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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够说服力的资料,比如相关的武汉房地产市场预测报告之类,用以显示该项目的
不利前景,使你不至于空口无凭。我还会为洪总提供足够的活动经费,北方星的老
板恐怕大多不是廉正楷模。在一百六十五万当中你办事处的不合法开支——他瞄洪
友运一眼——到头来总会暴露,我给你两百万转让费就全了了,你反为公司创了收,
对你以后的发展不无帮助。至于洪总个人的利益——我想这是更明白的事情,方达
允诺的二十四万返利我们敲协议时你就能得到。你还想到什么了吗?
我想知道,泰新为什么要得到这个项目?
首先是原则上它与本公司寻求发展不断开拓的宗旨合拍,其次,从开发区的总
体规划看,你们那个项目仅仅因为所处的位置,单是地皮,增值的可能性就很大,
只要根据本公司的总体市场设想把规划略作改动,就会使本公司有利可图。而且盘
下来也不贵,这点当然是作过调查论证的。毕竟买卖的原则就是双方有利,其它都
不重要,是不是?
盘下来确实不贵,洪友运说,你很实在。一百六十五万只是一个有形的数字,
办成现在这样,有的人你给他三百万可能也做不到啊。
王实把桌子叩了一下,说道,洪经理的说法也有道理,办这类事的投入中应该
考虑到经办人的社会关系这一层,也相当于隐形资产。洪总的关系硬我们是知道的,
转让费的高低我想还可以考虑——或者在个人返利里考虑进去更好?
洪友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脸望着布置清雅的四壁说,妈的,这里的音乐蛮
舒服啊。
十八
非明电话联系上了,他说他在澳大利亚,宋过说,你妈的×该掉到太平洋里喂
鲨鱼!他在那头嘿嘿笑,说他移民了,不回了,弄到了可以长期居留的袋鼠证。宋
过说我杀你娘老子,那边仍是笑,末了说他打电话问下再说,不会有问题的,叫他
和方总放心,他回国后告诉他们。结果一晃又是一星期,人又像臭屁一样在空气里
消逝了。
洪友运还是没消息,电话打他家里,老婆说他们北方星的项目说不定要转出去,
你不知道吗?方今天先没悟过来,等明白意思后不免出一身冷汗,连问怎么回事。
洪的老婆忙说也是她瞎猜,又支支吾吾搪塞,说只听说北方的款很难转来,友运着
急,北上忙去了。方今天再怎么问,她就只是说只在电话里听过他们谈了什么转让
的事,也不知是不是说的工程。
方今天心越悬越高,怕得很,天天盼非明回,盼洪友运回。同时也天天躲老婆
的那个包工头亲戚的电话,躲老婆的追问。
梦全在贷款上了。
他把请陈行长过个周末吃顿“便饭”的地点安排在湖城一楼的雅厅,这说不清
是出于一种什么想法。
吃饭间他不时要走会神,一晃眼很快又回到现实里来——现实是这样的:方今
天为了生存在请手握生杀大权的行长大人“便饭”。陈行长很高兴,看得出来只要
有谷豆在场他就很高兴。谷豆的女孩效应很强烈,在街上是景在娱乐场所是歌在餐
桌上就是一道最为色香味俱全的可餐之菜了。方今天在心里把她和林小姐作比较,
忽然生出几分失望:令人难忘的可人的林小姐在湖城是为了钱,而使人万分喜欢的
豆豆出现在这里也同样是为了钱啊——为了他方今天的钱她才这样温声软语地把行
长唤着——他觉得这不大对得起周兵兵。
行长的微笑驱赶了他的烦恼。宋过胡吹瞎侃,逗得谷豆一个劲笑,见多识广的
行长也适时地插进一两个笑话或故事,把饭桌上的气氛调得很活跃。谷豆很高兴,
有时捂嘴轻笑,有时则笑得前仰后合,当然即使这样也不失优雅。
近来谷豆心情并不算好,这起于那场方今天和傅北洋的贷款谈判。那次谈判虽
是语言平和,也不乏友情点缀,但她分明觉出了一种深隐危机的惊心动魄。他们没
有过多地谈钱,却处处不离利益二字;他们时时不失同学之礼,却满室流溢着近乎
敌意的戒备和火药味。她是名文科大学生,并不是天外来客,散发铜臭气的市场经
济至少从书本上是见识过的;但还是有莫名的失望感——对方傅二伯的纯净感情一
下变得模糊了。她意识到,这就是作家社会学家们常说的现代文明的“污染”对传
统意义上的纯洁的侵袭。她理想中的生意是电影电视里所展现的那一类:大家坐在
某个豪华的处所,端着漂亮的玻璃酒杯,温文尔雅地谈笑,或者即使有什么杀机也
是一眼就能望穿的,如是,心术不良者就大白于天下了。这不是说方博二位长者有
什么见不得人的鬼名堂,只是说那次给她的感觉不好,两人心里都有太多的藏着的
内容,特别是傅伯。是什么?她讲不出。
另外,方今天为了争取傅北洋的担保,仿佛显得过于“柔和”,少了平日常能
在他身上见到的洒脱,更不似妈在日记中录下的那个性格随和同时又不失刚硬的下
放知青。是岁月改变人呢还是金钱改变人?另一方面,傅北洋则又显得过于寡情了,
这两样她都不喜欢。
为贷款的事受命跑了几次银行,精神有了一两次意外放松。陈行长对她很热情,
在他宽大的行长办公室呆着,能多少品味到一些权力的滋味。那么多电话求他,那
么多身份高贵的男男女女低三下四找他讨钱,他或颐指气使,或插科打浑,或礼貌
随和,或斩钉截铁,使她非常佩服。一次有单位请他“视察工作”,不由分说把她
也拉上了,跑到市郊去看一个很大的草场——一个北方女孩策马奔来,一猫腰忽地
把她扯上马去,拥着她在草场上跃马飞奔。她闭上眼惊呼,但觉爽人的清风正把自
己的长发掀起,如旗帜般在头顶飘扬;薄薄的衬衣紧贴着皮肤,有如赤裸着身体浴
着风在空气中飞行,同时伴随那嚓嚓的马蹄声,头脑里顿生诗人御风而行的美妙联
想。后来她睁开眼,不停地舞着手,不停地惊呼怪叫,觉得自己正随着自己的充满
欣喜的呼唤,一点一点融化在流动着的薄如蝉翼的明亮光线里了。坐车回市区的路
上,她仍旧无法掩饰自己的兴奋,脸色发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太美妙了,人变
得像摇荡的空气一样,没有速度,仿佛静止不动,只在原地轻轻摇啊摇。陈行长说,
你要喜欢以后我们一星期来一次,怎么样?后来饭桌上听他们断断续续谈话,方明
白他们是围绕建跑马场的事谈贷款问题。
一个生意人是不同于一个官员的,前者因钱而生的压力永远多于因钱而生的享
受,享受只是压力的伴生物;而后者因权力而生的享受却要单一纯净得多。真正意
义上的享受大抵只属官员所有,这点从方傅二人与陈行长的对比中看得出来。对
“钱”的认识,应该说是又一个层面。
在谷豆这一方,对钱的新认识均“得益”于方今天——让她跑银行找行长,原
是他的意思;这中间有什么理由吗?他自己不敢多想深想。甚至不愿去想,生活中
总是有许多事该糊涂些才是。
十九
湖城的菜味道很好,陈行长说,以前倒是没发现,好像来过两次,这点却没发
现。方今天下意识地瞄了谷豆一眼,心里想,方达请你,当然是味道很好,是方达
公司啊。“便饭”桌上,陈行长的手提老是响,接通后,有的说得很耐心负责,有
的却含糊其辞支支吾吾,有的则是刚听清对方的声音就装作线路不好的样子随便喂
两声收机,转身又和身边的谷豆说话。宋过的呼机也是不停地叫,不是生意买卖就
是喝酒打牌,后来有个呼机他去柜台回,转身时脸色不好,说有个朋友的车在县城
出了事,他得连夜赶去。说着喝干杯里的剩酒,扭头匆匆走了。
席近尾声,方今天扯到贷款事上,说起了傅北洋,有几分醺醺然地侃:几十年
的感情你陈行长是知道的,割头换颈,担保借几个钱那不是小菜一碟么?
谷豆望他一会,心里在揣摸,方伯不喝酒是清清白白的搞理工的人,喝了酒就
有点文人气味了,吹个牛也是不管场合的。傅怕担保他“几个钱”可不是他说的小
菜一碟呀。
陈行长说,你们的感情那我是知道的,豆豆就跟我说过,那不是钱的事,世上
确是有比钱重得多的东西噢。
方今天就站起来拉陈行长的手,摇了又摇,摇了又摇,连声说知我者陈行长也,
陈行长莫怪我说你那个侄子的坏话,宋过那些年轻人是永远不会理解这一点的,到
底一代人一个想法啊——价值观、价值观、不一样啊。
陈行长脸泛红光,转脸望谷豆说,这也是年轻人,和宋过那小子是不同的,和
满街的那些粗俗女孩也是大不一样的,从没受过污染的,是不是啊谷豆。
谷豆啜着饮料笑,说那可不一定,陈行长。
方今天说,豆豆我知道,和她妈一样,像、就像桂林漓江的水那样清能见底。
又说文革他串联会桂林,漓江的水草都能一眼望见。
陈行长打断他:漓江也不是以前那般清了,报上还说过,你这个当伯父的可就
说得有点不大对头了。说着就哈哈哈哈笑起来,指着他又道,真是不对头真是不对
头,罚一杯。
方今天就说,好好,说得不对,罚一杯。一口倒下一杯去。嘴一抹他问,陈行
长今晚是桑拿还是卡拉OK?
陈行长手里转着酒杯,想了想说,今晚找我的人太多,家里肯定坐满了,老婆
这两天也发神经,我这一身酒气……说着叹了口气。
方今天说,陈行长的意思——
陈行长说,人很累,活动就免了,今晚我也不回家了,就在这里包间房好好休
息一下。你们别管,等会你们回去吧。
方今天愣了愣,起身时身体晃了几晃,眼神迷离地说,也好也好,我看你也是
该好好休息一下。又自语道,他妈的我这是怎么啦,脑子晃晃悠悠——说着腿被椅
子绊了一下,手则把面前的酒杯扫到地上。
谷豆扶扶他说,方伯,我看你也该回去休息了,我上楼给陈行长安排房间。
方今天瞅她一眼说,豆豆,这真是的,那就拜、托了。陈行长,真是对、对不
起。
一刻钟后,谷豆已和陈行长坐在湖城饭店八楼的一间套房里。陈行长人已半醉,
歪在沙发上,一脸醺意地看着谷豆。谷豆安排好后告辞,他拉拉她的手说,豆豆,
你该陪我坐一会才是,坐一会吧,我心里会好受一些。话音未落他呕了两次,很难
受地抓了抓胸,接着莫名其妙地说昏话,说老婆如何如何不懂感情,别看他在外是
个有模有样的金融官员,走进家却是个痛苦不堪的家伙,谁也想象不到他的痛苦;
说每天都是接待不完的要钱人,陀螺似的转个不停,是一种苦不堪言的潇酒,睡梦
里都不堪重负——连喝酒都是一份痛苦,谁能了解呢?这公司的老总那单位的处长,
来车请你了,能不去吗?人生存着,就有一个他独有的环境,他不能随意得罪他的
环境,否则会后患无穷。而且一个做官的,还要时时提防“错误”,提防上下左右……
谷豆有两份惊讶。一是如此不可一世的财神竟也有这么多苦恼,另外则是和一
个又醉又痛苦的男人呆在一间陌生的房间,而这男人又是公司能生存下去的支柱,
他这样和自己说话——这令她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处理才恰如其分,很尴尬,而
且有点怕。
这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忽然被陈行长捉住。
谷豆惶恐万分,她对面前这个男人印象本不坏,但那是另一种感觉,那不是导
致这种场面的感觉,她拼命往回拍手,但抽不出,拼命往后退——猛然间却手一空,
仰面倒在地毯上,行长扑了上来。谷豆惊叫一声,死命往上推搡,行长气喘吁吁,
死压住她,探过嘴来企图吻她,手也开始乱抓。谷豆扬手扇他一耳光,看见他的因
酒因欲望涨红着的脸在天花板下摆了摆,而且转瞬欲望更显狰狞。这时她忽然清醒
了,扭头看看,抓住滚落在地的玻璃烟缸,猛地甩向铝合金窗。哐啷一声响,陈行
长愣住了,谷豆一把推开他,一跃而起,冲门而出。
二十
第二天方今天见谷亚就说昨天实在出洋相,弄得她辛苦了,问后来情况怎么样。
谷豆很平淡地说,给他安排了房间自己就回家了。这事对她的刺激比一般人想象的
要小,她这样一个女孩子,遇到一两起性骚扰并非塌天的事,哪怕再严重。只是心
里非常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