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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一不留神-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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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来到这号称西北第一重镇的古城,江山住进同一家酒店,甚至连房间的位置都一样。    
    月前离开时,住的也是这样一个单人间。房间迎门靠墙的一面是行李架、低柜和写字台;垂落到地面的双层窗帘前,摆着两张简易的单人沙发和一个玻璃茶几。酒店专门订做的巨大的双人床占据了房间中的绝大部分,卫生间则与床平行地排列在房门的入口处。    
    窗外小马路两旁,新植没几年的法桐稀稀疏疏的枝叶尚不足以遮挡街对面的一切,使得市肿瘤医院的大门异常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底。    
    初夏的雨,紧一阵慢一阵地洒落在窗外的街市上,骑车与徒步行走着的人们张着伞,顶着五颜六色的雨斗篷,正匆匆忙忙地不知赶往何方。    
    〃今春此多雨,客居断肠人。唉,怎么都是个命。天意既如此,人力怕是勉强不来的。〃    
    江山独自凭窗轻叹出一口长气,心中不觉泛出几多感慨。    
    听说前年这向来以水系纵横而著名的古城忽然闹开了水荒,连以泾渭分明而闻名于世的两条大河也断了流。今年仲春时节,江山和战友们同来故地〃省亲〃,千没想到万没想到的便是与肖霞重逢。二十多年他都没敢重返故地,这一来偏就闹了个不可开交,两个人恨不得把一辈子的泪都流完了。偏偏老天爷也紧着凑热闹,那雨淅淅沥沥就整整下了五天,直到他登上返回北京班机的一刻,灿灿的红日才从裂开的云隙间探出了头儿。    
    回到北京后心情更是一塌糊涂,早答应文联的一部书稿写了一半儿就再也写不下去。结果,不知怎么的把个雨头子也招回了京城,害得往年春旱惯了的幽燕地区直似搬倒天河,那雨哗哗啦啦地也跟着下了个没完。    
    人说事情就怕往巧里赶。天雨恰逢愁,两下里一凑,便把个江山伤感得心口总隐隐作痛,诗一首、词一首的如作下病一般,前前后后总划拉有几十篇。    
    自打那趟故地重游之后回到家,江山的妻子月彤就瞄着他不对劲儿,憋了两宿一天,终于抓机会一把问了他个底儿掉。除去太刺激的关键词外,江山也算是竹筒倒豆子,并夹裹着一股脑儿的感情色彩,全撂了。    
    女人呐,到什么时候大概都是这样子!你不想告诉她的,她偏是要千方百计地逼着你、哄着你、逗着你,非挤兑得你说出来不可。可是你要真的扛不住了,一五一十,掏心窝子地说给她听了,那你就得先做好心理准备,准备好回过头儿再去哄她。要不人们说,女人生理的承受能力总比心理的承受能力强,心理的承受能力又总比情感的承受能力强。所以,最薄弱的地方是感情,而那被称为感情的形而上的东西,又太容易受刺激。可更让人难以理解的却是,她们遭遇再细微的刺激,都好像是天塌地陷般经受不起,可果真天塌地陷了,却又最承受得起。所以,男人们不以为然的细枝末节,女人们会大惊小怪的〃要死了〃、〃不活了〃的哭天抢地,但轮到男人们都扛不住的痛苦,女人们却忍住了,于是让人不得不惊叹她们胸怀的宽广无垠。所以,包容了人类赖以生存的大地不会比喻为别的,只能是母亲。    
    从那天起,江山和妻子长谈一回,不久又反复了两次,最后不得不连谈恋爱时讲过的话发过的誓许过的诺言谈好的条件订下的规矩都一并翻腾出来重新温习了一遍。道理讲过几大车,妻才好赖算是揭过了,认头了。对于这点,江山原本有些把握,都是知书达理的人,过去也没瞒着什么,况且共同生活了快二十年,孩子说话都该上大学了,彼此为人处世的原则习性哪里还能不熟悉?这个肖霞不再出现便罢,只要出现了,他不掉进去才真的令人奇怪、叫人不放心呢。    
    回到北京的头些日子,江山火急火燎地把编辑部亟待处理的几篇稿子过了一遍,手头上的工作也麻利地料理出个头绪,又赶上战友们聚会,于是,顺便把上回去古城时临时多住了两天的大体情景有深有浅的与几个谈得拢的好友作了些交待。    
    话说出来毕竟透着些许轻松,但心里感受竟仿佛丢了魂儿似的,那思念,那牵挂,甚至于肖霞的一颦一笑、一垂首一回眸都总在他眼前晃,放不下,抛不开,挥之不去。想归想,念归念,可两个有家有业的人,又相距上千公里的距离,即便爱得死去活来,却终归不能舍家割业地不管不顾,而长此以往,到哪儿又算个头儿呢!    
    有一天他终于痛下决心,特意去影楼拍了张忒让人难为情的小照,便连同一首短诗打快递寄给了尚羁留在故城的肖霞。    
    诗是一首七言绝句,也是他三十年来写给肖霞的最后一首。尤其处于这种复杂而微妙的心情时,用诗表达情绪和想法,总归来得婉转些、含蓄些。    
    诗这样写道:    
    难诉别情苦自多,    
    长天有恨雨当歌。    
    三春落到秋分后,    
    月作满轮又如何?    
    江山当时在办公桌上就着张复印纸一挥而就的。写罢反复读过,感觉平仄基本工整,意思表达得也还流畅,并无艰涩斧凿之处。平实之外还能够真切而又隐晦地表达出自己的感受和感慨,于是,他将这首小诗工楷抄录在了照片背面。    
    诗和照片寄发当天,单位里一个天天搭他车下班的女孩儿梁妍在他办公桌上偶尔读到这篇诗稿,便在路上问他是不是写给早年女友的?他说是的,于是梁妍说:    
    〃你这么写给她,不怕她哭死?〃    
    江山苦笑了一下道:    
    〃我比不了陆游,她也不是唐婉,哪儿会为这么一首歪诗就哭死了?再者说,到底时代不同了,不会有几个人还值当为了情而想不开。只是她二十多年音讯渺茫,前些日子猛地一见面儿,难免心里难过。加上今年春天不知为什么雨水特别地多,害得我俩跟着老天爷一块儿伤感得什么似的,真的才叫'近泪无干地'呢!赶巧今年秋分过后第二天就是中秋月圆的日子,可像我们这个样子,相隔几千里路,一年半载难得见上一面,所以,再见怕真不如不见倒罢了。如今,我们也都算年纪一把的人了,还都拖着个舍不下的家,所以,即便以后机缘凑巧天天都能得见,那又能怎么样呢?〃    
    车堵在路上,停停走走的,说话的机会就多。沉默片刻,江山轻叹口气,接着道:    
    〃你太年轻,经历单纯,可还是得劝你两句,省得以后没地儿买后悔药。我的经历忒复杂些,但回想起来,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儿是真的通过努力了还争取不到的,惟有两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即便你俩都一门心思、全心全意地在努力争取,满心想着最终能走到一起有个美满的结果,可往往鬼使神差、阴差阳错地出点儿什么岔子,结果,最终还是莫名其妙地错失了,只留下个一辈子的心事儿堵在心口上,由不得一阵阵地总爱伤感!〃    
    话题沉重如斯,想一口气儿说偿了也难。稍稍停顿,江山又长叹一声继续说道:    
    〃唉!感情这东西,置身事外的时候谁都能侃侃而谈发一篇宏论,可真要是陷在里面,就是想破脑袋都不能够了,跟你说就更说不明白了。我反正是认命了,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所以还是老话儿透彻:天底下什么债都能欠,因为,没有还不清的债。就是情债不能欠!情债何止是难偿?你一旦欠下就根本还不清了呢。〃    
    一席话说完,心里酸楚楚的,害得人家女孩子眼圈也跟着红红的不知说些什么好。    
    原本是劝人的话好说,劝自己可怎么个劝法儿呢?也只好走到哪儿算哪儿了。    
    上一次江山和肖霞分手之后,肖霞要留在故城作个小手术。女人终究胆子小,一说到动刀动剪子的做手术,有二老在身边心里总踏实些。再者,故城的亲朋好友多些,手术后也好有个安慰照应什么的。    
    当时肖霞轻信了一位相熟大夫的话,说她脖子上那个疙瘩无非是纤维瘤、小结节之类,哪个医院每天都会做上几例,属于小手术,不要紧的。    
    那回江山和她临分手前,也曾经仔细看过,用手指轻轻地探摸过,好像是右边甲状腺附近有个肿块儿,看上去大约有一两个手指头宽窄的样子,不红、不肿,也没有什么压痛感。江山怪她太不在意,怎么都这么大了才看大夫,并劝她,如果真是长了东西还是听医生的话,做个小手术,心里毕竟踏实些,千万大意不得。    
    江山回北京没两天,肖霞就在当地的肿瘤医院做了手术。那几天里,江山通过电话紧盯着问,据当时在肖霞身边的人电话中说,手术还算顺利,只是比预计的时间长了一个多小时。江山心里撂不下,几次三番问她妹和一直陪着她的那个女友张晓云,几个人一致说病理切片没什么问题,只是长的那东西和甲状腺粘连在一起剥离不开,手术前又没仔细检查,只好临时决定将甲状腺给全部摘除了,恐怕治疗的时间会比预计的要延长些。    
    眼看快一个月了,肖霞仍然留在当地治疗,连回家去的意思都没有。    
    〃就说老公可以不管了,总不能把个正上大学的孩子也不顾了吧!〃    
    江山不觉心里隐隐感到不对劲儿,于是就找了个相熟的大夫去咨询。大夫说,正常的,甲状腺摘除后,由于体内碘吸收不平衡,跟踪治疗一段时间并不奇怪,江山便自怨自艾地嗔怪自己:    
    〃长了几岁年纪不要紧,怎么反倒经不得事儿了!〃    
    自从肖霞手术后恢复得能说话了,他们之间的电话一下子变得很腻,每天下来至少也要联系个两三次。聊得长时不知不觉就个把小时,闹得他过去不怎么费的手机,三天两头的〃爆机〃。    
    初时电话里听着肖霞的情绪还蛮好,即使偶尔有时显得情绪烦躁,也不过是长住在父母家中,老人唠叨起来心里不痛快什么的。可是,后来几次电话中频有悲声传来,他那一颗心也好像悬到了半空,常不知该怎么劝她好了。    
    冷静下来时他就怪自己不该把人家重新带进情感的漩涡,这才痛下决心写了那首小诗。    
    可自从把照片、小诗连信一同寄出以后,江山本等着看肖霞收到信会怎么想,怎么回复,但内心里却终是后悔得什么似的,就怕再伤了她的心。不久她在电话中说,信和照片都收到了,可没说三两句话就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江山只好想到哪儿劝到哪儿,电话联系得也愈加密了。    
    几天前,江山与一帮战友凑到一块儿小酌,席间转来她那好友张晓云的电话,说是如果工作脱得开,让他最好能尽快再来一趟。江山心里犯了毛,终于把这些日子她屡屡电话中的失态与她那手术联系了起来,由不得心里发毛,于是急着寻个借口,推说与作者谈选题,火急火燎地赶了来。    
    上次临别前夕,江山就曾凭窗目送肖霞和她那好友晓云合撑着一张花伞离开酒店,亲昵地相拥说笑着向对面那座巨大的灰白色建筑物走去。这次一到,江山又是同样的姿势,似乎在等着她俩再撑着花伞从那座总让人感到不祥的建筑中有说有笑地向酒店走来。    
    雨滴悄然溅落在玻璃上,然后越聚越大,曲曲弯弯地顺着洁净的玻璃流落下去,依稀便似那苦痛忧愁的泪,一行连着一行,一串接着一串,无尽无休。    
    江山这趟赶来,火车刚过潼关就又是一派雨中的光景,直到此时,酒店窗外的雨依然紧一阵,慢一阵地下着。透过NFDAENFDAE的雨雾,远处的景物如同罩上了一层浓浓的灰纱,云层也越来越低,越来越厚,大白天屋里倒好像黄昏时分的样子。    
    那两人没让江山等多久就出现了,陪她一同进来的好友张晓云推说手头儿还有事情等着处理,与江山打过招呼便匆匆离去,房间里一时只留下他们俩。    
    肖霞和上次见面时已判若两人,那张一向红润的脸,变得苍白而青肿,一对灵活动人的大眼睛变得迟滞、散乱,原本苗条的身形愈显得清瘦而虚弱。    
    〃还好吗?〃他探询中带着关切地问。    
    没有回答,但江山注意到她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那眼中的泪水反迅速地聚积着。    
    江山没有再问,却向她慢慢张开了手臂。    
    肖霞几乎是用全身的重量扑进了他的怀里,〃哇〃的一声痛哭失声。    
    江山紧紧地将那个瘦小的身躯拥在胸前,任由她倾泻而下的泪水涂遍自己脸腮,顺着颈项凉凉地流向后背。    
    呜呜的哭泣使他什么都明白了,使他所有的担心、疑虑与莫名的恐惧感都被证实。他只觉得心头就像被刀剜的一样,泪水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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