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凌欣月也不避讳这个问题:“丁行长最大的优点是实在,说实话,办实事,深得群众的信任;但他最大的缺点也是实在,有时太实在了,让人接受不了。记得一位哲人说过真理也是需要包装的。而丁行长恰恰就做不到这一点。”
“是呀,一个不注意工作方法的领导不是个好领导,这样的人,充其量是个将才,不可能成为帅才。”康遥意味深长地看着凌欣月。
凌欣月忙辩解道:“康经理,我不是这个意思。”
康遥漫不经心地说:“欣月,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让你来决定此事,恐怕也勉为其难吧?”
“康经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欣月,是这么回事,你知道现在提拔干部,群众的赞成票不超过百分之五十以上是不能提拔的,这是个硬杠杠,伟伦同志的票数根本不够啊!”
“康经理,对这个问题,我看要一分为二。他坚持原则,认真负责,批评的人多,得罪的人也多,得票就少。再说了,参加这次投票的都是中层干部,丁行长得罪中层干部最多。他有个理念,就是‘治吏不治民’。员工没做好工作,员工有责任,但主要是领导帮助教育不够,首先领导要承担责任。所以,有人抓住丁行长一些小事做文章,败坏他的威信呗。”
康遥吐着烟雾,指尖有节奏地敲着红檀木茶几,思考了一会儿又问:“欣月,朔才同志怎样?”
“朱行长学历高,理论基础比较扎实,脑瓜儿是部电脑,领会庄行长的意图快,同志关系处得也可以,再锻炼几年,可担当重任。”凌欣月颇有分寸地评价朱朔才。
“那么,现在让朔才同志担任行长是否可以?”
“朱行长年轻,精明。不过,在海州F行,他的能力、威望都在丁行长之下,出任行长恐怕难以服众,对工作也不利。”凌欣月没有故意贬抑朱朔才的意思。
“欣月,你任行长行不行?”
“我?”凌欣月睃了康遥一眼,又看了看古倩倩那神秘的表情,“康经理,你是在开玩笑吧?”
康遥严肃地说:“你看是吗?不是开玩笑,我们是在考察干部,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我从来没有想当什么行长,即使是现在这副行长我也没想过要干……”
“可你分管的工作不是干得很好吗?”
“从各方面比,我都不如丁行长,如果从胜任率说,我只能占百分之二十,丁行长能占百分之八十,总行总不能让胜任率低的人干吧!”凌欣月浅笑着又加了一条理由,“再说了,我是个女人,家务事多,身体也不太好,连这个副职都难以胜任。”
“欣月,你这是只想顾小家,而不愿顾海州F行这个大家呀!”康遥哈哈笑了。
凌欣月却笑不出来:“不瞒您说,海州F行这个大家我力所不及,我自己那个小家也没顾好呀!”
九
女行长 第四章
海州F行办公大楼十五楼的窗外赫然挂出了三幅白布红字条幅,一幅书写着:“还我们的血汗钱!”另一幅写着:“我们要生存,我们要吃饭!”第三幅写着:“坚决揭开海州F行腐败的盖子!”墨迹淋漓,宛如血泪。
四季厅里,人声鼎沸,情绪激动……
“前辈们,同志们,请听我说……请听我说呀。”凌欣月挤到前面,对着麦克风说。
有人大声回应:“凌行长,你说了也不算,还是拉倒吧!”
“同志们,确实我说了不算,但作为多年在一起工作的同事,请听我说一句好不好?”凌欣月诚恳的话语显然是感动了大家,四季厅里慢慢静了下来,只有小声的嘀咕声。
“大家有意见我知道,我也理解。但大家在四季厅里,既影响海州F行的形象,又影响工作,这种形式也解决不了问题。请大家到小多功能厅,我们心平气和地谈好不好?”
“欣月,我们这些无用之人,小多功能厅是我们能去的地方吗?”人群中一个佝偻的老者——已离休的监察室主任带着讥讽的口吻问。
“佟主任,你们为海州F行辛苦了一辈子,怎么不能到小多功能厅呢?”
“凌行长,就是让我们到小多功能厅,我们没有电梯卡,也上不去呀!你总不能让我们这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子爬楼梯吧?”
凌欣月一时语塞,她对庄亚群的做法早有看法,把个办公大楼搞得戒备森严,有这个必要吗?离退休的老同志,偶尔想进办公大楼办点事,和外单位来访者一样待遇,左一个登记,右一个盘问。更使他们恼火的是,没有电梯卡,不能进电梯。对此,老干部们意见很大,有的甚至公开骂娘。
凌欣月迅速作出了决定。她让金静兰把大家都请到小多功能厅去。这个小多功能厅能容纳五六十人,是海州F行接待高贵客人吃喝玩乐的地方。平常若没有庄亚群的批准,任何人不能使用该厅。这会儿,凌欣月已经顾不得老规矩了,息事宁人要紧。
门开了,凌欣月请众人进去,又回身吩咐金静兰请再给每人上份点心,然后笑着说:“大家请坐吧,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请各位随意。”
温和的话语,诚挚的笑容,像春天的甘露一般滋润着众人的心,大家的火气早已消失了大半。
众人坐定,凌欣月说:“同志们,大家提的意见我都知道。我分管老干部工作,工作没做好,我向大家请罪。我已和庄行长通了电话,他说送走总行考察组就召开党委会,一定给同志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有人问:“凌行长,庄亚群说了好几次要研究,为什么拖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大家反映的问题,时间确实不短了,行党委也研究了几次。都怨我这个副行长无能,没有把大家的事情办好,请各位批评。刚才庄行长表态了,马上研究解决。”
又有人问:“听说庄亚群要提拔了,他拍拍屁股一抬腿走了,我们怎么办?”
“请大家放心,庄行长是否走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大家,只要海州F行在,该研究处理的事情迟早是要办的。”
“凌行长,海州F行的腐败问题怎么解决?”
“腐败一定要反,但要有证据。如果谁有腐败问题,欢迎大家用各种手段,向各级纪委及司法部门揭发。包括我在内。”
凌欣月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不知谁在后面小声说:“凌行长干海州F行一把手就好了。”
凌欣月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她正忙着整理大家提的意见,最后她郑重地说:“今天请大家在这儿坐坐,就是请各位有什么意见都摆出来,我要把所有的意见带到党委会上去。最后我以个人的名义和大家商量一下,是否把大楼外面的条幅收起来?这样挂着对海州F行的影响不好。一个银行形象不佳,其影响将是全方位的……我恳请大家给我个面子。”
十
女行长 第五章
凌欣月老远就看到丁伟伦伫立在银色的海滩上,面对大海,微垂着头在思索什么。
凌欣月笑吟吟地朝丁伟伦走去。
“欣月,我已经和美国K行海州筹备处谈妥了。”
“大师兄,记得我们刚来海州F行时,就是在这片银色的沙滩上谈理想抒壮志的……”
“是啊,可这时候不是那时候了。眼下的F行,已经实现不了我的理想了。我在F行已经没有出路了。难道从种种迹象,你看不出他们的意图吗?”
“大师兄,几个苍蝇叮咬几口,怎么能羁留一匹英勇的奔马,我不信你没有出路。”
“俗话说,宁给好汉勒马坠镫,不给孬种当祖宗。庄亚群向总行推荐的是朱朔才。一般情况下,郭行长是会尊重庄亚群意见的。你说朱朔才能把海州F行搞好吗?”
凌欣月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如果庄亚群真到总行任副行长,郭行长一般是尊重他的意见的。
丁伟伦蹍着脚下的细沙说:“朱朔才年轻,学历高,知识面比较宽,业务也不错。更难得的是他特会来事儿,有人给他送了首打油诗——领导讲话,带头鼓掌;领导唱歌,调好音响;领导洗澡,搓背挠痒;领导泡妞,放哨站岗……”
凌欣月“咯咯”笑了:“谁这么缺德?”
“这个人太滑了。但现今的社会风气,就是说话办事圆滑的人吃得开,提拔得快。”
“大师兄,难道你离开海州F行,就一点儿不觉得惋惜?”
“惋惜倒是有一点,但不大。我国加入世贸组织后,国有商业银行的改革步伐加快,成效初现。而我们F行却收效甚微。究其原因,我认为首先是领导班子不适应,从总行到我们市行,都存在这一问题,F行的班子,务虚呱呱叫,务实是松包;其次是思想观念陈旧落后,不能适应日新月异的新形势,时至今日,思考问题仍未从根本上摈弃计划经济时专业银行的思维方式,好做表面文章,形式上改革搞得热热闹闹,但中看不中用,没有从根本上转换职能;随之而来,第三个问题是绩效挂钩办法有问题,绩效系数的确定,忽视了员工的实际贡献,单纯从职务高低定系数。这样,就不能引导员工把主要精力用在开拓业务上,而是引向了跑官要官,买官卖官,助长了人们的官本位思想,对于一个企业来说,这是很危险的。也难怪一些人为官而奔忙,升官就发财,这样的诱惑是一般人抵御不了的。目前海州F行这种情况不改变,想在同业的激烈竞争中取胜是非常困难的,也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市已向外资银行开放了人民币业务,到二○○六年底,全国所有地区都将向外资银行开放,你知道,其他金融业务也要全面开放,股票、保险要开放,外汇汇率要逐步市场化。到那时,外资银行和我国国有商业银行、股份制商业银行同站在一个起跑线上竞争。你想,我们海州F行目前这状态能取胜吗?”
丁伟伦见凌欣月不做声,便弯腰捡起一块石片,眺望着海浪,用力地向远处掷去,那石片贴着水面飞了一段,瞬间淹没在海浪中。
“一个人想改变一个单位的面貌,必须给他一定的权力。在现行体制下,必须是一把手。这些年我真想按我的想法干点大事,庄亚群不点头,能干成吗?朱朔才干了行长,他肯定是按照庄亚群的思路走下去,如果是那样,海州F行还有希望吗?庄亚群主政这五年,搞的是短期行为,用贷新还旧、以贷收息的办法,换来个表面繁荣,这种状况是难以为继的。如果采取得力措施,可以逐步扭转,你想,朱朔才能力挽狂澜吗?欣月,我真心劝你也离开海州F行,我们共同干一番事业。”
“大师兄,你说得确实有道理,可让我马上离开,我心有不甘。”凌欣月委婉地说。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我告诉你,朱朔才干行长后,你的理想也未必能实现。”
是呀!今后自己的工作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凌欣月陷入沉思……安全保卫工作虽然整天抓,但仍有死角,就像火山一样随时都可能爆发;离退休老干部提出的合理要求,能解决吗?朱朔才的态度如何?工会工作无足轻重的地位能改变吗?朱朔才能把员工当成真正的主人吗?
她遥望着大海中飞翔的海鸥,长叹了一口气。
许久,丁伟伦关切地问:“最近博彦怎样?有段日子没见到他了。”
提起丈夫,凌欣月笑得有点苦涩:“别提了,人民银行和银监局分设,他这个行长要一碗水端平,整天忙得不着家。”
“这可不行。你可要看紧点,社会上流传着‘男人有了钱就变坏,女人变坏了就有钱’。我看男人有了权更容易变坏。”
“他要变管也管不住,他要不变不管也不会变。大师兄你也是男人,你也有权,咋没变呢?对博彦,我还是信任的。”
十一
丁伟伦后悔不该提这个话茬儿,忙笑着说:“庄亚群说我变得很坏呢。”
凌欣月笑了。
正说着,凌欣月的手机响了。
“康经理?我是凌欣月……什么……哦,我跟庄行长说说……不用?那好……我明天到总行。”
电话挂了,凌欣月奇怪地对丁伟伦说:“康遥来电话,说郭行长要和我谈话。还说庄行长已经在总行了。我问他什么事他不说,只说等去了北京就知道了。大师兄,你看会是什么事?”
丁伟伦若有所思地看着凌欣月,慢慢又把视线转向云烟深处。看来,海州F行一场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