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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晔讶然,又说道:“公子这话,在下却是不解了,曹军的所有反应都在情理之中,为何公子却反而更加担心呢?”
袁否说道:“子扬可曾听过一句话,没有破绽,便是最大的破绽!”
“没有破绽,便是最大的破绽?”刘晔细细品味这句话,却发现。这话听着很荒谬。其实却隐含着极高深的哲理。因为人们在做大多数事情时,都不会刻意的去追求面面俱到,因为追求面面俱到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一般情况下,只要基本实现意图就可以了。
譬如说曹军的反应,甚至连一口锅、一粒谷都没给袁军留下,所有的水井也都填了,这就未免有些过了。
因为这需要花费大量的代价。
事后还需要花费更大的代价恢复。
如果只是做到基本实现坚壁清野。所花费的代价就会少得多,而单单从效果看,基本实现坚壁清野并不比完美实现坚壁清野强太多,难道剩下几口铁锅、几石粮食,袁军就能够得到充足的补给了?显然不可能嘛。
但曹军却不惜代价将坚壁清野做得如此美完,原因何在?
似乎只有一种解释,曹军意在使袁军更坚信,他们就是在坚壁清野!
曹军为什么要使袁军更坚信他们是在坚壁清野?坚壁清野就是坚壁清野,用得着刻意去做得更加的完美,使袁军更加深信不疑?
想到这一层。刘晔的脸色霎时变了!
当下刘晔起身说道:“公子,你的意思是说。曹军其实是在变相的诱敌深入,他们希望我们继续深入,去竹邑?竹邑会有埋伏?”
袁否摆了摆手,说:“这只是我的猜测,未必就是事实。”
袁否话音才刚落,茶棚外忽传来哨骑的长嗥声:“报……”
遂即一个风尘仆仆的袁军骁骑便快走走进茶棚,单膝跪地报告说:“公子,又有一支曹军开进竹邑,兵力大约五百人。”
袁否问:“来的是战兵还是民壮。”
哨骑说:“俱皆披甲,应是战兵。”
刘晔闻言神情一凝,说道:“公子,算上之前的五百人,眼下驻扎在竹邑的曹军战兵已经超过千人,这仗却是不好打了。”
袁否闻言之后,一双剑眉超发蹙紧。
不过袁否并非担心竹邑增兵之后更加难打,而是更加怀疑其中有诈。
曹军一次又一次的向竹邑增兵,从表面看,似乎是再正常不过,也越发证明从竹邑真可以涉水过河,但是,袁否却始终觉得心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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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邑,曹军水寨。
“报,袁军前锋已过虎亭,距竹邑已经不足二十里。”
“报,袁军大队已过大泽,距竹邑已经不足五十里。”
“报,袁军哨骑约十数骑,已经出现在我水寨外围。”
“报……”
曹军哨骑流水般将袁军的最新动向报到曹仁和郭嘉面前。
曹仁盯着地图,对郭嘉说:“军师,袁否小儿这回是必死无疑了。”
“不可大意。”郭嘉却掖了掖身上的羊毛大氅,幽声说道,“袁否生性狡诈,又多疑,所以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可大意。”
“报……”又有哨骑进来报告,“骑都尉吕虔率五百甲兵来援。”
“吕虔?”曹仁愣了下,遂即顿足说道,“嗳呀,妙才这下坏了我们大事了!”
吕虔是夏侯渊部将,夏侯渊大军驻守在沛县至相县一带,主力驻守萧县,距离竹邑也不过两百里路,夏侯渊定是听说袁军有可能攻击竹邑,所以才命吕虔率五百战兵赶来救援,却不知道竹邑只是曹军的诱饵。
“坏了,这下坏了。”曹仁跺脚说,“加上吕虔这五百人,竹邑的驻军就超过了千人,袁否小儿只怕会改变主意,不再攻打竹邑。”
“无妨。”郭嘉却淡然说,“袁否虽狡黠多智,却生性坚韧,他若决定了要攻打竹邑,无论吕虔的五百战兵来或者不来,他都一定会来的。”
曹仁将信将疑说:“军师,袁否不会被吓退?”
郭嘉微笑摇头说:“将军也未免太小觑袁否了。”
“是么?”曹仁说,“那我倒要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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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令!”袁否忽抬起头,吩咐丁奉,“全军停止前进,原地休整!”
袁否的军令很快传达下去,正沿着官道浩浩荡荡向前开进的两千多骑兵大军便立刻停下了脚步,然后就地坐在官道上,休息进食。
过没多久,担任前锋的太史慈也折了回来。
“公子。”不及下马,太史慈便问道,“怎么不往前走了?”
“嗯。”袁否点点头,沉声说道,“我们改道,不去竹邑了。”
“改道,不去竹邑了?”太史慈、甘宁、梁纲诸将面面相觑。
便是刘晔也有些猜不准袁否心思,问道:“公子,不走竹邑,我们又该走哪里?难道改走下邳不成?下邳现在可是吕布老巢。”
诸将的目光便齐刷刷落在了袁否身上,静等袁否的下文。
袁否却是默然不语,只是在茶棚里一遍遍的来回踱步。
一遍,两遍,三遍……半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却始终不见袁否停下脚步,也始终不见袁否发话,或者,始终不见袁否拿定主意。
甘宁、梁纲、太史慈诸将再次面面相觑。
足足过了有两刻钟,袁否突然停下脚步,霍然抬头说:“我们掉头去许昌!”
“什么?”
“许昌?”
“去许昌?”
“这个,这个……”
太史慈、甘宁、梁纲闻言顿时瞠目结舌。
便是刘晔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去许昌?
刘晔发现自己的咽喉因为震惊而变得有些干涩,当即咽了一口唾沫,用有些干涩的语调说道:“公子,从这里到许昌足有五六百里,虽说不用回头再入汝南郡,可中间仍隔着大半个沛郡以及一整个陈郡,便是急行军也需旬日之久,等我们赶到了许昌,人困马乏,粮草又不继,如之奈何?”
甘宁、太史慈诸将也纷纷点头。
便是一贯懒得动脑子的周仓也觉得刘晔言之在理。
道理是明摆着的,陈郡、颖川郡都是曹操的老巢,曹操在那里经营多年,无论是黎庶百姓还是士族豪强,显然都是支持曹操的,袁军去了那里根本不可能得到支持,就以袁军现在仅存的这点口粮,支撑到许昌都很勉强,后面怎么办?
“这你们不用管。”袁否却嘿然一笑,说,“只管往许昌去便是!”(未完待续。。)
第245章 郭嘉的判断
袁军的异动很快就经由曹军哨骑传回竹邑。
听完曹纯的禀报,曹仁惊得一下就站起身:“你说什么,袁军掉头了?!”
看上去似乎已经睡着的郭嘉也一下睁开了眼睛,眸子里流露出慑人的精芒。
这什么情况?本军师在竹邑准备了一桌丰盛的筵席,结果客人却半路跑了?
当下郭嘉便急急起身,疾步走到了悬挂着地图的屏风前,对着地图陷入沉思,不过很快郭嘉嘴角便又露出了笑意。
那边曹纯却向曹仁详尽的报告了哨骑的发现,说道:“哨骑回报,就在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刚刚才过大泽的袁军主力突然掉头向西,向着郸县去了,紧接着,已经过了虎亭的袁军前锋骑兵也跟着掉头,向着西边去了。”
“郸县?”曹仁皱眉说,“袁否去郸县做什么?”
曹纯说:“兄长,过了郸县便是城父县,纪灵所部眼下正被徐晃围困在章华台,袁否小儿可能已经接到纪灵信使,他是打算要去章华台接应纪灵。”
曹仁说:“徐晃不是说章华台已经被他围得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飞不出了么?又怎么会有信使来报告袁否?”
曹纯说:“徐晃多半是在吹牛,他手下也就五千人马,又怎可能围住两千多袁军?还水泄不通,根本是胡说。”
“不会。”曹仁摇头说,“徐晃就不是这样的人。”
“子孝将军所言极是,徐晃将军绝非信口开河之人。”一直没说话的郭嘉忽然说。“他说已经困住纪灵所部。就一定是困住了。此断然不会有假。”
“那袁否所部为何突然会向西去?这又做何解释?”曹仁微微有些不满的看着郭嘉,又说道,“军师你不是说袁否小儿一定会来竹邑的吧?”
郭嘉脸上的表情便微微一僵,曹仁的话让他感到有些难堪。
不过郭嘉知道曹仁就是这样的性格,言语虽冲,却是对公不对私,对事不对人,所以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沉吟了片刻。郭嘉说:“袁军突然转向,无非两种可能。”
曹仁问道:“哪两种可能?”
郭嘉说道:“第一种可能,袁否已经识破我们的算计,决定改道走梁郡或陈留,不过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曹仁说道:“军师何以如此自信?”
郭嘉说道:“一者,我们并未出现明显的纰漏,再者,袁军想要过境梁郡或者陈留郡却是比沛郡更难,在沛郡境内,袁军只需窜入徐州境。我军因为顾忌吕布,便不敢过于深入追击。可是在梁郡或者陈留郡,我军却可以无所顾忌,穷追不舍。”
曹仁点点头,又接着说:“那么第二种可能呢?”
郭嘉接着说:“第二种可能,袁否其实是在故弄玄虚。”
曹仁讶然:“故弄玄虚?什么玄虚?”
郭嘉又说:“不知道将军有没有观察过鸟类?”
“鸟类?”曹仁没好气说,“我观察那玩意干吗?”
郭嘉笑笑,接着说道:“大多数鸟类在回巢之时,不会从天上直愣愣的飞回去,而是会飞到离巢较远处,然后再从地面上悄无声息的走回去,如此,它的天敌就无法从它的行动中判断出他的巢穴所在,这是鸟类的一种自我保护本能。”
曹仁恍然大悟说:“军师的意思是说,袁否还会回来?”
“对,袁否还会回来!”郭嘉以笃定的语气说道,“他一定会回来。”
停顿了一下,等曹仁消化完了他的判断,郭嘉又说道:“袁否之所以突然转向,其实只是在试探我们的反应,藉以判断我们竹邑水寨是否有埋伏?必须承认,我之前对袁否的判断还是有些小差错,袁否惯会用险这的确不假,可他只会在走投无路时用险,在平时,他却是比我们想象中更谨慎。”
曹仁又问道:“那现在我们又该怎么办?要不要追击?”
“不能追击。”郭嘉摇头说,“一追击就露馅了,我们非但不能够追击,还需提高竹邑的警戒等级,除了持有将军令箭者,任何人不准许出入水寨;外围百步之内,闲杂人等,一律禁止靠近,违者,格杀勿论!”
曹仁不解道:“这却是为何?”
郭嘉笑着说:“将军莫心急,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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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否大军正沿着官道,向郸县浩浩荡荡开进。
尽管大军所经处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可袁否还是命令骁骑营将斥候骑兵散到了将近二十里外,严防曹军有埋伏。
作为一个穿越众,再没人比袁否更清楚情报的重要性。
尤其是对于一支深入敌境、四周到处都是敌人的孤军,情报就更不可或缺,否则,你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刘晔打马跟上袁否,问道:“公子,我们真的要去许昌?”
袁否没有正面回应,而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刘晔,反问道:“子扬你说呢?”
刘晔虽然算不上顶尖的谋士,但也是绝顶聪明之人,一看袁否这副表情,他便立刻反应过来,小声说:“公子,你想声东击西?我们大张旗鼓摆出进军许昌的架势,只是为了迷惑曹军,其实真正的目标还是竹邑。”
“为什么就不能是瞒天过海?”袁否微笑说,“曹军皆以为我不敢深入兖州腹地,皆以为我大张旗鼓进军许昌只是幌子,嘿嘿,我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深入兖州,给曹操一个大惊喜,嘿嘿嘿,曹操一定会喜欢。”
“瞒天过海?这这,这……”刘晔的思维再次凌乱了。
难道公子是玩真的?公子真要带着这两千多人的孤军去打许昌?老天爷,许昌可是曹操老巢,守备再怎么空虚,三五千兵力终归是有的吧?就算这三五千人都不是精锐战兵,可用来守城却也是绰绰有余,更何况曹军还可以动员许昌百姓协助守城。
刘晔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真是太疯狂了,太疯狂了,要凭区区两千多人打下许昌,怎么可能?可要是打不下许昌,不远数百里跑到许昌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到时候人困马乏、兵疲将怠,就想跑都跑不掉了。
袁否却忽然叹息一声,说:“其实,我也只是想想。”
攻击许昌,直刺曹军心脏,这画面很美,可执行起来难度太大。
听了袁否这话,刘晔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赶紧说:“公子明鉴。”
袁否又低声说:“子扬,我之所以下令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