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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入极不平衡的现象,我们本可以从这个缺口突破,但梁旺却早已为自己作好了退却的准备。他拿出几张借据的副本,证明自己的钱是从一个开大酒店的亲戚那儿借来的。借钱的条件是归还日期不限,也没算利息,但那位亲戚有一定使用权,可以随时带自己的朋友来这儿玩,可以留宿,还给他留了两间专用房。我们找到了梁旺那个亲戚,他说是这么回事,并出示了借款合约。于是,梁旺的第五条罪名也不能成立。”说到这儿,杨在新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又继续他的下文:“最后一点是梁旺的生活作风腐败问题。这个问题实际上也是当今严重的社会问题。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也卷进了不少的泥沙,毛泽东时代被灭迹的走私、吸毒、****又泛滥起来。这些社会的丑恶现象在腐蚀着我们的时代,腐蚀着共和国健康的肌体,腐蚀着我们的干部队伍。许多干部在枪林弹雨中冲过来了,可在金钱和美色面前却成了俘虏,进而成为罪人。这样的事在反贪局的案例中是举不胜举,也是件处理起来很棘手的事。对于强奸、**行为,有明确的相关法律处理条文,而对于两相情愿的婚外性行为,又没有带来明显的社会危害,处理起来就不好办了,只能是以教育为主。梁旺多次结婚离婚是他的自由,和潘小莲的关系暧昧,属于个人生活作风问题,尽管影响极坏,我们又能怎么样呢?只能教育。”
杨在新的话如一盆冰凉的水泼在周星的心口,身体冷了半截,甚至有种窒息的感觉。杨在新定神地看着周星,周星也木然地望着他,相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杨在新开了口:
“怎么,很失望是吗?明知是只硕鼠却不能打它。周星!我很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但法律就是法律,是必须重事实重证据的。其实,你们并不是第一个来举报梁旺的,前面还有好几批人。这说明什么,说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是睁着的;为了保卫我们的社会主义共和国,大家的眼睛都是睁着的。问题是你们没有学会做猎人,没有学会比狐狸更狡猾,没有掌握有力的证据。”
周星眼中闪出一道抗争的光,他忿忿地说:“那我们就对梁旺没一点办法了?就听之任之,让他继续胡作非为了?”
杨在新肯定地说:“不是这样!中国有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像梁旺这样的人今后还会跳,还会继续表演,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狐狸就是狐狸,它的尾巴不可能永远藏得那么好,终有一天会暴露,会给逮住,但我们必须学聪明点。”
正在这时门口走进一个穿公安警服的人,那人一进门就大声嚷道:
“杨在新啊杨在新,还说是老战友,回秀江去探亲也不和我打个招呼,怕我增加你的麻烦是不?告诉你,你躲不掉的,麻烦我是找定了。”
秀江二字立刻引起了周星的反响,而且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周星不禁仔细看了看这位刚进来的警官。出于刑警的敏感,那人也回头看了看周星。二人的目光凝视了片刻,几乎同时高兴地喊了起来:
“周星!”
“宫勇刚!”
二人亲热地拥抱了片刻后,周星先开口问:
“小宫,你真行啊!当起公安干警了,在哪儿工作?”
宫勇刚幽默地说:“就在你鼻子底下。”
周星一下没反应过来,杨在新插嘴道:“小宫就是我们区公安分局的刑警队长。怎么,你俩早就认识?”
宫勇刚乐呵呵地说:“说起来我们和周星应该是半个老乡啊!秀江情啊!周星文革时期在秀江工作,和我们的同学欧阳文涛还有一段感人的恋情啊!缘份,真是缘份!有缘千里来相会,想不到二十多年后我们又在周星的家乡相逢了。”宫勇刚突然回过头对杨在新说:“我托你办的事,周星首先会赞成,说不定还要加重你的负担。”
杨在新说:“别卖关子,有话快说。”
宫勇刚说:“去年我回秀江市探亲时,顺道去看望了一下欧阳文涛的父母。二位老人的晚年生活过得还可以。那个最令大家担心的残废儿子欧阳志强不仅有出息,而且发了财。难办的是文涛的父亲欧阳静仁,由于长期的伏案工作,腰椎有了毛病,吃药没有用,做过手术,但二年后又复发,发病时那种痛苦真叫人痛不欲生。我听了当时心里很难受,就把这事记在了心上。前不久我到北京出差,在医疗器械公司卖到了一种磁疗仪,据说对腰椎病有明显疗效,我就买了下来。你这次回家,就顺便帮我把磁疗仪送到欧阳伯父家,就算我们替欧阳文涛同学尽点孝心吧。”宫勇刚又回头问周星:“你说是吗?”
“这还用说,完全是应该的。小宫!这件事既然我知道了就应该由我来做,这磁疗仪就由我来送吧。”
宫勇刚一口拒绝了周星:“那不行!同学之间的友谊也是一种专利,不好转让的。你想替欧阳文涛做点什么,自己另外想办法,别打我的主意。”
周星只好转脸对杨在新说:“杨检察官!只有麻烦你好人做到底,帮我也带点东西过去了。”
杨在新说:“你们都把欧阳文涛抬出来了,我还有什么话说。都拿来吧,我全包了!我是后天傍晚五点的火车。”
周星见到欧阳文涛的老同学,有种特别的亲近感,他又问:“小宫!你怎么跑到我家乡当起公安警察来了?”
宫勇刚说:“何止我一个,还有江海浪、靳红红、加上杨在新,同班同学就有四人在南城市,而且都在西湖区工作。江海浪是西湖区公安分局的副局长。靳红红是法医。那年,就在欧阳文涛死后不久,靳红红她爸所在部队到地方上招兵,在靳伯父的帮助下我也就参军了。杨在新也是那批参军入伍的。后来我们随部队到了南城地区,退伍后就一块分配到了南城市西湖区工作。哎!我还没有问你呢,你今天到反贪局找我们杨检察官干什么?”
周星把举报梁旺的事情源源本本讲了一遍,杨在新也只好把证据不足的棘手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宫勇刚从周星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善良、正直和期盼。他和周星的接触并不算很多,但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十分深刻的。那个昏倒在欧阳文涛新墓前的年青人,磕破的额头在碑石、在雪地上流下了许多殷红的鲜血;那红色和碑石前一束散开的红梅难以分辨,那红色像一团团燃烧的火,在自己的胸中灸灼了许多日日夜夜。那是个多么无奈的蹉跎岁月啊!现在,这个一眼便能叫人看到灵魂深处的朋友又遇上困难了,自己该怎么帮助他呢?眼下他只能给以安慰:
“周星!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但许多事情是急不来的,欲速不达,我们要沉得住气。像梁旺这样的人,迟早还会表演的,露出狐狸尾巴只是时间问题。耐心点吧,把自己的眼睛睁大点,再睁大点,瞅准了以后就狠狠地打下去,像打蛇一样打在七寸部位,他就必死无疑了。”
和杨在新预料的一样,梁旺被反贪局传唤过二次后,尽管没弄出什么大问题,但心中着实捏了把冷汗。为了洗刷自己,他不得不对门市部的账目和经营状况进行清查,之后又使出了丢卒保帅的一招。在宣布撤销秦贵的职务之前,为了防止秦贵狗急跳墙反咬一口,他让潘小莲私下找秦贵谈了半宿的话,软硬兼施地总算做通了秦贵的工作。秦贵终于被撤职,又被搞了个类似流放性质的工作调动。梁旺在全厂的干部会议上宣布:
“鉴于秦贵同志在承包门市部工作期间,由于玩忽职守,给门市部工作造成账目混乱和一定的经济损失,厂部决定:撤销秦贵同志门市部主任之职。同时,调秦贵同志以业务员的身份,长驻市郊村办企业兴旺食品公司工作。没有厂部的召回调令,本人不得擅离职守,否则,以自动离职论处。”
秦贵灰溜溜地离开了彩印厂,可梁旺心中的石头并没有落下,做贼心虚的他坐在办公室翻看每日的报纸时,常会不自觉地特别注意那些登在头板头条的粗黑大字。那些具有极大威慑力的黑体字标题都是反贪惩腐案例,让他心惊胆战,让他联想到下一个被枪毙的贪官会不会是自己。他心中还会暗暗地参照已被查办或处决的腐败分子,给自己也号脉,然后对号入座。看来金钱、地位、美女并没有给梁旺带来真正的幸福和快乐。最后,梁旺总是对自己说:想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有福不享,白为人一世。抓到的贪官总是少数,自己放精明点就是了。
这天晚上,梁旺和潘小莲、武达朗找了一家刚装修一新的花好月圆夜总会去消夜。南城市的人有个嗜好,就是对各种娱乐场所的喜新厌旧。如果哪儿有家新开或是重新装饰一新的歌舞厅、夜总会,大家一定会像赶庙会似的去赶热闹,凑个新鲜,这个地方也一定会火爆一段时日,直至又有新的场点来取而代之。
梁旺由于近来心境特别不好,家中的绿地舞厅因反贪局来查过,不便再张扬使用了,所以他便时常光顾娱乐场所。其实,他并没有多少文艺细胞,对歌曲和文艺节目也没多高的欣赏品位,仅仅是为了卡拉OK发泄一下来的。他对潘小莲说:
“小莲,你发现没有,日本人就是天才,竟发明了卡拉OK这玩意。这东西就是神了,孔子说‘有教无类’,卡拉OK是‘有吼无类’。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是什么破锣嗓子,也不管你懂不懂发声方法,只要你想唱,都可以上去吼一盘,让你增加自信,让你觉得自己比那些通俗歌星也差不到哪儿去,说不定还要强点。更重要的一点,也就是卡拉OK具有特异功能,你猜这特异功能是什么?”
潘小莲一时摸不着头脑,答道:“你胡扯什么,只听说过有的人有特异功能,有的动物有特异功能,没听说卡拉OK有什么特异功能。”她又回头用手推了推正被台上美女吸引而发呆的武大郎,问道:“达朗!你说卡拉OK有什么特异功能吗?”
武大郎不假思索顺口便答:“有哇,没有卡拉OK吸引,这美女能跑到台上去吗?我们也就饱不了眼福啦。”
潘小莲气得在武大郎的脸上死劲捏了一下,骂道:“越来越邪了!一句正经话也没有。”
武大郎“哎哟!”一声,用手护着脸说:“你掐我干吗?下手这么重,这是人肉,不是橡皮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不知道人家疼吗?我邪了什么?就是有点邪,还不是跟你们学的。”
梁旺幸灾乐祸又假装调解:“都是自家人,吵什么!猜不到我来告诉你们。这卡拉OK的特异功能,就是能驱郁闷,散心火;不管你心里有多郁闷、烦恼,只要抓住话筒,扯着嗓子这么死劲一吼,什么灾星都赶跑了。吼得一身臭汗,吼得面红耳赤,晚上准能睡个好觉,比安眠药还管用。”
武大郎顶了一句过来:“管得了今晚,明晚怎么办?”
梁旺说:“明晚接着吼呗!”
“每天都吼,那不成了动物园的狮子了?”武大郎又冒了一句出来。
“狮子有什么不好?狮子是森林之王,百兽之尊。吼得出来就是幸福,吼不出来就麻烦大了。”梁旺说。
潘小莲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梁旺的大吼哲学正和自己有同感。她说:“梁老板的见解果然胜人一筹,高!实在是高!我们三人今天就来个三吼会,不吼够决不回家!达朗,你去服务台,把我们平日爱唱的歌都点上。”
武大郎得令而动,走了两步他又回头问:“梁老板!今天玩的人忒多,我们是换到包厢里去唱还是在大厅里唱?”
梁旺说:“包厢里自己唱自己听有什么意思,要疯就在大庭广众之中疯才过瘾,快去。”
武大郎去了不久便回来了,他得意地对梁旺说:“梁老板,今天我一不做二不休,点了十八首歌,全是你平时喜欢的。幺捌要发,越吼越发。我把大厅卡拉OK的下半场几乎全包了,让南城市的大小肥佬大亨们也领略领略我们梁老板的野狮狂吼男沙音。”
梁旺得意地一拍台面说:“没错,这事你办得漂亮!什么狗屁通俗歌星,未必有我这男沙音水平。这年月就时兴怪异,男人唱女声,女人唱男声,破锣嗓子忒受欢迎。”
潘小莲一听,嘴巴一撅讥讽道:“哎哟!给你三分颜色就真开起染房来,穷美了!还真当自己是狮子王呢!梁老板,你够格吗?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不就像野狼嚎吗。”
梁旺鼓起眼睛说:“野狼嚎又怎么了?老子今天偏要做一条狼。达朗!你再去跑一趟,我第一首歌就唱‘狼’,就是那个,《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梁旺又得意地沙哑着声音哼唱了第一句曲调。
武大郎接旨,又“咚!咚!咚!”跑去找服务台。
在卡拉OK大厅另一角,还坐着另一拨人马,那就是刑警队长宫勇刚,和他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部分刑警战友。最难得的是多年未见面的老同学曾小芳