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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少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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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罗坐在桌前,举着一张写了好几个名字的纸,让儿子选择,“你看哪个名字好?”“随便罗,”儿子受宠若惊得脸都红了。父亲瞥他一眼,“那就取个文武斌吧。”那年罗小毛一进入中学,便在报名册上填进了“罗斌”的名字。
  1972年罗小毛家有些可喜的变化。先是二哥(母亲的乖儿子)病退回城了。1971年冬,二哥在常德农村修水库,因1根扁担挑6箢箕土(显狠),一不留神“炸”了腰。二哥在常德县人民医院躺了一个月。1972年初,二哥拿着医院出示的“不可再从事繁重体力劳动”的证明和公社里退给他的档案和户口,回到了长沙市。二哥生得十分英俊,一支竹笛吹得呜呜呜呜叫,脸上的笑容总是那么灿烂和温馨,逗得好几个年轻姑娘常跑到罗家来找他。
  二哥心性颇高,对几个主动来找他的姑娘一百个看不上眼,尽管这中间不乏身材和形象称得上可以的姑娘。二哥为吓跑这些姑娘,拿出母亲前前后后为他买的三副护腰带进行展览。”这副最宽的下雪天气系,这副中号的刮北风时系,这副小的下雨时系。”二哥解释说,我是个一年里要系三副腰带的病人。但这丝毫吓不跑这些姑娘,反而给她们提供了一个表白爱情的机会。二哥因不愿听就“哎哟哎哟”地哼着,做出疼得不行的样子。罗小毛二哥的苦恼就是想摆脱好几个姑娘的追求。二哥回到城里便假积极地天天参加街道上组织的学习。与婆婆姥姥一道学“毛著”。
  罗小毛家的第二个变化是姐姐罗丽丽于这年秋天招工招到了长沙市市政工程公司修马路,虽然这不是什么好工作,但毕竟端起了“铁饭碗”,用不着再为她没工作而焦虑了。
  1972年家里的第三个变化是体现在罗小毛的父亲身上。1972年军宣队撤走了,防空洞停止挖了。父亲被安排进了校办工厂劳动,从此再用不着干“穿山甲”的勾当。那时的校办工厂没什么事做,十几个人磨洋工地干几小时便万事大吉了,不像在潮湿的防空洞里整天挖着泥巴。那段时间,罗小毛的父亲像儿子迷上绘画一样迷上了裁缝。家里当年为姐姐买的那台蝴蝶牌缝纫机等于是为父亲买了。起先他只是为自己和母亲做几条“米袋子”似的短裤,接着他参照1本裁缝书替自己裁了条长裤,居然做出来了,接着就大张旗鼓地干起来,买了好几本裁缝书、画粉、皮尺,一下班回家,忙戴上老花眼镜,把一叠布搁到干净的门板上思谋着,乐此不疲……罗小毛读初中时,他父亲仍管得他很紧。17中离罗小毛家只有5分钟路,从罗家出门走过两条街,拐上一个坡就到了17中学的两扇木大门前。老罗亲自带着儿子报的到,一路上对儿子进行谆谆善诱。老罗抬脚跨进17中校门时,低头看了下表,从家里出发到学校门口用了5分钟,从校门口走到儿子读书的教室前时父亲又看了下表:1分20秒。罗小毛的班主任是位戴眼镜的男老师,姓高,他周围站着十几个已报了到的男女同学。他们都用蝉蜕似的眼神瞧着这位居然要父亲带着来报到的男同学。他们不明白罗小毛的父亲“押”儿子来的用意,事实上罗小毛自己也不明白父亲的用意。当父于俩回到家里,在花生壳灶前打仗似地炒完菜,坐到桌前吃饭时,儿子才知道父亲陪他去报到的目的。“从家里到学校门口只需5分钟时间,再到你报到的教室只要1分20秒。”父亲交代说,望着儿子,“我还给你5分钟时间解手,那应该足够了。
  10分钟去10分钟回,绰绰有余。我抄了份作息时间表,中午12点正放学,下午4点半放学。你必须在12点10分或4点40分到家。听见吗?”儿子很凄凉地垂下头,“听见了。”“超过我规定的时间回来,”老罗很凶地盯着儿子,“我要捶死你。”老罗又说:“不会给你再有干坏事的时间。你要明白!”“我明白”罗小毛进一步痛苦道。
  那时候读中学丝毫不像现在的中学生这么辛苦。那年月读书看不到曙光。读大学变成了工农兵推荐上大学,小学毕业只要“根子红苗子正”也可以上大学。因此,教师教书和学生读书都表现出了不负责任。罗斌读初中的两年,很少做什么家庭作业,他的大部分同学也很少去理睬老师布置的作业。课代表,尤其是英语课代表形同虚设,全班50个学生,每天却只有十个本子,甚至几个本子交给英语老师批改。班主任高老师教的政治,一个月难得布置一回作业。数学老师犯了点作风错误,故在讲台上很有些自暴自弃,自己把自己“臭”得一塌糊涂。物理老师也布置作业,但从不收本子看。物理老师为此给自己找台阶下说:“每个同学都要学会自己去独立思考,别指望老师。”语文老师起先捧着一颗教书育人为己任的责任心,很想教出点名堂来,时常在讲台上讲解家庭作业中出现的不应当的错误,边点名点姓地训斥这个批评那个,这自然就惹得很多同学反感她,到后来没有一个人交作业本给她看了。“你怎么不交作业本?”“忘带了。”“你呢?”“没带。”
  “那么你又是什么原因?”“作业本被别个丢了。”“你不知道去买一本?”“我爸爸说算了,”那同学说,“我爸爸说反正读书和不读书都是下农村。”语文老师气得眼睛瞪得跟板栗一样大……罗斌的父亲虽然口口声声要罗斌专心读书,其实他也受了读书无用论的影响,见儿子根本就不做作业,一天到晚拿支铅笔画这画那,也就没有去反对。那年月招工表里有一栏目是很令平头百姓动脑筋的,那就是填写“有何特长”,有特长的自然比无特长的占优势,进厂后也被厂领导所器重。长沙市曾经流传过这样一个笑话:某工厂招工,一名填表的女青年在“有何特长”栏内写道“能歌擅舞又行医,会二胡兼画画”。长沙一百四十万人口里有一半人知道这个笑话的内涵。这个笑话是罗斌的二哥奉献给全家的,既然特长对一个人如此重要,父亲支持儿子画画也就理所当然了。
  罗斌姐姐的那条“嫦娥奔月”的小手帕,开始了罗斌至今仍拥有饭碗的装修生涯。罗斌画了四幅“嫦娥奔月”,第一幅他姐姐的一个同学要去了。第二幅刚刚挂到墙上又被姐姐的另一个同学骗去了,第三幅被母亲的同事——一个丈夫在部队里工作的老师狠狠鼓吹一番后拿走了。第四幅“嫦娥奔月”一画完则被二哥占为己有了。那时住在他家前面的吕家夫妇,一个直肠癌一个食道癌相继去世了,吕家住的两间房子便一分为二,其中一间分给了罗家。罗斌的二哥把那间房子当成了他的“宫殿”。他掘地半尺,运来石灰,炉渣和黄泥,打紧再打紧,铺成了春天里也干燥无比的三合土。接着二哥又把墙壁和天花板粉刷一新,把门窗也油漆得锃亮。罗斌画的“嫦娥奔月”自然也入选进他的“宫殿”了。二哥差不好远就是美男子了,当然母亲就特别喜欢二哥。母亲为二哥买了辆当时挺时髦的凤凰28型自行车,给二哥买了块上海牌手表,给二哥买了台声音纯正的红灯牌收音机,还给二哥买了支声音尖亮的铜笛。但是母亲却舍不得在罗斌身上花钱,罗斌买铅笔也好买水彩也好,都要跟母亲斗争半天。“你这号表现,”母亲看这个儿子不来地说,“画什么鬼画?”“我要画,把钱给我。”儿子道。母亲不肯给钱,“你只要不当牢改犯就是积德了。”母子中的仲裁者自然是父亲,“罗小毛画画还是要支持,老黄。”母亲不情愿道:“他要钱的态度好坏咧,好像做妈妈的欠了他八辈子债。”父亲侧过脸来望着儿子,“你对妈妈的态度要好。”“我态度是好,”罗斌申辩说,“我要买水彩。”于是,罗斌墙上渐渐贴满了红红绿绿的画:《嫦娥奔月》,《仙女撒花)《岁寒三友》及猫、老虎、奔马等等。他的未来开始在自己的床当头“露脸”了。
  10
  一天傍晚,老罗请来了H师范的美术教师,姓王名德,是罗斌绘画道路上的启蒙老师。“不错不错不错,”他一连说了三个不错,称赞罗斌说,“这张老虎还画得有点神,竹子也画出了明暗。”
  父亲站在一旁高兴地咧着嘴,一脸慈祥。罗斌不免就有些妄自尊大地笑起来,“这张老虎我只画了一天。”王老师瞥他一眼,“不过学画画主要是从写生开始……”他讲道理说,“写生才是上路,要学会捕捉物体的外形,比如画鸡蛋画杯子,莫以为简单,你画画就晓得难度了。
  罗斌开始画鸡蛋画杯子,他把画的鸡蛋和杯子拿给王老师看,王老师谈到了透视问题,他顿时感到自己画的东西确实不对劝。王老师谈到素描关系和明暗交界线问题,他立即注意到鸡蛋上的明暗交界线画得一塌糊涂。“罗小毛,学画画要学会用眼睛去观察,要学会用一只眼睛去观察对象。”王老师说,“把这只眼睛闭上,这样就能看到事物的本质。”王老师是罗斌的启蒙教师。罗斌跟他非正式地学了两年画画,直到1974年的罗斌初中毕业转入市11中学读高中,罗斌才逐步离开王老师。1973年,省轻工业系统组建的长沙市轻工业学校首次在各中学招生,长沙市11中学美术组一不留神竟考上了7个学生学工艺美术,于是11中学美术组在南区名声大噪。罗斌转学就是冲着11中美术组去的,那时罗斌对美术的热爱及楔而不舍的求知欲望已彻底降服了他父母。“我想到11中读高中,11中有个美术组,有个杨赞老师……”那是暑假的一天,一家人坐在饭桌前。父亲抬起头想了想,望着儿子,“这可以考虑。11中里,有你妈妈的一个学生叫李湘玲,看能不能通过李湘玲的关系,转到11中学读书。”母亲没有反对,因为她老人家也听说11中学的美术组有好几个学生考进了长沙市轻工业美术学校。她当然希望儿子在这条路上走出来。
  母亲在一个烈日炎炎的上午,戴着一顶遮阳的白布帽子,去了。中午时辰,母亲汗流浃背地回来了。为此脸上生了很多红痱子。“可以转进去,”母亲说,一边拚命摇着薄扇。“找了她们的校长,又找了教育处主任,都说同意接受。”“小毛,快帮妈妈打盆水洗脸,”父亲高兴地道,“什么事情,有关系就好办。”
  于是1974年罗斌读高中便成了11中学生,当然也成了那个美术组的成员。罗斌背着二哥替他做的画夹,自以为是行角地迈入11中美术组的那天,他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这些11中的学生画石膏像高尔基、伏尔泰和亚里山大。他们把洁白的素描纸表在平滑的绘图板上,身前立个画架,坐着或站着,面对聚光灯照射下的石膏像极用心地画着,很旁若无人。这一切都是罗斌从未见过的,那种几分钟前还在脸上“流窜”的自高自大的东西,就如一群麻雀见到了鸟铳,四散而逃了。
  11
  罗斌读高中的第一个学期是表现很好的。他在17中学读初中时尽管迷上了画画而很少去做什么作业,但学习成绩却是班上前几名,毕业时物理85分,化学99分,英语85分,语文80分,政治100分,体育80分。这份成绩单人见人爱。他很自然地一踏入11中学就成了班主任准备着重培养的对象,委他以化学课代表当,又特意分一个小组长给他当,还要他首先把红卫兵入了,接着就进一步栽培他入团。“好好要求自己,罗斌。”班主任对他很有信心的模样说,用一只温和的眼睛看着他。罗斌颇感动,“好,我一定严格要求自己。”班主任又说:“我看了你的成绩,我很喜欢你的成绩。把自己进一步抓紧点,争取高中毕业时把团入了。你是李湘玲老师介绍来的学生,李老师特意要我关照你。”
  那么,只能说是罗斌自己不争气了。
  罗斌读初中时,学习成绩之所以好,一是他父亲时时刻刻喊醒他,要好好读书,学了东西是自己的。二是(这是最主要的)他暗暗爱上的那个女同学成绩很好。他于是想超过她,迫使她觉得他聪明。这便是罗斌学习的真正动力。这是一种潜意识的动力,很伟大的!女同学姓尚,名小艳,高挑个儿,剪着漂亮的女运动头,瓜子脸,五官端正,一双月牙眼又黑又亮,很迷惑他的心。唯一的缺憾就是皮肤黑了些,那可能是生来如此,黑中透出青春的红润,因而这种缺憾也可视作是健康的标志。尚小艳脸上还有一种别的女孩脸上没有的高贵气质(这是罗斌最喜欢的)!尚小艳的父亲在文化大革命以前是省里一位显赫的人物,手握大权,官比罗斌的父亲大几级,但也和罗斌的父亲一样被打倒了。不过尚小艳脸上的高贵气质没有被打倒。尚小艳是学校乒乓球队的主力队员,她可以把一只比鸡蛋还小三分之一的轻飘飘的乒乓球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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