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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很明显,爸爸没有什么智慧,也没有远见,因为他无法摆脱他的平凡的生活。
1998年儿子进入清华大学,真的离开了父亲,离开了沈阳那种平凡的生活。他从前无数次地设想过,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会有什么感觉:“我以为会感觉很爽,但是很奇怪,我开始想念父亲,而且越来越想。”父亲以往的形象一个个地在他脑子里面转。他花了好多时间来理解那个男人的价值,时间越是久远,那个男人给予他的一切也就越是清晰。
爸爸有一个聪明的大脑,而且还有满腔热血。他年轻的时候工作起来不要命,他在工厂拥有“技术能手”的称号。那时候他买不起电视机,但是他有一双灵巧的手。儿子还记得连续几个夜晚爸爸都没有睡觉,在灯下摆弄一大堆零件。然后,他和妈妈就有了一个电视机,虽然不大,只有黑白两色,而且总是坏,但是它让这个家庭充满了笑声。
爸爸最讨厌那些说话不算数的人。他言出必行,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给别人做好,从不违背承诺。他为别人做了事情从不在意回报。他的自尊心很强,无论自己多么艰难,也不肯低头求人。
第54节:第五章 大脑的成长(1) ↑回顶部↑
爸爸对儿子特别宽松,甚至对儿子的嗜好有些纵容。益进小时候兴趣很广,除了迷恋电脑,还爱下象棋,爱开车,爱骑马,爱唱卡拉OK。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都是自己说了算。当他把所有的热情和时间都花在电脑上,连学校的功课都顾不上的时候,爸爸也不干涉。儿子至今记得,爸爸说过一句让他惊心动魄的话:“学那些课本有什么用!”他相信全世界只有他的爸爸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这么多年以后,益进回头看看自己当初那么狂热地摆弄的计算机,觉得“选这条路还是挺对的”。一想到自己走过的路和别人家的孩子那么不一样,他就会说“我很幸运”,因为他有一个不干涉他的爸爸,让他有足够的机会去做他喜欢的事情。现在他渐渐明白了,一个孩子要走自己的路,自己要承担很大压力,父母要承担更大的压力。很多孩子都羡慕他,希望像他一样,但是做不到,就是因为他们的爸爸不允许啊。
当然爸爸的生命中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他对儿子的爱。他是那种不善于表达爱的男人,从来没有对儿子说过“我爱你”,但是儿子现在明白了,爸爸的爱是无条件的,是天下最彻底最纯净的爱。尽管他自己的命运多难,但是他不会强迫儿子去改变命运;尽管他自己是一个平凡的人,但是他不会强迫儿子去摆脱平凡。他不是那种在“爱”上附加“期望”的爸爸。真正的父爱是没有条件的,不会因为儿子有没有出息而改变,不会因为儿子是不是符合自己的心愿而改变。儿子的学习成绩好,他爱他;儿子的学习成绩不好,他也爱他;儿子是一个杰出的孩子,他爱他;儿子是一个平凡的孩子,他也爱他。他爱儿子,仅仅是因为,那是他的儿子。
爸爸默默地教会儿子这一切,可是儿子在爸爸身边的那些年居然没有意识到。现在儿子见到爸爸的次数越来越少,却越来越多地回想小时和爸爸在一起的情形,想起有一次他吃多了玉米,撑得喘不过气来,爸爸抱起他就往医院跑。又想起有一次爸爸把一把斧子当作玩具给他玩,他却挥起斧子砍在爸爸的手上,弄得到处都是血,也许爸爸手上那道伤疤现在还在。这些往事会让他心中涌出强烈的情感,让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鼻子发酸。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我爸。”益进有一次这样说,“当他不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我的时候,我还是很……很喜欢……很爱我爸的。他真的特别好。”
进入大学那一年,益进忽然有个强烈的愿望,想要和爸爸沟通一下。他特别希望爸爸能来看看他的学校。清华学生的父母全都充满了自豪感,但是对益进的爸爸来说,清华并不代表什么。他从不到北京来看自己的儿子,不知道他是不肯离开他那个破旧的家?是不喜欢这座繁华的都市?还是无法和这个和他一样脾气暴躁的儿子相处?
益进带着自己获得的计算机竞赛金牌奖金和家里的全部积蓄,到清华来读书。但是这些钱在大学的第一年就全用光了。他知道爸爸手里没有钱,于是告诉爸爸,他不需要家里的钱了。他开始出去打工,为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又省吃俭用,把多余下来的钱寄给父亲。他知道父亲还拖着一身病,等着钱去看医生。
2002年益进从清华大学毕业,成为微软亚洲研究院的一个工程师。儿子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而爸爸却老得做不了任何事情了。不过,他的身体好多了,“可能是我不在他身边,没有人和他吵架,也没有人气他了。”益进有时候这样想。又想到,假如时间倒转,让他和父亲重新过一回,他会怎么和父亲相处呢?
这一年夏天,他回家去看父亲。父亲瘦得不成样子了,一米七八的个头儿只有90斤重。儿子心里发酸,特别想要为父亲做一件事。他把微软发给他的前六个月的工资全都给了爸爸,自己一分也没有留。这是他平生以来得到的最大一笔收入,他知道,无论多少钱,都不能代表他对爸爸的爱。但是直到今天,他还是没有对爸爸说过“我爱你”就像爸爸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你”一样。
儿子仍然认为爸爸是一个平凡的人,正是这一点让他悟出了一个道理:
“就做一个平凡的人,挺好的。”
旧式父母和新式父母
旧式父母新式父母
使孩子感到被关心使孩子感到被尊重
希望孩子更优秀希望孩子更快乐
关心孩子的分数关心孩子的能力
让孩子做父母喜欢的事让孩子做自己喜欢的事
严格宽松
严肃幽默
不放心信任
焦虑随意
替孩子做决定让孩子自己做决定
替孩子做所有的事让孩子自己动手
关注孩子的一举一动让孩子自己管自己
第五章 大脑的成长
从现在开始,我们将逐渐展开“E学生”所拥有的“情绪智力”,也就是人们通常说的“情商”。我们把它叫做“第二种智力”。这是相对于“第一种智力”——智商,来说的。
首先在本章中,你可以观察到“E学生”的第五个秘密:大脑怎样被训练得与众不同?然后,在后面几章里,你将会看到“情绪智力”中的一些最重要的因素。
如果你希望自己成为一个“E学生”,那么就请记住:在任何情况下,“第二种智力”都比“第一种智力”更加重要。
刘策学画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初中真的是填鸭式教育,并不是启发式的。学校衡量自己好坏的标准,就是看每年有多少个学生能考到最好的高中去。
第55节:第五章 大脑的成长(2) ↑回顶部↑
——刘策
2003年夏天,刘策接到四份录取通知书和四份博士学位的全额奖学金。它们来自美国的三所著名大学,麻省理工大学计算机系、卡耐基梅隆大学自动化学习中心、卡耐基梅隆大学机器人学院、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计算机系。刘策选择了麻省理工大学计算机系,这时候他在微软亚洲研究院已经工作了19个月。
“他是我迄今为止见到的最棒的学生。”在写给美国几位著名教授的推荐信里,沈向洋如此这般介绍刘策。
有个中国记者听说了这件事,就问沈向洋是不是在夸张。
“不,一点也没有。以他现在的成就,不要说去读博士学位,就是申请美国大学的教授,都没有问题。”沈向洋说:“这个人将来一定是大师级的人物。”
沈向洋这样说,无论是出于老师对于学生的偏爱,还是老板对雇员赞许,都不是偶然的。事实上,刘策在中学和大学期间都是他的老师的骄傲,也是很多学生的偶像。
不过,刘策对自己迄今为止的受教育历程,另有看法。
“从小到大,给我影响最大的,不是课程本身的东西。”他这样说,“当然课程也是需要的,可它缺少一个最重要的东西——启发式的东西。”
作为微软亚洲研究院的助理研究员,刘策的研究领域是“图像的认知”。每天沉浸在数字的世界里,工作之余闲下来的时候,他喜欢静静地欣赏自己的画作,那都是国画,而且很大。有一幅长四尺,画面上浩浩苍山,气势磅礴;有一幅长六尺,画面上潺潺江水,苍凉沉静。这些画是他在中学时代画的,现在全都装在电脑里,成为他的精神世界的一部分。他说他将把它们带到大洋彼岸去,可以经常看看。他喜欢绘画,在国画的技巧方面有很深造诣。你看他的画,很难想象那是出自一个孩子、一个业余画手。但是对于刘策来说,作画不仅仅满足了他的兴趣、不仅仅是一种技能,甚至也不仅仅是一种艺术,它还有着更多的东西。
那是他从小学画、渐渐悟出的东西。
刘策进入上中学的年龄时,我们国家恢复高考制度已有12年。在他出生之前彻底摧毁了的那些东西——漫长的学制、灌输、背诵、重复、考试、竞赛、分数、名次、升学率,现在伴随着他的成长全都恢复了,而且还变本加厉。不论这教育制度有何长处和短处,父亲和母亲都把自己当初“破碎的梦想”寄托在儿子身上,也把自己当初“砸烂的枷锁”加在儿子身上,而他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父亲在四川大学做教授,母亲在一个企业当会计。父母之间最大的区别是出生在截然不同的时代里。父亲出生于20世纪40年代早期。那个年代的孩子,只要家里有钱就有机会完成大学学业。而母亲的命运大不一样,这一代人在自己最需要接受教育的年龄里砸烂了学校,赶走了老师。对于那些往事,凌小宁至今记忆犹新:“那时候毛泽东说‘教育要革命’。很多人已经认识到教育有问题,希望有所改变。最后失败了,是因为‘教育的革命’被劫持到另一条路上去了。”在微软,凌小宁是属于“老一代”的,他与刘策的母亲同年出生。这一代人的脑子里面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磨灭的。“其实,现在教育制度中很多让人深恶痛绝的东西,”凌小宁说,“都是那时候我们反对的。”
刘策出生在大学校园里,从小生活在学生、老师和老师的孩子中间。在这样一种气氛中成长起来的孩子,几乎没有不专心读书的。沈向洋的那个切肤感受,“人是很难不受环境影响的”,在刘策身上再次得到验证。
“我不断地念书,我想生活环境是一个很大的原因,”刘策说,“如果当初不是生活在大学校园里,现在也可能会走另一条路,不会选择做学问。”
刘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特别讨厌一些课程,比如语文和政治,这一点和大多数孩子都一样。他还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把很多精力用在喜欢的事情上,这一点在孩子们中间已属少见,但也不算希奇。刘策身上的最奇特之处,是他同时喜欢两样东西:数学和绘画。他在这两个领域里投入了无限的热情,而它们的技巧却是风马牛不相及,思维方式则又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学校对他来说是个“数学的世界”,他在那里参加各种数学比赛,成绩优异。他觉得世界的奥秘有很多是在数字里。但是在学校之外,在家里,情况就完全不同,那是一个“绘画的世界”。他的绘画训练在整个童年时代和少年时代始终持续着,有十几年,其严格系统的程度,较之今天美术学院里的任何一个高才生都不逊色。他有专门课程,有教材,有名家指点,每天投入很多时间,还有一个固定的学画地点。当然他也利用家里狭小的空间,把纸铺在地上作画。
90年代初期,城市里的家庭已经时兴对孩子进行多种技能的训练,绘画也是其中之一。不过,无论是老师、教育专家,还是每一个家庭的父母,都倾向于把美术作为一种“课外的教育”,或者叫做“素质教育”。这个词语背后的含义是:“有用的但并不是必须的。”
可是,刘策对于绘画的执著不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那时候他想的是:“将来我要么当数学家,要么当画家。”
父亲不画画,但在绘画方面并非完全外行,他的专业有时候需要制图,所以也经常使用线条、颜色一类的技巧。他特别喜欢看到儿子画画时的专注神情,觉得那才像是自己的儿子。母亲也喜欢儿子画画,不过她更信奉“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两相比较,还是觉得儿子对数学的喜爱更符合自己的想法。她的办法是每天交给儿子5道数学题,要求儿子在开始画画之前先把这些习题作完。
第5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