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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宝山曾经去包头,把钢厂的机床偷出来卖掉。他对工厂有特殊的好感,连忙表示:恭敬不如从命。
史迁、朱光祖等人说是要回家,只有韦达、张三风愿意同往,3 人便随陕西红卫兵战友下车。
工厂在大山里离火车站还有20多里路,看看天色渐晚,几个人商议在车站忍一夜,待天亮再走。洪宝山慷慨地请大
家下馆子,撮一顿。饭后,几个人便在车站附近闲逛。
当时夜深人静。洪宝山对女孩子大吹其牛:我爸爸是少将,我们家住的都是楼房,拉屎撒尿不用出门,听得小女孩
羡慕得睁大眼睛,说:“是啊,太好了。”
洪宝山四下看看,韦达、张三风闻目养神,另外两个陕西学生也不见了,便往女孩身上靠靠,手搭在女孩肩头,说
:“你真象我妹妹。”
女孩仿佛并不在意,说:“北京真好。”
洪宝山立刻邀请她到北京去,并表示可以住到他家里:“用不着去红卫兵接待站,跟仓库似的。我叔叔是专门负责
安排毛主席接见红卫兵的,让他给你安排上天安门。”
女孩子惊讶得张大了嘴:“太好了!”
洪宝山确有一个叔叔参加接待红卫兵工作,不过他最大的特仅是发乘车证。于是,洪宝山的兄弟姐妹、表姑表嫂人
人都有一张外地来京学生的乘车证。后来,他叔叔给了要好的女人一张乘车证,被自己的老婆揭发检举,不仅特权丧失,
还挨了好几次批斗,老婆嚷着要离婚,要好的女人也再不露面。
洪宝山见女孩上钩,便越发放纵,搭在女孩肩头的手滑到腰际。女孩子轻轻推开他的手,站起身说:“坐累了,到
外面走走。”
洪宝山忙随着站起来,说:“天这么黑,我陪你。阶级斗争这么复杂,阶级敌人正伺机报复呢。”
女孩子微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送过一段秋波。洪宝山心中荡起一股热流。
洪宝山跟着女孩,深一脚浅一脚,走进一条山沟。女孩不时趔趄到洪宝山怀中。
洪宝山索性搂住女孩,说:“我扶你。”
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座破庙前,女孩倚在一棵大树上,不动了。
洪宝山心想:送上门来的肥肉不吃老天爷会生气的,便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抱住女孩,乱亲乱摸……
车站候车室里,张三风、韦达眼看洪宝山和那女孩出去,窃笑一阵,又骂他不仗义,有好事就忘了哥们。
等了有一个小时,还不见人回来,两人商量:“走,找找去,有福也应该同享嘛。”
正说着,只见女孩一个人跑进来,神色慌张,说:“两位大哥,不好了!”
两人赶忙站起来,问:“出什么事了?”
女孩说:“我俩出去散步,他,他……”
“他怎么了?”
女孩子扭捏一阵,两人急得直跺脚,女孩才吞吞吐吐地说:“他一激动,晕过去了。弄不动他,回来叫你们。”
“快走吧,别愣着!”两人拉起女孩往外就走,就忘了女孩还有两个同伴。
二个人气喘吁吁跑到破庙前大树下,只见洪宝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两个人走过去,蹲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面
叫:“宝山,醒醒!”
大树后面等候多时的两位陕西红卫兵小将,手持木棒转身出来,一阵乱棒,张三风、韦达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
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清晨,捡粪的老乡听到山沟里有人喊救命,顺着喊声找到破庙前,只见三个青年人被扒得一丝不挂,绑在树
上,他们说是北京的红卫兵,遇到了土匪被劫。
去香港搞“文化大革命”
曹兴丹生得面老,刚上高一走在街上,经常被红领巾尊敬地称为叔叔,“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因为出身不好,无
缘加入红卫兵,只好躲在家中练字。他的爸爸是个医术相当不错的眼科大夫,不幸是解放前是军医,还有个上尉军阶。
“文化大革命”的烈火自然要烧到他身上。曹兴丹天真地以为,只要把父亲档案中的历史污点除去,父亲及自己一
家人就都可以解脱出来。
于是乘着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大好形势,他纠集一伙人,成立了一个造反组织,叫:“入虎穴兵团”。一天,
他带领“入虎穴兵团”全部人马,十来个中学生,闯进医院档案室,抢走父亲档案,付之一炬。
后果是,他爹被捕入狱,他本人也被通缉。
曹兴丹急走忙逃,顾不得忠和孝,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态,他开始自己的大串连。
他想去自由世界——香港。
曹兴丹加入串连大军,南下广州。
在广州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广州人吃饭馆,是先吃后付款,而且服务员只开票不收钱,让顾客拿着票到门口收款台
交钱。
曹兴丹计上心来。约了三个同伴,四个人大大方方走进市中心的一家大饭馆。
“我请客,你们随便点。”曹兴丹豪爽地说。他早想谢谢这几位帮他抢档案的朋友了。
那三个人明知他囊中羞涩,也不追问。拿起菜谱专捡贵的点。
酒足饭饱后,曹兴丹点燃一支香烟,慢悠悠地抽,一面低声对那三位说:“我只管店里,出了门我可概不负责。”
三个人会意点头,一个个弯下腰,检查鞋带是否系紧。
曹兴丹举手招呼服务员:“结账!”
服务员满面笑容,清点桌面的盘子,转瞬结清账目,递给曹兴丹菜单。曹兴丹假装认真地看了一遍:35。5元,整整
他妈一个月的工资啊。曹兴丹点点头,说:
“不贵,不贵。”
服务员本在菜单上做了手脚,欺负北方佬不懂行情,多算了他们几块钱,唯恐他们看出来,听见曹兴丹说不贵,放
下心来,说:“欢迎再来,走好。”
曹兴丹故意放慢速度,让那哥三个先走,自己还与服务员闲扯:“广州服务员太好呐,比北京的服务员强得多啦。”
看看那三人已走到大门口与收款台之间,他才踱着方步,拿着账单的手平端在胸前,朝收款台步去。
那三位一人已推门出去,另外两位各推着一扇门,慢悠悠地等曹兴丹。待曹兴丹走到柜台前。递上帐单时,二人自
然而然在推开门往外走。
收款员看一下帐单,说:“35元5 角。”
曹兴丹根本没听收款员讲话,直奔敞开的大门冲去,门外两位正一人拉着一扇门,待曹兴丹冲出,三个人一块飞跑。
曹兴丹低头猛跑了半天,也不知道跑出多远,四下望望见没有人追赶,便放慢脚步。可没等他调匀呼吸,只觉衣领
被人从后面抓住,扭头一看,正是饭馆工作人员。
曹兴丹被带进派出所。曹兴丹早有准备,仅有的两元钱藏在住所的墙缝里,身上分文没有,任人搜遍全身,连带补
丁的袜子都揉了一遍。最后,只挨了几记耳光,便获释放。
回到住处,他大吹大擂一番自己如何智斗民警,只略过自己磕头作揖求饶的细节没讲,10个人同来广州的哥们对他
敬佩不已,公推他为大哥,表示今生今世跟他走,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曹兴丹等人在广州游玩了六榕寺花塔、越秀山等名胜古迹。曹兴丹等人发现,广州洋人留下的痕迹很多,除了“三
元里抗英烈士纪念碑”、“沙基惨案烈士纪念碑”等标志中国人民反侵略的斗争历史以外,还有丝心大教堂、小洋楼等
外国人传教、生活过的遗迹。而且,小洋楼里都还住着人,独门独户地养尊处优,与社会上轰轰烈烈的运动好像没有关
系。虽然大街上也有大字报、小字报,报道北京传来的消息,比如陈伯达、康生、江青等当时的领导人讲话;大标语
“陶铸是中国最大的保皇派”、“火烧赵紫阳”等等。但比起北京,热度低得多。尤其是对地富反坏资本家的横扫差得
更远。北京的大街小巷,驱逐令随处可见。打起红卫兵的大旗,想抄谁家,就抄谁家,街道派出所、办事处、居委会不
仅大力支持,还热心提供名单、地址,广州人好像缺少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革命精神,只知道在大字报上打笔墨官司,
还没懂得由表及里,若要触及灵魂,先得触及皮肉的道理。尤其是对那些吸吮无产阶级血汗的资本家,更不能手软,他
们的金银财宝早就应该归还人民了。
其实是曹兴丹等人来晚了一步。广州抄家风已经刮过。他们到广州时,运动已经从荡涤污泥浊水,发展到集中火力
打走资派阶段。两派群众组织针锋相对,刀枪相向,腾不出精力教育残渣余辈们了。
曹兴丹决定,不介入广州派仗,继续红卫兵战友们的未竟事业——抄家。
曹兴丹等人拿出应急用的几块钱,制作了一面红卫兵战旗,冲进一户事先打探好的资本家家中。
一家4 口正在吃晚饭,曹兴丹见饭桌上仅一菜一场,就知道这次行动收获不会大。
果然,这家已经被抄多次,连打带骂,才交出拾元钱。曹兴丹收起钱,勒令一家人三天之内滚出广州,返回原籍。
老头子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们愿意执行红卫兵的命令,可是海关不放行,不让我们回老家。”
原来,老头子是香港人。
十几个人兴师动众折腾一晚上,才缴获了拾元钱。未免扫兴。曹兴丹对众兄弟说:“要干就得干大的。一不做二不
休,抄他个百万富翁,咱们就跨海南长征,去香港搞文化大革命,你们说怎么样?”
多数人鼓掌欢呼,少数两三个有些顾虑。一个是怕半道被边防军的快艇撞死,一个不会游泳怕淹死,一个年纪最小
的怕再见不到爸爸妈妈。于是便有人讥讽他们是胆小鬼,孬种。
曹兴丹忙劝解:“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三十年后再相聚,更有意思。”
众人勘察了一天,选定了目标。那是一个老华侨的家,只有老两口;儿女都在国外。从外面看,就可以断定必是巨
富之家:大铁门,高围墙,院内有草坪绿地,凉亭石墩,草地上还有一架秋千。房子离繁华的大街很近,出了巷口便是
一个十字路口,很容易混进人流,逃之夭夭。
黄昏时分,曹兴丹一行十几个人悄悄溜到那家门口,看看四下无人,便用力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
曹兴丹一愣,情报中只有两个老人,怎么刚一进门就多出一个?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手臂一扬,一行人鱼贯而入,只
留两个人在门口守卫。
曹兴丹推着少女,一行人涌入大厅。两个老人正坐在沙发上休息。老头在看书,老太太在编织着什么毛线活。
曹兴丹等人冲进大厅,一把将少女推到两个老人中间。一群人四行散开呈半圆形。三位主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太太吓得浑身发抖,老头也是干抽动下巴,说不出话来。
曹兴丹站在三人面前发布宣言:“我们是首都红卫兵专揪洋奴战斗队。”说完用手指指身旁那位哥们手中的红旗。
那人会意,高举红旗,三两步跨到老人面前,左右挥舞,一面大叫:“造反有理!造反有理!”
红旗退下,曹兴丹开始训话:“假洋鬼子卖国贼,我们社会主义祖国这么好,你却跑到外国,投靠帝国主义反动派。”
老头恢复了镇静,知道是来抄家的,便低声却语言清楚地反驳:“我早年下南洋,1949年听到大陆解放,1950年就
返回了祖国。”
曹兴丹跨上前去,抬手打了老头一个耳光,厉声问:“好啊,你原来是个披着爱国华侨外衣的狗特务。说,是美蒋
特务,还是苏修间谍?老实交待!”
众人不等老人交待,早扑上前去,把三人按在地上,让三人并排跪着,交待罪行。曹兴丹一努嘴,十几个人只留下
五六人审问老人。剩下的四下散开,乱翻乱砸。
少女跪着,仰起脸说:“我去厨房看一看,行吧。怕饭烧糊了。”
老太太忽然想起什么,说:
“报告红卫兵,她不是我家的人,是我们请的保姆。”
众人一听更怒了。都什么年月了,还胆敢剥削劳动人民,自己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寄生虫生活。一人上前拉起
那姑娘,说:“你解放了,自由了。”
姑娘听成解雇了,急得差点掉下眼泪,说:“我没做错什么啊。不要解雇我。我一定好好做,少给点工钱也行。”
气得曹兴丹哭笑不得,说:“去,去厨房。不叫你,不许出来。”
曹兴丹等人继续围住两位老人,逼他们交出罪证:“特务活动经费藏哪儿了?快交出来。特务都有很多经费的,包
括金银珠饰。美元,什么都有,休想瞒过红卫兵的火眼金睛。”
两个老人只顾了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曹兴丹让别人审问,其实只为看住人,不让他们走动,自己亲自去找
值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