚爱,那曾经刻骨铭心的恨,最后也只是记忆中的一缕薰香……
谁说,相啕以湿,相濡以,不如相忘于江湖?能不能让我们就这样相忘于江湖?不再有悲哀的纠缠,不再有所谓的不舍。
封天魈分明看见了他的泪,也看到了他的决绝,却没有任何的言语,高大的身躯甚至连动也未动,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主人……」身边手下走到他身边递来了皇宫送来的急函,他却看也没看抬手
撕碎,冷冷开口,「通知苏涵,逍遥楼忘忧,跳崖身亡。」
「是。」
第十章
逍遥楼的忘忧死了!
建元八年农历五月初十,死于京城临山。
这个消息在短短的三天之内传遍大江南北,有无法亲手报仇而扼腕叹息的,有仇人已死大快于心的,更多的却是期待着逍遥楼与朝廷六扇门之间的争斗。有消息说,逍遥楼对六扇门门主下了追杀令,由吹愁和冷情两大高手同时狙杀,更有好事者开了赌局压下两个门派的胜负。
从宫也传来消息,说是当朝天子在忘忧死的第二天,莫名其妙龙颜大怒,命人杖责一名身份非常特殊的神秘男子,几乎毙命。有人说他本是郡马却当庭抗旨拒婚,有人说他私自放走朝廷要犯,具体如何却是没有人能知道。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转眼过了三年,逍遥楼与六扇门依旧活跃在江湖,各不相干。人都是健忘的,他们似乎更执着于新的人,新的事物和新的内幕。
忘忧的死,已经渐渐成了过往被人们遗忘。所以,当「了恨」替代「忘忧」登上五大首席杀手的位置时,这个消息比当年「忘忧」的死,造成的震撼更是强了几分。人人都在揣测这个「了恨』是谁?
猜测归猜测,了恨却是从来没有在人前出现过,所以他的身份更是显得扑朔迷离。
六扇门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人,封天魈当时正在苏涵的府第饮茶,手下送来逍遥楼「了恨」拜帖时,他只是怔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拜帖中除了一方素白的丝帕包着早已干枯的丁香花外,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