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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悦欣曾引用书上的一句话对竹道解释什么是缘分:前世有五百次回眸,佛才让两人今生擦肩而过。
2
你总是不断地遇到一个人,在校园里,在马路边,在上班的公交车上,在回家的电梯里。
你问自己,这是否就是所说的缘分。
你把每次相遇的时间地点牢记在心,做仔细的统计分析。这些数据会让他下一次准时出现在你眼前。
3
红灯。你们都在人行横道前停住了。从驶过的汽车间隔中,你看到了站在对面人群中的他。你暗自高兴:仅用巧合是解释不通的,他也在用心地制造相遇。
绿灯。你和身边的人一齐往前走。
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你装作若无其事,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也从不曾看见过他。你塞着耳机,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你通过余光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到动作表情中的不自然以拆穿他的伪装。
你期待着他突然脱离人群,拦在你面前,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好奇怪,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我们总是遇到,现在可以正式认识你吗?
你会假装惊讶地说是吗,然后矜持地犹豫一下才接过他的手机,按下你的号码。
4
但现实的情形是,你们又一次擦肩而过了。
他没有对你开口,就像你没有对他开口一样。
你有点心灰意冷,边快步走边嘲笑自己的一厢情愿: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你。
而在你身后,他正失落地回头看着你的匆匆的背影: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我。
他在想,如果刚才你能给他一个微笑,哪怕仅仅是看他一眼,他就可以说服自己相信这么久以来并非自作多情,也就能说服自己鼓起勇气向你开口。
5
相遇是种缘分,不断地相遇是大大的缘分,而像李竹道这样在同一天不断地相遇,我们只能搬出一个更能说明问题的形容词:“达摩”的缘分。
“达摩”从06年开始是一个形容词了,你可以姑且理解为“生猛”,但“达摩”其实比“生猛”还要生猛。
感谢AT为我们作了一个形象化的注解,“前面有一堵墙,你不是绕过去也不是跳过去,而是直接闷头冲过去。这就是达摩。”
6
持续了几个月的电影女主角选秀,到了年底终于进行到了最后阶段,副导演郑泽从上千个报名者中挑出一百多名由导演李竹道亲自面试。
面试的第一场到了晚上才结束,竹道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能让他满意的演员,要么拿腔拿掉地像演话剧,要么就是过于紧张肢体僵硬。
面试结束,竹道和剧组的几个主创一起吃饭,给他们简单介绍了拍摄计划。
女主角的事情让竹道心情不佳,多喝了几杯,从饭店出来已经醉熏熏了。
他拒绝了郑泽开车送他回家的建议,独自在路边走着。
7
还有几个小时这一年就要结束了。
今晚行人比平常多出好几倍,大多是年轻情侣,和心爱的人相拥着,分享这一年最后的时光,等待午夜的烟火。
竹道在路边等出租车,看着身边的恋人们出了会儿神,转头看身的一列小吃摊。
北京的小吃摊大多不合法,晚上才敢出来活动,人们在夜色的掩护下也才敢张开血盆大口吃个尽性而归。
小摊生意着实不错,人们把四轮小车围得水泄不通。在茫茫吃客中,竹道发现吃得比较翘楚的是个戴棒球帽的女孩。
一般女孩子带棒球帽都是把头发梳成马尾绑在后面,而她是披肩发,戴着帽子头发盖住耳朵看起来侵华日军。更奇怪的是,她寒冬中穿了双帆布鞋,就是那种竹道小时候常穿,最几年又突然流行起来的帆布鞋。
她踮着脚尖,身体前倾,右手拿着一串豆腐皮伸在嘴前,左手按住衣服。这一套动作都是为防止油汁滴到衣服上。
竹道索性完全转过身,用力眨眨眼睛,聚精会神看她的吃相。
他看了半天,又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出一个词来修饰,专业。
她吃得很专业。
她可能意识到被人偷窥,暂停一切动作,嘴里的豆腐皮已经被牙齿咬住但还没有完全从细长的木棍上弄下来,抬头看竹道。
竹道见被发现,心虚之下抬腿就走。
平常满大街都是空车跑,可今天晚上好像所有的出租车都拉上了活儿。有时好容易碰到一个空车,可不知为何怎么招手也不停。等了十几分钟也没拦到车,竹道走进不远处的地铁站。
几天后竹道打车时才听的哥描述这天的打车盛况。
平常丫是大爷,我是孙子。那位的哥愤愤地地说,丫还嫌坐我一块二的车掉架儿。我一块二怎么啦,我便宜呀我。小丫的平常都坐一块六装大款,可那天我是大爷,我不拉丫的。我开个空车满北京跑,怎么了,拽什么拽,大爷就是不拉你。路边打车的一筐一筐跟排公交似的,我就开空车继续跑,急死你!
8
路上车不好打,地铁里也是挤得满满的。
在地铁列车开动前,竹道在众多人头的缝隙中看到刚才吃法专业的帽子女孩挤了进来。
他有点尴尬,掏出手机低头假装发短信。
等列车开动喇叭报站时,竹道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坐反了方向,车一停便急急下了车。
但要命的是,下车后竹道仔细对照了地铁图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坐错车。估计是酒精让他对局势判断失误。
9
竹道搭下一次列车到换乘站时售票窗已经关上了一半,但年轻的女售票员见竹道眉目清秀便色心大动,一改白天以不变就应万变的职业表情,竟抿着嘴笑着重新打开抽屉撕下张票递给竹道。
竹道愣了一下接过票,转身离开时却听到女售票员以不变应万变地对后面的乘客说,工作结束了停止售票。
站台上,大家在手拿小红旗的指挥员干预下,煞有介事地排着队。但刚见地铁过来,便纷纷暗自一声呐喊冲破界线使足力气往前挤。
竹道人高马道,本来吃不了什么亏,但今天喝得有点大,踉跄着被挤进了车厢。他为了两边人过路把双手放在拉环上,但后来人越挤越多,等车开动时他想把手放下来都不行了。
第二站是个大站,快进站时下车的人就都换到了门口,透过车窗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大家意识到这将是一场恶战,推举几个大汉站前最前面,看那蓄势待发的阵势就差把酒碗摔地上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车门刚一开,还没等里面的人往外挤,外面的人就率先发力闷头往里挤。
好在几个大汉不辱使命,万众一心同舟共济,终于在人流中间杀出一条血路。身后的妇女儿童紧随其后冲了出去。
所谓大乱才能大治,这样的局面终于稳定下来,想出去的中间走,想进来的靠边走。
等下车的都出去了,对方阵营却突然杀出一员猛将,双手交叉在胸前,闭着眼低着头使劲往里挤。
大家都鄙夷地看着她,心想,现在你倒是玩命挤,刚才两军相遇勇者胜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竹道发现这个帽子女孩除了吃法专业外,挤起来也是毫不含糊。
竹道揉揉醉眼,瞪大眼睛看着她低着头奋力挤到自己近前。
她感觉挤得差不多了,整整被挤歪的帽子,满怀成就感地抬起头睁开眼。
……
竹道慌忙看别处。
她也颇感尴尬,门已经关上想出去是不可能了,只好硬着头皮站在那。
车厢中间既没有什么可靠的地方也拉不到拉环,列车刚一开动时她一下站立不稳倒在竹道怀里。
竹道足足比她高一个脑袋,当他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时候看起来像搂着一只小猫。
她慌忙推开竹道,可是车厢空间实在拥挤,她往后一退正好踩在别人的脚上。
“哎哟喂!干嘛呢!”这位大妈突然高声叫道。
她吓得连连给她鞠躬,语调都有点变了,“对不起!对不起!”
“你们小情侣吵架能不能上外面吵去!”她气乎乎地抬头看竹道,不依不饶地说,“我招谁惹谁了!你倒好,一把把她推开了,可她全踩我脚上了,她整个身子加上你那一把劲儿,我这老胳膊老腿儿受得了吗我?再说了,你个大男人家跟女人动什么粗?我最烦你这样的…………”
竹道看着口若悬河的大妈不知说什么好,无辜地干张了两下嘴。
这时列车停了,帽子女孩果断地退出现场,挤出了车厢。
虽然还有好几站,但竹道实在受不了这大妈,本想也跟着出去,可大妈不依不饶,死死拉住他,“嘿嘿嘿,你上哪去?你踩了我你这算什么态度啊你?今天咱得把这话说明白了,我告诉你,你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今儿哪都别想去了……”
我的雪人第一章
在车门关上的一刹那,竹道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头竟然有丝绝望。
10
竹道一直坐到目的地才强行摆脱了大妈,总算活着走出了地铁站,但他越想这事越觉得懊恼。
北京的冬天很冷,他被冷风吹着醉意却没有丝毫消退。
他恍惚看见前方有个女孩看起来很像刚才的帽子女孩。
竹道愣了一下,他还没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只当是自己眼花认错了,她早就出了地铁的。
走进地下通道,竹道借着光亮的灯仔细确认,确实是她。披肩发带帽子,像鬼子,帆布鞋。
竹道窝着火儿快步追了上去。
越来越近了,她突然也加快了脚步。竹道只得向前跑两步,才伸手拍到了她的肩膀。
竹道看着她转过脸来,又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脸色瞬间变为惨白,像要变身超级塞亚人一样把双手高高举起,尖叫时再用力握在胸前。
她叫得惊慌失色惊涛骇浪惊天动地惊世骇俗。
她叫完把手袋往竹道手里一塞,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唧里咕噜大叫。竹道只听懂几个词:哦妈(?),抢劫,杀人,跟踪。
11
竹道不敢妄动,手还保持刚才的姿势举在半空。
他知道,她的手袋正挂在自己的左手上。
竹道看着她的背影百般惆怅。在地下通道几台摄像机下的注视下,他急于知道监控器前的警察叔叔们看到这一幕会做何感想。
他现在还记得报纸上说,警方通过监控器两三分钟就能赶到案发现场严厉打击犯罪分子。
地下通道又陆续下来一些行人,都好奇地看着竹道。一些人干脆在他面前停下,专心看着他。
“小伙子,你这是干嘛呢?”一位中年女性善意地问。
竹道压压火,扭头不看她。
“妈妈你真老土!”她手中牵着的小男孩大声指责她,一字一顿地说,“人家这是,行为艺术!”
母亲这才恍然大悟,抻着脖子长长地“哦”了一声。“敢情是个艺术家。”
周围人一经小男孩点拨,都不敢怠慢,纷纷改变姿态,抱起双臂,像在艺术馆看油画展览一样咂着嘴口头论足。
竹道见状死的心都有了,一闭眼一狠心,分人群低着头一言不发往外走,就像明星脱离狗仔队包围似的。
围观群众见艺术家要走了,赶忙抓紧最后机会向别人证明自己是能欣赏艺术的,指指点点说,“嗯,不错,不错。”
竹道走到地面又盘算一下,自己就这样跑掉的话估计会按逃犯论处,说不定明天就网上通辑了。无奈之下又拎着包晃晃悠悠回到地下通道。等警察来了好歹也能按投案自首处理。
可警察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竹道脑子昏昏沉沉的,坐在地上靠着墙壁睡着了。
12
他被叫醒的时候看到面前站着两个长相极具西域风格的男人,其中一个拎着长条旅行袋。
竹道使劲睁开眼看着他俩。
他俩冲他友善地笑笑。
“我们打个劫。”一个大胡子笑着说。
竹道睡得有点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扶着墙站起来,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有监视器呢。”
两条汉子憨厚地笑笑互相看看。
“没事,”另一个大鼻子有些感动地说,“你看,还为我们着想,你倒挺热心的。”说完朝他手上的包努努嘴。
竹道一愣。
见他没反应,大胡子从长条旅行袋中抽出一根大木棍,双手高高地举到半空。“给不给?”
竹道瞪大眼睛吃惊地看他的木棍。
它比一般电影里使的冰铁狼牙棍都粗十好几圈。这让竹道产生一种错觉,头上是个实心桶。
竹道想起小时候听评书里讲过,某武将的锤子比谁的都大,但里面是空心的,纯属忽悠人。他由此断定大胡子也是个纸老虎,弄这么粗的棍子纯粹是个战术,旨在给予被打劫者强烈的视觉冲击以击溃其心理防线。
竹道想到这里信心百倍,仿佛自己也变成超级塞亚人一般,用足力气在大胡子肋骨上猛击一拳,又给了大鼻子一脚。本来他想跳起来直接踢头,可一腾空身子一晃正踢在对方胸口上,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竹道方向偏差力度却丝毫不弱,俩人看起来武大三粗虎背熊腰,顿时都趴在地上喘不上气来。
这件事给竹道的启发是,虽然兵不厌诈,但老用同一个诈,一但被敌兵识破就很麻烦了。
我的雪人第一章
竹道努力地把他俩拖到监视器下,挥动双手希望引起警方注意。
“我戴罪立功了!抓住了两个歹徒!”他冲着监视器大喊。
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